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匠-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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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噩见状,只觉浑身冰凉,犹如醍醐灌顶,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皇上,皇上明察!贫道怀疑遭人陷害,中毒以致神志不清,方作出大逆不道之举!还望圣上明察,还贫道一个清白……”灵噩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此时,叶未央依照青鸾事先所言,于室外点燃熏香,将那蛊虫引出灵噩体内。蛊毒“悲欢”,置百种秋虫于一密器,容百虫相争,以最后存活者入药。以百种□□浸泡喂养,三年后取此虫入瓶,是以成蛊。人若误服此虫,势必神志不清,淫性大发。据青鸾所说,此虫蛊并不会害人性命,只是让人痴性毕露,或悲或喜,癫狂迷乱。只消以“离合香”引出蛊虫,中毒者便可自愈。
“妖道,你是说本宫下毒害你么?”刘镶缩在赵佶怀中,嘤嘤啜泣,“皇上,请替镶儿做主啊!”
赵佶道:“朕便要你这妖道死得心服口服,宣太医,替他诊治清楚再杀不迟!”
“皇上,这妖道欺君罔上,所谓‘长生之药’根本是子虚乌有,不过是他用来邀宠立功的手段罢了。他仗势横行,害了多少无辜性命,就连青鸾妹妹也……”刘镶故意提起青鸾,果然见那赵佶脸色益发阴沉。
“娘娘,贫道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害我!”灵噩大喝道。
“皇上,你看他,好凶的妖道……”刘镶又是一声娇嗔,赵佶将她搂得更紧,忙命禁军侍卫将灵噩制服。
片刻功夫,宫中御医匆匆赶来,奉命检查灵噩脉象。数十御医陆续查看,每一位都表示灵噩道长身康体健,并无半点中毒迹象。
叶未央于门外兀自好笑,那是自然,蛊虫早已被引出其体外,自是查不出甚么。
那灵噩眼见百口莫辩,此命难保,情急之下,忽地拂尘一卷,如疾风闪电,直接缠住皇帝颈脖。皇帝为他挟持,禁宫侍卫哄然入内,见此状皆不敢擅动。
叶未央见状,叹一声:麻烦。右手往腰间取出一枚“金钱镖”,“嗖”的一下往灵噩右臂飞去。灵噩何曾想到门外居然隐藏高手,一时被震开三尺开外,手中拂尘当即落地。侍卫蜂拥而上,一拨人将赵佶、刘镶团团护住,另一拨人缉拿灵噩。事发突然,漱玉轩中防守并不严密,灵噩虽受伤,但并不将此等宵小放在眼里,一时劈手夺过一侍卫手中利刀,大展拳脚,与众人缠斗起来。
灵噩自知时间拖得越久,侍卫将越来越多,绝顶高手或可以一敌百,但大内侍卫何止千百,孤身迎战,只会越战越疲,最后消耗而亡。此刻,他唯一出路便是施展轻功,逃离皇宫。
叶未央自不让其如愿。灵噩刚杀出血路,退至院中,正要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却见一条人影鬼魅般缠上他。
叶未央捡了一把侍卫掉落的刀,以黑纱蒙面,大刀一挥,往灵噩腰际削去。灵噩扭腰一闪,以刀格挡,化去攻势。叶未央擅用飞镖,但“金钱镖”江湖人尽皆知,未免暴露身份,他只得舍镖用刀。他的刀法乃故人所授,招式虽奇,却练得并不纯熟,还不足以在几招内退敌。
“你是谁?竟会使这套刀法?”灵噩大惊失色,“莫非你是……不对,你不是已经……”
趁他惊诧之际,叶未央持刀欺身而上,低骂一声:“臭道士,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一刀割破那道士宽袍,灵噩骇然失色,踉跄退后几步。
“你既认得这刀法,定也知晓,迄今为止,尚无一人破解此刀法。”叶未央轻笑一声,手腕带着刀柄一转,唰唰两下又割断那道士面前长须。
“快将妖道拿下!”赵佶仍在屋内大吼。
“放箭!”大内统领一声令下,万千羽箭射向灵噩。叶未央见状,自是不再恋战,冷笑一声,忽从袖中放出一枚“金钱镖”,由灵噩左晴明穴而入,但见那老道士目光一滞,瞬间万千长箭穿胸而过,片刻后直挺挺倒下……
叶未央跃上屋顶,足尖猛点瓦片,张开两臂,恍如鹞子展翅,飞檐走壁,一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禁军统领虽对那出手相助的蒙面人心存疑虑,但既已拿下重犯,便好交差了,也不敢向赵佶多禀,生怕被问个渎职之罪。
见门外尘埃落定,赵佶方整理衣冠出来发号施令,道是灵噩道人狼子野心,欺君罔上,妖言惑众,其罪当诛。事后,又命缉捕其亲信弟子,遣散其信众,拆其各地道观,改建佛寺。
是以一夜之间,万千道士流离失所,纷纷改修道为礼佛。
话说经此变故,苏天璇、陈天玑等灵噩的心腹弟子成为朝廷钦犯,只得隐姓埋名,四处逃窜。风光一时的“问鼎派”迅速瓦解,江湖暂失龙头,一时群雄四起,争相称霸,武林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局面。
第八十六章 昔年幻影()
再说当日,沈傲与冷飞雪凭借柔福帝姬的金牌令箭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宫来。冷飞雪欲往客栈同温若等人碰头,沈傲却称另有要事,二人遂于集市口分手。
至客栈,温若、阿箩、苗十六三人见了冷飞雪,自是欣喜万分。冷飞雪略略讲述宫中奇遇及出宫经过,又道:“按照叶未央的计划,本月十五将安排青鸾假死,当夜将其运出宫来,我得前往宫门接应。”
十五月圆之夜,温若和冷飞雪早早候在宫门之外。等到四更时分,果见两个大内侍卫驾着马车出宫来。二人施展轻功,一路尾随马车。那车行至城郊方止住,侍卫从车内扔出一人,尔后驾车离去。
冷飞雪上前察看,果是青鸾。温若忙把人抱起,将其带至客栈。
阿箩用丝帕蘸水,替青鸾擦净脸上泥沙,轻声道:“她应是事先服下‘龟息散’,进入假死状态,十二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苗十六颔首:“看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扳倒灵噩应当没有问题。”
“嗯,”温若打了个呵欠,“我先睡了,阿箩你们好好照顾她。”
温、苗二人走出房间,各自睡下。阿箩和冷飞雪留在屋中照看青鸾。不一会儿,冷飞雪歪在床边也睡了。阿箩摇头一笑,替她披上衣裳。又见青鸾衣衫脏了,便从包袱内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替她换上。
更衣之时,阿箩发现青鸾腰间佩戴着一只香囊,绣有蛇纹云锦,闻之异香扑鼻。她忽觉那香囊甚是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次日,华灯初上时,青鸾仍未醒转,阿箩、冷飞雪亦一直守在房中照顾她。
阿箩细细琢磨良久,隐隐觉得那青鸾来头不明,便问冷飞雪:“你可知青鸾的来历?”
冷飞雪忖思片刻道:“叶未央的姬妾,听命于叶。至于来历,我也不清楚。对了,她似乎精通药理,之前曾让轩主服用‘五石散’,如今又以苗疆蛊毒对付灵噩……”
“苗疆蛊毒?”阿箩一拍脑袋,登时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苗疆!当初为替冷飞雪解蛊毒而入苗疆,龙夫人之女诉音曾赠予一个香囊,那花色图案恰与青鸾佩戴的一样。
阿箩取出自己的行囊,快速翻找,终于见到当日诉音相赠的香囊,仔细一看,果然与青鸾那只一般无二。她沉吟良久,诸多往事涌上心头。当年,白一忠被叶未央嫁祸并囚禁,后来白一忠中了苗疆蛊毒,冷飞雪为救他将蛊毒引渡至自身。如今推测,应是叶未央指使青鸾下的蛊毒。然这青鸾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有苗疆蛊毒,她同龙氏家族又有什么瓜葛?阿箩思忖许久也不得法,又听温若来催她们用饭,也便罢了。待诸人用完晚餐,阿箩与冷飞雪再度回屋照看青鸾。
青鸾幽幽醒转时,睁眼就瞧见冷飞雪笑得灿烂。
“阿箩姐姐,她醒了!”冷飞雪忙喊来阿箩。
青鸾蔑笑一声:“都说是假死了,至于这般高兴?”
阿箩淡淡一笑,心中突然有了计较。
“青鸾姑娘今后有何打算?”阿箩道。
青鸾起身道:“我的任务完成了,自是等叶公子一道回江南。”
“我也要往江南安葬师父遗骨。”提到霍行云,冷飞雪忽又想起了他一直默默喜欢着沈千柔,遂又叹道,“不知道沈姐姐在不在姑苏。”
青鸾道:“叶夫人也随公子来了汴京,住了有大半年了。”
“千柔也在京城?”阿箩甚是意外,“按月份推算,她应在近日临盆才是。不知她现在何处?”
“具体在何处,我也不清楚,只是曾听公子提起叶夫人也在京城。”青鸾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我们去看看沈姐姐吧?”冷飞雪拉着阿箩道,“没准她已经做母亲了。”
阿箩笑道:“正是呢,等叶未央来了,咱们问他去。”
“小冷姑娘,我有话对你说。”青鸾微微笑道。
阿箩见她似乎要单独同冷飞雪交谈,心中虽是狐疑,但还是先行回避了,走时甚不放心,向冷飞雪使了个眼色,提醒她机灵点。
“我向来不喜欠人人情,”青鸾道,“你在宫中为我而受伤,我甚是感谢。作为报答,我将告诉你一件事。”
“嗯?”冷飞雪一愣,不知她要说什么。
“为此我还请示了叶公子,我曾答应过他绝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青鸾莞尔一笑,“不过,他说,小冷甚是可爱,即便告诉她也无妨。只是要她发誓,绝不将此事再告诉其他人。”
冷飞雪茫然的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傻站着做什么,先发个誓。”青鸾道。
“哦,”她举起手指,“我冷飞雪发誓,绝不将此事告诉别人,否则就、就……一辈子嫁不出去。”她心中暗想:赵洛寒死了,我今生今世也不会嫁人了,随便发发誓,嫁不出去也无妨的。
青鸾笑道:“好毒的誓。”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赵洛寒为何服食‘五石散’?”
冷飞雪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一颤,缓缓摇头。
“记得那晚,叶公子将他带到‘荻花苑’,对我说:‘此人身中奇毒,你可能解?’想我自幼以毒草为食,与毒虫为伍,天下之毒什么不曾见过?可是,赵洛寒中的毒我竟闻所未闻。据叶公子说,那是一种慢性□□,若无解药,最多只能挨三个月。我只好先用‘五石散’以毒攻毒,延缓毒性发作,再慢慢寻法子。”青鸾叹道。
冷飞雪听毕,满腹疑问:轩主为何会中毒?他怎的从未提起?而叶未央怎会知道他中毒,且还帮他寻解药?
“此刻你定有诸多疑问,可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叶公子也不曾提起。我知道你对赵洛寒的死充满内疚,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不必再介怀他的死因了。他身中奇毒,原本就活不过三个月,就算不被‘人皮画匠’所杀,也必死无疑。”青鸾幽幽道。
冷飞雪讷讷点了点头,忽又想到赵洛寒突然说要退隐,应是与身中奇毒有关,他定不愿连累轩中弟子,只想一人静静的……等死。她心中好奇越积越多,不知赵洛寒究竟隐藏了什么大秘密。
“还有一事,”青鸾道,“通常服用‘五石散’之后会出现幻觉。赵洛寒在‘荻花苑’用药后,三次将我错当成别人。”
听她此言,冷飞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赵洛寒曾对她说“有生之年,定三媒六聘,娶你过门”,想必也是幻觉,错把她当成了李笑寒。一时,她的心隐隐作痛,酸酸苦苦,五味杂陈。原以为是两情相悦的,岂料到头来只不过眼角眉梢的幻觉一场。
“不想知道他把我当成谁了?”青鸾笑道。
她勉强笑了笑:“我知道那人是谁,只可惜如今她也不在人世了。他二人好生有缘,终是地下团聚了。”
青鸾沉默良久,方道:“赵洛寒第一次将我错当成那人时,摸了摸我的头,笑得很是温柔。第二次是大声斥责,好似在教训一个小孩子。第三次则狠命抱住,说舍不得走。”
“哦。”冷飞雪心想,他对李笑寒的爱倒也延绵了十多年,也许他并非负心汉,只是有苦衷罢了。可这一切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从头到尾,自己不过是这场旷世之恋的配角,可悲又可笑。
“你看起来不高兴?”青鸾惊讶道。
“哪里,”她悻悻应道,挤出一丝笑意,“轩主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呢。”
青鸾促狭一笑:“嗯,他叫‘小冷’的时候,最是温柔。摸着我的头,唤着‘小冷’;斥责小冷不好好练剑,成天只知道溜出去玩;狠命抱住,说唯放心不下小冷。”
冷飞雪呆住,当真如此么?他将青鸾错认成我?他竟是真心喜欢我么?这,怎么可能呢……
“事后,他知道自己生出了幻觉,还请我莫将这些事告诉你,”青鸾笑道,“啧,堂堂赵大轩主,脸皮倒也太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