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坤异史记-第2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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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自己体内的乾坤钢是与宙劫空亡的上古对抗中受伤最重的那一截,故而钢身中的灵犀已全部摧毁,才会安安静静地被他所用,既然穆银川是另一截乾坤钢,则那截乾坤钢残留的钢灵便是他现在的仙识,也就是他的魂魄。按照九界生息的法则,只要彻底摧毁了仙君的魂魄,另半截乾坤钢便会同自己体内的钢骨一样,可任人摆布。
而乾坤钢灵,唯有宙劫空亡本尊可毁,些许气脉远远不够。可如何才能将穆银川引去远在上玄寰天的宙劫空亡之处呢?
这唯一的谜底,便是芮蚕姬。
穆银川,你不仁、我不义,你既拿我妻子聂小凤的性命作胁,我便将你徒弟芮蚕姬的性命,挡回去。
聂小凤在罗玄怀里动了动,许是梦见了什么,她皱皱眉抽两下鼻子,脑袋往罗玄颈窝里钻了钻,又睡熟了。
罗玄一掌轻抚上聂小凤白玉无瑕的脸蛋,此刻的亡神血咒已遁藏入她体内深处,陷入了休眠。
旁人不会知道,他今日刻意当着聂小凤和胎神华歌的面提出要夺取穆银川身上的乾坤钢,实则还有另一个目的。
因为熔魄身份和绘苍诀的双重限制,他只得永远依赖这幅魄军的容貌才能行走世间,长伴聂小凤左右,这便意味着即使他身负二百五十六根乾坤钢,也无法在聂小凤和旁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展示天钢的威力,如此一来,他这一身钢骨便是形同虚设。
倘若这个僵局不尽快打开,聂小凤将会因为他不能发挥全力办事而丢失很多机会,甚至产生性命之虞,这次他俩在翱琳山对决前神王宙释时一道受伤,就是个明证,倘若他在空亡的气脉初次来袭时就能尽情驾驭体内的钢气与之对抗,结果绝不会是二人双双中剑,跌落山涯,以至令那穆银川有机可趁。
而一旦堂堂正正地在众人面前夺下了穆银川的乾坤钢,他便可将之导入体内,与自己原有的钢骨合二为一,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从此便能光明正大地使用乾坤钢的威力来守护聂小凤的人生。
从在人间呱呱落地的那一天起,他这座下幺徒聂小凤,便是个命运多桀的女子。
彼时一世,她生了又死,死了又生,他曾是她万般劫数的源头,而如今,他只想做她终生苦难的句点。那些对她构成威胁的人与事,三帮四派的人魂,妖姬余罂花,佛瞾无极图,九大天魔,仙君穆银川,神王宙释,所有横隔在她通往元瞾神位之路上的荆棘和阻力,他都会一根根替她全部拔除,还她一个乾坤朗朗、锦绣繁华的未来。
这本是为君为父、为师为长的意义,却徒然蹉跎了他这么多年,才得醒悟。如今聂小凤与他之间的关系,除却曾经的师徒之份,现在又多了一重夫妻之情。不管她以为那晚和她跪在白虬殿上、共拜天地的男人是谁,他却永远不会忘记,跪在他身边的女子,是聂小凤。
一旦拥有了两截完整的上古乾坤钢,他罗玄便可成为寰宇天地间最强大的男子,而只有最强大的男子,才有能力保护他命运最多桀的爱人。
罗玄闭上双目的同时,额间的观穹眼缓缓打开了。芮蚕姬和怀子由叛逃广擎天,如今九界上下都已开始通缉二人,罗玄在广开观穹眼的同时一路也碰到了不少其他神天大瞾的观穹目力,原来诸天众神都在追查二人的下落。
他闭目端神,暗运起体内的乾坤钢气将钬尊和蚩焱的两双观穹眼力催至最高,果然赶在众神之前,发现了芮蚕姬和怀子由的下落。
他不动声色地于意念中再催起一道乾坤气融入双瞾的神髓,以三位合一之神力遥隔着千山万水在二人抵达的地界周边圈起了一道隐身罩,如此一来,除了能感应到乾坤气脉的穆银川,便再无其他人可发现芮、怀二人了。
任他穆银川再如何神武巍峨,乾坤自守,其仙灵之中始终有一段历史,自认是一条山海腾蚺兽。
既然是兽,他便有捕兽的方法。而捕兽之方,无非声东击西,投食引路,令其于不知不觉之中步步入局。
既然他穆银川要什么,他罗玄便给他什么。
第16章。 曾经玉里(蚕川篇)()
大雨披天落,山崩罔不休,一道湖蓝色的神光掠过山头,怀子由一头冲进了白国边境、小须眉山腰上的一座废弃的山神庙中。
他寻了处干净地面,凭空扬扬铺下一席棉绢,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袖摆中取出芮蚕姬苍白惨淡的魂魄,轻置在白绢之上。
芮蚕姬魂魄一着地,整个人便蜷缩了起来,她埋着脑袋,一头黝黑长发垂挂着,直披而下,遮住了整具残破的魂躯和扭曲的脸颊。
她这副人魂惨鬼的模样出现在深夜里的荒山废庙中,看起来颇是狰狞吓人,这会儿若有人类踏入古刹,一准给吓得屁滚尿流,从此荒山鬼说,又将添一页新章。
“小蚕!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糊涂!我不该带你走!”怀子由跪坐在白绢之旁,痛心疾首道。
原来他和芮蚕姬谁都不知晓,静山之下还藏有一道黜神门,任何神祗若从静山私逃去下行七界,在经过此门时都会被自动褫夺在广擎天上的一切瞾位和神籍。在两人跳下静山、经过黜神门时,怀子由因是天生天养、血脉宗承的神瞾中人,故而仅是瞾位和神籍被废除,但一身神力还留在身上,可芮蚕姬却惨了,她乃后天晋位,本身并无神祗血缘,一旦被剥去了神籍和瞾位,真身便被打回了二万九千年前,在天山晚晴峰上遭穆银川掌毙之后的那副凄惨人魂的模样。
芮蚕姬耷拉着身体,默默从白绢上向全寺庙最阴暗潮湿的一处角落里爬去,白花花、暗恻恻的瘦弱鬼影掩入角落一侧的破橱阴影中,蜷缩不动了。
这便是她芮蚕姬放弃神位的代价,人类的魂魄一旦离体,只能在天地间存活七天,如今他二人正被神皇在九界中四处通缉,所以她的魂魄无法归去冥疆,按照正常的途径转世投胎,而七天之内倘若魂不附体,她的鬼魄便会在第八日的第一缕晨曦中,化为灰烬,彻底消散于乾坤九界之间。
可是芮蚕姬的躯体,却还被仙君穆银川软禁在那片遥不可及的天山晚晴峰中。
二万九千年前的那个夜晚,瞾令官风火见愁来到天山宣旨时,她正值刚被仙君掌毙,以魂魄之身见了神官,获得瞾位、晋升为亡神的,也都是她的魂魄,虽然晚晴峰被芮蚕姬在当晚就毁去了,但也正是在那一夜,山海仙君穆银川知悉了事情的一切原委与真相。
追悔莫及的穆银川为了挽留即将登天为神的芮蚕姬,又重新修复了晚晴峰,更将芮蚕姬的肉身再度软禁了起来,如此芮蚕姬的魂魄即使成为了亡神也无法离开天山。神祗的魂魄不受人魂的七日限制,可千万年长驻长青,加之仙君穆银川的精心养护,使得芮蚕姬的人魂得以亡神的身份在天山又待了二万九千年。数日之前,六大善神前来天山接走芮蚕姬时,穆银川被芮蚕姬亲手杀死,自此,晚晴封印也不攻自破。
那时正值芮蚕姬重获自由,更替自己报了血海深仇,一时得意忘形,却忘了将自己留在晚晴峰内的躯体也一并带走。种种巧合,便造就了今日的僵局。
“小蚕别难过!我这就赶去天山,把你的肉身带来让你还魂!以我之脚力,来回天山只是半晌之事,别怕,我这就回来!”
怀子由一攥拳头,提起护身宝剑,掉头大步流星地踏向庙外,便走便嘱道:
“这几日你就待在庙中,此地的林木长年遮天蔽日,不见阳光,这庙中的阴气原本又重,正是藏魂匿魄的上佳之所,我再给你于庙外布一道守神御界,明日正午我就会回来,你要好好在此藏身,千万不能出庙!”
怀子由走后,芮蚕姬趴在地上缩成一团,七天,神魄与人魂的差距就是如此天壤之别,当她的魂魄拥有亡神瞾位时,二万九千年没有躯体的生活都能生龙活虎,而一旦失去了神瞾的力量,短短七天她就要灰飞烟灭。从穆银川在晚晴峰上掌毙她的那一日算起,风火见愁又晚来了一日,如今,她只有六日好活了。
芮蚕姬靠在墙角中叹了口气,是她自己说的,宁做自由的魂,也不做受摆布的神,可原来,自由的代价是那么惨烈。
其实对她而言,自由、自我、自主的代价,一向都是这么惨痛而沉重,只要碰上了穆银川,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冤屈惨烈、万劫不复。所以,她永远也不愿再回到天山,回到那个毁了她对人生一切念想和抱负的地方,不但如此,她还要报仇,为自己,也为深爱自己的爹娘。
记得幼年时,母后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个男人打了你一记耳光,待你有了能力时,你要还他三记耳光,一记为你自己,一记为你爹娘,最后一记,是为天地间所有的女子。因为这男子若能做到不由分说地伤害你一人,那么他也能做到不由分说地伤害任何人,只是条件和因缘未满,而已。
“践踏一人,便是践踏众生。蚕儿,你身为白帝公主、后继储君,定要永远记得,不以己身荣华位重,肆意践踏任一百姓苍生。”
帝王的家庭教养自不同一般的人间百姓,爹娘的话也永远是最正确的,可惜她做不到了。她是一个只有六天生命的人魂,而穆银川却是上古无匹的乾坤钢,为什么命运会一再如此不公,为什么她明明已将他毙死剑下,他却还能原地复活?还要逼广擎天送她回去?
为什么他对她做错这么多,欠了她这么多,却连一个死字都做不到?
还有那熔魄罗玄,害了元瞾之后聂小凤的人间一世,死后进入冥疆,却阴差阳错地被发现是某个梵天佛瞾的野生之子,倘若有朝一日他也得以晋封为佛,则对于元瞾伏羲一门上下,岂非又是桩颠倒乾坤的奇耻大辱?
月光从庙宇的破旧顶檐中射入,芮蚕姬的灵魄之身渐渐清晰起来,月亮的光照对于任何魂魄都是个好东西,她坐在墙角吸纳着月光,脑海中兀自胡思乱想,忽闻耳廓中传来一阵尖细短促的哭声,那哭声抽抽续续,仿佛就快断了气。
芮蚕姬站起身来,顺着声音四下找去,果然在一堆垒乱叠砌的碎石坊后面,发现了一家三口、通身洁白的雪狼狐。
普通老百姓们很少知道,雪狼狐是白国皇家内苑的一等廷宠,其一是因为它们长相精奇,通身白曜无杂,被视为白国的兽仙图腾;其二,则因为雪狼狐乃是狼族中的雪狼与狐族中的白狐所交配而生的后代。
普通的野兽是不懂得跨族生育的,但凡能跨越物种藩篱、实现逾界交配并共组家庭的生灵,都有在智力和品性上胜过常类之处,也便是坊间所说的“具备仙根”,所以,向来只有已然得道的雪狼仙和白狐仙才会相爱交配,孕育出健康完满的下一代,而这些跨界而生的狼狐两族之后,就是传说中的特级仙兽——雪狼狐。
得到一匹健康存活的雪狼狐,向被视为一个国家长盛不衰、东山再起的标志,然而因为白国的彻底覆灭,二万九千年的朝代更迭兴衰之后,早已无人知晓白国和白国的宫廷专宠御兽,故而雪狼狐的身世也一代代衰败下来,以至于这一家三口,竟沦落到了白国边境荒山的这座弃庙之中。
芮蚕姬目不转睛地盯着正躺在父母尸体之间嗷嗷哭叫的小雪狼狐,只觉一股久远的温暖感动又回到了魄体之内。她动手撕开黏着小雪狼狐肚脐处的母狐脐带,将满身血污的小狼狐从地上抱了起来。
因为追捕的关系,白国的边境上下早已布满了神界的天雷兵工阵,神瞾对待叛徒的作风向是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故而凡是此刻在国境上下走动的仙神灵体,都会遭到神界兵工阵不假思索的打击。
这一对狼狐夫妇的尸首,公的为狼,母的为狐,显然是为了躲避山神庙外的天雷阵而躲进庙中,但狼仙与狐仙均已重伤不治,死在了这里,这头小雪狼狐是母狐临终前奋力振出体外的,故而连脐带都未及咬断。
两具僵硬的狼、狐尸首和怀中嗷嗷哭叫的小狼狐兽,令芮蚕姬的一双魂目哗然湿润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一如这头小兽,眼看着双亲葬送在自己眼前?曾几何时,她也是同样的孤苦伶仃,同样的无依无靠。
更重要的是,这头初生的幼小雪狼狐,令她想起了自己在白国皇室中那几年无忧无虑的童稚岁月,还有举国覆灭后,她在几名旧日宫宦的保护下终于抵达天山之脚的那个永远无法忘记的血染清晨。
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