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纪-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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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三息,他已跃上城墙。负手站在城头之上,面对着那名士兵。
城上城下,鸦雀无声。
士兵早已没了怀疑,翻身拜倒:“小人今日得见院长神技,真是三生有幸,刚才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散宜生挥一挥手,一股劲风生出,将对方托着站了起来:“你忠于职守,我并无怪罪之处,还请开了城门,放我那徒弟进来。”
士兵赶紧开了城门,待师徒二人相会,散宜生看到王阳明一直在痴痴傻笑,皱眉道:“你又怎么了?”
王阳明嘿嘿笑道:“师父,城墙虽高,没有你高啊。”
散宜生哧道:“现在相信为师不是欺世盗名之徒了?”
“不敢不敢。师父,啥时候传我这套帅爆了的轻功啊?”
散宜生认真地掐指算了起来,半晌,说道:“假如你从现在开始勤奋不辍,每天站着坐着躺着都在练功,那么二十年之后,你当可以学会我这套乘风蹈海。”
二十年!那么久!
王阳明瞬间被打击到了信心,苦着脸道:“有没有速成的法门?”
“先前说过了,凡是速成的法门,都是魔族的功法,练了是要遭天谴的。”
“可是二十年实在是太久了。等到头发都白了啊。”
散宜生看着自己这个徒弟,眼神认真:“你现下只有十五岁,二十年后你三十五岁,假如你能在那时候学会乘风蹈海,你绝对能算得天下有数的青年高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乘风蹈海,很牛逼?”
“乘长风蹈万里海,天下轻功,它最牛逼。”
好吧,王阳明恭恭敬敬地拱手鞠躬:“弟子受教。”
居庸关最高行政长官是一等将军,此人姓袁名崇焕,是大夏朝有名的常胜将军,同时也是大将霍光的嫡系。当日晚上由他作陪,大摆宴席请散宜生和王阳明。
此人刚正不阿,极不擅长迎奉,口才又差得紧,三句话不离行军打仗,而散宜生也不是多话之人,所以这顿饭就吃得好不憋闷。王阳明坐在散宜生下首,自顾自地哧溜溜吃饭喝酒,好不快哉,才不管场间气氛如何。
倒是袁崇焕的一名偏将,极会来事儿,不住倒酒劝菜,不停夸赞院长如何神通广大,收了个徒儿如何聪慧过人,王阳明何曾见过有人如此夸赞自己,直听得心花怒放。
一席饭毕,他已经和对方成了知己好友一般,两人约好日后时常联系。王阳明问他高姓大名,对方谦恭地回答道:“小人贱名不敢有辱清听,我叫戚继光。”
饭食毕,自有士兵安排二人休息。
居庸关是座军镇,城内所居都是军人及其家眷,并无普通居民,也没有商肆瓦当。入夜后,城中万籁俱寂。师徒二人一夜赶路,分外疲倦,当即睡下不提。
第二日,城内军众给二人换了两匹骏马,二人上马出关,继续南行。
一路南来,渐至于繁华之地。二人且看且行,散宜生不停给王阳明介绍北方风物、沿途盛景,闲时则教导他修行的基本道理,所讲皆是自己一生所参悟之大成,王阳明觉得深奥难懂,屡屡发问,散宜生耐性极好,细心讲解。
王阳明虽然对修行毫无了解,但是他求知欲极强,问出的问题从最开始的不知所谓,到慢慢有条有理,让散宜生极欣慰,自己这徒弟虽然身世可怕,将来只怕有诸多磨难和变数,但是单就修行的资质而言,比国子监察举制招来的那些蠢牛木马真是好太多了。
“师父,修行到底是修什么呢?”
“修体,修心。”
“师父您说话都是这么简单的吗?”
“简单才有力量。”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修体和修心到底是什么。”
“修体是修外在,让身体变得更有力量、速度。修心是修内在,让见识变得更广泛、高远、深入。”
“那武技是在修什么?”
“当然是修体。”
“道法算是修心吧?”
“还是修体。”
“仙术总归是修心了吧?”
“修体。”
“灵力呢?”
“修体。”
“那到底什么是修心?”
“通读道藏,就是在修心。”
“那我看我的百科全书也算是修心咯?”
“你那破书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趁早交给为师保管。”
“书在人在。”
“或者借给为师瞅几眼?”
“师父你的表情好猥琐”
一段对话到此为止,不一会儿另一段对话开始:
“师父,如何开始修行呢?”
“由外而内。”
“先修体后修心咯?”
“正是如此。”
“如何修体?”
“每日打熬气力,增强体质,让身体变得如刚似铁;训练速度,变得敏捷;训练耐力,变得无穷无尽;训练技巧,变得无所不能。”
“何时教我修体?”
“现在已经在教了。马步不要松,坐直了!”
“哦。”
二人继续策马奔腾。
散宜生扭头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不问我关于修心的事情?”
王阳明挠挠头:“修体都还没开始,想那么长远做什么。”
“有道理。”散宜生点点头,催促马儿跑得更快些。
勒马遥目,长安在望。
散宜生纵声长啸,声如龙吟。不一会儿,城内隐有骚动之声,大地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震动。有甲士鱼贯而出,分列两队,立于城门两侧,秩序井然,数百人无一杂音。
继而为首的两个甲士举起号角,吹响声音:“呜”
只听洪钟撞响,云鼓齐震,同一时刻两队甲士躬身而礼,发出震天价的大吼:“恭迎院长回家!”
乖乖,师父面子好大!
王阳明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看来自己以后跟着师父足以横行长安、锦衣玉食、欺男霸女、欺男霸女、欺男霸女
散宜生:“徒儿,为何你的表情如此猥琐?”
王阳明赶紧回神,挺挺胸脯,跟在散宜生身后昂首神气地入城。
刚进城门,就看到有个穿着锦丝长袍的白面无须之人骑马向二人奔来,行到二人面前一提马缰,那马人立而起,这人看着文弱不堪,骑术倒是精到。
这人跳下马躬身行礼,一开口,声音有些尖锐,似童男子一般:“院长,奴才在此恭候大驾。”
散宜生拱手为礼,说道:“洪公公辛苦。”
王阳明心想难怪此人长的如此白净面皮,声音又尖尖的,原来是宫里的太监。看样子还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小小年纪就成为皇帝的心腹,想必有过人之处。
“院长,圣上在宫里等您。”
散宜生微一蹙眉:“现在就要见?”
“圣上口谕,院长回京之后直接进宫。”
“好吧。”散宜生点点头,回头对王阳明道:“我进宫面圣,你自己先回国子监。由此向东,去朝阳门南大街二十二号,你若不识得路,可以问问沿途的人。”
说罢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道:“院里的人不认识你,你带我这把剑去,可做信物”,将逆鳞剑交予他手中,便挥手让他离去。
王阳明答应一声,接过剑来催马欲走,洪公公为难道:“圣上的意思,请您这位高徒也一起进宫。”
王阳明惊异于皇帝的消息之灵通,他和散宜生尚未回来,皇帝就已经知道散宜生收了自己为徒。又转念一想,大概是居庸关的守将八百里加急文书传来的消息?
散宜生则沉默不语,思量之后道:“乡野小子,不懂礼法,暂时先不让他去。”
“可是圣上”
“圣上那边我去说。洪公公不用为难。”
说罢再不多话,散宜生拍马就走,洪公公只得跟上。
王阳明不知为什么圣上一待散宜生回来就要立刻召见他,而且还要见自己。一路南来,他知道散宜生在长安城的地位与众不同,圣上与他交情非同一般。或许圣上是爱屋及乌,对自己也青眼有加?
可是散宜生为什么又不让自己去见皇上呢?不懂礼法?这个借口找的可有点糟糕。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也懒得再想。于是转身策马向东,去寻那传说中的国子监。
第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皇宫,散宜生策马而入,宫门两侧的大内侍卫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路穿过宣武门、少和门、太和门,直到承天殿前,他才翻身下马,向大殿里走去。
洪公公早在宣武门就下了马,将马匹交给侍卫,自己则急匆匆地向里面跑去,心中念叨:“也就您散大人这么大的面子,骑马入皇宫。咱家真是命苦,还要拿自己这两条小细腿去跟马儿比赛跑”
散宜生下马时宫里早有另一位太监迎出来,这太监年岁比洪公公大些,一样的白嫩面皮,迎上前道:“院长,陛下在御书房恭候多时了。”
散宜生点点头:“有劳李公公带路。”
李公公忙回不敢,带着他向承天殿的偏殿走去,那里就是皇帝的御书房。洪武皇帝起于草莽,却最欣赏读书人,御书房也是他在宫中流连最久的地方。若非如此,国子监也不会在大夏朝有如此超然的地位。
散宜生掀开门帘,看到皇帝正在书案后专心看书,他走到皇帝身侧一丈处,站立恭候,不敢打扰。
皇帝正握着一卷两京杂记看得津津有味。说到两京杂记,其来历倒是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前朝曾建都东京汴梁,随着西部经济的发展,也为了加强与西域的联系,后将都城迁到了西边的长安城,但是汴梁仍旧作为经济重镇,繁华甲于天下。故此世人习惯称汴梁为东京,称长安为西京,合称两京。
前朝鼎盛时期,一位名为司马相如的大才子流落在东京汴梁,得到当时汴梁一位富商的青眼相待,坚信他才气过人,将来必会青云直上,因此将自己的独生爱女卓文君下嫁给他,并资助他参加科举考试。
这科举考试是以文科考试的形式择贤录用,百姓无论贵贱都可以去考,只要考中就可以入朝为官,但是在夏朝建立以后即被废除,改成了现在的察举制度。
司马相如不负所望,一举考中状元,得以前往当时的京城西京长安面见前朝武帝,武帝考较他的才学,问他可能现场作一篇文章,司马相如笑曰:“可。但需美酒一壶,美人一舞方可。”
武帝遂赐御酒一壶,命宫中女伶作霓裳羽衣舞于殿前,司马相如饮尽杯中酒,看尽美人裙,挥笔而作两京赋,洋洋洒洒三千言,瑰丽雄奇,震惊四座。
武帝大喜,赞他“司马相如赋,凌云万丈才”,并以爱女平国公主下嫁,招为驸马。司马相如当即拜谢,回家便休了卓文君,准备当他的乘龙快婿。卓文君不哭不闹,带着随身行李出了家门,之后遍历东西二都,择其趣事写成一本杂记,因其有趣,无数人争相阅读,一时两京纸贵。
武帝听说,着人买来,细读之下,拍案叫绝,叫人寻找此书的作者。卓文君奉召入宫,武帝爱慕其才学,又见其虽年过三旬,然而风韵美色,竟稳稳压过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于是表白爱意,希望卓文君入宫为妃。
卓文君只淡淡一句:“君王仍记得凌云万丈才否?”
武帝细问之下,才知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早有夫妻之名,他恼怒司马相如贪图富贵,夺了他的爵位,让平国公主与他解婚,并将其流放到极北之地服役。武帝满以为此举可以替卓文君出气,赢得她的芳心。
不想第二日卓文君即自缢而死,留遗书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武帝感伤其节烈,厚葬之。司马相如抵北地后,听闻卓文君的死讯,悲痛羞愧之下,自挂东南枝而死。几十年后,人们已经记不清华丽宏伟的两京赋里的词句,却依然闲来无事看两京杂记作为消遣。这本书绝对是大夏朝的畅销书榜首。
洪武皇帝看完了一个故事,抬头看见散宜生站在身旁,忙放下书起身道:“先生来了怎么不出声,让先生久等。”
散宜生并不下跪见礼,只是微微鞠躬道:“陛下喜欢看书,是大好事,微臣站一会儿不算什么。”
洪武皇帝赶忙请散宜生入座,吩咐宫女上茶,二人品了口香茗,洪武缓声道:“十日前,血雨便停了,想必是先生的功劳。”
散宜生推算了一下,十日前正好是自己施展封邪法印将王阳明体内的阴暗气息压制住的日子,点头承认。
“听说先生收了个徒弟?”
散宜生听到这句话,缓缓点头:“只有我能当他的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