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非玉-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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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卧室,厨房与卫生间都要与隔壁公用;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单身男青年的房间;一个衣柜;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面搁着几本教材和一些演算稿纸;一张老木床,袁宸睿盯着床上的枕头、薄被、凉席;以及垂在床尾的睡衣……明明很简陋很普通;但因为是“沈老师住的地方”;而莫名透出温馨来。
沈子恒烧了水;道:“小袁,我这儿都没多余的杯子,用我的不要紧吧?刚洗过了。”
“没关系!”袁宸睿一点都不介意。
沈子恒拉开柜子的抽屉翻找,一边自言自语:“去年我大哥从云南带来的茶呢,记得在这里呀……啊,这儿呢。”
泡了茶,袁宸睿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好苦!这什么茶啊!”他愁眉苦脸地问。
沈子恒手足无措道:“是普洱茶,不好喝么?那别喝了吧,是我不好,你还小,不应该给你泡茶喝。”他自己没有喝茶的习惯,只知道客人来了要泡茶,却没想过让一个高二的学生喝普洱茶有点过头,这会儿他一边解释边眨眼,似乎在为自己不济的待客之道感到窘迫。
袁宸睿嘴上苦,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因为此时此刻的沈老师非常可爱,他真希望这个男人多“出丑”,不要什么都会,完美得让人追不上他的步伐!
他们在食堂吃过晚饭回来的,路上买了个西瓜,在凉水盆里镇着,没什么娱乐活动,就坐在窗前一边吃西瓜,一边天南地北地聊。
夜里,知了也憩了,袁宸睿见沈子恒打哈欠,贴心地问要不要睡觉。沈子恒点点头,晚上说了挺久,是有些疲惫。他带袁宸睿去冲凉,在走廊里遇上隔壁的高一年级的张老师,“小沈,这位是谁呀?”
“是我的学生。”教师宿舍是合用的,沈子恒收留学生过夜,并未与隔壁的张老师打招呼,他觉得不妥,又笑着补了一句,“是我远房的表弟,在华海念书。”
袁宸睿赶紧识相地打招呼:“老师好!”
张老师同他们寒暄了两句,等他一走,袁宸睿就在沈子恒身后笑意盈盈地叫他:“表哥~”沈子恒也忍不住笑出来,回身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别闹。”
两人挨个儿洗完,沈子恒换上了平日睡觉穿的薄衫,袁宸睿晚上睡觉向来是打赤膊的,沈子恒找了件大一点的体恤衫给他穿。袁宸睿一面朝沈子恒痞笑,一面抓起领子凑到鼻口深嗅,沈子恒心跳漏拍,移开视线吩咐:“你睡里面。”
“哦。”袁宸睿乖乖地躺在里头,心里却埋怨,我明明比你还高一点,凭什么要睡里面。
教师宿舍的床不小,可躺上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即将成年的大男孩还是很拥挤。袁宸睿背靠墙壁,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沈老师纤瘦的背脊,忍不住思绪翩飞。他想用自己的手指碰碰他的脖颈,甚至抱抱他,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眼前这个人,想着想着,袁宸睿就觉得不妙,他的□勃勃欲发,正是动情的反应。
尽管以前对沈子恒的反应也有点不同寻常,但今晚两人同床共枕,肌肤与肌肤间近在咫尺,积蓄已久的情潮汹涌,突如其来的**难以自禁,瞬间迸发。
袁宸睿吓蒙了,他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是根本没睡,直到晨曦渐上天际,他睁开干涩的眼,才察觉自己维持着昨晚的姿势僵了一宿。而身侧的沈子恒,薄衫撩起,露着腰腹,一条腿还舒服地架在自己膝盖上,睡得恣意非常。
在这个十七岁的夏天清晨,袁宸睿同时体会到了初恋和绝恋的滋味。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这般龌龊的感情,肯定会讨厌自己、远离自己的吧!可能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对这人表露自己的心意……
暑假里,袁宸睿强迫自己不去想沈子恒,专心复习,可每到夜幕降临,他就守不住自己的心思,越是遏制,越是想要,越是漠视,越是反噬。想着心上人,痛恨自渎的自己。
转眼,新高三的学生就要回学校补课了。袁宸睿对沈子恒的感情不但没有消减,还因为这短暂的分离发了酵,越发浓郁。再次见到他,袁宸睿几乎痛哭流涕地放弃了对自己的惩罚,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也没有能力掐灭这愈燃愈旺的欲念,只能自暴自弃、飞蛾扑火。
那个人就像是一剂毒药,毒素早在相遇时埋下,现在便是毒发之时,沈子恒的身影声音气息,沈子恒的一颦一笑一切,都来势汹汹、无处不在。
新学年开始后,袁宸睿像是变了一个人,连沈子恒都很惊讶他的蜕变,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起来。他离开了航模队,更加努力地投入了学习,像是要耗尽自己一般疯狂。每一天最期待的就是物理课,袁宸睿几乎是痴恋地看着沈子恒,一秒都不落下,这是他的精神食量和支柱,如果没有沈子恒,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要比他强,比他厉害,这样才可以……”袁宸睿对自己说。
沈子恒不是瞎子,也能感受到袁宸睿的异常,以前他认为是男孩缺乏亲人关心,故而对自己特别依赖,可现在看来似乎有差。另一方面,高三上学期大大小小的考试,袁宸睿基本都在年级前五左右,还有一次模拟考考了第一,照这样下去,上名牌大学肯定没有问题,沈子恒担心之余,也很为他感到高兴。
高三下学期更加紧张,一月一次考试让学生们崩溃,袁宸睿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少。沈子恒给他买了两袋奶粉,私下给他,叮嘱道:“学习是重要,也不能忘记身体,这奶粉晚上泡了喝,对睡眠有好处,睡得好了才有精力学习,我高考的时候也喝过的。”
袁宸睿提着奶粉,目光沉沉地望向沈子恒,他想抱他、亲他,可最终也只能重重捏了捏沈子恒掌心,说句“谢谢老师”。
每一次考试,沈子恒都会第一时间去查袁宸睿的成绩,办公室里的其它老师都开他玩笑,说若是袁宸睿考上好大学,定要给他送一面“优秀教师”的锦旗。沈子恒笑而不语,他是不由自主,也许正是因为有心栽柳,盼之成材吧!
然而,世事不尽人意,袁宸睿在五校联考中的成绩跌破了众人的眼镜——他从全年级前五一下子跌到了五十开外,除了物理,其余所有科目都考砸了!听各科老师说,那些都是不大容易丢分的题目。也不知道这小子考试的时候在想什么,竟考了这么个分数……
沈子恒得知成绩后,一颗心七上八下。那孩子素来骄傲,这次的成绩对他无疑是一个打击!眼看着高考即临,却发生这种事情,沈子恒非常担心。成绩公布后的那一天,袁宸睿失踪了!沈子恒寻遍了整个学校都没找到他,他坐立不安,只盼那个傻小子不要想不开……
晚上,沈子恒筋疲力尽地回教师宿舍,却在教师宿舍门口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那一刻,他激动、愤怒、庆幸……心情五味陈杂。“袁宸睿!”他大叫一声。
蜷缩着蹲在地上的人缓缓抬头,脸上不再有往日的自信,也没有了少年独有的野心和渴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和脆弱。他望着沈子恒,眸中一丝绝望让沈子恒瞬间心软。
沈子恒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下来,走过去柔声问:“吃过饭了么?”
袁宸睿呆呆地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沈子恒严肃道:“说实话。”袁宸睿再度摇摇头。沈子恒哭笑不得,他洗手下厨,替袁宸睿煮了碗面条,又借隔壁家张老师两枚鸡蛋和几株青菜下在面里,让他吃下。袁宸睿食不知味,却因为这是沈子恒亲手替他做的,所以连汤都没剩一口,悉数吃完,然后捧着不甚舒服的胃,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沈子恒本想问他好不好吃,可又觉矫情,他有自知之明,下厨并非他的长项,煮的东西顶多是能吃罢了。
“小袁,”沈子恒终于开始切入正题,“这次考试……”
袁宸睿轻声说:“我知道,这次联考我觉得很糟糕。”
沈子恒:“人生之不如意事十有□,何况是那么多的考试,一次挫折不足为惧。”
袁宸睿苦笑:“我怕高考也考这么差。”
沈子恒安慰道:“不会的,要相信自己,老师也相信你。”
袁宸睿:“相信没有用的,我要的是实力,我输不起的。”
“你……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沈子恒指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的弦绷得太紧了,总会有断的时候。”
“可是,你给了我奶粉。”袁宸睿忽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沈子恒想了半分钟过才明白过来,不由失笑:再怎么装成熟,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他握住他的手,笑道:“觉得辜负我的期望了么?千万不要这样想,老师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对我来说,袁宸睿比考试成绩重要得多了。”
袁宸睿抬起头,不安地问:“是么?”
沈子恒:“当然。”
袁宸睿反握住沈子恒的手,越收越紧:“沈老师……”
沈子恒:“嗯,我在呢。”
袁宸睿眼眶一酸,蓦地流下泪来。沈子恒慌了,手却被禁锢着不能动弹,唯有通过言语安抚:“别难过,就算考砸了,老师也不会失望的,老师眼里的袁宸睿是最棒的。”沈子恒一动不动得任由少年以他的方式发泄悲伤,“如果考不好也可以在省里念大学啊,有时间还能回来看看老师,老师也会很想你……”话未说完,沈子恒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抱住了!
袁宸睿用力地把那个纤瘦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压,他不让他反抗,头脑发昏地凑上去咬他的唇,吸吮他躲避的舌,为自己的力气比他大而感到兴奋,同时在心里告白:沈老师,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喜欢你……
温柔的退让,隐忍的包容,一点点的放纵,足以让少年压抑的感情迸发。沈子恒半是发懵半是无力地被袁宸睿吻着,他未经人事,从未恋爱,他在感情上的经历并不比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多多少,可在这唇舌相触间,沈子恒的大脑渐渐清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袁宸睿会一直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自己和他相处时的暧昧气氛来自哪里。
难不成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动了情?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还是一时失足,误入歧途?沈子恒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并不讨厌袁宸睿如同幼犬般的依恋。而那一晚,他一直一直都在纵容对方的任性,以至于之后十年,他每每想起此刻,都会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尽管理智告诉自己这样的感情必须尽快制止,但因为少年即将面临的是人生中最大的转折之一,沈子恒并不希望在此刻分他的心。
他耐心等待高考结束,袁宸睿果然没有辜负他,考了全省第五十二名!成绩出来后,
作者有话要说:沈子恒心上的石头也放下了——也是时候,把那些错误的关系结束掉了。
98番外一(下)()
番外一有心栽柳(下)
谈话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不欢而散。
袁宸睿在离开时摞下稚气的话——我会回来的;每年都来看你;你不许躲着我!
躲?有必要躲么,只怕这是那孩子一时冲动;根本经不起时间的琢磨,等他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美好的事物,很快便会把自己忘了。
沈子恒苦笑;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日子照旧过;老学生离开了;又会有新的学生来;像是春耕秋收;周而复始。只是之后再没有一个和袁宸睿一样的学生,带着挑衅地眼神来到自己面前,至始至终,那目光都追随着自己,时而赌气不服,时而崇拜依恋。
很快又是三年,这期间,袁宸睿给沈子恒写过数十封信,也尝试给他打过电话,但沈子恒都采取不冷不热的态度,时而回之,话语间也都是普通师生的客套语气。
袁宸睿不可谓不失落难过,那时通讯还不发达,别说手机,连用ic卡打电话都要排队。相隔两城,思念对方的时候,他也曾学古人望月寄情,但反而更觉寂寥难耐。一年回乡两次,他都第一时间赶去华海看沈子恒——他热情似火,对方却依旧似水温吞。
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会因此抽手,不再任凭自己泥足深陷,可袁宸睿却秉持了傻瓜的精神,把这段单向的痴情持续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跟沈子恒的爱情和普通人的爱情不一样,别人轻松可以得到的东西,他可能要花十倍甚至百倍的精力和耐心……你说他愚蠢吗,盲目吗?这恰恰就是青春的感觉吧。
直到袁宸睿大四那个冬天,接到沈子恒的电话,那个温和的嗓音在电话里说:“袁宸睿,我要订婚了。”
袁宸睿眼前一阵发黑,他不敢相信,唯一能做的就是飞奔去买了当天晚上回乡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