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阙君侧-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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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的女子让人敬佩,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份勇气和深情厚谊。
容妆想,身为姐姐,她是为拂晓骄傲的。
拂晓的事何尝不是给了容妆一个提醒,让她看清楚许多事,庆幸的是她从未犯过,她会和乔钺好好过,好好走,绝不放开他。
酒宴持续了很久,到最后容徵已经醉了一半,容妆让冉缜去照顾他,派人把他送到了封铭入宫时所住的流云小筑。
容妆和乔钺同往流云小筑,二人站在阑干前,凭栏远眺,望碧波荡漾,泛着潋滟光痕,闪耀的容妆不由半眯了眼眸,唤姚姑姑带人把两个孩子抱来。
乔钺侧目,容妆看着他,定定凝眸,“等他醒来,我便让他看到念晓,看看拂晓对他的爱,他会明白,遗失了什么,遗失了多少,我也希望他明白一切之后,能够更用力更用心的去好好活着。”
乔钺抬手搂着容妆肩膀,紧了紧,安慰道:“你若难过,便看看我,我在这。”
“乔钺。”容妆转身双臂环上乔钺脖颈,埋首在他胸膛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馨香,心里波澜苦涩就像是得到了救赎。
第126章 直白相告()
灯笼映水;惊一片火红光泽;深夏的夜晚浓稠粘腻,蝉鸣扰的人烦躁,湖边的微风吹皱了一池水光,波纹粼粼里透着月华如练。
微风撩起容妆的发丝;整个阁里一片死寂,容妆和乔钺各自坐在青玉案边;幽幽望外头池下水波荡漾。
奶娘抱着容念晓在一边;容念晓这孩子眯着眼儿睡得正香。
阿萦守在边上,给容妆和乔钺添了凉茶,唤了一声,“皇上,姐姐;用些凉茶解解酒意吧。”
乔钺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哼了一声;瞧了容妆一眼,容妆执杯二话不说就喝了一整杯,搁下杯子;旋即定了定神;对流云小筑里的宫人道:“好好照顾大人,待他醒来若是看到小公子,尽管告诉他,那是他的孩子,让他来宣裕殿见我便可,其余不消你们多说。”
两个宫人道了声‘是’,容妆点了头,和乔钺一同起身出了流云小筑,夜里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微凉,驱散了些温热湿腻的气息,携行在宫道上,灯火翩然,葳蕤的草木格外显得厚重,乔钺有些倦乏,问容妆:“喝了不少,看你也有些醉意,头疼么?”
容妆点点头,“有一些,无妨,回去洗洗就好了,我困了。”
“我们回去。”乔钺牵着容妆的手,加紧了步伐,夜又深了。
翌日是个好天儿,暖的很,一大清早枝头鸟鸣的悦耳,容妆梳妆毕了,站在宣裕殿的窗子前眺望,远处山峦迭起的青影连绵,煞是好看,宣裕殿不同于红妆阁,空旷的很,也庄重的甚,但到底和乔钺在一起就像是家一样,容妆也不觉得有什么拘束,何况早先便是在这儿侍奉的,一殿的宫人都是老熟人了,一口一个妆姐姐,如今改口唤了婕妤主子,容妆听不惯,便吩咐了私底下还叫姐姐,婕妤主子那名头那自然是当着外人看的。
容妆心里压抑,站在窗子边重重长吁了一口气,那边有宫人来禀报,道是容大人来了,容妆倚靠在窗边,挥挥手让人去请进来。
待人走后,容妆心里便好似压了一块石头,又沉重了几分,容徵进来以后,容妆瞧见他身后跟着奶娘,抱着容念晓,心下反而静了一分,也没去理会容徵一脸的茫然焦急,兀自对姚姑姑道:“姑姑,劳你去把执儿抱过来,给他的将军舅舅看看。”
姚姑姑瞧了容徵一眼,应了声离开,容妆安慰道:“别急,先坐吧,看看你的侄儿。”
容徵见容妆如此神色,也没说什么,落座在椅子上,阿萦点了安神香,又泡了茶给容妆端去一杯,又给容徵奉上。
殿里静了,静的悄无声息,不消一会儿,姚姑姑抱着乔执过来了,容妆上去接过来,走向容徵身边,容徵起身,容妆把孩子递给他,容徵小心翼翼的抱了过去,细细一打量,旋即道:“这孩子,长得漂亮,将来长大也是聪明伶俐的,一定像你。”
容妆面无表情,只轻轻的点了点头,回道:“他叫乔执,皇上取的名字。”
容妆说罢了,冷冷地侧目,示意姚姑姑抱走孩子,姚姑姑连忙照做,容徵见她来接,便送了过去,容妆道:“姑姑,见也见完了,把执儿送回去吧。”
是啊,她的孩子这样小,还不足百天,容妆怎忍心让他瞧见那些世间一丝痛苦。
二人都盯着姚姑姑离去后,容徵才冷了神色,问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容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奶娘怀里的小念晓,便不由软了神色,过去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复又站定在容徵面前,似漫不经心的说:“你看,这小嘴长的多像拂晓。”
“妆儿,你没和我开玩笑?”容徵冷了眉目,一脸疑惑的看着容妆,那眼里分明写满了不相信。
容妆轻笑,带了一丝冷漠,“哥,其实我觉得你挺残忍的。”
“为何这样说?”容徵更为不解,神色有些急了。
容妆依然在笑,可是那笑容里分明尽是疏离和讽刺,“我还道你为何那么快便接受了拂晓,原是醉酒惹祸,平白毁了拂晓清白,是,你倒是也没对不起她,不管怎么着还是明媒正娶了,若是换做旁人家的公子,大概是收了房做个小妾便罢了的。”
“妆儿。”
“你听我说完。”容妆和容徵四目相对,相互僵持间略带了怒气的味道。
容徵蹙眉,瞥了一眼容妆怀里的小念晓,询问道:“那这孩子,莫非是我走后……”
“是。”容妆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你走后我接了拂晓入宫,便发现拂晓有了身孕,算算时间,恰是拂晓告诉我的,你那日醉酒与她那阵子。”
容徵有些不可置信,诚然,容妆可以理解,许是容徵还从未想过,他会这么快做了父亲,但是亲生骨肉,怎能不爱呢,当然爱,所以容妆就这么眼睁睁的盯着他,容徵颤抖着手臂,接过了孩子,眼眶竟都泛红了,却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是我的孩子,我竟做父亲了……”
一时也是喜上眉头,连带着容妆都觉得眼眶开始泛了酸,便别开了目光,岂是团圆时,却缺那一人。
容徵抬头焦急的问道:“拂晓人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容妆摇摇头,似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拂晓死了。”
登时那一瞬间,仿佛夏日都悄静了,时光凝固住了一般,容徵半晌才缓过神来,不信,“怎么可能?别闹了妆儿,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容妆抬眸,凝着他慌乱的眸子,“不,我不曾骗你,容府的白绫并非独独为你一人所悬,也是为了容家的少夫人,陆拂晓。”
“你说什么?”容徵眉头紧紧的皱起,一双眼睛顿时覆上了杀意,那是只有面对敌人或是危险才会自然流露的光芒,容妆清楚的知道,他到底还是在乎的。
容妆缓缓轻声说着:“我说,容家少夫人听说她夫君阵亡了,一时支撑不住,倒下了,难产,为了保住她夫君唯一的骨血,她选择放弃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去了,不在人世了。”
其实,容妆并不想说的这样直白冷漠,可是这样死别生离的话语,无论是换了哪一种方式,都是一样的结果,都是必然的伤痛,最柔软的和最直白的,其实都并没有差别。
第127章 不留祸患()
外头的天那么晴朗;万里碧空湛蓝如洗;是不是落在伤心人的眼里,也都是黯淡无光的了。
容妆有许久没有将目光去看容徵,只是投向窗扇里投射进来的明光,暖的甚;也冷的甚。
就在殿里所有人的注视下,容徵缓缓蹲下了身子;堂堂七尺男儿;那个顶天立地的少将军,在这一瞬间,哭的像个孩子。
那悲戚的呜咽里,是忏悔,抑或是什么样的情绪;容妆并不能感同身受,她只能眼看着这一切;一个人默默把苦楚含着。
或许在某一方面来说,容徵是合该承受这等苦痛的,因为他的不珍惜;让拂晓至死;都是抱憾的。
还有一些话,容妆并没有告诉容徵,拂晓的难产并不是单单因他的死悲伤过度造成的,那只是一个引子。
实际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拂晓怀孕期间忧思过度,是,容徵生死拼杀在外,拂晓爱他,便时刻担心他,致使伤了身。
容徵就是拂晓一辈子的劫,偏偏拂晓爱他爱的万劫不复也不悔。
容徵算不算负了拂晓,也许外人看来是负了,可对于拂晓来说,便是不知了,这个谜题,永远不会有解开的那一天了。
宣裕殿里的宫人眼看着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跟着红了眼眶,阿萦和姚姑姑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容妆让姚姑姑带人出去了,她哥哥在战场所向披靡,于内也从不懦弱,眼下这等脆弱的一面,自然不该为外人看,还得守。
容妆亲自去关了窗,殿里沉了一些,幽暗了一些,容妆没有去安慰一句,就是知道没用的,所以不必去。
容妆抱着容念晓,坐在榻上,一言也不发,不知道是不是父子连心,小念晓竟也哭了出来,一声声的让人心里跟着抽痛,容妆逗弄了许久,这孩子才缓缓静了下来。
容徵一句话也不曾说,双臂环着头,颓废的靠着椅子腿儿,容妆也不去打扰,直到乔钺下朝归来,容徵意外没有动,没有行礼。
乔钺当然不曾怪罪,只是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容家向来忠勇至上,礼数从来周全,如此,也是可见容徵真正难受到了心里。
乔钺过去把容妆揽在身前,容妆抱着孩子,将头靠在他身上,乔钺吩咐人备了车,亲自陪容妆带容徵赶往墓地祭奠拂晓。
山间格外凉爽些,微风拂着,林间荫翳,高大的树木枝叶纷繁,绿意盎然,和苍白的墓碑形成最为鲜明的对比。
容徵颓然跌坐在墓碑前,许久许久,才挪动着身凑上去,抬起手颤抖着覆上墓碑上的字——陆拂晓,容徵,夫妻之墓。
这一幕容妆看着都觉得讽刺,原以为至少拂晓落得碑刻同名,却不曾想到峰回路转,事至这般田地,衣冠冢都是假的了。
如今容徵无恙归来,那么这衣冠冢也是不必的了,容徵一点点抚摸着墓碑上镌刻深重的名字,缓缓呢喃,声音已经沙哑的很,他说:“拂晓,容徵谢你。”
他说:“拂晓,容徵欠你。”
他说:“拂晓,容徵记你。”
却为何,为何独独没有拂晓最想听到的那个字,那一句爱你。
虽然不爱一个人无罪,可容妆此刻,却深深觉得容徵错了。
待要离开之时,容妆给拂晓告别,轻声问了一句:“墓碑上的名字,是否要动?”
容徵双目无神的看着,沉默了许久才说一句,“不,不必了,就让我的名字陪着她,虽然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万分之一,可是,拂晓自幼就在容府,日日伴着,如今她独自在这偏僻之处,我怕她孤单。”末了轻声重复了一边,“我怕她孤单。”
容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为何独独不说他爱拂晓,回到阑廷宫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容妆担心容徵,便没有放他出宫,依然还是住在了流云小筑。
傍晚一同用了晚膳,容徵席间不曾说一句话,甚至回宫以后也不曾说过些什么,容妆很担心他,只是尽可能的陪他待着,入夜时一同席地坐在了栏杆边儿,望碧波悠悠,四方宁静。
容妆目盯着波纹泛光,低声说:“哥,我知你难过,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如此方对得起拂晓。”
容徵不答,容妆喟叹,半晌复又道:“回头我让人将以前府里的人都找回来,你一个男人,带着孩子也不便,别人照顾我也不放心,念晓就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我一同照顾他和执儿,你看如此可好?”
容徵半晌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容妆心方静了一分,却听得容徵突兀的问了一句,“妆儿,拂晓为什么从不怨我怪我?”
容妆想了想,目光盯着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大抵是她想怨你怪你,可是怨不起来,也怪不起来,大抵是爱的多,所以胜过了一切。”
末了容妆思忖了,又添了一句,“哥,你我兄妹也许就不曾这样静下来谈谈心了,却不想是这样的情况下。”容妆转念苦笑,又说:“其实我对皇上未尝不是如此,有的时候就想啊,为什么我要受这么多的苦痛,丽妃白清嫱活着的时候给我下毒,德妃苏令芜派人杀我,又推我失去了孩子,把我打发到内刑司的牢房里,还有许许多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的事情,大事小事,骂名恶名,苦的酸的,大抵这酸甜苦辣人生辛苦,我都经历的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