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坤异史记-第2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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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一时各执一词,苍寰殿上转眼便吵得不可开交,悦神东看看西看看,忽闻半空中传来一阵怒吼:
“何方妖日,竟敢擅闯帝殿!哪里逃!”
却是苍寰殿首席御神卫赶到了殿中,他长戟一挥,只见凭空惊雷排爆,电网恢恢,空中的子日被一击即中,吐着黑烟从大殿上方一头栽了下来。
骞晴惊呼一声,刚要飞身上前去接救小子日,却见一道青光凭空溯过,将跌落的子日球收了去。
旷异天抚着小子日的额头安抚一番,将它塞进了宽大的青袍袖摆中,骞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袖管里一只通身金黄的小彩铃雀兴高采烈地张开翅膀,把子日球接抱了过去。
“喂!你真是岂有此理!!”
骞晴眼看着小子日的脑袋已被电光划开了一条深长的口子,连它体内粉红色的阳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旷异天却宁可将它留给宠物当宠物,也不让自己照看它,顿时气得哇哇大叫。
这枚子日明明是她先认得的!便是聂小凤和魄军成亲的那天下午,她、聂小凤与胎神华歌三人在昆仑大境西面的千叠草原上偶然发现并逮住的一枚野生子日!
因这小子日奔跑起来的速度极快,所以从被送入大境的那日起便没有哪个神殿能将它长久留役,这枚子日便一路野生野长,偶尔去几个它自己喜欢的主神宫内打打杂役,做做零工。那日午后它吃饱喝足,本在西境草原上裸身狂奔,享受自由,不想偏偏被她们三个神女撞见,又偏偏那日餉神顾铭君也在场,这倒霉子日就被逮到了比翼宫顶,当起了她们的日光陀螺。
一想到此处,骞晴顿时觉得自己不抢不行,当下跳出殿角,手指向旷异天面门上气势汹汹地一戳,刚要说些什么,冥瞾神眉深一动,骞晴顿觉天旋地转,眼前突然又展现出昆仑大境中那片无边无垠、曾令无数名神瞾迷失等死的万机迷宫来。
她四下一看,自己竟不知何时已再次身陷于那片层廻不绝、昏暗无边的神瞾迷宫之中!
她四下奔跑几步,心情瞬间又回到了数日前在万机迷宫中那般紧张绝望的状态,刚要急得哭出声来,眼前景状瞬息又变,自己转眼又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广擎天、苍寰殿上。
再看怀子由、聿长恭、温良珏等六大善神,个个面色如常,竟无一人发现她刚才被瞬间挪去挪回的险状!
骞晴这才明白旷异天神威之高,远非自己修为可比,如此岂非随时被他丢回万机迷宫,再也出不来了?
她心中一梗,咧嘴差点又要吓哭出声,旷异天淡淡看她一眼,转身向帝座抱一个揖,平声奏道:
“反正空亡来袭,乾坤钢必不可缺,帝瞾何不顺水推舟,将蚕姬姑娘再往天山派遣一次,倘若她能劝服其师为神天所用,就算穆银川不是真正的乾坤钢,届时与宙劫拼杀起来,他也可成为一枚有力的阵前卒子。只须运筹得当,广擎天终是赢家。如今唯一的问题,便是芮姑娘可愿忍辱负重,为苍生九界再走这一趟轮回路了。”
神皇辛天权始露微笑,在大殿高处点了点头:“不错,异卿所思,甚合寡意,颁旨下去,今封亡瞾芮蚕姬为广擎天和敏郡主,御赐三千神宦,八千仙婢,共赴天山银川,招降妖仙,翌日启程,钦此!”
帝旨刚落,便见几名神官领着一群神婢急匆匆地跑上大殿,噗通几声跪倒在众神脚下,神婢们个个哭得梨花带雨,不敢抬头。
“何事惊慌?”温良珏奇道。
跪在殿中的一名为首神宦心惊胆战地抬起脑袋:
“启。。。启奏帝瞾!我等全是亡神殿内的侍应,蚕姬姑娘她。。。她。。。。她弃殿跑了!”
“跑了?!”众神大吃一惊,神皇辛天权搭在神銮椅首上的指节微微一动。
旷异天负手转身,略带戏谑地看去当初将芮蚕姬从天山接来广擎天的慈神聿长恭,聿长恭被他看得一激灵,转身便往殿外疾疾飞去,他边飞边向殿中其余的五位善业神喊道:
“诸位,芮蚕姬是吾等六人带回神界的,她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吾等的责任!子由,你未婚妻跑了,还不快快随我去追?!”
其中四大善神立刻跟上聿长恭脚步,眼看众神快要穿出苍寰殿,却半晌不见怀子由追上前来。
五大善神纷纷回头看去悬定在大殿上空的长生神怀子由,只见他一径温和微笑着立在殿上,表情从小子日进殿宣布了穆银川的要求以来,就没变过。
“子由,你怎么了?”慈神聿长恭吃惊地上前一拍他肩膀,怀子由身形扑簌一空,原地消失,高殿上悠悠飘下一条男性神祗们惯常用来拴系长发的湖银绸带。
聿长恭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糊涂!快追!”四大善神纷纷领会,跟着他飞快冲出了苍寰殿,一行五神向广擎天与下行七界之间的通界口静山,疾疾破空奔去。
随着五大善神的影子在神都云陆之上斜掠而过,广擎神都之内亦平地升起成千上万名神域兵将,天兵天将们纷纷提起武器,排着阵型,尾随五神向一百零八天边缘的静山一路赶去。
“长生瞾!你究竟要带我上哪儿去?”芮蚕姬气喘吁吁地甩开怀子由紧拽着自己的胳膊,立在广擎天角的静山山脉上,再不肯往前走了。
越过静山,便是一望无际的七大下界,怀子由转身立定,严肃地看她:
“芮姑娘,你师父千错万错,却有一句话说对了,你从来只是帝瞾手中的一颗棋子!广擎天刚刚得知,原来蚺仙穆银川就是上古失传的乾坤钢,如今他已复活,还拿元瞾之后聂小凤的性命要挟帝瞾把你交出去,帝瞾已经答应了。芮姑娘,你告诉我,你愿意么?你愿意被送回天山,回到那个夺你性命、毁你人生、给予了你万劫苦难的地方去么?!”
一番话像天雷当头般将芮蚕姬打击得连连后退,她摇晃着头颅,惊慌万分,不可置信道:
“不,不可能!帝瞾一手将我托出苦海,他又怎会再将我推回那个地狱中去?!帝瞾说过,他对我还有很多期望,还有很多神瞾的重任要我去完成。。。。让我回天山。。。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怀子由苦笑上前,双手握住芮蚕姬的肩膀,正色道:
“小蚕,醒醒吧!帝瞾此番给你的重任,就是让你重回你师父身边,忍辱负重,任他渔肉!因为帝瞾想要利用乾坤钢以抵御宙劫空亡,而你,就是穆银川的交换条件。”
这是怀子由第一次唤她小蚕,这称呼温柔而不失尊重,亲热又不失分寸,亦师亦友,亦兄亦长。尽管迄今为止,亡神芮蚕姬和长生神怀子由之间还不算太过熟捻,但不知怎地,他的笑容总是会让她想起童年时代的父王和母后,令她想起那一式一样、温暖慈祥、纯净无私的亲情之爱。
芮蚕姬眉心一揪,忽然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子由,你这是喜欢我吗?”
无数神兵天将沿着神都上空的天行御道,向静山之巅浑浑压来,怀子由远目看去一眼,退开一步,轻轻握起芮蚕姬的手:
“我从来没有爱过,也不知是否这就是人间常说的爱情。帝瞾赐婚你我,不是为了让我们彼此相爱,而是因为长生与死绝之配,可提高彼此之间阴阳和合的神瞾元力,可是,自从我用观穹眼看到你为穆银川所做的一切开始,我的心便为你撼动了。我恨自己不是他,不能给你应有的报答,恨自己没能早点遇见你,让你知道这世上毕竟还有知恩图报的男子。小蚕,如果说过去的我们都是为苍生、为他人、为不值得的人而活,那如今的我只盼能和你自由自在地牵手,我们从此做亲人也好、爱人也好,只要是和你,我什么都愿意。”
说到此处,怀子由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帝瞾已经取走了你的情魄,可是即使不为男女之情,即使只为这一份知遇之缘,我还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广擎天?”
芮蚕姬抬头看着怀子由温柔清秀的轮廓,只觉得心坎间隐隐地温起一条暖流的蜿蜒痕迹,可那股暖流本身,却搜遍全身也无迹可寻,她的心就像一颗丢失了前因的无花果,看上去一层不变,却似乎少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莫非,这就是情魄?
其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帝瞾从自己身上取走了一样东西,也曾很享受没有这样东西的感觉,可是如今面对心澈如水的怀子由,她却忽然很想把自己的情魄要回来,不为穆银川,不为别人,只为怀子由。
“我愿意跟你走,我死也不会再回天山!而且。。。我也想知道,再爱一次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芮蚕姬星眸流转,柔睫低垂,净白的鹅蛋脸衬托着粉嫩的唇角,上面挂着弯弯的笑容,看上去就像一朵醉人的桃花,怀子由看得心中一痴,忍不住低头,以唇面轻轻碰了碰她的嘴角。
“芮蚕姬,怀子由,你们胆敢抗旨不遵,私逃下界,好大的胆子!”
神兵元将的喊杀声震天而至,五大善神则同步赶在喧天兵阵的最前方,向静山方向全速奔来。
悦神骞晴撒腿狂奔在长空之上,一口一个子由哥哥不要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慈神聿长恭横空高喊,戚声哀恸地向山巅道:
“子由!芮姑娘就算领命再回天山也未必就有性命之虞,可你们的抗旨之举却是万世不赦之罪啊!今日一旦踏出了这片广擎静山,你们便是神天的罪犯,九界的叛徒,将终日面临被神瞾追杀、九界通缉的命运!你们千万考虑清楚,不可自毁前程啊!”
芮蚕姬与怀子由互看一眼,芮蚕姬坚定地摇了摇头,怀子由一颔首,掀起长摆,俯身跪地,朝向天空中的五大善神投体一拜:
”各位曌卿,子由实在不忍见到蚕姬因为神天的谋策被一再推回苦海,今日一别,在所难免,还请各位神卿定要替子由多多保重!神瞾的职责,本就是拯救生命于苦难,化解痛苦为安祥,可是如今的广擎神天,离这个初衷已经越来越远。从今往后,不论妖仙穆银川对小蚕再抱有何等念想,他都可以彻底死心,因为我会时刻陪在小蚕身边,做她的命中护神!”
言罢,怀子由起身转向芮蚕姬道:“小蚕,今日我们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身为神瞾所享有的一切伟岸殊荣,今后也都没有了,你要有所准备。”
芮蚕姬点了点头:“我明白。我芮蚕姬宁做自由的魂,也不做受摆布的神。”
怀子由侧身一笑,牵起她手,二人双双跃下静山之巅。
第14章。 不做不休()
万里蓝天上,一袭白衣抱着一抹幽蓝裙裳咻一声钻进了云海中的爆云花舫,几道神光尾随而至,一同嗖嗖嗖地窜上了云霄。
罗玄怀抱面无人色的聂小凤直往船舱里钻,头也不回地厉声嘱咐身后众人:
“别跟来!”
华歌不明就里,只知道聂小凤血咒发作,被罗玄火急火燎地从翱琳山抱了回来,便要跟进船舱帮忙,顾铭君一把拽住她:
“别去,他们要解咒。”
华歌一愣,随即跳起脚来:“哎呀呀,这可不行!那魄军哥哥不就会化成血水了嘛?小凤就要变成寡妇啦!”
顾铭君摇摇头:“魄军体内如今有异元神钬尊的神髓,再辅以一身上乘的南海仙修,解咒之后或能撑得一段时间不化,我们期间再想办法。”
华歌急得团团打转,金粉色的神胤裙飘在船舷上晃来晃去,却见罗玄又一头钻出船舱,脸色铁青道:
“华儿,你进去劝劝她,让我解咒。”
华歌一愣,罗玄哑着嗓门低道:
“我刚一碰她,她就拔出我掌中的羲皇甲把自己裹了起来!是我大意,本以为羲皇甲在空亡袭击时已然尽毁,却不料穆银川以乾坤钢气救助我时也修复了羲皇甲,如今羲公的神器竟被小凤拿去抵御我为她解咒,华儿,你定要将她从羲皇甲里劝出来,我不知她自己还能硬挺亡神血咒多久!”
华歌点点头进了船舱,只见舱内一片昏暗,地上摊散着魄军的雪白长褂和聂小凤的水蓝腰带,七彩糖花编就的宽阔床帘中,正隐约隆起一只巨大的龟壳状物。
华歌小心翼翼地上前掀起床帘,在黝黑的大龟壳上轻轻一拍,龟壳上顿时涨起一圈圈浑厚的金芒,从最高处的鳞甲向四方哗然扫去,整张龟壳瞬间变成了一副坚不可摧的黄金麾甲。
华歌的手被满龟甲的神光“砰”一声重重弹开,疼得小胎神龇牙咧嘴,跳到屋子中央直甩胳膊。
“出去!”只听聂小凤的声音从黄金大龟壳下方闷闷传来。
“咩。。。小凤,是我,不是魄军哥哥。。。”华歌轻声唤着,不死心地再次靠近床上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