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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一世清欢gl-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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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一个左右活不了两年的废人,你却甘愿做一辈子的废人。”容怀的声音缓和了一些,语气中有些叹惋,“你这样,日后还如何为我做事?”

    “属下……定不会懈怠,以前如何,日后定也如何。”

    容怀看着妙善,一时沉默。

    “主上,还要属下做什么,才肯放过她?”妙善颤抖着问。

    容怀长叹一声,安静许久。他又看了眼手里的轻欢,低低自言一句“罢了”,道:“可我与她说了那么多她不该听到的话,又该如何?”

    “属下可以对她用忘蛊。”妙善沉声答道。

    “忘蛊……忘蛊……”容怀又叹一口气,“忘了也好,最好,让她把全部的都忘了。”

第117章() 
轻欢最后清醒的意识,便是那只从妙善袖口中爬出的一只小小蛊虫向她飞过去。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只小小蛊虫就落在了她的眉心,额间皮肤突然传来一下尖锐刺痛,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妙善,你把事情做得真绝。如今,倒叫我不得不应了你。”容怀的声音十分低沉,他把轻欢拉起来扔给妙善。妙善用仅剩的一只左臂费力地抱住了轻欢,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怀中。当这个女子完好无损地让她抱住的瞬间,她才算是放下了一颗悬吊已久的心,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松下来。

    “罢了,罢了。我已等了这么久,倒也无所谓再等等。”容怀沉着脸,凉凉的目光在轻欢脸上徘徊,“你的忘蛊,能让她忘了多少事?”

    “主上想让她忘多少事?”妙善虚弱回道。

    “最好是……所有。”容怀起身把地上的剑捡起来,用手指去揩拭上面的血,“最好把她的记忆变成一张白纸,我不想留下她的命,还给我留下了秘密泄露的隐患。”

    “忘蛊对人身体损害极大,且让一个人的记忆一夜消除几乎是不可能的。属下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每日都对她释放一次忘蛊,才可将她的记忆彻底洗白。”妙善强忍着口腔中的血腥气,说这么一段话都显得有些艰难。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看牢了她的嘴,一个月后我会派人去潜查。妙善,不要妄图在我的眼底下动手脚,别叫我对你的信任到此为止。”

    “咳咳……谢过主上。”妙善咳出一点血,都顾不上擦干净,就怕下个瞬间容怀就反悔了。她用一只手把轻欢扶上了背,右肩的可怖伤口还在往地上一滴一滴地淌着血,若不是她止住了几处重要大穴,又把身上所有的医蛊都拿出,她根本就不可能撑到现在。

    容怀将长剑收回鞘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妙善半背半拖着轻欢从挽浪阁大殿后门离开。他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一截手臂,淡淡地把目光瞥向别处。

    。

    天渐渐快要黑了。

    南泱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再去拿桌子上的茶壶,却再也倒不出一滴茶水了。她合上手里的书,眯着眼向窗外看。

    “已经这么久了……”南泱轻声自言自语,“她应该不会傻到真的站在那儿面壁吧。”

    想到轻欢白天在她身边抱着本天罡十方阵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又浅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未必,那呆傻的模样。”

    “南泱。”

    南泱应声回头,看见容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槛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表情温和儒雅。

    “师兄,怎么了?”南泱回道。

    容怀直起斜靠在门框的身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天快黑了,守门弟子说你还在阁内,我便来看看你。”

    “劳师兄挂怀,我正要回荣枯阁。”南泱说着便站起身,打理好衣衫,向门口走。

    “夜黑雪重,我送你回去。”

    “也好,麻烦师兄了。”南泱很有礼教地点头。

    容怀体贴地帮南泱开门,又帮她撑起一柄伞,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杆风灯,将两个人要走的路照得明亮清晰些。

    接近夜晚的北罚天色朦胧暗淡,飘在空中的雪透着一股异样的莹白,让人几近看不清楚前面的建筑。一把伞并不能妥善遮好两个人,总有大瓣的雪花从侧面飘落到他们的衣袍上,停顿片刻,便又顺着走路的动作落下去了。

    “南泱,很久没和你好好聊聊天了。”容怀忽然感慨道。

    “师兄想要聊什么?”

    “你的想法见解总是独特,便来聊一聊这天下大势罢。如今天下之大,分割为中原,东海,西漠,巴蜀,北疆,南疆,南岭,南海等地,看似统一,却也分裂。你觉得,如何才能真正地将这些势力全部合并呢?”

    “师兄,要论天下,天下实在太大,不会有人能够真正吞并它们的。多方势力相互牵扯共存,才该是正常的形态。”南泱缓缓答道,“不过,这些也不关北罚的事。”

    容怀忽略掉了南泱的最后一句,继续问道:“为何说不会有人能真正统一这四海?”

    “一个王朝疆域越大,存活的时间就会越短。明智的君主,都应会控制自己的权力。”

    “你说得对,可也不对。”容怀叹口气。

    南泱却没有放在心上:“对或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有人的想法能是全部正确的。”

    “有意思。南泱果然与大师兄不同,还是能和我聊到一起的。”容怀不出声地笑了笑。

    “大师兄固然是严肃了些,但他并不迂腐。”

    “我没有说他迂腐,只是有些事情的观点不能苟同。比起师兄,我更羡慕你。”容怀细心地将伞向南泱那一边倾斜,自己的身体大半都曝露在雪中,“虽是一起修道,但我们三个人的心态各有不同,只有你,是真正的淡泊名利,超脱世俗之外。而今能叫你挂怀的,不过一个轻欢罢了。”

    “……”南泱低下头,沉默不语。

    “南泱,说句真心话,你这样的人,才配当北罚的掌门。只可惜,世间之事大多如此,最合适的,偏是最无欲无求的。”容怀感叹道。

    “合适不重要,想去做才重要。”

    “是啊……你说得对,想去做才重要。”容怀笑道。片刻后,他脸上的笑意却又慢慢消失,转而压低了声音,“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我的身份,辜负了你,你会生我的气吗?”

    南泱转过头去看着容怀的侧脸,淡淡道:“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不为什么,你是我的师兄,我不该信你吗?”南泱低声答道。

    容怀沉默地看着南泱,笑了笑。须臾,他将手里的伞递给她:“我想起还有些事,就不送你到荣枯阁了,伞和灯都给你,自己小心。”

    “师兄路上也小心。”

    “嗯,改日再会。”容怀向南泱点点头,没有多做停留,随即便转身改路了。

    。

    南泱回到荣枯阁时,韶秀刚好蹲在大门边上玩雪,看见南泱回来便激动地朝她登登登跑过去,乖巧地接过南泱手中的纸伞与风灯:“师父师父,你可算回来了,天都已经黑了。”

    南泱摸了摸韶秀的脑袋,目光却在两边来回打量,问道:“你师姐呢?”

    “哪个师姐?”韶秀软糯糯地问。

    “前日夜里回来的那个。”

    “哦……今天没见她呀,师父不是一早就和她出去了吗?”

    南泱愣了愣,低头看向韶秀:“她没回来?”

    “没有呀,师姐不是一直和师父在一起吗?”

    “莫不是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不就是白日里和她说了两句冷话……”南泱叹口气,叫住韶秀,“把伞给我,我去找找她。”

    “好。”韶秀很聪明,从来都不多话,只乖乖地把南泱的伞递给她,目送着南泱又转身出了荣枯阁。

    南泱此夜,彻夜未归。

第118章() 
四天后,江淮左道上。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得起起伏伏,从车窗缝里漏进来的细碎阳光在她的脸上也轻轻晃动。刺眼的光时而飘到她的眉眼处,让她不时难耐地皱眉。

    妙善看着轻欢皱起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用自己的肩头挡住那漏在她脸上的阳光。

    “该醒了吧,”妙善低声自言自语,“好几天了,再不起来进食,身子怕是又该出事了。早知道……当时就该随便下个蛊先糊弄过去,我是怎么了,竟真的对你下了忘蛊。”

    “姑娘,今天要上山吗?”马车外沿坐着的车夫大声问道。

    “日落时可否能到下一个城镇?”

    “可以的,只是山路难走,路上难免颠簸,我看姑娘身有残疾……那位姑娘看起来也生着大病,所以?”

    “没关系,尽快赶路。”妙善吩咐。

    “好嘞,姑娘当心!”车夫大声答应后,又小声嘀嘀咕咕道:“唉,可惜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一个没了右臂一个大病在身,啧啧……”

    妙善听见了,并没有多加在意,只是目光还是会是不是瞟向自己空荡荡的右肩。

    唉,砍的时候是真不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还是会有些遗憾啊。有什么事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的,如今就这样折损了一条右臂,日后吃饭炼蛊不知有多不方便。

    可纵有遗憾,也不会后悔。所以即使重来一遍,她还是要救她。

    轻欢的呼吸忽然紧凑了些许,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

    “总算……”妙善松了口气,但又开始有些紧张,俯下身去凑近她,“你……会忘了什么呢。”

    轻欢的睫毛狠狠颤动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异常艰难地睁开一条细细的缝,让外面的光勉勉强强挤入那双久浸黑暗的瞳仁。

    妙善很有耐心地等着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又使劲闭上,看着她将眼睛眨了又眨,自己的倒影才在她的眼底清朗起来。

    但她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有无尽的迷茫。

    轻欢低喘了口气,单手扶上了自己的额头,轮廓起落漂亮的眼睛在妙善的脸上停留许久,悠悠地向下移到她的右肩。她开口第一句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你的手臂呢?”

    妙善心中咯噔一下,强装镇定道:“你还认得我是谁?”

    “唔……”轻欢一手撑着车底慢慢坐起来,眉头一直都没松开,“我认得你,但却一时不记得你叫什么了。让我想想,我能想起来的。”

    “好,你先想着,我给你取些吃的。”

    “嗯。”轻欢乖乖地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妙善的右肩,看着她用一只手十分困难地在一个包裹里翻动,“我记得你应该是有这条胳膊的,为什么没了?”

    妙善从包裹里翻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轻欢,脸上无所谓地笑了笑:“人在江湖,哪能没个意外,不小心叫人砍了而已。”

    “……总觉得我睡了很久,睡得都有些迷糊了。有些事好像记不太清了,但是仔细想想,应该还是都能想起来的。我怎么了?”

    “你就要忘了,那些你觉得或远或近的记忆,都会全部消失的。”妙善叹口气,还是没有选择去骗她,“你这十几年活得太累了,忘了也好。”

    轻欢打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油饼塞进嘴里,看来是饿狠了,一边吃一边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记得我该在北罚的,这是哪里?”

    “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记得北罚是什么地方吗?”

    轻欢愣了愣:“我的名字?北罚……我……北罚?应该是师父在的地方吧……”

    “哦?你师父?”

    “等等,我能想起来的,等一等……师父,师父,师父……”轻欢咬着牙,很痛苦地将额头抵在食指间,“师父?南……泱?”

    “你自个儿的名字都忘了,都舍不得忘掉她啊。”妙善笑着长叹一声,拿起一旁的水袋递给轻欢,“可惜,过不了多久,你便再也记不得她了。”

    轻欢却忽视掉了妙善递过来的水袋,自顾自道:“她很重要,我记得与她在一起的那些事。为什么我要忘了她?”

    “……趁还能记起她的时候,多去想一想她吧。”妙善低声道。

    轻欢锁紧了眉,因妙善的这一句话陷入沉默,随后安静地蜷缩在马车的一个角落里,目光带着浓浓的愁绪。她努力地去回想这个潜意识里觉得很重要的人,想起的东西越多,她就越是难过。有些回忆,有些片段,有些感觉,就那么似有若无地漂浮在脑海边缘,只得看见一个轮廓,却抓不住,碰不得。

    那些东西越是敞亮,就越显虚妄。

    渐渐的,她能够想起那些久远的事情,久远到她当时尚且年幼。然后她抓着那一点线索,慢慢地一步一步回想当年的那些事,那些阔别已久的人。

    她能记起她,但需要刻意去想才能记得,倘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再回忆,或许就这样一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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