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阙君侧-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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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乔钺倒也满意,就批下了。
所有人都会说帝王仁德,而不会去怨念没有尽兴。
容妆已觉耳际喧嚣厌烦,期盼着夜色降临,再与乔钺共度,属于他和她的一晌时光。
容妆冷眼旁观,阖宫的宴饮就是这么无趣,少不得面具,也不乏借机卖弄。
例如嫔妃献艺,哪个人不是费尽心思筹谋已久,想借此机会博得头筹,让乔钺刮目一看。
可是乔钺,心里有了一个人,眼里又怎会容下其她人。
她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窈窕无双,例如苏令芜的舞,娇媚酥骨,夏兰懿的琴,宛如天音。
即便是白清嫱那跋扈倨傲的女人,一曲筝音,亦是世间罕见。
也对,若没头脑,再没其它一技之长去争宠,她又为何入宫给别人当垫脚石,想来白寰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白寰也不知该说他是幸运还是造孽,小妾不少,儿子也不少,但个顶个的庸庸碌碌,皆是无能之辈,也只有白清嫱一个女儿,想必再有其二,他都不会让白清嫱入宫丢人,可他野心就是太大了,还心系那皇后之位收入自家囊中呢……
容妆不禁觉得,自己是不屑于同这些女人相比,但若是比起来,大抵也并不出众,忽然想起曾经别人说她的那四个字,近水楼台。
从没想过得月,却真应了那句先得月,那倘若换了别的女人在乔钺身边伺候呢,结局又会不同到哪里。
***
熙熙嚷嚷的一天总算结束了,入了夜,深阙静了,一如浅墨的苍穹悠悠渺茫,凉露初降的月夜,流霜覆纤尘,皎洁波光滟。
沐浴过后,乔钺着墨色寝衣,站在绮窗边,静默远眺,夜里的凉气带着湿润,扑入宣裕殿里。
容妆拿着一条素白的棉帕,走到乔钺身后,为他擦拭着水湿的头发,一缕一缕擦拭过,再放下。
这时,许诣入内,托着一盘点心,容妆目光落时,乍然一惊,那不是夏兰懿送给乔钺生辰的贺礼么,为何出现在宣裕殿。
而乔钺一笑,示意许诣放下,容妆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盘七色点心,待许诣身影离开后,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乔钺仿佛并不在意,只淡淡道:“这东西做的不错,我特意让人留下给你尝尝。”
容妆脸色越来越寒,对乔钺也生了怒气,但乔钺无辜,乔钺又怎知道她的小心思,无非是一心记挂着她,想把好的有意思的东西都给她。
乔钺只当做了件好事,却不料容妆一直低落着,不由也蹙了眉,问道:“怎么了?”
容妆摇摇头,半晌迟疑道:“今日送礼者众多,为何你只记住了夏兰懿……”
乔钺轻笑,“她人有心。”
“那你也有心么……”容妆低声呢喃,这个‘有心’,自然不是一个意思,乔钺没有听清,蹙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容妆隐匿下不安情绪,继续为乔钺擦拭着湿发,手上的力道却乱了,掌握不好轻重,扯的乔钺钝痛,乔钺一呼出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容妆沉着目光,并没有回答,却似乎不经意的转移话锋,问了一句,“今日里,我也是第一次见各宫娘娘献艺,当真姹紫嫣红各有风韵,相比之下,我倒单薄了许多。”
心旌摇曳如一旁的烛火,正因在乎,才想得多,才怕的多,也正因爱着,才嫉妒,才恐惧。
乔钺回身揽过容妆,轻声道:“你不需要附加的条件,你就多对我笑笑,就胜过任何人了。”末了乔钺大笑出声,可容妆只是抬头定定望着他,不言不语,偏生缄默。
半晌,容妆才有启唇问了一句,“若是当初,在你身侧相伴的不是我,是不是,会不一样?”
乔钺闻言,漾满的笑意渐渐褪去,盯着容妆的眸子,月光下,她的眸里流光熠熠,乔钺说:“阿萦也跟在我身边很久了,有什么不一样?”
容妆懂乔钺的意思,虽然心绪被酸涩填满,但听着乔钺亲口说出来的话,到底还是动容。
乔钺续言,“以前的你,从来不会想这些。”
容妆一笑,“那是因为以前的我,什么都不怕。”
乔钺蹙眉而问,“那你现在怕什么?”
“怕你。”
“我?”
乔钺思索了片刻,恍惚明白了,于是轻轻一笑,把容妆拢的紧了些,“你最不需要怕的就是我,当然除了我你也不必怕任何人,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无论是谁,也只是个侍婢,再不会生出其它。”
容妆总算笑了,乔钺却推开她,道:“外面的东西看多了,挑不起兴趣,我现在只想看家里的。”
容妆一怔,“家里的?”旋即反应过来,不由笑意更深,“好啊,就凭你这句话,我也不让你失望,对月饮酒没意思,你喝的太多了,那我们就对月抚笛,你知道的,我可就这一个本事,你可不能嫌弃我。”
容妆并不在意乔钺接下来会回答什么,只是拿出解语笛,放置唇边,吹什么,自然是《凤栖梧》,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她容妆,非乔钺不依。
笛音一泻倾心,抚慰不稳的心绪,伴着月色清明,伴着凉夜流霜,伴着一双人静影缱绻,笛之解语,容妆解心。
一曲终时,相顾生笑,容妆咯咯的笑着,乔钺的眉眼也弯如弦月,故意戏言调笑道:“容姑娘的笛,倒是尚好,只是单单如此也太乏味了些,不如,加点别的……”
“什……”话还没说完,容妆翕张的唇瞬间被乔钺覆上,乔钺双手搂着她单薄的身躯,辗转间,容妆身后披着的外衫掉落在地,不禁一个瑟缩,乔钺察觉到她的不适,旋即放开她,捡起地上的衣衫,重新给容妆披上,揽着她的腰转到窗边,容妆的脸不知是醉酒的酡红还是被乔钺吻的绯红,总之红润一片,乔钺那样看着,少不得心弦拨动,声音有些沙哑,问容妆,“似乎还差点什么?”
容妆挑眉不解,侧身望他,“差什么?”
“少收了一份贺礼。”
“方才不是收了?”
乔钺瞪着眼睛,“什么时候?”
“笛声啊。”
乔钺嘴角抽了抽,“……容妆,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哪有。”容妆一笑,看乔钺越来越黑的脸色,心里没了底儿,也不敢戏耍他了,于是正色,咳咳嗓子道:“好了。”
乔钺挑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所以呢?”
容妆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解语笛,目光深沉而流连,半晌,将解语笛递至乔钺身前,“送给你。”
乔钺没有接,不解的望着容妆,容妆莞尔浅笑道:“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从前积攒下来的物件,让容徵都献了出去,此事我虽没提及过,但想必你也应该知道。”
乔钺点点头,“我问过容徵,我知道你要的不是感谢,你是为了我,所以我也没和你提起过。”
“嗯。”容妆点头,目光垂落到白玉笛身,“我早就同你说过,这个笛子是容夫人留下来的,我很珍惜,甚至讨厌外人触碰,从来都带在身边。”
夜风阵阵拂进来,容妆抬头,将笛子抬高了些,目光熠熠,“我把它送给你,不是单为送笛,是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只给你一人抚笛,我最重要的东西,只会给你,也只属于你。”
乔钺没有笑,双眸如海那么深沉,静静凝着容妆,他没有接过解语笛,却重重的把容妆抱在怀里,侧首吻上她的发丝,“容妆,我爱你。”
容妆眼眶里渐渐蓄上泪水,她被乔钺禁锢在胸膛前,手拿着解语笛,悬挂在他腰间。
容妆头埋在他肩上,唇瓣贴着衣衫,声音沉闷不清,“如果这个还不够,那我把自己送给你吧。”
乔钺知道她又在开玩笑,于是接话道:“你早就是我的了,还送什么送。”
一句话,引得容妆大笑出了声,乔钺打横抱起容妆,窗边这么冷,哪有山河锦绣被暖身,夜露这么寒,哪有锦衾舒适,对不对。
第67章 出宫散心()
章
翌日里;例行封赏;这也是众人所期盼的事情。
官员不提,只是后宫也着实热闹不起来,阖宫所有嫔妃,只有夏兰懿得了赏赐;位份从嫔位晋升为正三品的昭仪,依旧以姓氏为封号。
容妆想;对于夏兰懿;乔钺大抵不存在谋划,只是单纯的觉得她有心而独到。
她那样的性子,莫说昭仪;便是妃位,大抵也当得。
为何又有不安,为何却是心惊,阖宫嫔妃那么多;若是嫉妒;若是恐惧,要到什么时候;何苦对一个夏兰懿执着不放。
彼时容妆听到消息不久;正靠在窗牖边,婉约身影染着光芒,细细打理着盆栽,一壶香茗在旁边案上散着幽香气蕴。
正午的风微暖,掠窗而入,吹拂着容妆鬓边青丝,发髻上的青玉簪闪动着流彩,熠熠粼粼。
乔钺从外走进了红妆阁,见容妆呆立原地,原想吓她一吓,便悄然进了来,从后猛地把她扯进了怀里,却不料容妆一脸漠然,乔钺也失了玩笑心思,便向一边儿走了两步,问道:“怎么了?”
“夏兰懿封昭仪,是你亲自下的圣旨吧?”容妆看他,目光幽深而静默。
“不错。”乔钺坐在一旁椅子上,手抚上容妆搭理的盆栽枝叶,“她们要的就是如此,夏兰懿再是心思独到,也逃不了世俗虚荣,用心做的七色点心,为的不是我真正喜欢,为的只是我满意,她得意,反正所有人都是这般心思,那夏兰懿既然从虚伪里脱颖而出了,就给她又何妨。”
原来如此,容妆笑了,她以为乔钺被繁花迷了眼,看不清许多事,却是她错了,乔钺的精明远虑,无时无刻不在。
自己何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乔钺见她神思不在,便伸手扯扯她的衣袖,不解的问道:“你为何总和夏兰懿过不去?”
容妆有些踟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清亮的眸子转了转,促狭中不曾回答,而乔钺打量了她一番,唇角生的笑意戏谑而隐忍,笑言问:“你不会吃她的醋吧?”
“……”容妆把头垂低了低,不想搭理他,有些话心照不宣够了好么,何必说的那么明显。
乔钺噗嗤的笑出了声,惹得容妆一个白眼瞪过去,乔钺半晌才敛了笑意,对容妆柔声道:“我之前答应过你带你出宫散散心,如今是时候了,准备准备。”
“出宫?”容妆瞪大了眼眸,面容浮上欣喜与愉悦,“什么时候?”
乔钺看她笑意盎然,也不禁勾起唇角,欣慰的笑了,“就这几日里,私下出去,不必带太多的人和物。”
“好,我知道了。”容妆笑嘻嘻的回答道,心里是止不住的跃,那一片广阔天地,在等她出去。
容妆神思早远了,面上止不住欣喜,总算等到了,但是回想起乔钺说的不能带太多人,那红妆阁亲近的四个人,要带谁?
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些事情,便急着问乔钺,“你可带封铭?”
“带。”
于是,有结果了,不需要再费心去想了。
乔钺走后,容妆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她坐在榻边,看着围了一圈的人,慢慢开口道:“近日要随着皇上出宫一行,但是不会带太多人。”
容妆的目光看向阿萦,道:“我打算带阿萦跟着。”对姚姑姑道:“还请姑姑留在宫里主持着事务,我方能放心。”
“你安心出去散心比什么都重要,这里一切都放心,有姑姑在。”姚姑姑笑着,而阿萦自是止不住的欣喜,毕竟入宫后,就再未曾踏足过宫外的繁华世界。
***
三日后,收拾妥当,一行人微服出了宫,宫外的碧空,万里无垠,没有繁复宫墙金瓦的遮挡,格外朗朗光明,畅通无阻。
容妆坐在马车中,外面有树梢上的小雀儿唧唧喳喳的叫着,不是什么名贵的鸟,却总觉得比宫里金丝笼里桎梏的鸟鸣,动听的多。
外头街道商家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甚至酒楼里一群人热闹的叫喊声,总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随着风传到车内,暖人心神。
乔钺带了许诣,容妆带了阿萦,封铭带着四个侍卫微服保护,轻装简行。
走出帝都繁华的街市,最先到了叶家墓地,在帝都郊边的一座半山腰上,是有人打理的,并不荒芜。
巨大的墓碑上写的是叶羽铮的名字,旁边写的是‘妻容氏’并未写出名讳,只是怕被人发现罢了。
下面一行小字,立碑者,容氏兄长,也并未写明,容徵到底办事妥当。
一众人守在几米外,乔钺矗立在一旁,容妆对着墓碑拜了三拜,轻声道:“衿儿,你如愿了。”
如今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深宫里的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