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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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借来的衣裳?一个小小门人居然把他看得这么扁!
姜二公子站稳了,挺了挺腰板,一拍挂在腰间的佩刀:“王叔说什么呢,我能借人家衣裳穿吗?这是我自己的衣裳。”
他说完昂首挺胸往里走,门人颇担忧喊道:“二公子,仿制官家的衣裳听说要吃牢饭的——”
姜湛脚步一顿,深深吸气。
他现在可是金吾卫了,至少不能闹出暴打门人的事来。
姜湛成为金吾卫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伯府。
冯老夫人看着因穿上合身的侍卫服显得越发丰神俊朗的孙子,一时心情格外复杂。
她以为这个孙子这辈子就是一滩烂泥了,不给家族惹祸就谢天谢地,没想到竟混进了金吾卫。
姜二老爷不由看向姜安诚:“大哥,湛儿能进金吾卫托了不少关系吧?”
想进金吾卫,托关系找人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他竟没听到一丝风声,真是奇怪了。
姜安诚笑笑:“我可没门路。湛儿朋友多,他自己寻的路子。”
嗯,小余真的很不错,要是似儿满意他还想留着当女婿呢,可不能暴露给别人。
姜湛从没觉得这么扬眉吐气过:“是呀,二叔,我找朋友帮的忙,没花家里一个铜板呢。”
肖氏瞧着姜湛的得意很不舒服,笑道:“没想到二公子当上金吾卫了,这样也好,以后你们兄弟一文一武,互相帮衬。”
金吾卫又怎么样,能有举人、进士风光么?
第251章 逆天霉运()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在大周是连贩夫走卒都根深蒂固的认知。
锦鳞卫吓不吓人?吓人!谁家要是有个在锦鳞卫当差的,四邻八舍见了这家人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可是畏惧的背后,却是让人吐唾沫的。
金吾卫风不风光?当然风光,但能进金吾卫的都是公子哥儿,羡慕不来。
只有读书一途,那才是正正经经的出路,真正的鱼跃龙门,就连勋贵之家的子弟能通过科举都是举家欢庆的事,原因很简单,官场上能攀到权力顶峰的永远是科举出身的官员。
至于别的,都是杂鱼。
肖氏现在就用姜湛是一条杂鱼来安慰自己。
只不过这条杂鱼之前还是一滩烂泥,任谁都觉得一辈子扶不上墙去,肖氏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酸涩。
再等等,只要等到秋闱结束出了桂榜,谁都不能抢走长子的风光。
“二哥,你的衣裳真好看,你真的是金吾卫了?”四公子姜泽仰头问。
姜三老爷有一儿一女,女儿是姜俏,儿子是姜泽,今年才刚十岁,正是懂些事又保持着天真的年纪。
姜湛解下腰间佩刀递给姜泽炫耀:“当然是啊,四弟你看看这刀鞘上的飞鹰,就是金吾卫特有的标志呢。”
一旁的三公子姜源见姜泽摩挲着霸气十足的佩刀,羡慕不已:“二哥,让我摸摸呗。”
肖氏看了姜源一眼,暗暗恼怒次子的没出息,淡淡道:“乱摸什么,别给你二哥摸坏了。你看你二哥都有正经差事了,你以后可要好好读书。”
姜源一听垮了脸:“母亲,我也不想读书了——”
“闭嘴!”肖氏声音扬起,“不读书你能干什么?也有你二哥的好运进金吾卫吗?”
姜湛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凭本事结交到的余七哥,有个有本事的朋友怎么就是只凭运气了?这明明是靠人品和实力。
“二哥能进金吾卫,我怎么就进不去?大不了让父亲帮我托托关系。”姜源梗着脖子道。
姜源如今也有十四岁了,和姜湛有一点很相像:都特别厌烦读书,似乎没开这一窍。
只不过姜源年纪稍小,上面有作天作地的姜湛长期顶着,一时显不出来。
“胡闹!”因为长子自幼就天资聪颖,在肖氏心中没有什么比读书更重要。
姜二老爷看着挺拔如一株白杨的姜湛倒是有些意动。
次子与长子截然不同,读了这么多年书能识几个字、作两首歪诗就算不错了,年纪小的时候当然要读书磨性子,但大了后确实没必要在科举这条道上走到黑。
金吾卫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姜源这个年纪进金吾卫太小,姜二老爷自然不急,淡淡道:“先好好读书,回头再给你请个武师学上三年再说。”
“太好了!”姜源挥挥拳头,看姜湛的眼神越发亲近起来。
等几年后他进了金吾卫,就有二哥罩着了。
肖氏心中不满姜二老爷的决定,在众人面前却什么都没说。
罢了,次子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将来当个金吾卫也不错,一母同胞的兄弟一文一武那才是真正的帮衬呢。
想到长子,肖氏格外惦念起来,回到雅馨苑忍不住对姜二老爷念叨道:“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沧儿受不受得了,我听说他们考试的号舍连伸个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谓号舍,就是考生们考试时所在的单独小矮屋。乡试共分三场,每一场考三天,这三天考生的吃喝睡觉都在小小的号舍中度过。
姜二老爷经历过秋闱、春闱,对号舍的恶劣条件当然是清楚的,淡淡道:“都是这么过来的。”
“据说那些号舍有的还漏雨呢,万一要是分到那样的号舍——”
“闭嘴!”姜二老爷不悦瞪了肖氏一眼。
真要分到漏雨的号舍,一旦下雨打湿了考卷,那么成绩也就作废了。
肖氏自知失言,忙道:“咱们沧儿从来都是运气顶好的,肯定会分到最好的号舍,我就是瞎操心呢。”
姜二老爷没好气扯了扯面皮。
无知妇人,号舍漏雨算什么,要是分到挨着厕所的“臭号”那才是连考都不用考了。
这么热的天气,想想那味道——
姜二老爷回想着他大考那一年,有一个倒霉的同窗分到了臭号,挺了一天就受不住昏倒被抬出去了,格外唏嘘。
不过这种臭号是极少数,能分到的人那是十分背运了。
姜二老爷当然不认为儿子会这么倒霉,波澜微起的思绪很快平复下来。
眨眼就到了八月十一,乡试首场考试的最后一日,到了黄昏时分参加第一场考试的考生就会出来了,像姜沧这样离家近的当然不用住客栈,而是回府。
眼看到了下午,伯府上下都紧张又期待起来,姜二老爷夫妇更是心中忐忑。
姜二老爷是参加过科考的人,比谁都清楚首场考试的重要性。
八股取士只重第一场经义,第一场考好了,剩下两场只要过得去就能中举,可以说首场才是真正决定考生们前途的。
拿下这一场,就等于拿下了明年春闱的资格。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好似雷点敲打在人心头,姜二老爷莫名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很快脚步声的主人就冲了进来,是外院管事,一进门就放声喊道:“大,大公子回来了!”
姜二老爷咯噔一声,一颗心沉了下去。
这个时候还没到交卷的时间,沧儿怎么会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姜二老爷问话间已经带上了急迫。
管事惨白着一张脸道:“大公子是昏迷着被抬出来的!”
肖氏先前听到姜沧回来就情不自禁起身,听了这话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
“书童呢?”
一个瘦小的身影扑通跪了下去,抹泪道:“公子分到了臭号,抬出来时小的才知道公子硬挺了两日,到了今日呕吐不已,实在挺不住昏倒了被抬了出来……”
饶是姜二老爷在官场多年,听到这个眼前亦不由阵阵眩晕。
基础、经验、眼界、天赋,他盘算来盘算去都笃定长子中举十拿九稳,独独算漏了长子的运气。
“大公子人呢?”肖氏脚步仓皇冲了出去。
第252章 霉上加霉()
姜沧确实倒霉透了,成百上千的考生,就那么十来个臭号就被他给摊上了。
正如姜二老爷所想,分到臭号的考生别说考试了,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姜沧是个不甘平庸的,自小就认准了科考这条道,毅力自然不缺,所以硬生生挺了两天多才实在受不住臭晕了。
此刻姜沧躺在架子板上被抬着往里走,已经苏醒过来。
“沧儿——”肖氏跌跌撞撞迎上来,看清儿子的模样脑袋嗡了一声。
进考场时意气风发的儿子此刻脸色白中透黄,丰润的双颊深深陷了下去,瞧起来就如病入膏肓的痨病鬼差不多。
她儿子怎么会成了这样子!
“沧儿,你觉得怎么样?”
姜沧费力睁着眼睛看着神情惶然的母亲,惨淡一笑:“儿子让您失望了……”
吃力说完这几个字,姜沧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沧儿,沧儿——”肖氏撕心裂肺哭喊着,这一刻觉得天都塌了。
这时以冯老夫人为首的众人都赶了过来。
姜二老爷怒道:“哭有什么用,还不赶紧请大夫来!”
长子是运气差,并不是没有实力,如今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只能等三年后再来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身体才是一切的前提。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可看着模样凄惨的长子,姜二老爷心中还是堵得透不过气来。
有实力没运气,这才是最令人窝火的。
姜沧主要是被考场环境折磨的,请来大夫开了几服药服下,身体就渐渐缓了过来。
人缓过来后,精神却一下子萎靡不振。
十年寒窗苦读,本该在秋闱中一鸣惊人,谁知道却因为运气不好连第一场考试都没坚持完,这怎么能不令人懊恼痛苦。
更让姜沧痛苦的是他的四书答得极好,别说中举,就是夺得桂榜前三都有可能。
对于乡试,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三场重首场,首场重四书。
第一场有七道题,四书三道,五经四道,决定首场考试成绩的就是三道四书题,所以考生们都会选择先做这三道题。
姜沧忍着恶臭把三道四书题做得花团锦簇,可惜到了最后一日没有坚持下来,一切心血付诸东流。难受之余,姜沧情不自禁把答好的题写了出来,魔怔般念了一遍又一遍。
看了姜沧对答的姜二老爷同样想吐血。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入过翰林院学习的,眼光当然有,哪里瞧不出儿子的答题多么精彩。
越是如此,心中越滴血。
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个人实力不变的情况下,成绩的起伏很看运气,这一次的四书题明显对了姜沧胃口,再等上三年,谁知道出题人会有什么偏好?
这是到手的举人飞了啊!
姜二老爷几日来没少得到来自同僚的“安慰”,心一横把姜沧的答题传了出去。
很快关注科考的人便知道了一件事:东平伯府大公子是个有解元之才的,奈何运气太差分到了臭号,考试没有坚持下来。
这样一来,姜沧退考就成了人们颇觉可惜的一件事。
肖氏的打击比姜二老爷父子还要大,一连几日连饭都吃不进几口,很快就病歪歪起不来床了。
陆陆续续不少人来探病,肖氏从这些人口里听闻儿子的情况更觉心碎。
等姜二老爷过来,肖氏忍不住啜泣道:“沧儿的答题传出去了,现在人人都替他可惜,说他有解元之才,这话让沧儿听到了可怎么受得了……”
听着肖氏的抽气声姜二老爷就觉得心烦,甚至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那日要不是这婆娘跟他讨论号舍的好坏,说不定沧儿还不会这么倒霉。
都是蠢婆娘的一张乌鸦嘴!
“不要哭了,你懂什么!”
肖氏啜泣声一顿,一张蜡黄的脸吃力抬起看向姜二老爷。
肖氏出身寻常,在大事上向来听姜二老爷的话。
“每一次秋闱因病退考的考生不知凡几,沧儿是个有才的,可退考的人姓名不会出现在桂榜上,谁会知道他有才?靠我们自己到处解释吗?现在把他的答卷内容传出去,那些有眼光的人看了就会替他惋惜,进而记住沧儿的才华。等到三年后沧儿再次下场定然会受到关注,这对他是极有利的。”姜二老爷耐着性子解释道。
说白了,姜二老爷是在最坏的情况下替姜沧造势,为三年后的乡试做准备。
慈心堂里,冯老夫人听到外面的风声烦闷之余重重叹了口气。
说长孙有解元之才,她不觉得是夸大其词。长孙幼时启蒙,启蒙先生就断言他是块读书的料,将来一门父子双进士定会成为一桩美谈。
父子双进士啊,这是何等的风光!
冯老夫人只要想到这个就犯心绞痛。
要是长孙不成器那是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