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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深阙君侧-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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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兰懿颦眉,和容妆双双对视,半晌心领神会,却是幽幽笑了,“容妆啊,有你做我的对手,还真是我的荣幸,什么都瞒不过你那双眼睛。”

    容妆敛眸笑的低沉,一字一句说的沉又脆,“娘娘大可不必把我当成对手,若是皇上对娘娘你有心,你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既然无心,便是争,也是争不来的,娘娘大可用心去领会。”

    夏兰懿苦笑,眼里仿佛是一潭死水,沉寂里却带着空洞,“我听你的意思,你和皇上之间仿佛已经好到了无话不谈,无任何条件的信任对方?”

    这声音里的末端陡然抬高了几分,容妆听完便笑了笑,“我只是替娘娘不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该如此不爱惜,便是能换来什么,也是不该,何况,娘娘你换来了什么?”

    夏兰懿正要开口,容妆又续了一句,“至于无话不谈与信任。”容妆点点头,笃定了神色望着夏兰懿,“我可以告诉娘娘,正如娘娘所说这样,我与皇上之间,早已不分彼此。”

    夏兰懿的瞳色黯淡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神采,“既然你这么说,倒是让我很想试验试验你的话……是否真的如此……”

    容妆有些不悦,冷了一分,“娘娘,这次的教训还不够?难道还不足以让你看清,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纵然再如何以伤自己为筹码,他依然不爱你,便是有,也不过是愧疚和同情,那又是你想要的吗?”

    夏兰懿含着诡谲的笑垂下了头,“这些是非啊,我看的不比你逊一分,只是看的透了又能怎样,放不下呀,依然放不下,舍不了的,依然舍不了,人的七情六欲,岂是可以自己掌控的,若非如此,世间也便没那么多苦难了啊,其中千般心酸,也唯有自己一个人知晓……”

    容妆看着夏兰懿的失落神色,眼里除了疏离竟也生了一分不忍,哂笑添了一句,“你所言这千般辛酸,却是只有自己知晓,那是因为,你从未想告诉过别人,那就莫怪别人不能帮衬你,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如此一意孤行,不惜伤害自己,注定了只能一个人走。”

    寝阁里空旷,一股子药味充斥着,也是萧萧索索,夏兰懿神情淡漠,“前因已铸,后果,我自要承。”

    容妆思忖了一瞬,起了身,对夏兰懿微微弯了身,“娘娘心思灵透,并非苏令芜白清嫱之流,也请娘娘别污了自身的清誉,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强求亦是累,娘娘好好养着,皇上大抵午睡快醒了,我该回去了。”

    夏兰懿斜眼扫了一眼,应了个‘嗯’。

    容妆因为不再瞧她一眼,径直转身便出了阁,一路心不在焉,夏兰懿啊,天生的纯透如冰似雪,许多事皆看的开,性子又温和有礼,从不哗众取宠蓄意矫情,清澈如水,也是个妙人儿,偏偏栽在了情之一字上头,纵有玲珑心机亦是被蒙蔽了,看不清了。

    许是情啊爱啊,看不见摸不着的,却是女人最大的劫啊……

    谁不是如此,大抵谁都是如此。

    一路乘着寒风回了宣裕殿,乔钺午睡初醒,容妆记得准,乔钺午睡大多都是很短的功夫,解了披风递给姚姑姑,亲自斟了茶递过去,乔钺把茶杯接过去,抬眸道:“回来了,她怎么样?”

    “不用担心着,已经没有大碍了。”容妆靠在了一边儿,低了眸子。

    乔钺目凝地面,半晌才点了头,复转了话题,“封铭成亲事宜,我交代内廷司协助拟定了。”

    容妆一笑,“封铭可急得很,定不会多拖沓,大抵也就这几日。”

    乔钺挑眉望容妆,“我这也算成全一桩好事。”

    容妆想了想,“也许吧。”

    傍晚的时候内廷司来报了成亲事宜,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六礼循序渐进,依次进行着。

    而阿萦既然入了容家的身份,那便得从容府出嫁,容妆本不想折腾,但想来容府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也为了驱驱一直以来的消沉,所以和乔钺、阿萦商量之下,便定在了容府。

    赶着要去布置妥当,容妆打算陪着阿萦提早离宫,但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迟疑,今日夏兰懿的一番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也不曾散去,惹得心里烦躁的很,之余也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若说阿萦成亲,在容妆心里也算是大事了,毕竟是嫁妹妹,许多事都想着亲力亲为了,一方面还惦记着给阿萦送个什么贺礼才好。

    容妆打发容徵带人先回去布置了,自己打算等纳征礼过了再去。

    这几日夏兰懿倒是安稳,不曾来宣裕殿请过乔钺,也不曾有任何事端,容妆倒觉得格外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她这么沉寂,莫非是在积攒着什么不成?

    罢了,眼下重要的是阿萦和封铭的亲事,也无暇想其它的事了,且任由她去,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什么。

    亥时一刻,外头的夜幕漆黑一片,弦月华淡,有朦胧的薄雾散在夜穹上,在月色掩映下好似丝丝缕缕,蔓延了一片一片,略带了一丝悚然。

    乔钺在宣宸殿忙完了,回到了宣裕殿里,彼时容妆正在偏殿里和奶娘一同哄了乔执入睡,才回了宣裕殿。

    容妆见乔钺已坐在榻上,便展了笑容过去了,“累了吧,洗洗睡吧。”

    乔钺点点头,沐浴过后双双躺下了,乔钺换了寝衣,还是那个绣了‘妆’字的,一直未变,只不过容妆见乔钺喜欢,后来在闲暇的时候又多做了几件,每一件绣字的地方也都不同,领口,袖口,衣摆,乔钺的天下,简直要被容妆霸占了,或者说,容妆就是乔钺的天下。

    容妆目光从寝衣上的绣字上移开了,不由低缓笑了笑,也觉得安心和满足。

    乔钺振臂抱紧了容妆,龙床的凉意终究敌不过两人之间的暖意,容妆把双腿伸进了乔钺身底下捂热,顺便把手搁在他胸膛上,整个人缩在了他怀里,乔钺的气息就在她的头顶,温柔喷洒在她的发丝里,没有比这更温暖安全的了,真的。

    容妆低着声难得娇媚的唤了一句,“乔钺……”

    “嗯?”乔钺身子动了动,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容妆轻着声儿道:“明儿我就回容府陪阿萦,待事情了了再回来,至于我哥,他留在宫里也不是事儿,就不让他回来了。”

    “都成,你定。”停了一会儿,一殿的静默,唯听得到更漏的细微声响,乔钺又添一句,“待我散朝之后也过去看看。”

    “好。”

    容妆喃喃道:“连阿萦都嫁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衿儿,羽铮,拂晓,许诣,贤太妃,还有后宫那些人,竟都走了这么多……”

    “别想太多,阿萦还可以经常回来。”乔钺安慰着,他此刻的声音沉沉的,好听又稳重,容妆受用,“嗯。”

    “睡吧,夜深了。”乔钺在容妆发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容妆在他怀里蜷缩着,夜深同寐。

第137章 难得出宫() 
翌日约莫辰时初时;天光方明;容妆收拾妥当了,车马已在玄景宫门外等候着。

    天儿越发的冷,早晨的风格外的干冽,刮过面颊都能激起了一丝痛意;姚姑姑给容妆系好了披风,正出了殿门;迎面便见元旖急匆匆的过来了;身边就带了一个贴身的芊宁,其余人俱是没带。

    容妆迎面过去,问道:“这么急做什么?”

    “我……找你……”元旖大抵走得急,此刻喘着粗气,也没了往日骄矜柔弱的样儿;容妆瞅着她的模样,不由生了笑;“你急什么,我还没走,慢慢说。”

    元旖矗立在原地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找你有事儿。”

    容妆挑眉;“我知道啊,没事儿你也不至于这么急,说吧,什么事?”

    元旖凝着容妆的眉,乍然粲笑,笑意里还带着一点谄媚,“容妆,让我和你一同去容府吧。”

    容妆皱眉,有些讶异的问道:“你去做什么?”

    元旖撇撇嘴道:“我这不是想去帮帮你么,再说我和阿萦也都这么熟了,她出嫁,我总要去看看不是,瞧,我还给她准备了贺礼呢。”

    说着,元旖侧目示意芊宁拎着的锦缎包袱,容妆这才明白她是认真的,不知怎么,容妆就突然神思游弋,想到了容徵,可是元旖这般欢喜和好意,也着实不好驳了她。

    容妆神思转瞬,随口说了一个由头,“嫔妃出宫,需得皇上允许,你去见过皇上了吗……”

    元旖一时没了气势,瞪了容妆一眼,嗔怪道:“容妆,你故意的吧,你就是不想带我,你明知道我这个妃子不过是个摆设,还和我谈什么宫规,毕竟我在皇上眼里连个宫女都不如,他哪里有那空闲管我出不出宫,我瞧着啊,要不是碍于我元麓哥哥的面子和我的祁国公主身份,他怕是早就废了我了,我看那冷宫……指不定就是我过下半生的地方……”

    元旖昂头望天,容妆瞧着她无奈的神色,不由笑了笑,顺着她一同微微抬眸,越过飞檐碧瓦,越过山岚叠影,望向千里万里遥远的天际,晨的灰蒙蒙,倒也越是显得静谧安宁。

    容妆复敛了眸,眸里光彩熠熠,“既然如此,那就一道去吧,你自从入了宫,还未曾出去看过。”

    “可是我没有皇上的准许……”元旖自己倒是泛起难了,盯着容妆,弯起眼睛一笑,“你有办法的吧?”

    容妆无奈摇摇头,“你都知道还问,赶紧走吧,我有令牌。”

    容妆说罢,迈开步子,扯过元旖,一同往前走,既然天色还不错,那就干脆彻底欢喜一回。

    容妆此刻的心,很明朗无尘,仿佛阴霾了很久的天儿,乍然破开了晴光,因为走出了这个牢笼一般的四方宫宇,哪怕只是暂时也是好的,这几日虽然大抵也会忙忙碌碌的,但起码心应该不累,那便是最好的,想想乔钺下朝之后也会过去容府,真是心情大好,连带着人也舒畅,笑靥明艳。

    上了车,缓缓行出了宫门,永焕城不愧是帝都,极是繁华热闹,喧嚣来往,人群熙攘,明明是很冷的天儿,车旁的帘子多少可以抵挡寒风,偏偏元旖不管不顾的折了起来,非要往外瞧着街道两旁的景致,惹得外头的人纷纷都往马车里瞧,车辇精致,人更精致,换了谁都得多看几眼,元旖还不知疲倦一般,一路上笑个不停,指着这儿那儿非要容妆一块看,一会儿看到什么精彩的,惊讶咋呼起来,非要容妆也得跟着瞧一眼不可。

    容妆表示很无奈,这丫头以为真脱离了宫妃的身份了么,这么张牙舞爪恣意玩闹一点不顾忌,不过,谁说不好呢,由得她去呗,难得开颜,一刻也是宝贵再宝贵的。

    到了容府,阿萦和容徵已经带人在府门外迎接,容妆和元旖下了马车,两人都止不住的张望四周,此刻的容府哪里还有萧瑟的样子,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大红喜字耀红了容府的一片天儿。

    元旖眼里闪着欣喜,将目光落到容徵身上,容徵一见她也来了,神色倒有些意外,容妆打眼瞧着这两人,便赶紧解释了,“元旖说要来帮忙,亲自送送阿萦。”

    元旖点点头,眉目含笑的看着容徵,容徵看着她,却蹙眉不语,阿萦赶紧俯身对元旖行了礼,“多谢您挂心。”

    元旖扶起她,笑道:“这可不是宫里,走吧,这天多冷,咱们快进去吧,等晌午过了阳光足些,你带我在容府里好好参观参观。”

    容妆三人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容徵跟在后头,容府什么都没变,此刻多处悬了红绸,格外喜庆,看了心里也畅快,都道触景生情,莫不如此,容妆走在院子里,便想起了这和容衿多次踏过的一寸寸地方,多少次,一起走过。

    姚姑姑眼尖,见容妆脸色沉下来,忙道:“咱们进去吧。”

    容妆点点头,此刻天也越发亮了些,有簇簇的光芒从灰蒙的雾霭里绽了出来,耀的**阴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浅光。

    进了大堂,容妆扫了一眼,一众家仆,多是熟悉的面孔,都是后找回来的,熟悉的人方能心里舒坦,众人恭敬的给二人见了礼。

    容妆带着元旖落座在一侧的椅子上,瞧容徵道:“还妥当吗?”

    容徵点了点头,回道:“请期礼昨日已行,迎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

    “哪日?”元旖快了容妆一步问道。

    容徵瞧了元旖一眼,再看容妆道:“五日后。”

    小丫鬟上了茶,容妆端起了茶杯,热气散着,笑道:“倒还不算仓促,我以为封铭急的恨不得择日不如撞日呢。”

    “姐姐!”阿萦不快,容妆忙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闲谈了一阵子,容妆问了些容府以及封铭的情况,纳征礼都过了,容妆又顺便问了聘礼如何。

    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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