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第4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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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谢三爷问他。
“什么意思?”崔指了指泼翻的热粥道,“能看到能听到不能说,不就恰似人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这般束缚都要挣扎着泼翻热粥,必是有事要警示我们。”
“你说粥有问题?”谢三爷吃惊。
枣糕也吓了一跳,连忙取出贴身的银针试了试泼翻的热粥。
银针没有变色,粥没有毒。
“没有问题啊!”谢三爷见状松了口气,对崔道,“是你多心了。”
“但愿如此。”崔看了片刻床上躺的人事不知的女孩子道。
……
……
眼皮沉的厉害,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眼睛却似黏上了一般,怎么睁都睁不开,直到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官兵统领骂了一句跳了起来:“哪个杀千刀的……”
杀千刀的是崔,他手里提着一只木桶,以往淡漠的眼神有些凉凉的,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是小崔大人啊!”骂到一半的话被及时吞了回去,官兵统领胡乱的扯过随手抓的衣衫擦了擦脸,“小崔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这是他的房间,莫名其妙的,小崔大人出现在他房里,还拎了一桶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午时了。”崔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窗外直照进来的阳光。
午时?他记得他们昨日到驿站是傍晚了,然后吃了饭就休息了,一觉醒来午时了?
“哎哟,这群兔崽子怎的不叫老子呢?”官兵统领骂骂咧咧了一句,从床上跳了起来,起的急了还有些头晕站不稳,“这群兔崽子呢?”
“他们还睡着。”崔将木桶放到一旁。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官兵统领一边穿衣一边骂道:“小崔大人,对不住,这群小兔崽子们太松懈了,竟都睡了懒觉……”
“这一路上,我从未见你睡过一日懒觉,就算今日特殊,睡了一觉,难不成,睡懒觉还要约好日子一起来么?”崔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不止我们,连驿站里的驿臣都睡了懒觉。”
“哎哟中招了!”官兵统领气的直拍大腿,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蒙汗药,银针试不出来。药下在后院的井中,分寸拿捏的极好,没有立刻见效,算好了你们吃完饭到睡觉的时辰,就算觉得困,也只会以为是赶路赶累了罢了。”崔道。
官兵统领骂了两句,才回过神来:“小崔大人,你怎么没事?”
“我并未吃喝驿站里的饭菜与水。”他道。他想起看到昨日她那碗泼翻的热粥,心中在意,便留了个心眼,连喝的水都是去附近村落里村民那里打的水。
“是这群驿站里的王八羔子搞的鬼!”官兵统领气的跳脚,“老子这就去将他们拿来审问。”
“他们与我们无冤无仇,何故要与我等结怨?”崔神色未变,“更何况,他们自己也中了蒙汗药。”
官兵统领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崔闭了闭眼,昨晚遇见的一行人影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应该是他们。”他记得那一行人离开时,还有人走近卫六那辆马车看了看,或许就是那时候被她发现的?
崔脸色很不好看:一个躺着不能说不能动的人都发现了,可他们却丝毫未觉,这真是……
慌乱的用水把人泼醒,一番折腾之后,才在驿臣们战战兢兢的神色中准备离开。
帮着将人抬上马车之后,谢三爷敲了敲枣糕的后背:“下次,你家小姐有什么反应,记得告诉我们。”昨天崔所言果然不差,她有所反应,必是警示。
说罢这句话,脸便是一红,一群男人,一群好好的、年富力强的男人,一群在京城自诩是个人物的男人,遇到这种事,居然还要靠一个不能说不能动的女子来警示,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长安城号称藏龙卧虎难出头,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就算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靠祖上庇佑的世族子弟比起普通人来说有太多的优势了,光这一个姓氏,寻常人便不敢招惹,敢招惹的也不是寻常人,而这些非寻常人,真正招惹起来,又有上头的长辈挡在前面,比起那种孤身一人乱闯的女子,他们确实容易太多了。
在驿站吃了个亏,好在对方下的只是轻微的蒙汗药,若是别的什么毒药呢?那他们这群人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只待后来的路人发现这驿馆里一行人全死了,终成一段悬案。
记起这个亏,接下来的一路更是连闲话也没有了,更为低调,待到走了连续七八日的艳阳天之后,这日终于遇到了急雨,众人躲避不及,被浇了个正着,所幸舆图上所指离这里不远处有座村落,恰好可以用来避雨,洗漱换洗衣物。
可要不要去打扰村民呢?想到在驿馆里的那一幕,众人都有些犹豫。
“不能因噎废食。”王栩指向那个村落的方向,“去叨扰一番村民把!”
就这么湿漉漉的衣物穿在身上,夜风一吹,他们这一行人估摸着要倒一半。
第八百七十九章 布料()
村民淳朴,在他们出示了身份之后,当即就收拾出了屋子。
外面大雨还在下,借了村民的屋子,打了热水,洗漱换上干净衣裳之后,村民又为他们端来了饭菜,当然他们不能白拿村民的事物,最后留了差不多的银两下来,这是后话。
作为队伍中仅有的两个女孩子,村里的女人自然就主动过来照顾卫瑶卿和枣糕。
王栩本想来看一看,见屋内几个村里的农妇正在同枣糕说话,手里还不忘做着活计,纳鞋底的纳鞋底,绣衣赏的绣衣赏,什么都有。
他在门口站了一刻,便离开了。她们的话题,他插不进去,唯一能与他聊得开的人又躺着。
休息了一晚,继续赶路,村民甚至还为他们准备了风干的肉干供他们路上食用。
谢三爷见状,忍不住感慨道:“这里的村民真是好客。”
“不仅好客,也淳朴仁善。”王栩看了眼堆砌了几盆的肉干,叹道,“此地气候得宜,连年丰收,倒是难得的好地方。”
谢三爷点了点头,看到枣糕爬上马车,不由问了一句:“卫天师……昨晚没示警吧!”
“没听枣糕说过……”王栩略一沉凝,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大步上前,“我去问问。”
谢三爷目光落在王栩的身上,见他上前同枣糕说话,两人说了几句,王栩便爬上了马车。
“这是不放心,还要自己去看一看么?”谢三爷说着摇摇头,正要转过身去,却见王栩跳下了马车,手里好像攥了什么东西一般走了过来。
“这次倒没有出声什么的,但我去时,看到她手里攥了一块布……”王栩说着,递给走到他们身边的崔,“我看着有些眼熟。”
“是我大楚军队士兵袍子里衣所用的布料。”崔说着将那位官兵统领喊了过来,问他,“这个你认得么?”
官兵统领捏在手里摸了摸:“军队里的里衣袍子。”
大楚律例严明,不同军队所穿的甲胄、里衣材料形状都有些微差别。
五城兵马司、军营、皇城禁军、各州府内兵每一类官兵身上的穿着皆有不同,而这一块布料属于军营中人。
“这里怎么会有军营中的布料?”官兵统领说着,自己也觉得奇怪。
崔和王栩却在此时脸色微变,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
王栩连忙让人去请村长:“她的屋子里昨晚呆的是那些农妇,或许是那些农妇的针线布料。这里村民淳朴好客,就连我等路过,都能准备如许多的肉干之流的事物,若是有人受个伤什么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救?”
“自然是会的。”官兵统领道,想起那些村民憨厚的模样便连连点头,“说不准村里有我大楚军营中人。”
或许是个普通的士兵,但也或许不是个普通士兵这么简单。
村长被带来时还在诧异,被他们这么一问,便连连点头,道一个多月前确实救过一个官兵,不过那官兵养好伤之后就走了,走了没多久,还有人来打听过官兵的消息,不过那时候官兵人已经不在了。
至于这布料,被叫来的农妇道,那官兵当时身上里衣的袍子都被划烂不能穿了,便将里衣扔了,农妇想着布料破烂可以用来打补丁,便留了下来。
崔沉默了片刻,问村长:“有人来打听过那官兵的消息?”如今的世道,普通官兵失踪会有人来打探消息么?
村长说不止一回,来了好几拨人问过那个官兵的消息。
抓逃兵也不会只盯着一个普通的逃兵抓吧!王栩看向崔,不意外的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慎重,要么就是这个逃兵犯了事,要么就是这个官兵身份特殊?什么样的官兵身份特殊到需要好几拨人来问?
得知那官兵伤好之后便自行离开了,崔便让村长回去了,而后转身去马车中拿来了舆图。
他们这一行走的是官道,毕竟有文书身份在手,官道总是最安全。这条官道曲折,此地在舆图上距离最近的是通县,通县倒还是大楚的地方,不过临阳江的支流恰巧经过通县,而临阳江的主流往上再走走便是战事最吃紧的几个地方,说起来那位好似就是临阳江上流的青州城附近失踪的……
越想越心惊,崔与王栩点头会意,当下一抬手:“启程!速速回京!”
这一次的“速速回京”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几乎日夜兼程,不停赶路,原本七八日的路程,硬生生的在第五日卯时的时候到了长安城门口。
此时天才蒙蒙亮,离开城门还有整整一个时辰,却已经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随行的一百官兵本都是他们的人,是以,崔王栩和谢三爷等人并没有避讳,只是让车马队停在路边,而后下马向那辆马车走去。
这辆马车比一般的双马马车要大不少,前头堪堪栓了四匹马,停在那里仿佛一辆庞然大物,比寻常马车大了整整一倍。
三人径自踩着足蹬进了马车。
马车里三位老太爷已经打着哈欠在里头等了好一会儿了。
叫了几声祖父之后,便开始说正事了。
“神迹的事情,我等已经上奏陛下了,神迹是真的,至于那些江湖中人连同薛行书也一起死在了济南城。这趟差事我等也算是尽力完成了,只除了卫六的事情……”王栩说着叹了口气,“路上她出过两次手,一次是泼翻了一碗粥,还有一次攥了块布料……”
王栩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讲清楚了,待讲完之后,便等三位老太爷说话。
“所以,你们几个好生生的男人还不如她一个躺着不能说不能动的人?”王老太爷转过头去,一副不想看的样子,“世族的脸面都叫你三人丢尽了。”
“现在也不是训话的时候。”相比王老太爷的怒气,崔司空的一言不发,谢老太爷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伸手拍了两下谢三爷的脑袋,他的位子没准备交给谢三爷,所以也不至于这般生气,只是说罢,还是有些唏嘘,“这算不算是天妒英才?”
“她出手两次。”崔远道沉思了半晌之后,开口道,“泼粥是为了救你们的命,这已经不算小事了,可比起第二件,这还真只是一件小事了。这攥的可不是布料,或许是命。”
前一个救的是人命,后来攥的布料若当真与失踪的黄少将军有关,那攥的可是大楚的命脉啊!一国之命啊!
第八百八十章 主意()
“能看到能听到却说不得动不得,是不是很难受?”谢三爷连连摇头,“茶壶里的饺子倒不出来啊!”
难不难受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旁人有的终究只是猜测而已。
作为一个躺着不能动不能说话的人,进了长安城,她不需要再担心别的事了。觐见陛下,向陛下回奏此行收获等等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没办法,她现在不是一个正常人,躺着休息就好了。
如果她现在能动,一定会松一口气,做个废人,显然比要做个正常人要舒服的多。
此时她躺的是宫中的瑶光殿,位置极好,不管是距离金銮殿、御书房或者陛下的寝宫,都不远。
枣糕灌了一碗热粥给她,抓着她的手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这种感觉很有意思,就像一个旁观者,在一旁暗暗观察着众人。有些人甚至做什么事都不避讳着她,譬如下药。
听说陛下在前头商量事情,等结束之后便会来看她。
才灌了一碗热粥,又替她洗漱了一番,外头守着的宫婢便带着一行人进来了,先进来的几个是太医署的老太医,枣糕这才退到一旁,紧张的看着太医们的诊治,诊治的结果同济南府的没有什么不同。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