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匠-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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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贴身侍奉左右。陈天玑、吴天权、吕玉衡、易开阳、李摇光等入室弟子均垂手而立,聆听师尊教诲。
那灵噩讲得俚俗滑稽,引来众人哄堂大笑。他讲完后,提前离场,屈天枢与数十道童尾随离去。苏天璇携其他弟子留下,继续论道。
白一忠、洪浩兴趣缺缺,瞌睡连连。冷飞雪亦听不懂艰深玄学,正当百无聊赖,只得同雪獒叽咕几句,心中甚是后悔跟来。直到大会进行到下半场,武林中人谈起赵氏吴钩失踪之谜,谈起白一忠连环杀人命案,三人方才缓过神来。白、洪二人都以为此次“论道大会”和以往相似,只是一群江湖人士扎堆耍嘴皮子,委实不曾想到,周遭竟暗潮涌动。
直至雪獒低吼一声,洪浩方警惕起来。前一刻还在谈些黄老之学、江湖轶闻,下一刻却见苏天璇带了陈天玑、吴天权、吕玉衡、易开阳、李摇光等“玉真教”门徒,摆开阵法,将白、洪、冷三人团团围住。在场武林人士似乎有言在先,不约而同起身,让出一片空地。
“白一忠,你连杀五条人命,至今‘碧落轩’也未给出说法!各位武林同道,今日我等同气连枝,就地铲除这武林败类!”苏天璇一声令下,数百人齐齐亮出兵器,指向白、洪、冷三人。
“一个月之期不是还未到么?苏教主就这般等不及!”白一忠喝道。
洪浩见眼下情状,知是中了这帮贼人圈套,怒骂道:“一群獐头鼠目的贼小人,还敢暗算老子,就这点阵仗么,还有多少人,尽管放马过来!”他手握“凤凰饮恨刀”,与白一忠相背而立。
白一忠为证自身清白,此前将“孤灯大刀”交由赵洛寒保管,此时手里并未有兵刃。
冷飞雪自知武功低微,心中甚是担心自己会拖累白、洪二人,又见对方有备而来,采取的又是人海战术,更觉忐忑不安。
“对付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们无需同他讲什么武林道义,一起围剿便是!”苏天璇手一挥,但见四面涌出数百弓箭手。
崆峒、点苍、雁荡、青城四大门派弟子冲在前头,口口声声嚷着“手刃凶徒为掌门人报仇”。洪浩对冷飞雪低声道:“你随雪獒速归报信。”
雪獒极通人性,钻出人群,箭般奔离。冷飞雪正欲趁乱溜走,却发现已然来不及了。
陈天玑挥舞“流星锤”朝白一忠袭来,白一忠赤手空拳抓住铜锤,腾空一转,内力化掌推出,将对方击退数尺。吕玉衡双手握一对“峨眉刺”,横突竖刺,攻向白一忠背后,与此同时,崆峒、点苍两派弟子飞出暗器——白躲避暗器,但双手难敌四掌,终是挨了吕玉衡一刺。洪浩正与苏天璇缠斗不休,见白一忠受伤,忙退至他附近援手。
“弓箭手!”苏天璇一声大喝,但见万千利箭如雨点般飞向白、洪、冷。洪浩将大刀舞动得如烂银也般,格挡飞箭。而白一忠只能纵身闪躲,或靠手抓、脚踢来避开箭雨。冷飞雪向来只带赵洛寒赠予的木剑,此时勉强用以挡箭。三人支撑了一炷香时间,皆中数箭。白一忠背后插了四根箭,洪浩后肩和左臂各中一箭,二人皆抽身保护冷飞雪,饶是如此,冷飞雪左臂还是中了一箭。
“我劝你们莫要运功了,箭上淬过毒的。”苏天璇冷笑道。
洪浩骂了声:“贱人!”尔后,拔出左臂长箭,但见黑血喷涌而出。他不管不顾,起手替冷飞雪封住周身大穴,不让其毒气攻心。白一忠拉住洪浩,悄声道:“老洪,他们只想我死,你带小冷快走!”
洪浩哪里肯走,将那“凤凰饮恨刀”往地上一插,大吼一声:“鼠辈速来受死!”霎时,狂性大发,那刀似鲜血浇筑,犹如泣血凤凰,傲然长吟。洪浩抓过一个冲上前的,手起刀落,一时血溅当场。再有上前的,他照样一刀下去,将其毙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如此,杀了十余人!众人见他发狂如魔,吓得不敢上前。
苏天璇骂了句:“没用的东西!”甩开鞭子亲自朝洪浩招呼过去。经赵洛寒指点,她的鞭法稳重许多,威力自是大过往常。洪浩终是中毒太深,经过方才运气,毒气已蔓延至周身筋脉,嘴角渗出的血色亦呈墨色。白一忠那边亦是不妙,被一群人包抄围剿,每次出手便牵动伤口,后背四处窟窿血流不断。
“趁早束手就擒吧,好过做困兽之斗!”苏天璇道。
白一忠道:“你们要杀便杀白某一个,烦请高抬贵手,放了我洪兄弟和小冷!”
洪浩道:“老白,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是兄弟的,就少废话!这几个没脸宵小,还不是老子的对手!”他此刻已是毒气攻心,双唇发黑,但依然嘴硬得紧。
冷飞雪见状,但觉喉咙哽咽,几近哭腔:“白轩主,洪伯伯,我和你们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崆峒、点苍、雁荡、青城四大门派弟子眼见着有机可趁,纷纷持剑朝他三人攻去。但见雁荡派弟子一剑刺向洪浩胸口——冷飞雪正拼死抵挡进攻,忽瞥见有人偷袭洪浩,想也未想,侧身扑过去格挡,只听“喀嚓”一声,她手里的木剑被削成两段。来者招招必杀,一剑刺空,再发一剑,她尚未看清局势,就被洪浩挡在身后。待缓过神来,却见洪浩心口插了一柄长剑。
白一忠大惊失色,一掌劈中那雁荡派弟子的天灵盖。不想,陈天玑一锤击来,白一忠连退几步,拉开与洪浩距离。
洪浩胸口中剑,大势已去,青城派数十弟子蜂拥而上,纷纷补刀。但见洪浩双目圆睁,用大刀支撑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老白,带着小冷杀出去……替我报仇!”洪浩使出最后一点气力将“凤凰饮恨刀”扔给白一忠,终是倒地不起。
白一忠接过大刀,仰天长啸,誓将满腔哀恸化为仇恨,一刀刀砍向敌人。漫天箭雨,百千强敌,生死一线。他渐渐毒发,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一头银发软软垂下,自知已到穷途末路。临危之际却将冷飞雪紧紧护在怀中,以背为其挡箭,冷飞雪见洪浩已死,白轩主同自己亦无路可退,一时悲恸不已。心中又想,若是赵洛寒在定能绝处逢生罢,起身绝望喊道:“轩主救我!”
话音才落,却听四周惨叫连连。白、冷二人回头一看,但见温若带着轩中兄弟,身骑快马,已然杀出一条血路。雪獒在人群中寻主,忽见洪浩倒在地上,哀嚎一声,扑向尸体,仰天长啸不止。
冷飞雪已顾不上许多,忙将白一忠扶上马,一鞭子挥在马屁股上,马蹄一扬,飞驰而去。温若将洪浩尸体抱上马背,大喝一声:“撤!”众人听令,均策马离去。
赵洛寒于“锁月楼”收到洪浩被害的消息,面色一黯,匆匆回至轩内。
此前那白青颜找他,道是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言之凿凿,说“碧落轩”吝惜神器,派人伏击“锁月楼”押运弟子。白青颜见信后,便请了赵洛寒当面对质。赵自是否认。一番言辞辩驳,耽误了许久,是以雪獒回轩报信时,他仍在“锁月楼”。
此时细想,竟觉两件事不无联系。
“这还用说,定是苏天璇找人写了匿名信,借故支开轩主,然后对白轩主和洪护法痛下杀手。”温若恨道。
赵洛寒见洪浩尸身,心中怆然。忽又生出寒意,原以为可以改变,不想洪浩还是难逃横死命运。看来重生了,也无济于事,有些事情依然无力改变。
雪獒蹲在洪浩身边,左嗅右嗅,嘴里发出呜呜叫声,似在悲咽。
“白轩主和小冷呢?”赵洛寒问道。
“各自安置在房内,白轩主中毒太深,加上失血过多,此刻仍昏迷。小冷的外伤倒不重,不过因中毒,也昏迷着。”温若道。
赵洛寒道:“我先去看看,吩咐人前往‘富甲山庄’,请沈千柔回轩诊治。”
白一忠昏迷不醒,命悬一线。此前,温若已帮他取出后背长箭,伤口简单处理了,但毒素已渗入五脏六腑,游离于奇经八脉,嘴唇、指甲皆已发黑。
“像是中了滇桂奇毒‘钩吻’。”赵洛寒摇头叹道,又将白扶起,提气凝神,渡内力于他。白一忠吐出一口乌血,缓缓苏醒。
“轩主……老白无能、未能保护好洪兄弟……他、他……”白一忠握着赵的手,喃喃念叨,说到伤心处,气血翻涌,又昏了过去。
沈千柔赶至轩中,为白一忠把脉诊治后,道:“‘钩吻’虽毒,却并非无药可解。‘隐忍草’便可解其毒性,只是需要时日,大家放心。”
替白一忠诊治完,她又往冷飞雪房间去。她见小冷左臂箭伤并不严重,稍稍舒了口气,知其亦是中了“钩吻”之毒,好在中毒不似白一忠那般深,便吩咐轩中弟子按药方抓药。起身之时,却见赵洛寒也跟了进来。他皱眉看着昏睡中的冷飞雪,以手试了试她的额温:“这么烫?”
“伤口发炎所致。”沈千柔并未看他,只淡淡道。如此简单的道理,赵洛寒怎会不知,却不知他为何这般大惊小怪。
“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沈千柔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不巧,二人目光就对上了,她慌忙垂下头,仓皇离开。
赵洛寒已无暇顾及她的感受,默默立在一旁,等冷飞雪醒转。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冷飞雪惊呼一声“洪伯伯”,终于醒来。她一见赵洛寒,便跪在他脚下,嚎啕大哭,反复讲述洪浩被人害死了,也不顾伤口剧痛。
赵洛寒静静听她哭诉,末了,方冷声道:“起来,地上凉。”
她闻言收声,正要起身,却见赵洛寒向她伸出一只手。她忙抓住他的手,站将起来。
“轩主定要替洪伯伯报仇。”她哭得眼如核桃,兼之毒伤未愈,小脸苍白如纸,看得赵洛寒心头一沉。
这时,有弟子将熬好的药端上来。
“喝药,休息。”赵洛寒的话不容拒绝。
冷飞雪依言喝下药汤,又缠着他问了白轩主的情况,方肯继续躺下休息。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依稀听得赵洛寒在说话:
“传令下去,即时公布洪护法丧讯。洛阳总舵、长安分舵、川蜀分舵、两广分舵三品以上弟子速来江南奔丧。在‘论道大会’上围剿白、洪者,杀无赦。”
第二十二章 画中人()
灵堂内白烛摇曳,肃穆可怖。武林各门各派陆续有人前来吊唁,洪浩座下弟子负责接待访客。因赵洛寒下令“碧落轩”弟子齐来江南奔丧,出殡之日推迟至下个月。为护遗体,赵特命人在尸身上涂上药粉。
冷飞雪伤势已无大碍,此刻正跪在棺椁前为洪浩守灵。那昔日威武骄傲的雪獒耷拉着脑袋,倚靠在主人身旁,已是七日七夜未进粒米。
温若一身素白走将过来:“小冷,轩主找你,他此刻在白轩主房中。”
“温大哥,你来劝劝雪獒,它甚么都不吃。”冷飞雪将手里食物递给温若,叹了口气,方去见赵洛寒了。
她走进白一忠房内,但见赵洛寒、沈千柔脸色怪异。她疑惑道:“轩主找我?”赵洛寒点点头,拿起一幅画,轻轻展开。她一看,那画竟是自己在锦帆河与谢修雨泛舟时所绘。犹记大闹“富甲山庄”后,她与白一忠、洪浩在酒肆饮酒,巧遇从酒楼下经过的苏天璇。画中情景便是苏天璇手撑雨伞,烟波顾盼。只是,这张画如何会在此处?
“轩主,这张画怎么在你这儿?那天明明忘在谢小公子的画舫上了。”冷飞雪奇道。
“画中人是苏天璇?”赵洛寒问。
“嗯,我和白轩主、洪伯伯饮酒时,正巧遇到她,看她适合入画,就画了……”冷飞雪提起洪浩,眼眶不由红了,又想到苏天璇残忍杀害洪浩,更是悲愤交加。
“果真是你画的,”沈千柔道,“轩主方才说,看笔法像是出自小冷之手。我还说,小冷对苏天璇恨之入骨,怎会画她。”
“你将此画转赠给白轩主了?”赵洛寒继续问。
“不曾啊。那天谢小公子邀我游河,我一时兴起,就向他讨了笔墨,画了此图。后来,轩主你不是来了,我便跟你一道回轩了。当时顾不得取画了,如今想想,应是忘在谢小公子的画舫了。”冷飞雪答道。
沈千柔道:“那这事可蹊跷了。今早白轩主毒性复又发作,一时狂性大发,将枕头被褥扔下床。轩内弟子替他收拾房间时,竟在他床上发现了此画。他毒伤在身,却对此画视若珍宝,一名弟子才拿了那画瞧了一瞧,便被他一掌打出门外。”
“竟有这等奇事?我倒也不知因由了,要不咱们问问白轩主罢。”冷飞雪道。
“白轩主原本身中剧毒,今早又大动肝火,强行运功伤人,加剧了毒素蔓延,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