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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长离-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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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我当时说愿意,并不是因为真的好心。而是我听见了你们说希望我前去帮助的人,名叫‘长离’。这是她的闺名,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挚友侍宠才知道,我自然也知道。我寻了她很多年,我要见到她,我要到她面前亲口问问她,难道她就真的冷血至此,丝毫不念及往日的情份么?我想知道我在她眼里,究竟是什么!”

    眼前的长离凤眸卷睫,虽仍稚嫩但已渐有当年倾城之貌,方才模糊之时,化光有些怔仲,那红衣风华好似又回到了眼前,“可真真令我没想到的是,多年不见她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不仅模样变了,连记忆都没有了。灭族之恨百年酸衷,竟然就这么成了一场笑话。令我焉能不恨!”

    “对不起……我,我……”长离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四肢百骸都不似自己的了一般,眼前一片模糊,微微收了收手指紧紧攒住衣袖的一角,喉咙中干涩地只能挤出几个字眼,“化光……我……”

    “化光?”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弈楸猛然发现化光已经一动不动捂着胸口像定住了一样站了很久了,他担忧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化光的肩,出声试探,“化光?你哪里不舒服么?”

    “啊——!”化光徒然发出一声痛呼,直挺挺跪倒在地,额间细细密密布了一层薄汗。

    四人连忙跑到他身边,查看他手上的伤势,然而化光似乎痛的并不是正在淌血的手掌而是他的胸口。

    “化光你怎么样化光?”苏方沐不知道化光究竟牵动了哪处隐秘的伤口,也不敢立刻把他扶起来,只能担忧地询问。

    化光疼的声音都是发颤的,“是獓骃……是他在我身上下的召唤符印……额啊——”他揪紧了胸口的布料,额头上的汗水竟然被这寒冷的气候凝结成了冰渣密密敷了一层,他吃力的想要站起来,“我得立刻回去……不然他会对我娘……”余下话音未落,人已经完全脱力倒了下去。

    迎凤台上

    烈烈劲风如同监兵神君此刻胸中翻滚的怒气一般激烈,吹拂的她身后素白披风烈烈作响,“这个陵光简直气死我了!若非你今日同我说,我还不知‘蔽日’竟是被她送给了一个侍宠!”

    “何必惊讶,你岂是刚认识她。”一脸嘲讽的孟章神君悠闲负手与她并肩而立。

    “你不明白,她当日若是这神弓在手,哪会被朱厌打到非涅槃不可!”监兵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懑感。

    孟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真抬举陵光,我竟没看出来你对她如此情深。”

    监兵攒紧了拳头,“瞎说什么呢?找打架?”

    孟章给了个“本尊不与你这种粗人计较”的眼神。

    监兵很自然的无视掉了那个眼神,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执明每次来信怎么都不提及长离在人间发生了什么呢?搞得我们每次都要胡乱猜一堆。”

    “这是规矩,他心里明白也就很自觉地没让他那宝贝棋盘告诉他。不过倒是告诉了我那把弓赠给了谁。你想听吗?”

    监兵正要问是谁,孟章就很快的截断了她的话头,“看来你也不想听,但本尊还是要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是化光。”

第三十九章 温泉火井无生意() 
监兵正要问是谁,孟章就很快的截断了她的话头,“看来你也不想听,但本尊还是要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是化光。”

    “化光?”监兵略微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上次水漫岐山事件的……”

    孟章点点头。

    监兵皱了下眉,其实陵光那边的侍宠爱姬她所知甚少,之所以知道化光的名字,是因为当年陵光神君从苍海龙宫召来鲛姬水漫岐山的事情闹的太厉害,连从不闻这种风流轶事的监兵神君都知道了。

    孟章移开目光,“说起来,那几个鲛姬后来再也没有回来。”

    “你的意思是?”

    “我们四个你与陵光走得最近,怎么连她做的事也会不清楚?陵光委实荒唐,但是也没有那么不知分寸。据我所知她当时只是命她们在殿中施法,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转眼竟漫了整座岐山。她倒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天帝审问她的时候她什么话都没说,自己一个人全揽了。她是料准了天帝不敢对她怎么样啊,但还是没有想到天帝竟然将所有的罪名扣在了那化光的头上。”

    “她不是料准天帝不敢将她怎样,也不是对自己狠。她只是身为上古神裔太过于骄傲,不愿为自己多辩一言,也不想让旁人无端受罚。不过不论怎么说,这个罪名算是安下了。”监兵垂下眸子,许是殿中的小仙童又在按照他们神君在的时候的例程在焚香了,几片香屑悠悠绕绕飘了过来沾在了监兵的发际,将她原本威肃的眉目也映衬出了几分柔和。

    孟章见之一笑,继续将思绪转回话题,“是啊,其实说起来陵光也不冤,我当时不在东海,要是我在定不会放任她如此荒唐行事。就是可怜了那个化光,陵光后来想救都救不了。”

    “她没救上?”监兵诧异,“她当年同我说她派人去救了的。当时行刑之地一片血肉模糊,断肢满地。刑官的动作比她们想象的都要快得多,然而许是为了惩罚化光,让他亲眼先目睹一个个族亲因他而死,等她派去的人到了行刑之地,整一族就仅剩下了化光同他的母亲。然后那人放出天狗,趁天光骤暗难以行刑之时,迅速出手将他们救出,并带到了凡间生活。”

    “还有此事?”孟章思忖片刻方道:“看来她还是和你最亲啊,什么都告诉你。”

    监兵翻了个白眼,“你猜错了,她是来托我去借天狗的。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去查查你宫里的那几个鲛姬究竟去了哪里。”监兵清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锁住了孟章,看得孟章略微有些发冷。

    “查了,怎么没查。别拿你那种眼神看着我。”孟章瞪了过去。

    “结果呢?”监兵收回目光,似嘲非嘲极不信任的语调仍旧让孟章听得很不爽。

    “……”孟章看着岐山远处那一片将他们同对面众妖隔开的熊熊烈火汇成的封道,滟滟火光好似千年前那一场火,烧的无边无际灼了半片苍穹,继而缓缓阖目。

    “没有结果。”

    丰城客栈

    客栈掌柜看到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回去而复归的苏方沐一行人,笑的一张脸皱成了菊花,“哎呦几位客官又回来了,上面请上面请,这回是请城南的张大夫啊,还是请城西的李大夫啊?”

    “这次是外伤,就请李大夫吧。有劳掌柜。”苏方沐取出了几两银子交到掌柜手上,看着那掌柜乐呵呵出门找大夫的背影,转过头对着弈楸说,“麻烦弈公子将化光带上房间吧。”

    弈楸点点头,一把抱起昏睡的化光就上楼往原先的房间去了。

    “吟娥。”苏方沐转头对吟娥道:“今天折腾了一天,想必大家都乏了,你去找老板娘要几桶热水,晚上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

    吟娥明白苏方沐是有话想要对长离单独说,对着苏方沐一点头便离开了。

    “苏方沐……”长离垂了脑袋。

    伸手抚上长离柔软却略带些潮湿的脑袋,苏方沐有些心疼,说出口的仍是指责,“刚才回来的路上不遮着,这下雪都化在里面冷了吧。”

    “嗯……”

    “跟我来屋里,我帮你擦擦。”

    长离的心里非常忐忑,她不知道苏方沐要对她说什么。这一路上她简单的理了一下,也就是说她以前好像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她害死了好多好多无辜的人,害死了化光一族,还逼得化光和他的母亲要成天遭受非人的虐待。她没有见过杀戮,不知道什么是化光口中剥皮抽骨之刑,但是光听这个名字,似乎就能明白化光眼中那滔天的恨意从何而来。

    这样的她,苏方沐还愿意留在她身边吗?

    化光说的那些事,件件戳人心,虽然她只有十三岁,不知道什么叫做血海肉池,不知道什么叫灭族之恨,也不知道一个人要背负着这样的过往孤独的走过数百年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的心会扭曲到什么程度。但是她却明白,这一切是她交出自己的命也抵偿不了的孽债。

    “长离。”

    “啊?!”长离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声唤回了思绪,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亦步亦趋地跟着苏方沐回到了客房。她根本不敢去看苏方沐的眼睛,一双手叠在一起捏着自己的手指,“苏……苏方沐……”

    “坐到床上,把衣服换下来,我拿布巾给你擦头发。”苏方沐扔下这句话径自就去拿布巾了。长离愣愣的待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直到苏方沐取了干布巾走过来给她擦头发,她还定住了似的站在原地,连床的边儿都没有沾到。

    呆呆的仍由苏方沐给她擦拭头发,感受着柔柔的力道在头顶轻轻摩挲,长离哇的一下就哭了。

    苏方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明显吓了一跳,“怎么了?”

    “呜呜呜苏方沐……”长离睁大着水汪汪的凤目,抬头内疚的看着苏方沐,“苏方沐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苏方沐见她这样子噗的一下就笑了起来,长离看着她这反应,哭的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苏方沐将她温柔的搂在怀里,拿手轻轻抚摸怀中人的后脑勺,柔声哄道:“你病刚好,在外面受了惊又受了寒,再不把衣服换了进被窝里待着,可就又要生病了。”

    长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这话,一想到之前生病的情形,立刻去解衣服,结果越慌越乱,弄了半天连斗篷都没有解掉。苏方沐看她这般,便俯下身替她去解衣服上的系带。“你别乱动了,一会打了死结更解不开了,我来帮你弄吧。”

    “苏方沐你真好……”长离抽抽搭搭的说。

    “你这孩子啊。”苏方沐好笑的刮了一下长离的鼻子,无奈一笑。

    “苏方沐……我我我不好……”长离没过多久就被苏方沐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乖乖的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我一点都不好……”她想了想突然狠下了心,“苏方沐我不是个好孩子,你把我扔了吧。”

    苏方沐这下是被整的没话说了。想她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能够一边照顾吟娥一边撑起家计了,怎么长离这孩子就是长不大,到现在还像个六岁的孩子,只会每天纠结自己是不是要她的问题。

    “好了,我看你啊是一刻也静不下心。”苏方沐将半湿的衣服放到衣杆上,放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上去看着长离道:“我今日确实也要和你说一些事,不过顾着你的身体没有立刻就同你说。”

    “我没关系的苏方沐,我我我们先说事情!”长离急忙接口。她太难受了,从小到大她不怕苏方沐揍她,她最怕自己犯了错苏方沐一句话都不说还是像往常一样待她好,这样会让她的心就像是有一条毛毛虫在爬拱一样难受。“我……我以前好像是一个很不讨人喜欢的人……我有那么多的姬妾……”说到这里她差点咬了舌头,“我还做了那么大一件错误的事情,害死了那么多人……安宁村一个村子就有那么多人,那个岐山脚下一定有更多的人……而那么多人,都被我……被我害死了。我还……还把化光害得那么惨。我觉得……很难受,我甚至觉得那个一定不是我。但是苏方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甚至是可以万分肯定,那个人就是我。”

    长离语无伦次越说越乱,然而在她下一刻迎上苏方沐的目光之时静了下来。那眸中轻岚云淡,似乎多少纷繁杂乱到了这双眸里便是销匿声迹无处可寻。

    “那又如何?”

    夜风偷入烛火轻跳,苏方沐就在一片明暗中,低眉含笑。

    即便你曾经帐中侍宠万千,望断巫山阳台梦遍;

    即便你曾经行事荒唐无束,放眼脚下枯骨漫阶。

    那又如何?

    “你终究是我的长离,而我也只认我面前的长离。”

    “我永远,都不会弃你而去。直到你先离开我的那一天。”

第四十章 横笛咽曲三危山() 
此言一出,苏方沐立刻怀中一暖,长离人连被子一同扑在了苏方沐的怀里。( )许久之后,怀中才又闷闷出声,“苏方沐……我觉得化光很可怜……都是我的错……”

    苏方沐闻言一笑,轻轻将怀中人推开扶她在自己面前坐好让长离和自己平视。“长离,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向小时候一样遇到事只知道躲在我的怀里了。”

    “苏方沐……”长离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解的睁大一双凤目。

    “其实长离知道该怎么做的,对不对?”苏方沐笑着轻抚长离的发顶,“白芷的事情,长离不就自己处理的很好吗?”

    “…!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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