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狈-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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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澈轻叹道:“这世上哪个贼会自报家门的,我看那丫头未必真来自庭芳阁。只是我就奇怪了,天珠在中原极稀有罕见,认识的人并不多,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识得这样的宝物吗?”
咏莲点了点头道:“若我是贼,想必会多偷些金银珠宝还实在些……”
玉澈便躺回榻上,闭着眼睛道:“幸好我看到了那女孩儿的样子,明儿早上我们便暗暗察访,我就不信还真能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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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四 萧墙之祸 5()
这夜玉澈彻夜未眠,并不止因为丢了天珠,而是心下实在不安。她记得很清楚,咏莲收拾床榻的时候,明明是将那珠子放在书案子上的。她努力的回忆着那个女孩子在书案子前弯腰的情景,她所倾斜的角度,不就正是咏莲放置天珠匣子的地方吗?玉澈心下几乎是肯定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就是拿走宝珠的人。可是她不明白,比起案子上放着的天珠与文房四宝,梳妆台上放着的金钗玉环,琉璃盏与水晶灯岂不更加的引人注目?天珠虽然价值不菲,但在中原,真正认识它的人其实不多,也就是说,即使那贼人知道天珠是件宝物,可顺利销赃却是个问题。贼偷东西大多是为了钱财,若是销不了赃物,自己留着反而是个麻烦。可况一个小小的丫头根本就不可能认识那东西的,除非有人指使,她是专门来偷的。可她既专门来偷这东西又为什么要我看到她的容貌呢?想的头疼,却依旧毫无头绪,直至三四更,方才疲极而眠。
第二日,玉澈早早的就起身,梳洗打扮妥当,又跟丁老太太及罗琴请了安,打听了丁伯蕴已经去了作坊里,才去了灵璧阁。彼时陈百灵刚刚用过早饭,见玉澈来,便忙笑着迎了出来。二人客套寒暄了一会儿,陈百灵拉着玉澈进了客厅。陈百灵就叫上茶,玉澈看到除了杜鹃外,另有三个相貌普通但衣着干净的小丫头在房外忙碌,却并不见昨晚那个女孩儿,就故意问道:“姨娘受尽老爷恩宠,怎么就只有这四个小丫头伺候?”
陈百灵向来爱显摆,玉澈自到这府里,因素爱安静,便一个丫头也没要,在这事儿上其实她打心眼儿瞧不起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只是为前些日子玉华簪的事情对她有些嫉恨,此事既已过去些日子,陈百灵便也忘的差不多了。如今说起这个便又觉得自己比玉澈身高一等,得意的道:“还不是老夫人,总是在老爷耳边嚷嚷着消减用度,若非如此,十个八个我都要的来。”
玉澈笑着对咏莲打趣道:“如今总算知道什么叫‘家大业大’了吧?灵璧阁小,只咱们两个住着我都觉得不宽敞了。还是庭芳阁大些,光小丫头就三四个,我竟觉得还少了。”
陈百灵听她这么一声,就‘咯咯’的笑了起来,道:“廖姨太真是风趣,行了,赶明我跟老爷说,也给你要几个来。”
玉澈与咏莲对视相望,心里微微的叹气,又坐了一会儿,见套不出什么话来,就告辞而去。刚出灵璧阁,咏莲便急忙道:“看来这个陈姨娘房里也就只有这几个小丫头了,否则以她的显摆劲儿,还不跟你说了,姐姐看清了没有,到底有没有昨天的女孩儿吗?”
玉澈摇了摇头,暗叹气道:“没有,若是有,我早就认出来了。”
咏莲道:“这么说来这个女孩儿大概是早就预谋好的骗咱们的了,这就惨了,茫茫人海,我们到哪里去找她呢?”
玉澈也是发愁,却笑道:“别急,在深夜里能进我房间的,虽说不好找,但咱们却总知道她一定是丁家的下人,外人是不可能进去的。”
咏莲皱眉道:“是,咱们是知道一定是丁家的下人,可是丁家下人上百号,打柴的烧水的,厨房的佛堂的,老爷房里的少爷屋里的,管帐的扫地的,咱们不可能一个个去查问吧?”
玉澈点头喃喃道:“说的对,咱们得想个办法让她自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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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五 萧蔷之祸 6()
玉澈跟咏莲到走到满月处,满月正跟杜嬷嬷妙纹围着火炉子烤火,见她们二人走了进来。满月忙起身让座,拉着玉澈的手就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烤烤吧。”
玉澈跟咏莲就也坐在火炉子旁,伸出手对着火炉子烤着。满月叫了小丫头们上茶,自己也坐了下来。玉澈笑道:“这几天去老夫人处请安总见不着妙纹,今儿有空,我就老瞧瞧你们。”
满月搓着手道:“天一冷这孩子就犯懒,早上任你怎么说就是不起,幸好老夫人不怪罪。我们去的晚,到的时候妹妹就走了,所以总碰不上。”
玉澈点了点头道:“孩子太小还是不要着凉气的好。”那个小丫头送来了热茶,玉澈与咏莲一人拿了一杯,玉澈放在唇边轻吹了一下,却并不饮下,而是拿在手里两只手对着搓着,心里思索着该怎么说。
满月却直接吃了一杯,并将茶盏放回了托盘中,督促着玉澈道:“妹妹怎么不吃?还是快吃吧,这茶热热的,正好赶赶寒气。”
玉澈微笑,掐指算道:“今儿是二十五了吧?”
满月道:“正是二十五了,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玉澈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笑道:“嫂子管着内务,难道忘了这个月的月钱该发了?”
满月纳闷儿道:“这月钱都是月底才发的,不是三十也是二十九,今儿才二十五,妹妹怎么说我忘了呢?”想了一会儿才拍着自己的脑门儿笑道:“你瞧我这脑子,竟忘了妹妹那份儿太少,妹妹莫不是不够用了吧?若是不够用,我这儿还有,你倒是可以先拿去填补填补。”
玉澈忙摆着手道:“不不不,不是这个,而是我觉得这马上就过年了,虽说还有个把月,但那些做工人却实际是指着这个月的银子置办年节用品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月的月银是不是提早发放,他们手上宽裕,也知道嫂子是最体恤下人的。”
满月点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丁家从来都没有开过这个先例,我怕万一婆婆不高兴可怎么办?”
玉澈笑道:“老夫人怎么会不高兴呢?老夫人是最慈悲的,何况嫂子只是提早发放,又不碍着什么事。反而下人们会觉得丁家人厚道,阖府欢喜,更是积福之事,祥瑞之兆。”
满月这才笑道:“你说的果然有道理,那我等会儿就叫福生去办了。”
玉澈见她松口,紧忙道:“还叫什么福生,这事儿就交给妹妹了,嫂子要行善积福,还不许阿澈沾光了吗?”
满月心下忍不住的疑惑道:“你去?”
玉澈点头微笑,满月见她坚持,便只好道:“好吧,既然想去就去吧,只是这账你可一定要记好了,若出了差错,我可是兜不了的。”一旁的杜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呛的了,一直不停的咳嗽着。
玉澈忙点头应道:“既领了圣旨,哪有不上心的,嫂子且放心吧,顶多我让福生一旁瞧着了。”
满月本来只担心账目出错,如今听着这么一说,便笑道:“那感情好,成,你去吧!”玉澈欢喜,带着咏莲便走了出来。杜嬷嬷瞧着她们走远,才道:“大少奶奶怎么耳根子这么软,什么都听人说。”
满月淡淡的道:“你装模作样的咳了这么大半天原来就为说这个呀?”
杜嬷嬷皱着眉头道:“大少奶奶您听到了呀?那您怎么总不理会我?”
满月轻叹道:“不是我不理会你,而是我觉得阿澈说的挺有道理的,撇开这府里的主子们不说,那些下人们确实是需要这笔钱的。这将近年关的,他们又不比我们四肢不劳五体不勤,坐在这儿都有人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他们是做一日便吃一日。如今提早发放月银,他们采办年节用品确实宽裕些。也怪我,早没想到这个。”
杜嬷嬷大声的道:“大少奶奶以为自己在积德造福,殊不知这好名声却让廖姨太得去了。您说她为何抢着去发放月银?这里面有她什么事?我看完事儿了大家都当她是好人,您就靠边站吧。”又想了想道:“只是若老夫人问起罪来,怕还是先来找您,毕竟您才是管这个的。”
满月笑道:“嬷嬷真是多虑了,老夫人根本就不可能为这么点儿小事说我的。”说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杜嬷嬷出去。杜嬷嬷摇了摇头,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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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七 萧墙之祸 8()
玉澈听咏莲这么一说,便一扫先前的不快,抖擞起了精神,笑着望着福生问道:“是吗?竟有两个人没来?”
福生忙道:“来客家那两天丢失了东西,你知道将近年关的,这贼特别的多,他向我告了五天假,这事儿大少奶奶也知道,明儿早就来了。”
玉澈沉思道:“那来客走了有五天了?”
福生便道:“刚好五天,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听说他老婆怕的晚上睡不着觉,我看明儿即使来了也得再告假。”
玉澈点头道:“发生了这种事情男人不在家是会怕的。”又想了想道:“那另一个呢?”
福生皱眉道:“另一个嘛……是修剪园林的丫鬟,名叫银杏。因天冷百花凋零,四季春园里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了,大少奶奶就指派她到佛堂洒扫,可不知怎么的,今天竟没来。”
玉澈心下怀疑,便急问道:“那她今天怎么会没来呢?”
福生尴尬的道:“实在是不知道,是我的疏忽了,这丫头居然私自离府。”
玉澈与咏莲对眼一望,便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道:“福叔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既拿了钱在丁家做事,私自离岗可就是不对了,你身为丁家的总管,虽上任不多久,但到底是老爷夫人的抬举。今儿个这事儿我不想闹大,若天黑之前你带她来见我,我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否则,我定会告诉大少奶奶老夫人,届时你这个大总管的位子还没暖热可就要换人了哦!”福生吓了一跳,忙点头哈腰的应承着,而后出去找人。
玉澈朝窗外望去,见天灰蒙蒙的,已近黄昏时候了。忙碌了一天,两人早已饥肠辘辘。玉澈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对咏莲道:“咱们也走吧。”咏莲也点头称是。
二人便沿着冬青小路,穿过萧条的回廊回到了灵璧阁。用过晚饭,咏莲便去满月处向她交差,回来的路上又见到了福生,便问道:“福叔叔,我姐姐交代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福生一见她便哭丧着脸道:“银杏果然擅自离职,如今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跟她住一起的夏月和梁雪音说昨天下午都还见着了她,今儿早上却不见了。此事不关我的事啊,我遍寻整府也没找着人。可是廖姨太说若是天黑之前我找不着人的话就要告诉大少奶奶去我的职。还请姑娘在姨太奶奶面前说说好话,千万不要告诉大少奶奶这事儿。”
咏莲忍不住的笑道:“按说这是你们家的事儿,我不过是随我姐姐借居在这里而已,实在没有说话的份儿。不过看在福叔叔平时对我也算照顾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吧。咱们先去问问我姐,看她怎么说。她这个人心软,咱们跟她说说好话,说不定她就网开一面了。”
福生忙点头道:“是是是,咱们这就去吧,万一姨太心急,这就去跟大少奶奶说了怎么办?”说罢做了个‘请’的的姿势,咏莲便走在前面,福生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往灵璧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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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三 轻别离 9()
玉屋楼里,丁群逸看了罗琴一会儿,终于笑道:“怎么,真不打算跟我说话了,你再不说我可是要走了!”
罗琴转过头来瞪着他道:“既要走,为何还要来呢?”
丁群逸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罗琴道:“我能不生气吗?那么晚了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丁群逸哂笑道:“你怕?怕什么,这可是你的家里呢!”
罗琴道:“我是怕你再也不来了,我怕我跟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只能是名分上的夫妻了。”
丁群逸道:“你只知道你会怕,难道就不知道我会怕吗?你说那剪子的尖儿那么锋利,你就拿着它对着自己胸口,万一伤着了怎么办?与其说我怕,倒不如说我气,我气你不懂得爱惜自己,我气你拿自己的生命威胁我。”
罗琴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但是你告诉我,我们不会只是名分上的夫妻,你可知道你这句话对我而言多么可怕吗?你怎么能那么说呢?你吓死我了。”
丁群逸笑着哄到:“好了,你再哭母亲看到了又说是我欺负你了,快别哭了!”罗琴便极力的擦干自己的眼泪。丁群逸笑道:“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