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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盛世独宠之天玑-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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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个个都是沈府的亲信心腹。

    沈府最贵重的嫡女千金,众人自是一分也不敢怠慢。

    一路上沈天玑在那楼船之中写字读书睡觉,偶尔出来看看风景吹吹江风,倒也十分轻松惬意,只是心中因柳清萏父亲一事总不能放心。

    怪只怪前世里她整日只关注自己那点小儿女情长,心中除了苏墨阳竟再无别的在意的事情,因此错过了许多信息。如今回想起来,她着实记不清这位柳将军是卒于何年。

    水中行到第十日时,青枝才兴冲冲跑来回话,说是有柳家的消息了。彼时沈天玑尚躺在榻上,听到声音立刻就汲了鞋子出来问。

    青枝却是一脸眉飞色舞道:“姑娘可再不用担心了,柳将军不仅身子大好了,还因为平叛有功而加封了一等忠勇侯,世袭三代呢!”

    沈天玑自是喜不自胜,心想这下清姐姐可不用难过了,她那样活泼的人儿,又是家里的独女,自来与父母亲厚,若是骤然失了父亲,不知要如何伤心!

    只是,这平叛一说是怎么回事?先时不是说是回京遇刺了么?

    “京里前些日子发生大动乱了,就是我们离开姑苏的前几日,”青枝又道,“郑王爷趁皇上不在京中竟然煽动昔日孟将军的部下策了反,结果杀进正阳门后却被柳将军的人马堵了个正好!柳将军在打斗中负了伤,但是郑王爷的人马却被打得落花流水!当时宫里压下了这事儿的口风,才道柳将军是因遇刺受伤。还有一件大事,姑娘定然想不到!西境陇右路安抚使张泽义竟然在皇上御驾北征之时克扣了数十万两辎重!如今被查出来了,原来那张泽义本是郑王爷的表侄亲戚,就是为了帮助郑王爷造反而敛财呢!”

    因沈天玑一早就知道这消息,所以并不如青枝那般兴奋。

    多日前的案子,这会儿才公布于天下,且是趁着郑王溃败于正阳门之时。此间深意,颇让人寻味。

    青枝描绘的绘声绘色,沈天玑神色犹且淡定,可她身后的碧蔓却怎么也淡定不了的。

    眼见着船队即将到达沧州码头休整并补充物资,碧蔓便一径央着沈天玑,说是想下船去走走,还仔细描绘了一番沧州如何富庶如何有趣。沈天玑见她说得双眸晶亮,便也纵了她这一回,只说行程紧张,只许上岸去一个时辰,若是过了时间,她可不等人了。

    碧蔓素来灵活讨喜,素来晓得她们姑娘的底线是什么。得了这个恩典,果真只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时还带了几样新鲜水果并一把刚开的鲜嫩白菊。

    “姑娘,你猜奴婢方才在一个酒楼里说书先生说什么了?”碧蔓一脸笑意吟吟,显见的是极好的事情。

    沈天玑瞧她一脸得意样儿,“卖什么关子呢!”

    “那说书先生说得比青枝详细有趣多了!他说呀,当日平叛的不止柳将军,还有咱们大少爷呢!”

    “说书先生的话如何能信?”

    “奴婢开始听着也以为是诳人的!可是后来在沧州城的告示里看见了檄文!立功之人里果真有咱们大少爷!名字就拍在柳将军后头呢!”

    “真的?”沈天玑开心地从软榻上立起身来。

    “自然是真的!”碧蔓自豪道,“既然柳将军封了侯,只怕咱们少爷也有重赏的呢!啧啧,柳将军和大少爷真是聪明,他们怎么就知道郑王爷那会子正要叛乱呢?还正把那郑王爷拿个正着!”想了一会儿,又疑惑道,“那郑王爷倒也奇怪,好好的王爷不做,造反有什么好处?”

    一旁正把白菊放到花瓶中的青枝笑道:“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懂得那些弯弯绕绕?”

    “我是不懂,可是姑娘肯定懂。”碧蔓抬眼又瞧着沈天玑,“姑娘最是聪明了,反正船上也是闲极无聊,就给奴婢讲讲吧!”

    沈天玑一边剥了碧蔓带上船来的金桔吃,一边悠悠开口道:“正阳门内乃是禁苑范围,不管是柳将军还是大哥,若想领兵进去伏击郑王爷,都须得拿到圣旨才行,否则,你以为那么些皇家禁卫军是吃素的?郑王爷来势汹汹,不也花了大半夜的功夫才扫除了禁卫军,才入得了正阳门么!”

    “姑娘的意思是,是当今圣上特意派了柳将军他们围堵郑王爷?”碧蔓睁大眼睛好奇道。

    沈天玑点点头,“那是自然。”

    “可是,若是圣上知道郑王爷要趁他不在的时候造反,那他为何还要离开京城呢?岂不是就等着别人造反?”

    沈天玑再点点头,“正是。”

    碧蔓愈发迷惑,“这是为何?”

    “刮骨疗毒,釜底抽薪。只有让它彻底爆发出来,才能将之铲除个干净。” 沈天玑说着,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

    她由衷赞叹道:“我瞧着,这世上只怕再难有比禁苑中那位天子更聪明的人了。”

    郑王爷乃是昭文帝长兄,其母孟太妃是当年大昭镇国将军孟海宁的嫡亲妹妹。当年孟海宁助郑王爷夺嫡失败,昭文帝心性敦厚,只把孟海宁手上的兵权给拿了,郑王爷和孟将军的官爵之位仍在,一辈子富贵养着。

    可是一生富贵,又如何满足得了虎狼之人的胃口?

    当年昭文帝骤然驾崩,只怕这郑王爷早就在蠢蠢欲动了。昭武帝能在这种背景下坐稳江山,且在几年后的今日彻底拔去郑王这颗毒瘤,委实令人敬佩。

    那郑王爷想必是因西境之事败露而狗急跳墙,才会在北征得胜禁军士气鼓舞这样最不好的时机里举倾巢之力策反。他却不知道,错过新帝根基不稳的最初几年时,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如今那位天子收服了四邻,振奋了国威,也赢得了民心。郑王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

    不过,宫中再如何,与她沈天玑着实没什么关系。

    沈天玑收回深思,又担忧问道,“同是平叛,不知哥哥可有受伤?”

    “这我可不晓得了。”碧蔓撇撇嘴道,“咱们在这船上消息实在是闭塞,怕是府里的信儿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水上。”

    沈天玑斜着瞧她一眼,乐道:“姑娘我都不急呢,你急什么?”

    “姑娘性子淡,奴婢可做不来,”碧蔓道,“咱们错过了京里多少热闹啊!真是可惜。两年未见,也不知老爷夫人还有几位少爷都如何了。”

第015章 伊人蹁跹入梦来() 
碧蔓之言本是无心,但却让沈天玑心里好一阵难受。

    掐指一算,已有整整八年未曾见过祖母和爹娘并上几位兄长,记忆里那些绵密而柔软的亲情,仿如隔世。

    她记得幼时,祖母同祖父一样,总将她如命根子般疼着。父亲对几位兄长俱是严厉无比,独独对唯一的女儿爱怜有加。母亲也是视她若珍宝,一分委屈也不让她受的。几位兄长亦是一个比一个更宠她护她。说她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前世她不仅未曾为沈府做过什么,反而处处连累他们。石女之名让沈府抬不起头来,苏府的刻意打压和暗中报复也让沈府一再受挫。想必在她无法忍受的那些黑暗无比的日子里,父亲母亲更不好过。

    偌大一个沈氏门庭,又哪里是那样容易支撑的?特别是在失去帝王的信任之后。

    愧疚,伤心,难过,最后都化作了浓浓的思念。这种思念被她沉沉压在心底,平时瞧不出什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它有多深。

    沈天玑立起身,看着前方波光粼粼望不到头的江面,问道:“还有几日到京?”

    “快了呢!还有四五日便到涿州,过了涿州就是京城了!”碧蔓笑道,“还道姑娘多镇定呢!可不是也等不及了!”

    沈天玑点点头,她看着烟波浩渺天水一色的江景,自言自语道:“白云亲舍,归鸿难寄,这别离的许多年,总算是过去了。”

    爹,娘,妍儿马上就到了。过去妍儿不懂事,此后再不会了!

    正当沈天玑隔着遥遥山水北望京都时,京城内正万民空巷,甚至同前些时候征北军凯旋而归之时的热闹程度相差无几。因为今日是一干涉入西境军队辎重克扣一案的获罪官员们押解到京之日。

    以张泽义为首,长长十几架囚车陆陆续续进入京城。京城街道两旁挤满了平民百姓,有开口怒骂的,有朝囚车中脑满肥肠的贪官们扔鸡蛋吐唾沫的,还有些斯文些的,只是叹息着摇摇头,道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禁苑内,由西境一案引起的一场无声之战还在进行。

    朝官分为三派,一是以尚书右仆射景庭景大人为首的几位政事堂老臣,主张将张泽义等人以贪污之罪论处;二是以枢密使章平嵇章大人为首的几位枢密院旧臣,主张将他们以谋反之罪论处;还有另一拨人,看着一帮文武老臣意见相左,却默不作声,意图想要左右逢源的。

    从早朝的太极殿到如今天子处理政事的勤政殿,争论之声愈演愈烈,却始终不能达成统一意见。

    眼见着快过正午,一直沉默不语的上首之人终是淡漠出声:“朕昨夜查看本朝税录,国中诸路,年年向朝廷缴税纳银,独西境陇右路,须朝廷岁岁运送钱粮以养兵。那张泽义日日上奏哭穷,如今且看看,天下有哪一路安抚使有他张泽义攒的银子多?”

    声虽淡,色却厉。

    龙座之上的年轻帝王,眉目沉暗,脸色刚毅,淡言掷地有声。

    “中饱私囊,勾结谋反。”他目光尽扫群臣,冷声道,“朝中文武诸臣,还有谁敢替张泽义求情的,不妨站出来,与朕一瞧。”

    尽管在站之人俱是在波谲云诡的政堂上厮杀多年的老狐狸,也被这一字字惊的满身冷汗。站在最前面的景庭低了头,再不出声。

    殿中一时安静。

    “传旨,陇右路原安抚使张泽义,以辎重银两中饱私囊,勾结郑王意图谋反,三日后凌迟处死。其九族之内,男流放蒙古,女出卖为奴。此事再不复议。”

    众人心下一惊。

    自昭文以来,朝廷一直主张以仁政治天下,极少有这样处以极刑且连累九族者。特别是张泽义九族之中,可有不少朝官亲眷牵连在内。

    可帝王令行如剑,又有哪个敢再辩驳一句?

    “今日暂议到此。”

    众人叩拜,万岁之声如洪。

    景庭从勤政殿走出时,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他朝一旁的御史中丞徐亭低声道:“今上如今心思愈发难测了。”

    徐亭点点头,“景大人日后可小心些,如今这朝堂上的风,是朝着新党那边吹了。皇上向来独断乾坤,咱们只需忠于皇上就是,无需思虑太多。”

    景庭连连点头,二人随着别的臣工沿着光洁雪白的大理石宫路离开禁苑。

    勤政殿内,昭武帝慵懒地靠在龙座椅背上,冷厉的眸子微微闭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处。

    一旁侍立的勤政殿总管周宁福低声问道:“皇上可要回去东华宫歇息片刻?”

    昨夜皇上三更天儿才回东华宫,但是不过一个时辰就醒转,醒了之后又立刻到勤政殿理事。

    说起来皇上此次远归回宫之后,似乎睡眠就变得格外差。太后也多次询问此事,但是皇上就是不回东华宫歇息,他一个伺候的下人又有何办法?

    也只能偶尔提一句罢了。

    可是上座天子却良久不言。

    周宁福微微抬了下眼,却见帝王正半靠在龙座上闭目养神,眼神疲惫而松懈,似乎已经睡着了。

    “皇上?”他小声问着。

    闻言,差点陷入混沌的昭武帝又睁开眼来,眸中仍是犀利无比,那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警戒与威严。

    这几日的确是累了。

    不是因政事繁忙,亦非因他不能入睡,而是每每入睡,总能梦见一个女子来。梦后浑身的躁动却是无处抒发,让他颇为烦恼。

    是他在姑苏城遇到的女子,亦是撬开他二十多年间无人触及的情壳的女子。

    本以为不过是遇见个姿色绝佳的美人而已,美人既然不见了,他也就算了,毕竟天下女子,有哪个是他得不到的?他向来也不是贪恋女色之人。

    可是不曾想,她带给他的触动一直留在某处,如今时时闯入他梦中扰他安寝。

    梦里,她时而娇媚时而妖娆时而灵动,每一分表情都如同现实所见一般真实,让他总是忍不住沉迷其中。梦里,她会以当初在姑苏所见时如花间仙子般的模样出现,亦会以更加某些更加淫///靡///诱人的姿态出现,总让他瞬间燃起烈火,轻易难以平息。

    朝中一帮老臣多次上奏立妃,或许也是个时候了。

    昭武帝正沉思着,门外却有人来报,说是常大人求见。

    “宣。”

    昭武帝淡漠出声,冷冽的音色在空旷的大殿中愈显冷硬威严。

    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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