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坤异史记-第2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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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的选择。”
罗玄看着聂小凤月下的身影,千言万语一时涌上心头,到唇边却化作了一句:“什么更好的选择?”
聂小凤回头看他,畅然一笑,对着月亮捧起手中的陶埙:“譬如这个,就是我新作的选择,这是一位阳世故人赠予我的,之前我一直吹笛子,可每当吹起笛子我都不开心,我那故人便送了我这个陶埙,他说,等你会用埙吹出所有熟知的曲子时,你就忘记笛子了。我当时不懂他,心里也还存着一些无聊的妄想,没有好好地去学陶埙,现在想来,真是自作不浅。”
见罗玄一言不发,聂小凤转眼笑道:“看我说了这么多,却还不知恩人的名讳!仙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将来应报答谁。。。。。。”
“姑娘再吹一遍方才的曲子给我听,以作报答,好么?”罗玄道。
聂小凤歪一歪脑袋,心道这帝都中的游仙还当真大气,便执起陶埙,粉腮微鼓,十指芊动,缓缓再奏出了一曲“千少一”。
罗玄微微阖上眼睛,熟悉的旋律配着陶埙旷沉的音质,虽不同于笛声的高朗清扬,却自沉淀了另一抹累世真香。
他不想问聂小凤这枚陶埙是何人所赠,因他本能地不欲知道答案。这一路走来,形形总总,阳错阴差,已够他扰心。她今晚心情不错,自己便也不能强掳她去解咒,如今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如此岂非成了盗色,可若他再以熔魄罗玄的身份去找她解咒,岂非又要强迫她再临一次那彻骨的恐惧与恶心?
罗玄只觉千头万绪堵在胸口,沉重如山海压磬,他随着埙声缓缓低下头去,从肺腑中幽幽吐出一口长气。聂小凤一曲奏毕,见他这般感慨神情,不由正色微笑道:“先生,小凤知你不屑荣华,可是知晓恩人之名,却是小凤的夙愿!先生可否坦诚告知?”
罗玄静静看她:“在下姓龙,名九。”
聂小凤一听,顿时面露喜色:“龙九?好名字!说来真是有缘,我这支曲子正叫千少一,这千少一。。。”
“千少一,便是九九九,在下与姑娘,果然有缘。”罗玄黯然接口。
她果然还是他的聂小凤,那个与他最是心有灵犀,最是不点自通的遗世慧徒。
聂小凤神采奕奕地收起陶埙,只觉今夜奇遇种种,谓为难得,不由对未来的帝都生活充满了好奇与期待。但闻龙九又发话道:“聂姑娘,今后你若有所需,便可吹奏这曲千少一,只要龙九听到,定来助你。”
聂小凤高兴地点一点头,突闻兰魁殿内传来一阵高亢愤怒的女子惊呼:“怎么是你?你为何来找我?!你为何还要来找我?!”
聂小凤一惊,跑至殿旁张望片刻,转身对罗玄道:“龙先生,这是我娘,我先下去看看是何状况,多谢先生今日相救,后会有期!”她阑裳一动,不由分说便飞下了兰魁殿。
罗玄在殿顶站立半晌,只见兰魁殿内的一路宫灯忽然悉数大亮,下方一时人头攒动,羽林卫前后隳突,府婢仙宦们争相奔跑,口中纷纷呼喊着“保护相母!”,“抓刺客!”
他如梦方醒,猜到定是觉生,忙也一纵身跃下兰魁殿。
第13章。 冥霄进神()
聂小凤匆匆赶到孝慈轩外,只见聂媚娘的恩阁中一片寂静,范青儿守在轩外长廊前,一见她来,咬住嘴唇上前轻道:“岳主。。。你爹在里面。”
聂小凤面色不善,一路敛剑入轩,果见聂媚娘已披衣起身坐在正堂间的凝香榻上,两列仙婢侍立一旁,堂下跪着一名五花大绑的岳林卫。
聂小凤上前,立在母亲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堂下之人。聂媚娘接过侍婢递来的花果香茶,揭开茶盏的手指颤抖个不停,她将杯盏送在唇边半晌,双手越抖越烈,索性哗啦一声,将茶盏大力摔去一旁。
满室茶香四溅,聂媚娘从榻中直起身子,指向堂下人的鼻尖骂道:“觉生!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当年你舍不下寺中人,不肯随我与小凤远走高飞,我不怪你,你废我武功,使那史谋盾得机取我性命,我不怪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竟将我们的女儿托付给罗玄那个畜生!你可知道他对小凤都做了些什么?你可在乎?漫漫人间二十五载,你为何从不擦亮眼睛,为何从不去看一看,管一管我们的女儿?!”
聂小凤深深吸入一口长气,将目光挪向一旁。
聂媚娘从榻中猛地蹿起,几步下堂,抓住觉生的前襟,一瞬间已泪流满面:“你枉为人父,枉为禅僧,枉为佛道,枉为天伦!你那一生,万物都想顾全,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无暇保护,我要你作甚?小凤要你作甚?你便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吧!”
她尾音渐冷,一把推开觉生。觉生颓然跪坐在地,他目中通红,宽大的岳林卫衫套在他空荡荡的骨架上,看去极不协调,他望着聂媚娘的背影,沙哑道:
“媚娘,小凤,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若非下原被封禁千年,我早就该找到你们俩,我在人间时,仰耳不闻世上事,所识所见,也只得一个罗玄,当年将小凤托付给他,以致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我不曾追根究底,不曾用心找小凤沟通取证,更不曾怀疑罗玄其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错听错信,错谙了佛谛!直到一千年前,我入冥疆时听说罗玄因弑母戗父,被佛曌打入血池大狱,我才明白,我当年犯下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
堂外的银杏树上传来极轻微地噼啪一声,似有树枝折断,范青儿向外看去,未见端倪,又凝神厅中。
“所有过错都是我一手铸成,怨不得别人,媚娘,我今日来,便是想对你和小凤道一声歉!我为夫不堪,为父不义,这条命,是我欠下你们母女的,媚娘,你杀了我吧!”觉生伏在地上,沉重地向聂媚娘叩下一计响头。
慈孝轩内一时死般寂静,范青儿暗自咬唇半响,突然折身跪到堂前,道:“相母,岳主,听我说一句罢!青儿自幼父母双亡,和弟弟辗转人世,尝尽了当孤儿的苦楚。如今岳主即将贵为冥疆宰相,此时若将岳主的父亲赶出府去,恐会落人口实,让人以为岳主不事不孝。若知道内情的也罢,可就怕那些人间遗留的三帮四派之流寻机发难,借用大师之事损毁左相的名誉,何况,左相之职乃冥疆父母,老百姓们若看到左相自己也是父母双全,高堂恩义,自会对左相之恩格更具信心。依青儿之见,觉生大师此时出现,对于岳主在冥疆树立官相,实则是一件好事呢!”
聂小凤心头微微一动,不可否认,范青儿说进了她的心里去。在她幼年时分,也不是没幻想过自己父亲的模样,在少林后山随母亲隐居的那些日子里,也不是没期盼过有朝一日可以被父亲抱在肩上,像普通女孩儿一样指这指那,满街地挑选糖饼。
她想到自己曾下令封禁下原千年,觉生却始终未去投胎,返回的冥卒也说每回捉住他,总被他跑掉,看来他是**了心,一定要见到母亲方肯罢休。
聂小凤放眼孝慈轩内,眼下人员繁多,还有不少是从岳飞行宫中临时调来作守卫和差遣的仙官与仙宦,自己下令将生父囚在下原千年之事确实不好在此地曝露,若深究下去,于她于聂媚娘都未必是好,当下心念一转,顺着范青儿的话藤对聂媚娘道:
“娘,今日太晚,不若先将他留下,待我明日入冥霄城觐见过了曌君,再来和娘商议如何处置此人,可好?”
聂媚娘虽神情疲倦,却不显犹豫地点了点头,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聂小凤向范青儿道:“带他下去,设偏阁安置。”
罗玄独自回到帝都下埠集市内的栈馆中,和衣躺在床上,盯着厢房内发黄的屋檐板发呆。三炷香后,栈小二照例上来挨厢挨房地送热水,房外的走廊中人声渐大,热闹起来。
罗玄从怀里掏出一朵粉色的樱花,细细嗅看,樱花的香味极浓,满室瞬间便溢满了不合地宜的素雅馨香,到底是授誉栽种在兰魁殿周围的万花极品,摘下已有两多个时辰,从花蕊到瓣叶依旧盛放如初,香泽袅袅。
他想起聂小凤在月光下的兰魁殿檐上赤着脚丫躲避樱花凤凰追逐的场景,想着想着,嘴角渐开,竟笑睡着了。
梦中骤然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惊醒,罗玄睁眼便见到自己飘浮在广袤无垠的星河之上,放眼四顾开去,整个寰宇已变成了一片森红金黄的雄雄火海,无数颗星辰正从高旷无极的上层天界中熔毁坠落,远方,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暗黑穹洞正从星野那头朝他的方向缓缓逼来。
脚下传来阵阵轰鸣声,他低头看去,九大世界正在逐层奔溃塌陷,所有山海九洲,仙境神天,人间佛境,纷纷寸土化灰。
他震惊欲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被钉入寰宇中的星子,半丝不得动弹。穹洞还远,他却能嗅到从中散发出的,寰宇间最原始的毁灭气息。
穹洞步步逼近,只见三团金光佛曌并排挡在硕大的黑洞前,佛华连排暴涨,万里耀眼,拼死抵御着黑洞的前行,黑洞中浮动着黝玄色的岩块与赤红色的宙浆,高高在上的佛曌光华在这拢巨大黑洞前,渺小得就像飘浮在寰宇中的三颗细微金屑。
“景谶,你定要保住恒砂天侣,这是九界最后的命根!”
他低头看向手中,只见两抹苂跃的曜白光辉如发丝般相互缠结一起,悬浮在他掌心内,幽幽移动。
一股劲光掀来,将他大力抛出穹洞的射量,整个宇宙在眼前飞速旋转开去,“帝佛!”罗玄听见自己放声大叫,却不是他的声音。
罗玄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窗轩整夜未闭,晨风阵阵袭入,远方的天空上刚现鱼白。下埠清晨,便连深巷中的犬吠声都显得格外清远,却不知自己怎会做个如此怪梦。
………
左相座舆同十甲仙尊的座驾在冥霄皇城外双双停驻,聂小凤和岳飞分别下舆,并肩沿着冥霄皇城门前的百里御道一路滑翔向前,所过之处,朝场两翼的仙宦们纷纷跪伏,金黄幡帜一帧祯左右分开,二人携手飞上往生殿外的十里御曌长阶,双双进入殿中。
右相谭晓生、器尊轩辕求败和冥曌军督午启皆已在殿中候定,专待二人。
聂小凤越过众人,缓缓近前,对着御曌銮上的旷异天阖身下跪,锦丝密镂的左相朝服向两边漫漫展开,莞莞飘落,宛若盛莲。
她将身一拜,口中幽幽:“相臣聂小凤,觐见曌君。”
旷异天合上手中奏本,仔细端详殿下的聂小凤,左相冠冕上的红海夜明珠正随着她的起落发出华贵不阿的清曜光辉,旷异天笑对左右道:
“你们瞧瞧这鼎左相冠冕,自乾坤元年起,五千三百一十六人戴过去了,可有一相能得眼下这般光辉?”
众臣纷纷看去,自聂小凤入殿时起,往生殿中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夜明光华,便是来自她项上的这颗红海夜明珠,此珠自古因人而鉴,按照天赋、资质的高低来展示其夜明光华,最曜时可争辉长日,最暗时可夜中不现,如今戴在聂小凤项上,其绽放的盛大精华,竟是众臣前所未见。
“恭喜聂相,贺喜聂相,此乃我冥疆有福!”朝臣们纷纷执起手中阶牌向聂小凤长恭作揖,岳飞、谭晓生、轩辕求败皆在列中,聂小凤欠身回礼,军督午启侧目看去众臣,一动不动。
“今日左相临朝之际,寡曌还有一桩大事要告知列位臣卿,异元曌钬尊着三百万栖音兵再犯冥疆之事,想众卿已有耳闻。而他此番目的,却是为了夺取神兵工域中的乾坤钢,可惜的是,乾坤钢已被一名野佛盗用,我本将他罚在三原之底以堪众生投阳之用,岂料几日前得报,这名孽佛,已经逃出了冥疆下原。”
聂小凤闻言一惊,抬头正对上旷异天的眸子,冥曌神沉目看她,平声道:“孤已在三疆内颁下了通缉令,并已通知乾坤九界统一追捕。从今日起,众卿各府、军机各处务必严加防范,旦有蛛丝马迹,须臾来报,万不可轻慢懈敌。”
众臣匍匐在地,统一领命。
退朝时,冥曌座前御公长前来聂小凤身旁:“聂相请留步,曌君传您偏殿觐见。”
聂小凤、轩辕求败和谭晓生一同被领至偏殿长乐宫,旷异天正提着一枚龙髯大笔,在悬挂的无极图中上下点划,他笔锋指向哪里,无极图便亮在哪里,半盏茶的功夫,他连连摇头,对众臣道:
“无极图的灵性近日来每况愈下,既查不到千万转生册的状况,也搜不到熔魄罗玄的下落。器尊,小凤,寡神让你师徒去人间勘察失落的转生册一事,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轩辕求败抱袖道:“已备置妥当,只等小。。。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