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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阴缘结-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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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听到安儿的话,不过十五岁的阿量下意识瞪了对方一眼。安儿缩了缩脖子,不敢与之对视。见对方已经说到这份上,阿量无奈,只得接过话道:“咳咳……我知道很多人会误会在下年纪小,希望裴少夫人不要介意。”

    “哪里。”叶结蔓微笑着应了,倒也没多想,正要开口,耳边已经传来纪西舞的笑声。

    “你不会真信这人是大夫罢?”话说着,纪西舞已经站起来,走到了床榻边,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视线缓缓打量过阿量。

    叶结蔓听到纪西舞的话愣了愣,下一刻,对方已经又淡淡道:“没想到你这丫鬟还真关心你,动作那么快,就找来了天正法师的徒弟。”

    这话犹如炸雷般震得叶结蔓身子一颤,脸色刷的就白了。这人竟然是那个天正法师的徒弟?

    “少夫人?”一旁的舒儿注意到了叶结蔓的脸色,以为她身体不适,连忙上前一步,“是不是哪里感觉不适?”

    叶结蔓的视线滑过舒儿,落在站在她身后的纪西舞身上,眼底神色焦虑不安。

    “你就假装身体难受,让他看了看病。你那丫鬟心里明白这个大夫是假的,不会随便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到时候自然会帮你去找别的大夫过来。”纪西舞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略一顿便冷静道。

    闻言,叶结蔓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镇定心神,伸手捂着胸口,随即脸上故意露出痛苦的模样:“我有些呼吸不过来,头疼得很,幸好应大夫在,麻烦了……”言罢,紧闭着双眼,衬着那苍白的脸色,倒十分具有说服性。

    果然,叶结蔓话音一落,安儿的脸色变了变。一旁的阿量毕竟年轻,见眼前女子看起来气息微弱倒真的是一副随时都要昏死过去的模样,气得又瞪了安儿一眼。叫你说我是大夫,这可怎么办啊?真的大夫又不在,自己哪里会看病?要是万一给耽误了可如何是好?

    安儿吓得手脚无措,也不看阿量,有些六神无主。

    “吴大夫,麻烦了。”这边,舒儿已经催促了起来。

    阿量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胡乱伸手去给叶结蔓把脉,连脉象还未找到,已经缩回手摇了摇头:“这……裴少夫人的情况复杂,实在惭愧,在下学疏才浅,你们还是另请高就罢。”

    叶结蔓的气息愈发紊乱,看起来更加难受了。

    见状,安儿不等舒儿说话,已经连连点头,朝叶结蔓道:“对……对,还是领情高就!少夫人你等一等,我马上给你找其他大夫来,不要这个庸医了!”言罢,不等叶结蔓回答,已经抬脚往外跑去。

    被丢在房间里的阿量只来得及望着离去的安儿背影,眼底怒气都要喷出来,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一脸尴尬地告辞道:“实在对不住,在下……在下先走了。”

    “我送送吴大夫。”这边,舒儿接了话,伸手帮叶结蔓拍了拍胸口,见她脸色稍缓了一些,低声道,“少夫人,还好吗?”

    “不用不用。”阿量却忙不迭地摆手,“你好好照顾你们少夫人,我自己走就行了。”

    “舒儿……我没事,你先送送吴大夫罢,等会顺便给我拿壶热茶过来……”叶结蔓想单独同纪西舞说事,缓缓睁开了眼,轻声吩咐。

    “是,少夫人。”舒儿依言应了,直起身来,不等阿量拒绝,已经作了个请的姿势。

    阿量无奈,只好勉强道了谢,匆匆往门外走去。

    待人离去,叶结蔓这才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她的手因为后怕微微颤着,朝床前的纪西舞道:“你说那是天正法师的徒弟?”

    纪西舞点点头:“我见过他几次,不会错的。再说,纪家怎么可能请没什么名气的大夫来替你看病?”

    “难怪……”叶结蔓想起一进门那男子就打量房间的场景,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般,她背后沁出一身冷汗。

    “这样看来,安儿之前的黄符,应该就是他那里拿来的罢。”纪西舞沉吟道,“我曾与天正法师接触过,明白他的性子,定不会将黄符乱给人。而且我没料错的话,纪世南应该已经与他打过招呼,提醒他不要有所动作以免纪府的人怀疑。安儿应该是因为闹鬼这件事,请不到天正法师,又担心你,才会拜托他徒弟过来探一探情况。”

    “那可如何是好?”虽然是徒弟,叶结蔓依旧担心得很,“他这次虽然走了,但难保下次不会再过来。”

    纪西舞并没有说话,垂眸望着床榻上脸色焦急的叶结蔓。

    叶结蔓没有注意纪西舞的目光,心底思绪百转千回,想要想出一个完全之策。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得发了白,手心细密地沁出汗水。正沉思着,一只冰冷的手忽然覆上她的手背:“再绞下去就断了。”

    叶结蔓这才抬起头来,对上纪西舞的视线。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叶结蔓只觉胸口酸涩,沉默片刻,方垂下眸去,唇角露出苦意:“对不起……”

    “我可不要听什么道歉。”纪西舞说着,唇角勾了勾,语气有些不正经,“不过你若非要道歉的话,可以告诉我,要拿什么道歉?”

    “你……”叶结蔓埋怨地嗔了纪西舞一眼,不过这么一来,沉重的心情倒稍微好了些。她顿了顿,“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他非要探查,我也没什么办法。”闻言,叶结蔓脸色一黯,不过很快,纪西舞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他查便是了,顺便也消了你那两个丫鬟的戒心。”

    叶结蔓闻言神色一动:“难道舒儿她……”

    纪西舞不置可否:“安儿这么不会掩饰,怎么可能瞒得过你那个心思剔透的舒儿?只是嘴上不说,由着她去罢了。不然这个连把脉都不会装样子的小徒弟哪里能放得进来你房间?”

    “那若是天正法师的徒弟查出些什么……”

    “放心罢,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我还不放在眼里。”纪西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让叶结蔓安心不少。不等她再具体询问,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大力撞了开来,惊得她猛地转头望去。

    逆光之中,纪伯身姿笔直地站在门口,语气反常地有些冰冷:“裴少夫人,老爷有请,麻烦您和我走一趟了。”

第90章 葬礼前夕() 
随着舒儿话语的落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纪西舞一动不动地站在桌旁,垂眸望着不远处静坐的舒儿,眼底眸色变幻;并没有什么表示。

    舒儿似乎也不打算得到什么答案,沉默半晌,方低声喃喃道:“闹鬼么……”说话时,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并不为之所惧。她的视线缓缓扫到桌上;端详着那几个字,好似要望穿桌面一般,一时倒也辨不清她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舒儿突然目光一晃;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她的身子摇摆了一下,用手撑住了桌沿;望着桌上的字皱起了眉。半晌;直到那水渍渐渐泅开来,她才舒出一口气,随即毫不犹豫地伸手拂去了桌上的水。停顿了会,她没有说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径直微微趔趄着往门外走去。

    然而,纪西舞的眼皮却在这当头跳了跳。

    这厢,安儿已经战战兢兢地穿过深沉的黑夜,小跑着来到叶结蔓的房前。

    恐惧攥紧了安儿的心脏,方才那一幕始终在脑海停留,吓得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然而,听到舒姐姐那般说,她心里又分外担心少夫人的安危,因此在门前只是略一停留,就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推开进了去。

    房间里,蜡烛的光微弱地在飘,堪堪将房间照了亮,让安儿稍微缓了心神。她下意识就往床榻边快步走去,当目光扫到昏过去的叶结蔓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口中已经冲出话来:“少夫人!”

    安儿的手触到叶结蔓的脸颊,只觉得触手冰凉,对方秀丽的眉头紧紧皱着,苍白着脸没有动静。安儿脸色一变,想起舒姐姐的嘱咐,顾不得其他,抬脚就去找三少爷。

    “给我滚!”

    虽是深夜,一间屋子里却传出严厉的斥责声,紧接着就有瓷器摔破的声音。

    “夫人息怒。”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俯□去。她们第一次见到夫人这般失态,一时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纪夫人的眸色深邃,脸色气得发白。她昏了许久,夜间才醒来,结果就从贴身侍女口中得知了发生的事,脸色顿时变得极差。不管是谁干的,摆明着就是冲着自己而来,若非发现及时,自己怕是就要葬身火海。念及此,她怎能不恨?偌大一个纪府,竟然轻易就让人纵火烧了主宅。

    正发怒间,门口传来脚步,随即响起纪老爷沉稳的声音:“你们先下去罢。”

    “是,老爷。”几个丫鬟如果获了大赦,纷纷退了出去。

    纪夫人抬头望向纪老爷,眼底还有未褪去的怒火,只是碍于身份没有发作,强自压了下去。

    “身体好些了吗?”纪老爷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话语平静,伸手递给床榻上的纪夫人,并没有提及白日的事情。

    “发生了这么多事,哪里能好?”纪夫人伸手接过水杯,虽然这么说,话语已经软下来,不比方才训斥丫鬟,而是带了些埋怨,“等明日纪家的事估计就传遍苏州城,怕是要让人笑话了。”

    纪老爷知道这些难以避免,没有多说,只道:“让他们去,过段日子便好了。这几日,你自己保重身体。”

    “可是这件事总得有个交代,”纪夫人皱了皱眉,“不然我堂堂纪家夫人,谣言传成这样,在下人面前如何立足?”

    话落,纪夫人便见纪老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底神色深邃,望得她心底莫名一惊。不过很快,那略带压力的目光就消了去:“这件事我已经派纪伯去查了,看看是谁在暗中搞鬼。”

    “对,一定要找出来,不能轻饶。”纪夫人深信是有人故意在搞鬼,眸中带有恨意,“只是不知对方用意是什么,又为何偏偏寻了我作对?”说着,她眼角余光扫了纪老爷一眼,见他神色不变,脸上露出哀叹的表情,“舞儿的死,我已经很难过了。对方竟然利用舞儿对付我,不知是何居心?”

    纪世南的动作一顿,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此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老爷,”纪夫人的手抚上纪世南的手臂,身子柔柔地依过去,“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此事应是自己人搞的鬼。墙上的字迹,也像极了舞儿,肯定是亲近的人故意临摹。”

    纪世南的目光扫过去,落在纪夫人脸上。后者神色楚楚,又似含着一丝苦涩。

    “你觉得是谁?”

    纪夫人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难言的晦涩。

    “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是了。”纪世南看出对方的欲言又止,伸手帮纪夫人拉了拉被褥,看起来十分随意。

    纪夫人顿了顿,最终还是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聪明地止住了话,反而捡了其他道:“听说宁护卫白日刚被你带走了?”她知道有些事,只需要提一提就够了。她要做的,只需要点燃火苗。如今自己虽然境况糟糕,但加以利用,倒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现在不管这些事是谁做的,她只要一口咬定是凶手就行了。而这凶手……纪夫人的唇角细微地勾了勾。

    显然想到了什么,纪世南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颔首应了,并不奇怪对方知晓。

    “那,可有问出什么?”纪夫人脸上露出担忧,“明日就是舞儿下葬的日子了,这尸体的事……”话至一半,她余光瞥见纪世南的脸色沉了沉,心里清楚怕是还没收获,叹了口气,“都找过了吗?”

    “恩。”纪世南低声道,“纪伯已经带人将整个纪府都翻了遍,连宾客那里也没有例外,尸体好像凭空在灵堂消失了一般。”他皱了皱眉,“当时灵堂外面那么多人看守,又马上封了纪府,不可能将尸体带出去才是。至于宁心……”

    纪世南没有继续说下去,眉间隐隐有些怒意。纪夫人心里忖度怕是依宁心的性格就算是死都套不出什么话来,她想了想,问道:“确定是她做的吗?会不会另有其人?”

    “这点宁心还瞒不过我,十有□□是她做的。”

    “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闻言,纪老爷抬眸望向纪夫人,摇晃的烛光投在他的脸上,晃出一片阴影:“可能是不想让舞儿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纪夫人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惊讶:“什么意思?莫非舞儿的死有蹊跷?”顿了顿,纪夫人的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已经又开口道,“难怪……舞儿一向心思细腻,当时初听到她溺水而亡虽觉悲痛,但回过神来细细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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