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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雪狈-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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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房里,玉裹因为气跑了丁群逸,正自闷闷的不高兴。咏莲就劝她道:“不怕的,他不会真跟咱们记仇,过两天就又来了。玉裹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己跟丁群逸的事情,所以不理她,只独自坐在窗前发呆。就有人在下面喊了起来:“房姑娘,有人送东西给您。”玉裹和咏莲面面相觑,只见母亲走了上来,手里拿了个锦盒子道:“莫公子叫人拿来的,说是你想要的东西。”玉裹打开来看,只见白日里丁群逸雕得那个光滑的鹅卵石静静的躺在那里,咏莲惊喜道:“哎呀,是它。”房妈妈道:“什么呀那么惊喜。”咏莲推着她笑道:“母亲你出去吧。”房妈妈笑呵呵的边走边道:“别太晚睡。”玉裹点了点头。二人就关上门,认真的研究起来。你道那上面雕得是什么,竟是那日丁群逸初见玉裹时的情景。只有掌心大的鹅卵石上,雕刻着当时明媚阳光下莲房的情景,玉裹穿着洁白的衣裙,静静的坐在竹桥上吹埙。玉裹惊喜的道:“背面似有刻字。”咏莲笑道:“刻得什么字?”玉裹道:“似有三排,但太小我看不清,你去把父亲的放大镜拿来。”咏莲飞奔着跑下了楼,而后上来,玉裹接过放大镜放在小字上,笑道:“是楷书。”念道:“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故性气冷清者,受享亦凉薄;唯和气热心之人,其福亦厚,其禄也长。”咏莲笑道:“什么意思?”玉裹道:“这是劝莫公子呢!”又看了第二排,脸儿瞬间变红了。就道:“这是小篆,句子没什么意思,不念了。”而后看着第三排便惊喜道:“这是行草。”乃念道:“丁二丁二,不居第二。”咏莲笑道:“这个莫公子真有趣,怎么看了这些个句子就吓跑了呢。”玉裹笑道:“他哪里是被这些句子吓跑的,他是看了这些个字,自古爱好书法者比比皆是,但能把这三种字体都写得这么好的人却并不多见,就连莫荣韬自己大概也是不能的,他自惭形秽自然就走了。咏莲笑道:“都说莫大公子才华乃是宝应第一,今儿个看来才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玉裹道:“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雕刻与书法本来就不是一回事,丁群逸精于雕刻,要做这样的事其实并非难事,你现在就是让他再雕出宋体来,想必也不是不能的,他不过是以己之长攻人之短罢了。而莫大哥看着聪明,其实心眼儿直,被他骗过了。”咏莲笑道:“如此说来,丁群逸这次是耍小聪明了。”玉裹道:“说是小聪明,其实也不算是,俗话说‘钢至精易折,水至清无鱼’莫大哥心眼儿太直,性格过于刚烈,宁折不弯。丁群逸通达世事,圆滑如珠。自古柔能克刚,我想就算再来几次,莫荣韬也未必就能赢得了他。”咏莲思索片刻笑道:“这个比喻好,只是若是我,宁愿是要光滑的美玉,而就算是金刚石,没经过雕琢也是硌手的。”又道:“只是你只说了这两排小字,还有第三排小字是什么?”玉裹脸红道:“没什么,不是好听的句子。”咏莲道:“他那样一个斯文人,再不好听能难听到哪里去?你快念来我听听。”玉裹不肯,咏莲就索性来抢,两人打成一团,终于,咏莲抢了过去。对着放大镜念了起来:“莲房有妙姝,生于芙蓉畔,长于明镜湖。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纤纤细作步,精妙世无双。莲房有妙姝,沉醉且倾慕。”念完,她直勾勾的望着玉裹道:“不会说的是你吧?”玉裹局促不安道:“就说了不是好句子,你还偏不信。”咏莲看着她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奇怪呢。”

    且说丁群逸宿醉醒来,头疼难忍,张口喊道:“水!”就有丫鬟雪莹者端上茶与洗漱用品,笑道:“少爷昨晚喝醉回来,老爷不大高兴呢,可后来听说是跟莫大公子喝的,就没说什么了。”丁群逸这才想起昨夜与莫荣韬喝酒之事,又想起来与莫荣韬的承诺,就道:“叫阿梨备好马,吃完饭我要外出。”

    雪莹道:“是!”便走了出去。丁群逸吃过饭,立刻马不停蹄的带着孙梨来到莲房。彼时玉裹正乘小舟在湖里采莲,丁群逸将手放在眉上以遮住初出的日光,笑着喊道:“请问湖里的可是龙王架下白莲仙子吗?”玉裹笑着将舟靠了岸,上岸道:“不是再不来了吗?”丁群逸道:“哪敢真不来?”玉裹就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洁白的鹅卵石笑道:“这是莫大哥昨夜叫人送来的,这下你可放心了吧?”丁群逸笑道:“都是我的错,莫大哥是赤诚君子,我以后再不乱吃醋了”玉裹指着鹅卵石道:“昨夜我做了一枚锦囊,从此就把这东西收藏那里了。”就有咏莲大声的咳嗽起来,原来房老汉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在他们的身后。咏莲自觉警告无益,就自去做自己的事。这里玉裹与丁群逸就紧张的望着房老汉。房老汉冷冷的道:“你们跟我来。”三人走至神佛供案前,房老汉就令玉裹:“把门关上。”玉裹就关上了们。房老汉对丁群逸道:“你真喜欢我的女儿吗?”丁群逸斩钉截铁的道:“是!”房老汉冷冷的道:“那你就在神佛面前发誓永远爱她,只忠于她。“丁群逸有点惊讶,但看着房老汉坚定的眼神便跪在佛像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我丁群逸在佛祖面前立誓。此生此世,只爱房姑娘一人,如违此誓,人神共弃。”房老汉冷笑道:“小子儿,打从你第一天来这,我就看出你不安好心,果然你是来割我心头肉的。罢罢罢,儿女大了不由娘,我看着你小子也算还有点出息,回去叫你的父母选个好日子,就来莲房提亲吧。”丁群逸只道他顽固不化,厌恶自己来招惹他的女儿,想着今日必得多费口舌,可没想到他却也还有开明的一面。当下就兴奋的一跃而起,玉裹也是开心。两个人就互相握着彼此的手,相望而笑道:“多谢父亲。”这里咏莲在外面听着,她自打昨天白天见着他们的亲呢之态,又在夜里看了丁群逸的刻字,心里就有些眉目了,又想这丁群逸确实比莫荣韬温和细致,就不自觉的也替玉裹高兴起来。当下丁群逸就急急的出门命孙梨:“牵马,回家。”孙梨刚才因贪看湖里的游鱼而错过了他们的誓约,此刻便奇怪的问道:“刚来就走了,不会又跟房姑娘生气了吧。”但看着丁群逸春风得意的样子却是不大像,丁群逸握住玉裹的手笑道:“怎会?从此我们再不会生气了。”玉裹也笑道:“再没能让我们生气的事了。”咏莲撇撇嘴暗思:“你们好歹避避人。”丁群逸又深情的望了望玉裹,而后骑上马,扬长而去。

    丁群逸回到丁家,二话不说的就去找自己的母亲,央求他去莲房提亲。丁母正在房里插花,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温柔的道:“孩子,你莫非忘了,你与罗刺史家千金早已有了婚约了。”丁群逸道:“母亲,儿子知道,但是儿子是真心要跟房姑娘共度一生的。求母亲跟父亲说一下,退了罗家的婚事吧。”丁母皱眉道:“哪有真么容易的事,别说你父亲不肯,就是母亲都觉得不妥,罗姑娘既没犯错,哪有说退婚就退婚的。”丁群逸道:“既如此,只有儿子亲自跟父亲说明了。”丁母道:“劝你别去,少不得要挨骂的。”丁群逸辞别母亲,就要到书房找父亲。丁母收拾起端庄仪容,慌忙对拢眉道:“快去叫小姐,大少奶奶,还有百灵姨娘,都一起到书房里去。”拢眉道了一声‘是’,就匆忙去了。

    众家眷们刚至书房门外,就听到书房里‘咣当’杯盏摔碎的声音。此时孙梨正在门外焦急的等待,见丁母等人赶来,就慌忙迎上来道:“夫人可来了,里面都已经吵起来了。”丁母等人走了进去,只听丁伯蕴怒不可歇的道:“做你的春秋大梦,罗家的亲事可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你说退掉就退掉,那我为这事花出的大把大把银子谁来偿?”丁群逸分辨道:“当时父亲根本就没问我,若问了我,这大把大把的银子根本就不必花的。”丁伯蕴气得直喘气,百灵就上去劝解道:“老爷,您消消气儿。”丁伯蕴冷笑道:“合着老子要为儿子娶媳妇还得去看儿子的脸色么,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丁群逸道:“可儿子根本就不喜欢罗氏,父亲难道想看着儿子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丁伯蕴欲再拿茶碗砸他,但没找着,就只好拿书往他身上砸去。口里骂道:“你个臭小子,你想气死我呀,女人算什么?哪朝一日你飞黄腾达,还怕找不到喜欢的女人吗。只是如今你错过了眼前的机会,就再也没了,你何等聪明?连鱼与熊掌都分不清了吗?””丁群逸倔强的道:“何为鱼何为熊掌?儿子心里实在分的太清楚了。儿子不要飞黄腾达,儿子喜欢房姑娘,只知道如果错过了房姑娘,就再也没了。”丁伯蕴摇头道:“真是白白教养了你一世,枉费了半生的心血。你自己想吧,除非我死,否则是不会答应的。”丁群逸痛苦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定要这样逼儿子?”丁伯蕴怒道“是你在逼我。”又摔着书道:“那是罗家,你当是一般的穷家小户吗?商人最重信誉,一旦退了婚,你叫父亲将来如何立足。”丁群逸心里难过,他从未与父亲有过这么激烈的争吵。丁母就来劝道:“娘说过不成,你就是不听,此事也不能全怪我们,要早知道你喜欢那个房姑娘,我与你父亲大概就不会让你与罗家定亲了。”丁群逸叹气道:“母亲何必哄我?父亲向来精于算计,对于这么大的事哪有不上心的,想来早已称斤算两,罗氏富贵,他便求爷爷告奶奶。房姑娘家贫,自然不会入他的法眼。”丁母被堵的无言,丁伯蕴听他这么说,就大声道:“滚!我丁伯蕴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没得来讥讽你亲父。”丁群逸无言走了出来,其实他并没有想到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直至走出了门,还听到父亲余怒未消的声音道:“我精于算计怎么了。我不精于算计你吃什么?我不精于算计你能长这么大吗?我养了你们这一家的老小,如今竟学着外人嘲笑我精于算计了。”丁群逸苦涩的摇了摇头,因无处去,就骑着马来到了莲房。

    此时天色已晚,玉裹吃过饭,就坐在凉亭里望着湖面发呆。看到丁群逸走了过来,就惊讶道:“怎么这么晚来了。丁群逸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与父亲的争执,就笑道:“想你,所以忍不住的连夜来了。”玉裹道:“快别哄我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事,脸上可都写着呢!”丁群逸极力笑道:“真没事,就是特别想你。”此刻房老汉也正好走至凉亭外,看到丁群逸就道:“那件事情怎么样了?”丁群逸掩饰道:“我父母亲这两天比较忙。”房老汉心里‘咯噔’一声。脸上不悦道:“哼,小子,别耍花招,你可是发过誓的。”丁群逸脸上讪讪的。玉裹看不过去,推搡着父亲道:“哪有这样逼人家的,你快去别处吧。”房老汉急道:“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少不更事,别被这小子耍花招骗了。”玉裹督促道:“知道知道,您快忙您的去吧。”丁群逸握着玉裹的手颇为感动的道:“就凭着你这么信我,不管有再大的苦难我都愿意去克服。”玉裹微笑着不说话,心里却已经明白了怕是他的家人并不赞同这门亲事。她甚少经历伤心,此刻心里却难过起来,一则为着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受到祝福,二则心疼丁群逸难免要遭受左右为难之苦。但如此想着,竟还是不愿意就此失去他。就试探道:“要经历什么苦难,男未婚,女未嫁,只要咱们不愿意,各奔东西也没什么。”丁群逸睁大眼睛望着她,愤然道:“姑娘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诚心咒我吗?我曾经在神佛面前发过誓,姑娘是要我轻违,遭人神共弃吗?”玉裹忙捂住他的嘴道:“我怎么忍心让你遭人神共弃,我只是忍不住的害怕,怕你心里的想法忍不住要偏向你的父母,最终舍我而去。”丁群逸将她搂在怀里叹气道:“别害怕,我不会舍你而去,绝不会。”他于是吻住了她,良久,才放开笑道:“要我离开你,我情愿死。”玉裹伏在他的怀里道:“我也是!”

    。。。

第十章 夺爱3()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丁群逸与玉裹踏着夏日里夜晚的微风,行走在明镜湖畔,享受着难得的宁静。玉裹突然指着一棵大树道:“看,有只金蝉。”丁群逸望去,果然见一棵柳树干上一只金蝉正在缓慢的爬行着。玉裹跑了过去,把它拿下来放在手里笑道:“已经六月了,它都出来了。”丁群逸笑道:“当心,它的爪子很利。”玉裹复又把它放在树上若有所思道:“金蝉若要腾飞,就必须要蜕壳,这样的切肤剜肉之痛,竟是要足足持续一个夜晚的。”丁群逸笑道:“你说的对,如果不能承受这种痛苦,就只能死在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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