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阙君侧-第5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嫔娘娘折煞了,您是主子,我家姑娘该给您行礼才是。”
容妆盈盈莞尔,弯身一礼,那边曲玉戈嗤笑了一声,音色泠泠道:“沈茗禾你还真是糊涂,她容妆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奴婢,你一个嫔妃,倒先作践自己给她长脸了。”
沈茗禾瞟了曲玉戈一眼,温柔笑道:“这还不是早晚的事,皇上喜欢的人,将来位份必然在你我之上,玉戈姐姐你也太刻薄了。”
曲玉戈瞅了一眼低头含笑的容妆,道:“宫婢册封,惯例得先从最末等的答应做起,像咱们颐贤太妃一跃为嫔的,阑廷开国至今也不过就这一例,你莫非以为皇上喜欢容妆喜欢到愿意为她也破一会祖宗规矩?”
沈茗禾未再开口,两眉凝重的蹙紧了,似在思考着曲玉戈的话,容妆方要开口,却闻曲玉戈再道:“否则她就得一点点往上爬,终究比你我要低,你急着拜她作甚?”
容妆依然眉眼含笑,不卑不亢的道:“已经正午了,秋风凉身,两位娘娘还是尽早回寝宫歇息吧,莫要着凉了才是。”
曲玉戈瞪了容妆一眼,冷哼一声,拉着沈茗禾就要走,也没兴致再和容妆多言,反倒沈茗禾极是有礼,对容妆回以一笑,才被曲玉戈拉着离开。
这边儿容妆看着她们一行人的背影渐渐隐在暖光下,转身往千霁宫里走,姚姑姑道:“别往心里去,后宫嫔妃整日寂寥,也就练就了嘴上不饶人的功夫,入耳就够了,入不得心。”
容妆转眸看着姚姑姑,笑道:“姑姑,你看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么?”
“当然不是。”姚姑姑欣慰一笑,快走了两步对守门宫人道:“我家姑娘奉皇上之命来看望谨嫔娘娘,劳烦通报一声。”
那宫人连连点头,进去通报元旖,元旖此时醒来不久,容妆派小景子来探视过多次。
径直入了寝阁里,正午旖旎暖光缕缕散了各处,珠帘轻轻的晃着,元旖正靠在美人榻上歇息,腿上盖着绒毯,见容妆来了,动也没动,仿佛充耳不闻一样,容妆俯身行礼,“谨嫔娘娘安。”
元旖此刻人很苍白,一双如水的眸子也不再灵动,可见病态尚未复原,粉黛未施,只眉心点画着银色花瓣,三千青丝半挽半散在肩膀两侧,少了平素里那份倨傲,也格外我见犹怜。
元旖抬眼瞅着容妆,半晌才道:“你坐吧。”
容妆寻了个离她近的位子坐了下来,未语先笑,复道:“娘娘可好些了?”
“无碍了。”元旖一副冷颜,一边宫婢上了茶,姚姑姑在旁道:“皇上事务繁忙,所以特地派我们过来看望娘娘,希望娘娘早日恢复如初。”
元旖没有作声,而是看向容妆,神色微微一凛,“容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上看重你,我知道,自从那夜你在我宫里被罚跪,皇上亲自抱你离开,我就知道,他心上有你。”
容妆微微一笑,“所以娘娘的意思是什么?”
“我今日醒来后,想了不少,过去是我对不住你,你在我宫里的时候我对你态度不好,但到底我与你并无大仇大恨,如今你封妃是迟早的事,而我无权无宠,即便当初有那么一点点宠爱,我后来也明白了,都是拜你所赐,皇上是因为你才常来我千霁宫。”元旖苦涩一笑,“唯一指望的,就只是我祁国长公主的身份罢了,但我知道,皇上并不在乎一分一毫。但是我还得活,还得顶着长公主的身份在这阑廷后宫好好活下去,我的敌人可不少,我不希望再多你一个,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你这么冰雪聪明。”
容妆颔首,莞尔端然浅笑,“娘娘抬举,容妆之幸,自然没有不从之理。”
元旖没有即刻答言,似乎是在思索着容妆话里的可信度,容妆也没说什么,只继续道:“娘娘莫急,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如此方不便宜了她人,至于今日的一番话,改日娘娘身子大好了,红妆阁随时欢迎娘娘。”
说罢,容妆起身,元旖点点头,容妆正打算离开,恰在此时,外头宫人来报苏令芜来了,容妆垂眸思索,复又落座。
苏令芜带人气势冲冲的来了,依然是那副凌厉高傲的模样,一成不变。
进了阁里,先是斜睨了容妆一眼,冷笑道:“呦,你也在啊。”
容妆一动不动,坦然从容的端起身侧茶杯,抿了一口茶,方悠然道:“德妃娘娘。”
苏令芜此刻也无心计较容妆未曾行礼,只一心扑在元旖身上,打量她一番,故作笑颜却极是勉强,道:“呦,谨嫔你可算醒了。”
元旖瞥了苏令芜一眼,冷冷笑道:“那不还是托德妃娘娘的福。”说罢,又抬眼,定定的带着深意的目光盯着苏令芜,时间越久,恨意越发昭然。
苏令芜先缓过神色,勉强笑道:“谨嫔,你也知道这后宫都纷纷传言着你中毒乃是本妃所为,但本妃问心无愧,也尽心的看着内刑司给你寻了凶手。”
“哦?可有查到?”元旖挑眉问道。
苏令芜未曾答言,只冷傲一笑,唤侍婢道:“去玄景宫请皇上来此,就道是本妃查出了害谨嫔的凶手,快去快回。”
说罢,苏令芜顾自寻了椅子坐下,并未再开口,反而胸有成竹的闭目凝神。
而元旖瞥向容妆,二人目光相对,容妆轻轻一笑,示意她莫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看下去,急不来。
而容妆微微侧目,看向身边的姚姑姑,姚姑姑点点头,目光凝重而凛然,容妆微微平复心神,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却心不在焉,思索着苏令芜说过的每句话。
第83章 查出凶手()
乔钺来了;身后跟着夏兰懿。
一行主子宫人匆匆而至;元旖这寝阁里也顿时满腾了。
乔钺目光落在容妆身上,二人对视了一眼,容妆收回目光后瞥了一眼一身蓝裳素雅的夏兰懿,淡漠的目光旋即便不着痕迹的隐了下去。
夏兰懿最近是越发喜欢缠着乔钺了;这会儿大抵也是在宣宸殿跟着乔钺一块过来的吧。
元旖一见乔钺来了,连忙起身随着众人跪地行礼;乔钺缓缓走过去;端坐主位之上,挥手示意众人坐下,而后见众人依次落座;乔钺方问道:“德妃何事?”
苏令芜即刻从椅子上起身,跪地道:“臣妾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了帮谨嫔妹妹找出害她的凶手,所以一面督促着内刑司的人去调查;另一面自己也未曾松懈;让凌云宫的宫人也着手查了此事,到底幸不辱命查出了那可恶的凶手。”
寝阁里所有人皆是一惊;乔钺半眯着眸子;瞥了容妆一眼,旋即盯着苏令芜,待她说完,方问道:“你说是谁?”
苏令芜环顾众人神色,自己亦是神色冷凝,唤人道:“把她带上来。”
苏令芜身边的人立即跑去外头通传,半晌后,两个凌云宫里的小太监羁押着一个宫婢就进来了,苏令芜冷声道:“抬起头来。”
那宫婢依言抬起了头,容妆这才看清,那不就是苏令芜近身宫婢中的一人,也是熟面孔了。
那边儿元旖已经冷笑道:“德妃娘娘莫不是说笑吧?这可是你的贴身宫人,你如今告诉我们她是凶手,那你身为她的主子又能跑得了干系?”
苏令芜则冷冷回道:“谨嫔你急什么,皇上还未说什么,你倒先没规矩起来。”
元旖瞪着苏令芜,又瞅了乔钺一眼,到底止了声。乔钺面无表情对苏令芜道:“你继续说。”
苏令芜俯身道了声“是”,继续道:“这婢子叫云水,自打臣妾入宫就跟在身边儿的,聪明伶俐的让臣妾也格外喜欢,平时也就做着端茶倒水的活儿,从来也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
苏令芜说着看向元旖,“那日臣妾让她去百话园采些花儿,结果回来慌慌张张的说是碰见谨嫔了,臣妾还想着碰见谨嫔慌什么,后来也就没在意,直到得知谨嫔中毒了,可是那臣妾也没怀疑这丫头,谁能想到她有那么大的胆子呢,否则臣妾也不会那日替她争辩了,想来真是枉费臣妾对她的一片信任,她竟做出这等事。”
乔钺淡漠问道:“动机呢?”
苏令芜长吁了一口气,似乎在强自稳定了心神,才缓缓道来,“前些日子皇上不在宫里,有一日臣妾收到司衣局送来的布料,看着花样甚是合心就叫人留下了,谁知道后来司衣局的宫人又来取回,道是这布料该是给谨嫔宫里的,新人不知道给送错了,臣妾当时自然很生气,于是也就没让他们拿走,后来谨嫔亲自来找上门了,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臣妾一怒之下就把那些子布料赏给宫人了。”
苏令芜目光一侧,看向跪在地上的云水,“就赏给了这丫头。”
苏令芜给乔钺磕了个头,阁里没人敢开口说话,一时间静默一片,只闻听她头上步摇颤动叮铃叮铃的脆响儿,苏令芜抬起头来,继续道:“当晚云水便来告诉臣妾,臣妾赏给她那些料子都被人撕碎了,此事不消深思,便可想而知是谁做的,云水这丫头也就因此恨上谨嫔了。”
容妆在旁暗暗笑了,原来小景子当初告诉她的这件趣事儿,还有这样精彩的后续呢。
还不待容妆思索完,那边儿元旖已经大喊道:“不是这样,臣妾没有撕碎她的布料!”
苏令芜水眸微眯,冷漠中带一抹得意之色,她呵斥道:“谨嫔何必还强自辩驳,你暗中派人做的事,此时当然不会承认,我宫里可还有碎布料的证据在。”
容妆瞥向元旖,微微摇头示意,元旖这才黛眉轻舒,止了叫喊。
一旁那云水丫头哭泣不止,苏令芜道:“臣妾都审问过了,这丫头入宫前学过点医术,在百花园那会儿,她拿着花给谨嫔行礼,谨嫔就顺势上前看了看,她是在那花上洒了药粉的,谨嫔中毒便是由此而来。”
真是好一番说辞。看似全都对上了,其实又漏洞百出。
阁里空静了好一会儿,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着,元旖和苏令芜目光冷冷相持,针锋相对,许多人大气也不敢出,大多偷偷窥探着乔钺的神色,容妆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冷笑掩过,面容缓缓沉静了,似忧虑似沉思。
不管元旖再恨再怨,再不甘心,她始终无能为力,苏令芜还是胜了,当苏令芜得意的笑容盈盈于面时,元旖那眼神里恶狠狠的光芒无处发作,容妆知道她和苏令芜的关系,永远都将处于敌对,永远都不可能再挽回与缓和。
那便对了。
容妆目光扫过一屋子的众人,目光落在乔钺身上,而容妆感受到,夏兰懿亦在看着乔钺,灼灼的目光丝毫不加避讳。
出了千霁宫,乔钺行在前,夏兰懿紧跟在后,容妆慢悠悠走在后头,乔钺不知何时停住了步伐,停留在原地,待容妆离得近了,乔钺方对夏兰懿道:“你先回去,朕还有事。”
夏兰懿道了一声‘是’,又看了容妆一眼,恰恰容妆也看向她,二人目光相对,夏兰懿莞尔浅笑,那目光里没嫉妒也没怨怼,唯有淡然与温婉,这样和善又隐忍的女人,想必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她付出的好。
看着她莲步轻移离开的背影,逶迤的裙摆只是小幅度轻轻颤动着,没有大的涟漪,正如她的人一样。
容妆缓缓将目光游弋到乔钺的面容上,强自压下心绪,弯了弯唇角勾起一丝勉强笑意,笑道:“我们走吧。”
乔钺执起容妆的手,并肩而行,离开了千霁宫范围内,容妆方开口道:“云水被赐死了,苏令芜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了。”
乔钺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容妆的手紧了紧,容妆侧目望向他,他的侧脸模样,已经烙印在容妆心底,每看一次,也加深一次。
云水自然是冤枉的,众人心照不宣,苏令芜这一招弃卒保车用的很高明,不管那幕后真正的凶手是不是苏令芜,这件事既然牵扯到苏令芜,她都难辞其咎,她不会任由人冤枉自己,但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找出真正的凶手,她只能出此下策,让云水替她承担这一切。
想必在苏令芜看来,失去一个宫婢,保住自己的名声,尽快结束这一件谋害案子,很值得,她们都是这样冷血无情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此时乔钺自然是洞察的,但他不会去戳穿苏令芜,容妆更是知道的,她也自然不会去戳穿。
苏令芜为所有盯着这件事的眼睛找出来的真相,那么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哪怕漏洞百出,容妆想,比如那云水丫头性子为何那么烈,身为宫婢被主子折辱岂非常事,便是受鞭挞之刑,巴掌之罚,也是再寻常不过,何况区区撕碎一些布料,哪怕苏令芜说自己很宠云水,不让她受累,但这解释依然不能成立,并不能足以构成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