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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深阙君侧-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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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妆缄默不答,拂晓轻声道:“他把我……当成了你……”

    容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喝了一声,“拂晓!”

    拂晓蓦然苦笑,“所以我怎么可能跑来告诉你……如果不是今天……”

    “别再说了……”容妆当然不高兴,脸色也难看了许多,拂晓道:“姐姐,说不在乎是假的,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我也想着,以后陪伴大人日子久了,他会看见我的,会转变的,姐姐说,是不是?”

    “……”容妆迟疑了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自这番话以后,容妆总觉得面对拂晓时,气氛极是尴尬,许是她小心眼了,但就是过不去,于是能不见,则不见,但到底一个屋檐下,容妆也总不能把她赶回去,毕竟留她一人在容府,还怀着孕,容妆也是不放心的。

    再之后,乔钺夜来红妆阁,容妆避重就轻的告诉了他此事。

    岂料乔钺却笑道:“容徵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没多长时间,孩子都有了。”

    容妆叹息道:“可他自己还不知道,也是遗憾。”

    乔钺蹙眉,“什么遗憾,别胡说,等他回来不就知道了。”

    容妆也觉得不妥,于是笑道:“对,瞧我,高兴的都说错话了,我就要当姑姑了。”容妆笑着眨眨眼,盯着乔钺道:“还有你,我小侄儿出生以后就有个皇帝姑父呢。”

    乔钺缓缓笑了出来,笑意中不乏宠溺,盯着容妆半晌,开口道:“我不想做姑父,你让我做父亲吧。”

    容妆一怔,瞪了乔钺一眼,嗔怪道:“又不是我说了算,你别找我啊。”

    “那我找谁?”乔钺手抚着下颌,纠结了一会儿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容妆蹙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乔钺打横抱了起来,扑腾了几下,表示没用,于是就不挣扎了,谁让她也想当娘。

    ***

    容徵不在,容妆自觉有责任代替他照顾拂晓,于是容妆咽下和拂晓之前的话语不合,待她如常,每日里,按照冉缜开的方子仔细给拂晓补身子,膳食上也格外用心,把她照顾的妥妥帖帖,几日下来人也迅速见了胖,单薄的身子丰满了许多。

    容妆很是满意,这样将来生出的孩子也一定白白胖胖,到时候容徵一回来,看到孩子,大抵不管有什么过不去的,都能过去了吧,毕竟那是血脉相连,骨肉亲情,而功劳,当然是拂晓,两个人有了共同骨肉的牵绊,一定会感情越来越深。

    说到孩子,每每容妆看到拂晓喝下安胎药,虽然苦的皱眉,却满脸甜蜜,那是即将为人母亲的喜悦,那一刻,容妆都会觉得很心酸,乔钺想当父亲,她何尝不愿意成全他,可是命不由人,自从滑胎以后,她无时无刻不想再有个孩子,安慰乔钺,也安慰自己,可始终未能得偿夙愿。

    有些事情不去希冀,也许就会如愿,而有的时候投入的希望过大,却总会越来越失望,到最后或许会不敢再去抱有幻想。

    十月中旬,冬意渐浓,初冬的风总是格外凛冽,吹打在人的身上,透过厚重的衣裳触到肌肤,冷到了骨子里。

    冬日里阳光便是再暖,也抵不过冷寒,容妆已经很久懒得出去了,最多到偏阁瞧瞧拂晓,要不就是窝在阁里喝茶看书,再不济和阿萦下下棋,和姚姑姑学学刺绣,过得也是闲散,听闻容徵首战告捷,到达地点后并没有大肆宣扬,而是迅速以群龙无首之兵诱敌深入,前后夹击大大意外挫了乔允疏的锐气。

    对方原本三万兵将已增至五万,这一战足足又打回了原形,将消息告诉了拂晓,拂晓为之欢愉又担忧,容妆莫不如此。

    然而事情就是巧合,一方胜利,另一方却出了事端,边关大军遭人毒害,是大军里出了内奸,曲重斐麾下将士多有中毒者,轻者救了过来,重者死去者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包括将领曲重斐。

    据查是粮草的问题,有人在粮草里下了毒,还是曲重斐麾下出了内奸。

    此事一经传回来,曲玉戈当时就晕厥了,乔钺亲自去探望了,并嘱咐御医好好照顾,听闻曲玉戈醒来后迟迟缓不过来,整个人都呆滞在床,也不愿意见人,起初还嚷嚷着要去报仇,后来也颓废下去了。

    听到消息时,连容妆都觉得心惊肉跳,惋惜不已,乔钺也是低落,容妆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只好静静陪在他身边,给他吹笛解忧,静看天边,千里月明如水。

    思及驻守边关的容策,容妆微微叹息,大抵都觉得武将家的女儿也该巾帼不让须眉,然而人心都是需要温暖来驱散寒冷的,她是,曲玉戈亦是,乍听如此噩耗,她一介外人,尚觉惋惜,况且是曲玉戈其人,再坚强的女子,也该无法忍受这等生离死别的。

    人生之苦,何止于七,处处皆是。

第108章 嫉妒之心() 
翌日里乔钺早朝;晨光正熹微;霏微溟蒙,容妆去了曲玉戈处。

    曲玉戈居住的宫所不大,也在偏处,乍见有些冷清;容妆称奉旨而来,宫人这才放行。

    彼时曲玉戈正躺在榻上;盖了个厚绒毯;阁里炭炉烧的暖和,她脸上很红润,但面无表情,犹可见泪痕。

    此刻没有嚣张没有桀骜不训,她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姑娘;容妆摒弃前嫌,坐在她榻边的椅子上;曲玉戈瞅了她两眼,终于开口道:“怎么是你?”

    “我来看看你。”容妆也不去客套,盯着曲玉戈有些憔悴的目光;“节哀;保重身子。”

    “……”曲玉戈盯着容妆的一双清眸,似乎是在思索她眼里的感情,到底是真的抑或作假,踟蹰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还是容妆道:“你要是难过,那就难过,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谁劝也没用,我让你节哀,也是顺口俗言,我知道这并没有用,但是你这么聪明,该知道难过以后,你的人生还要继续,不要因为一时之痛,失去不该失去的东西,比如,你倒下了,会有无数人在背地里嘲笑你,而不是同情。”

    曲玉戈垂下眸子,想了半晌,冷冷勾唇道:“这话说的倒不假,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对我说出这番话的人会是你。”

    “正是。”容妆点头,眼里波澜不惊,淡淡道:“我原可以不来,但我父亲亦在战场,我也会担忧他能否吃得饱,穿得暖,安然无恙否,所以我想,整个宫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担忧和痛苦,因为我都经历着,所以我来看你不是我可怜你,是同病相怜。”

    “你不恨我了?”曲玉戈抬眸问容妆,眼底的敌意少了一些,容妆想,曲玉戈这个女人,的确也没什么高深的心机,也不过是那种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冲动直爽的性子。

    容妆回道:“你屡次伤害我,责打我的宫人,纵容宫人辱骂我,你自己也冲撞过我,甚至你给我的被子里放针。”

    容妆说的清浅,一句话说完,本是轻松的语气,却骤然令曲玉戈惶然,她看容妆,“你知道?”

    “你没理由帮我对付白清嫱,没理由帮我说话,所以那针之事,无疑就是你做的,对付白清嫱那时,你是与我一条心的,就是把罪名推到她的头上。”

    曲玉戈半眯着眼眸,“容妆,你真可怕,原来你都知道,却从来没有质问过我,现在还这样淡然的告诉我,你到底什么目的?”

    容妆撇撇嘴,盯着她榻边小炉里的火焰腾腾,“是你问我恨不恨你,我才说的,我不恨你,最多是讨厌过你罢了,你还不足以让我去恨,我也没兴趣没事儿就找个仇人来恨,我没那么多闲空。”

    “好看得开。”曲玉戈冷笑,“真可笑,我把你当敌人一样,你却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我连让你把我当敌人的资格都没有,我还真是失败。”

    容妆思忖了一会儿,挑眉问道:“我到底是哪里惹了你,让你如此厌恶我?”

    “你并没有惹到我,只不过从一开始我入宫,听到的传言全是你如何得势如何厉害,从那时我对你就没有好印象,私以为一个宫婢,如此张扬,能是什么好人?”曲玉戈半眯着眼眸,冷视容妆,“后来沈嫔,就是沈茗禾,她当我说了许多你的坏话,我就对你更加的厌恶。”

    “沈茗禾?我与她并不熟络,何故这般诋毁我?”容妆蹙眉,她着实没有得罪多沈茗禾,也不知背地里沈茗禾这般恶语相向,想不到曾经相见看似贤淑温顺的沈茗禾,却是存了如此心思,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容妆心下迅速的思索过,若是她从未得罪沈茗禾,那便是沈茗禾投靠了苏令芜,所以才会替苏令芜暗中诋毁她,让她尽失人心,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曲玉戈冷笑,“不过那个沈茗禾,枉费我和她如此交心,姐姐妹妹的称呼着,我如今落魄了,她却不曾来看我一眼,安慰我一句,倒是你,我眼中的敌人,竟然来了,人心难测。”

    曲玉戈怅然,往窗外看了看,风吹枝动,光芒丝丝缕缕的照射进来,她半眯着眼,有些怕光的抬手挡了挡,“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容妆起身,原也待够了,走了两步,停下步伐淡漠道:“如果你觉得孤独冷清,红妆阁比你这里热闹,随时过来皆可。”

    曲玉戈没有答言,也不曾看容妆,默默的闭上了眼,接连而来的是困倦与思考。

    曲玉戈除却有些毛躁冲动之外,她可不傻,面对面的直视人,她当然看得出来容妆到底真心与假意,况且嫔妃重家世,一脉相连,她的父亲丧生,她最多落个忠臣之女的名声,但对她的深宫生活,毫无帮助,反而是堕落,因为她没了依靠,虽然乔钺一时同情,但并不能长久,深宫时日杳渺,帝王同情一时,并不足以支撑她存活下去,此时大抵别人避她都来不及,人都说落难之时最能见人心,曲玉戈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她见到的,是容妆的真心安慰,却不是她那好姐妹沈茗禾的,是非分明,妍媸毕现。

    她想,像容妆这样的傻子,还送上门来安慰她,也真是傻透了,难怪她总被人伤害,也难怪,身为九五之尊,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的乔钺,那么爱她,这样傻的女人,别说宫里,便在天下也难得,难怪苏令芜的凌厉能得人敬重,而她容妆,能得人心,如元旖,如宫人,如那帝王。

    曲玉戈望向窗纸外的天色,微微笑笑,她明白了。

    ***

    十月下旬,深冬。

    大军下毒的内奸已被处死,也算是告慰曲重斐这忠勇之人的在天之灵了。

    容妆向乔钺提议,晋封一下曲玉戈位份,抚慰她的心里创伤,乔钺也正有此意,便颁旨封了她昭仪,岂料宫里不知怎么就传出了流言,说乔钺原本要封曲玉戈为妃位,是被容妆进了谗言,才降为了昭仪,只因为容妆和曲玉戈不合。

    此流言后不久,夏归年带头上奏,清君侧,整肃后宫,言下之意便是质疑容妆的位份和为人。

    乔钺大怒,斥责夏归年,下令从此决口莫提此事,惹得朝中惶惶。

    下朝后,乔钺径直奔了红妆阁,容妆闻听此事,心下一惊,原来她便是想安稳的待在乔钺身边,竟然也这般不容易,不做嫔妃也是错,莫非这熟悉到血脉里的阑廷宫,也容不得她了么。

    乔钺的怒气正盛,乔钺少有喜怒形于色,如今是涉及了容妆,容妆就是他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底线如此,万人难敌。

    容妆点燃了伽南香,稳心弦,静思绪。

    而后容妆拉着乔钺坐在榻上,伸出素白的指节轻轻揉揉他的脸,轻笑道:“看来我真要把自己变成透明了,否则老有人去挑我的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怕是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成祸国殃民了吧?”

    容妆笑的花枝乱颤,丝毫不理会乔钺的冷颜,故意做作的笑,掩饰下躁动不安的心,也为安慰乔钺,告诉乔钺,她不在乎。

    乔钺冷道:“只要你不后悔,哪怕是祸国殃民,谁也休想动你一分。”

    容妆缓缓收敛笑意,正视乔钺,眼底有一丝浓烈的哀伤,仿佛就要溢满了眼眶,看的乔钺心惊,容妆说:“如果一开始,选择追随你是错的,那么,我情愿就让它错下去,绝不后悔。”

    乔钺扯过容妆,亲吻上她的双唇,粗暴而炽热,宣示他的爱,宣示他对她的心,决不妥协,决不离弃。

    过后容妆想过,此事绝非偶然,还是有人蓄意的,大抵是夏兰懿,夏兰懿安分太久了,因为对乔钺的爱,夏兰懿可以做出超过她端庄身份的事,那是一定的,女人都是如此,为爱,为情,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做得出来,夏兰懿是按耐不住了,她是迫切的想让容妆离开乔钺身边,离开乔钺的心上,她才能有所施展。

    夏归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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