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物语-第1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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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着绵绵恨意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惊觉自己落了陷阱,却已经晚了一步,武苍霓一斧劈空,再一次撕裂大地,全身气息僵硬一瞬,没来得及反身,就被万千绸带从身后缠做一团。
似乎顾忌其身上藏有万古的护命之宝,天菩萨没有过度进逼,不敢将绸带化作利刃,上演一出千疮万孔,而是牢牢绑住武苍霓的手脚躯干,不住盘缠,化为巨茧。
“……同为女子,就对妳容忍几分吧!只要我儿登临万古,从此往后就再也不用看谁的颜色,到时候,让妳尝尝身为女子的极乐滋味,就算姓温的小子腾出手来,也晚了!”
“……老太婆,妳太看得起自己了!”
含带着愤怒的闷哼,发自绸带丝茧内部,尽管模糊,却声如闷雷,震得巨茧表面出现裂痕。
还没等天菩萨作出反应,巨茧之内,盘古真意流转,武苍霓整个人仿佛变得巨大,要化作头顶苍穹的巨人,牢牢缠住的绸带一下绷断不少,终始神斧催发冷焰流转,绕着躯体燃烧起来,转眼之间,就将万千绸带尽数焚灭。
“滚妳一家的极乐去吧!”
武苍霓破封而出,终始斧半空拖划出五色光虹,遥遥一斩,逼开天菩萨,遥遥击向时光长河中的目标。
庆云之中,司徒诲人通过天劫考验,具现时光长河,身形隐没,元神朝着高处飘去,逆流而上,追溯时光长河的源头,同时开始尝试点开时光烙印。
随着敞开元神,渗入周遭的时光长河,一幕幕过往回忆,在眼前跑过……
………
……回顾最初,在开始的时候,自己总觉得很是幸福。虽然当时家境贫寒,甚至没有多少余粮,却称得上一家和乐。
父亲很是严厉,无论是在跟自己讲人生道理还是刀法真意的时候,都总是板着脸,目光炯炯,没有一点笑容,每当自己有疑惑不解,都会冷着脸,让自己用肉体来明白记住。
这种时候,母亲都会从一旁温言劝解,虽然当面半点不曾违背丈夫,背后却会替准备一些偷偷省出来的零食作为安慰,还让自己理解父亲,不要有怨。
其实……那时候,自己从来没想过要怨什么,因为父亲是自己心中的英雄!
自己的梦想很单纯,就是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大侠,为了这个目标,哪怕吃再多苦,挨再多打也愿意,因为成为大侠,就是这么不容易,但只要踏在侠道上,就会受人尊重!
这件事情,自己很早就明白了,父亲走的这条路,一定很难,所以他才会得到众人的认可。
霸刀门内外,自己知道与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对父亲倍加推崇,而他们的目光和言语,都在鼓励自己走上父亲的道路……
……
练刀场上,完成今日的训练,自己在同伴的羡慕、师长的赞许中,踏上了归家路,准备在晚餐时,和爹娘分享今日的收获,这样哪怕饭菜没有多少油水,只是些糙米和青菜,一家人也能开心不已。
黄昏之中,回到门前,看着没有半点烛火透出的漆黑屋子,还有半掩的房门,自己莫名生出恐慌,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着,喘不过气来,连唤数声“爹”、“娘”,都没有得到回应,再顾不得其他,伸手将门推开。
踏入房间,看见边上坐着的熟悉人影,自己松了一口气,一边点起旁边的油灯,一边问话。
“爹,你在啊?怎么不说话,也不点灯?娘呢?”
没有任何回答,等黯淡的灯火驱散了黑暗,自己转过头来,却惊得险些一跤跌倒,惊声问道:“爹!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娘……娘去哪了?”
父亲的眼中再无炯炯目光,睁开的双眼中,只有两个血色窟窿,鲜血从中涌出,在脸上留下两行怵目惊心的痕迹,淡淡道:“你娘……死了。”
那一瞬间,世界坍塌了……
在那之后,众人看父亲的眼色似乎也起了变化,当面大家依旧夸赞他是一代大侠,了不起的英雄,背后却都窃窃私语,质疑着司徒家女主人的突然病逝,而父亲也变得比之前更极端,更加的固执,更不在意性命。
那时候,百族大战从人兽之间的战争、正邪之间的混战,正式变成了妖魔对于人族的虐杀,从连绵不绝的地方械斗,变成波及全帝国的战争,霸刀门也不例外地被卷了进去,开始配合帝国官军,对抗妖魔。
父亲虽然瞎了眼,不过初入地阶的实力,依旧保存下来,每每遇到妖魔,就会如同发狂一般,奋不顾身,英勇杀敌,成为霸刀门击杀妖魔最多的几位主力之一,经常会被派出去参与战斗,负伤归来。
两父子相处的时间比之前少了,而每次负伤归来,父亲就会发了疯一样,逼着自己练刀,和自己讲那些他奉为圭臬的信念。
“继续!才这么点时间,你就要休息吗?一天不练满八个时辰,能叫做修练?”
“你这样子遇上妖魔,会死的!”
“刀者,要诚于刀,忠于刀!刀就是你的命,你怎么能这样出刀?你的力与胆都到哪去了?”
母亲还在的时候,也许自己依旧会对这些甘之如醴,可这些年自己常常独个在家,却渐渐发现,除了自己,霸刀门其他的孩子,都不是这样过来的,而他们的父亲,其实也被称为大侠……
三一章 肚子好饿()
自己的天资过人,除开父亲,其他的教练都不绝于口地夸赞,加上高强度的苦练,自己的刀法愈发精纯,更凭此晋级中阶,在霸刀门的青年大比中拔得头筹,赢得第一刀客的荣誉。
这不是什么太意外的成绩,但能够成为全场焦点,众所瞩目,更赢得实质的奖品米粮回去,还是很值得欣喜的!
自己兴高采烈,一路抬头挺胸,捧着奖品和奖金回家,想要给刚刚杀敌归来的父亲一个惊喜。
“爹,我回来了!”
兴奋冲到屋前,自己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将奖牌和奖金藏在背后,打算进屋再拿出来,却看见父亲静静坐在那里,神情与其说是淡然,更多其实是失望。
“赢了一些同辈人,很得意吗?拿出你的刀,朝我砍来,让我见识见识。”
闻言,心中喜悦骤然消散,没有傻傻去问父亲怎么知道的,也不敢抗拒父亲要求,当下将手中奖品放在地上,抽刀在手,凝定心神,朝着父亲砍去。
这一刀,是自己的得意招法,暗藏阴阳玄妙,招式多变,虚实不定,花费三个月才练成,在大比上所向披靡。
然而,父亲神色淡然,将修为同样压在中阶,以肉掌做刀,凝劲发力,依靠听风辨位,避开自己的虚招,甚至觑转虚实转换一瞬的气力不畅,重重劈在刀侧,宝刀脱手飞出,一招就败了自己。
“战胜别人容易,战胜自己才是真难,你一点小成就就喜不自胜,怎能成才……一点点胜利,心绪浮动,成得了什么气候?”
父亲的教训,犹如当头一桶冰水,让自己如坠冰窟,整个人完全僵住,说不出话来,满心失望和沮丧,却只能继续听着教导。
“练刀最重修心,你这样心思活络,对刀不诚,是练不好的。”
再之后,父亲领着自己,去了城外,将那笔不菲的奖金,分给了乡下的穷苦人家。
那些乡民连声夸赞,称自己少侠,着实让自己有了被敬重的感觉,成就大侠的感觉,但回到家中,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腹中又传来响声,所有的好心情都彻底消散了……
…
……曾甘之如醴的侠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条荆棘丛生,走不过的死路的呢?
大概,是从和饥饿为伍开始的吧?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天真,居然对父亲的信念毫不怀疑。
……顺着时间长河逆流,遥看过去种种,饶是自己心坚似铁,也难免生出复杂感觉,倘若不是此刻只余元神,复返混沌,恐怕脸色不会很好看。
……既已经走到这一步,再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点醒过去烙印,才是关键。
霸刀门大比之后,父亲说自己刀法小成,心却偏了,这样下去,绝难窥见刀道顶峰,于是辞掉了门中的任务,远离战阵厮杀,带着自己,周游天下,一面练刀,一面行侠。
当时,妖魔和人族大战,处处烽烟,到处是废墟和骸骨,世家高门依靠法阵,在城池和山门对抗妖魔,稳定局面,而广袤的田野乡间,就成了遗弃之地。
妖魔肆虐,盗匪丛生,甚至连各地官军都时不时来搜刮一通,这些依赖薄田山野餬口的乡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但凡有些能力的,都举家逃亡,在城中出卖力气,勉强活口,留下的这些若非老弱病残,就是实在没有半点积蓄,舍不得这点田地破屋。
自己跟着父亲,在这些地方行侠仗义,替村民驱逐些落单的妖魔、小股的匪寇,收入通常没有,甚至连饱饭都吃不上几顿,却依旧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体力,每日磨练刀法。
“继续!这就不行了,你也算司徒家的男儿?”
“才练了四个时辰,装死什么?妖魔邪道会同情你吗?”
“把这招精髓领悟,才能休息!”
“连这小小磨练都撑不住,将来还能干什么大事?”
类似的话语,每天都在耳边响起,和肚子的抗议声一道,要自己渐渐开始怀疑,曾经期盼的道路,真的有意义吗?
那一天,自己和父亲游历经过一座村庄,听闻最近经常有妖魔来犯,掳走村民做为血食。
父亲义不容辞的接下请托,孤身进山,自己则守在村口,防止错过的妖魔正好来到,再造杀戮。村民们畏惧妖魔,纷纷躲在房中,只留下自己独自一人,在烈日下,苦苦守望,口干舌燥,腹中哀鸣。
待到日落西山,自己心中焦躁,正要不顾父亲的安排,入山找寻,还能够看看有没有运气,猎到些没在妖氛魔邪下异化的野物,充作口粮,却等到了来袭的妖物。
那是一只身形堪比猛虎,力气堪比巨像的妖鹿,皮毛坚似金铁,头上一对犄角,锋锐无比,可以轻易在岩壁上戳出两个窟窿,口中还能直接喷吐妖气,哪怕灵智不高,是异变的产物,也已经接近妖王层级。
自己拚死一战,更临阵领悟刀法精义,才斩下牠的首级,肋骨断了三根,全身上下擦伤划痕无数,鲜血淋漓,瘫在地上不愿动弹,却没有一点斩杀强敌的兴奋与自豪,只觉得又累又饿,满身伤口痛到想哭,更替父亲担忧。
……如果不是饿得没有力气,肯定能够更早斩杀这头妖物!至少,不会伤成这样?
……根据村人所言,之前肆虐的是一只猛虎,身形更巨,甚至能口出人言,说不得是实打实的妖王……
……爹爹也很久没进食了,饿得比我还厉害,如果遇上比这鹿还厉害得多的妖王,他撑得住吗?
“做得不错!”
自己尚在担心,夕阳余晖中,一道人影,摇摇晃晃,出现在山道上。父亲满身的鲜血与伤,显示着刚刚爆发的战斗是何等激烈,手里拎着的巨大虎头,则彰显了这一仗的最后赢家。
放下了虎头,父亲轻抚着鹿尸,从上头的伤口,弄清楚这一战的过程,已盲目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快要上高阶了……比我当初还早得多……”
父亲回过身,用粗糙的手掌轻抚自己的面颊,萎缩的双目明明看不见东西,却紧紧盯着自己,欣慰道:“为父天资有限,双目又盲,刀道只怕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儿是司徒的家的希望……是我未来的希望,将来的成就,一定会……也一定要比我更高。”
若是平时,面对父亲难得的勉励,自己说不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然而当时肚饿头晕,满身伤痛,半句也听不进去,好不容易放下对父亲安危的担忧后,闷闷地道,“爹,我饿了。要不我们在这里用过饭再走……”
妖物的尸骸,不是每一个都能食用,这头妖鹿会喷吐毒雾,尸体是肯定不能吃了,自己父子一场血战,庇护地方,连钱都不收,这些乡民总该尽点本分,帮忙提供点粮食……
但对于这个合情合理,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委屈的要求,父亲迟疑了,从来面对妖魔,没有半点胆怯的他,却在这个合理的要求之前,显得异常为难。
终于,父亲摇了摇头,面上尽是怜悯和坚毅,“我也饿了很久了,但这里的人家已经如此清贫,怎么好夺他们口粮?再忍一忍,拿着尸首去到郡府,总能换些赏金,路上还能试试打些野味。”
“可是……”
自己还想再说,父亲按住自己的肩膀,紧绷着脸,道:“孩子你记住,男人的价值,就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