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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深阙君侧-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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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尽快。”

    瞧着乔钺一副被堵的无话可说的模样,容妆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拉过了乔钺的手,嬉笑道:“我们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学的跟后宫女人似的,会拈酸吃醋了?”

    “……”乔钺白眼,“没有的事。”

    容妆扯扯他袖口,蓄意做疑惑状,“没有?”

    “别闹。”乔钺扯过她扯着衣袖乱晃动的手,阻止道。

    容妆悻悻然收回手,敛下了玩闹之意,起身拉起乔钺的胳膊,轻声道:“陪我去窗边儿站一会吧。”

    乔钺抬眸凝着她的眸,点了点头,起身随着她来到窗边,夜凉如水,月将圆,洒银辉,透过窗棂丝丝缕缕投递在容妆和乔钺的身前,发间,蒙上一层流光潋滟。

    容妆淡淡启唇,音如微凉而清澈,“我的孩子不会白白失去,我受过的伤害,该还回来的,我必要讨回来,谁欠我的,我也绝不放过,叶羽铮在出事那日离宫并非偶然,有人蓄意而为,前者还有紫薯糕小箬事件,推倒我的内监,这一切造成的后果,总要有人承担,我不要一个人承受痛苦,那些幕后的凶手,绝不让她们逍遥。”

    “我知道,我看过御医院档录。”乔钺侧目望她的侧脸,又将目光望向天际皓月,“不消你说,那也是我的孩子,一切有我在,别急。”

    “嗯,我知道。”容妆浅浅一勾唇,神色淡漠而迷离,素手扶着窗框,有一丝冷意,她贴近了乔钺的身侧,挽起他的手臂,“幸好。”

    “什么?”乔钺看她,不解而问,容妆说,“幸好我有你。”

    乔钺没有说话,抬手抚上她的鬓发,一同看向天边,万里月光皎洁如水。

第65章 是夜不寐() 
乔钺没有留宿在红妆阁;而是回了宣宸殿独寝;大抵是容妆的话勾起了他心里不愿提及的一面痛苦。

    但乔钺的话无疑不是给容妆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知道,乔钺也恨,乔钺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白白失去;白白成为害怕触及的遗憾。

    如今只是时间和证据的问题,不急;她容妆不急;她向来沉得住气,哪怕再恨,哪怕夜里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忍受痛楚。

    容衿的事情;容妆阻止了容徵,不让他告诉战场浴血奋战的容策,怕他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全军将士便没了主心骨;定会军心涣散;要告诉,不是这个时候。

    容妆想;待容策大军凯旋而归;她会亲口告诉他,亲口安慰他,哪怕她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洪涝水患之事传来消息,大体已无恙,苏炀虽然不得乔钺的心,但到底也算立了一功,又失去了身怀有孕的容衿,而乔钺待元旖也早没了兴趣,千霁宫的势头自从容妆离开后,已经不得圣心,早已消沉,苏令芜的风光,越发的重。

    容妆也明白,苏令芜必将对付她,阖宫都知道乔钺是怎样待容妆,哪怕尚未封妃,外头已有流言渐渐浮起,道是容妆乃乔钺心上的人,日日相伴的感情之重不是后宫嫔妃可以比。

    这样的话在后宫里就如同刀子匕首,而那群女人,就是拿着匕首的人,无一不是对着容妆。

    容妆如今却丝毫不想去理会,能躲开的绝不逞强去针锋相对。

    她只想尽快找出那幕后害死她孩子和容衿的凶手,找出证据,也让那个人,体会体会世间的痛苦,让她后悔,所做的一切恶事。

    是,她容妆不是良善之辈,后宫里就没有人是良善之人,害她的人,必将报之。

    皓月当空,流光千里。

    容妆沐浴过后,披着寝衣坐在梳妆台前,姚姑姑拂晓等早去睡了,阁里只留阿萦伺候,一灯如豆的光亮掩映在旁,容妆神思早远,一点点过滤着一切的事情,想着应对之法,但奈何,今日提及那些伤痛,又仿佛揭开了心里的伤疤,蒙上一层晦暗难安。

    阿萦站在容妆身后,为她梳理着尚未完全干好的发丝,阿萦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姐姐,皇上是不是快给你一个名分了……”

    容妆闻言,蓦地眉头蹙起,从镂花铜镜里看阿萦,眼神寒凉,阿萦咬着嘴唇,拿着梳子的手一抖,戳痛了容妆。

    容妆意识过来,淡淡的回了一句:“大概吧。”

    然而心里早已波澜翻涌,名分?嫔妃,还是皇后?

    有了这个名分,她容妆就再也不是自由之身,哪怕如今也不是,但到底有些事,还是可以随心而行,若是一旦冠上那个名分,是不是意味着,从此她不得不勾心斗角,不得不和三千繁花一起,分享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她心上的那个人,那么,掺杂了这样的利益牵绊,荣耀瑶华,这样的感情,还纯粹么,还能纯粹么。

    阿萦见容妆的面色越发黯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便没有再敢开口说什么。

    容妆半回过身子,青丝从阿萦梳子里幽幽滑落,散落在背后,容妆拍拍她的手,勉强一笑,示意无碍。

    阿萦这才心神稳定了,询道:“姐姐,是不是怕?”

    容妆回过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开口道:“是有一些。”

    阿萦安慰的一笑,“姐姐别怕,依我看,有皇上在,姐姐什么都不用怕,姐姐难道不觉得,你已经很幸福了吗,你不需要像各宫娘娘一样,费尽心思去争夺圣宠,也不需要去揣测圣心。”阿萦抬头,手上一停滞,目光望进铜镜里,与容妆目光相撞,阿萦眉眼含笑,双颊梨涡极是可爱,她说:“因为皇上什么都会告诉姐姐,不让姐姐费心去猜,那些嫔妃们费尽心机争夺皇上一点点的宠爱,皇上却完完整整的给了姐姐,普天之下所有臣民都要避讳的帝王名讳,那样荣耀的两个字却被姐姐随意的叫着,唤着,姐姐你说,你是不是很幸福?”

    直到阿萦说完这一番话,容妆都没有回过神来,一句一句的细细品味着,阿萦说的,也并没有错。

    她不幸福吗?可乔钺给她的爱和护,从没给过任何人。

    她幸福吗?可身处这无尽深宫,命不由己,身不由己。

    外头的风突然大了,梳妆台两侧的珠帘玉幕泠泠晃动,相互撞出动听的音色,阿萦放下梳子,过去关了窗。

    容妆勾了勾唇,缦然笑道:“阿萦心思,倒是重了。”

    本事一句不经心的话,然而,阿萦此时正扶着窗子的手,突然一顿,旋即恢复如常,回过身子笑道:“还不是在姐姐身边看得多了。”

    容妆将目光投递到她的方向,问道:“阿萦,你觉得封铭如何?”

    阿萦闻言,柳眉一蹙,旋即笑道:“不错啊,年轻有为,武功又高,很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容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阿萦却旋即再添了一句,“可是姐姐,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这些天里我不是看不出,你有意撮合我们二人,可我倒觉得,我配不上他,所以姐姐,不要为我劳神了。”

    容妆想了想,低声道:“哪有配得上配不上,只要封铭觉得你配得上,天底下就没有人有资格说你配不上,不是么?”末了,又加了一句,“此事又不急,不要定论过早,日久见人心,也见人情,且待一阵吧。”

    阿萦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将一切打点好,出了阁,容妆身子掩在夏季单薄的被子里,神思倦怠,阖眼却不寐,不由自主的回忆着阿萦的话。

    外头的风又大了,吹得静夜陡然生了骇人,扰的人不得安睡,乔钺的生辰在即,各宫献上的礼数定然少不得一拼,谁都想着博得乔钺一喜。

    那么她该送些什么,是该考虑了。

第66章 乔钺生辰() 
八月十五;江山节;乔钺生辰,亦是中秋团圆节。

    依然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万里碧空漂浮着几缕云丝,恰恰是极好的点缀了晴空;有和煦的微风飒飒,吹得人舒爽;不燥不热。

    时有鸿雁翱翔于九重宫阙的上空;破晓莺啼伴乐鸣,震九霄,慑寰宇。

    羽鄣帘沉;玉阶金瓦,堆砌成的金碧薄凉的是人心,湮灭的是真情。

    霁日醉暖,曛曛漾漾;翠幄华垣;瑞霭冉冉,檀香烟溶。

    帝王之尊;八佾庭舞;檀板金樽,箜篌霓裳,华章起,千秋盛。

    宣宸殿前广庭,高台置九龙金椅,众臣行最隆重的拜礼,稽首三拜三叩,齐呼万岁无极。

    许诣矗立在乔钺身侧,唱礼平身,逢时擢升官阶,做赏赐,民间畅乐三日,官民同欢。

    容妆身姿掩在后宫女眷间,随着礼官的指引同她们一众起伏跪拜,拜礼行过后,众臣依序送上贺礼贺言。

    无非是国泰民安,昌盛繁荣等等台面上的话,乔钺并不在意,这等事也是能敷衍则得过且过,他在意的,只是那一个人的而已。

    乔钺的目光流散在众人间,那道身影是烙印在心底的,只是扫过,目光便随着落到容妆身上。

    容妆今日难得穿的极为正式,一袭菖蒲紫,墨绛为边的曳地深衣,整个人和素日里完全两样,素日里容妆喜欢着浅色衣衫,人便清澈灵透。

    此刻,清如水不再,而妩媚端庄却盖过了那群浓墨重彩的女人万千。

    她是那样美,乔钺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昭灼的盯着容妆的方向,哪怕距离遥远,并不能看清她的神色,只是一个轮廓便够加重他的执念绵长。

    嫔妃献礼,各姝巧笑倩兮,所奉无非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当然,平淡无奇里,也不乏出众的。

    例如夏兰懿亲手制作的七色点心,一块小点心中却饱含了七种色彩依序排列,融合的恰好,可见钻研用心,独具匠心。

    乔钺也难得展颜笑了笑,开口称赞了一句独特。

    夏兰懿这个女人,正如她的名字,蕙质兰心,聪明却沉稳,锋芒尽敛。

    哪怕她曾帮容妆对抗过白清嫱,可容妆并不信任她,但容妆喜欢她的沉稳,可此刻,见乔钺称赞她,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还有苏令芜的百福画屏,是亲手以百种字体写成,且是自己独立完成,没有假手他人,据说练了许久,也是用了心的。

    宫人若非随着自家主子,是没资格进来观礼的,但容妆不同,她的身份所有人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再傻到把她当奴婢看。

    乔钺将目光再次睇向容妆,目含期待,可容妆距离太远,看不到,从容妆的角度来看,并不知道,乔钺到底是在看谁,容妆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她身边不远的夏兰懿,又看向远处的乔钺,心绪惴惴不安,连带着人也恍惚。

    乔钺此刻,是很想走到她身边,牵起容妆的手,告诉她,他只要她送的贺礼。

    可是不能,他的宠爱,会把她推上水深火热,已经宣扬出去的,不能避免的,他无法阻止,但此刻,能收敛还是要尽量收敛。

    什么都没有容妆的安全来的重要,对他来说。

    正午时分移驾和睦宫苑,举行宫宴,丝竹管弦,笙歌娆舞,络绎不绝,恭贺声不绝于耳,若流觞曲水,酒香弥漫。

    容妆位子在最后,默默喝着酒,夏兰懿走过去,举杯示意敬她,端然笑道:“之前就去探望过你,但是奈何你身子尚未康复,不见人。”夏兰懿上下打量容妆,星子一般的眸子闪动着光芒,笑道:“看你此刻气色着实不错,可是都好完全了?”

    容妆早已想过,今日一夕间,必然少不得敷衍喧嚣,从一开始,就没少接受众人瞩目的目光。

    清晨她初初来到庭前,无一人不是停了动作,目光滞留在她身上,少不得打量一番,什么样的目光都有,欣羡,嫉妒,怨恨,冷漠,她坦然以受。

    但此刻该守的规矩总得守,她微微一低头算做了行礼,举杯饮下,缓缓道:“劳夏嫔记挂,已经大好了。”

    夏兰懿也没说什么,只是了然的笑笑,仿佛成竹在胸那般温和的笑,她何尝不是早就知道容妆是谨言慎行的人,哪怕如今亦是。

    夏兰懿点了点头,抚了抚鬓发,从容道:“得空闲暇时,可以时常来我宫里坐坐,也好免得我一人孑然。”

    “是,记下了。”容妆微微笑应。

    那边儿苏令芜往二人间瞟了一眼,缦然不屑的扫过容妆。

    容妆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只笑着目送夏兰懿归案位。

    夏兰懿起了个好头,便有其她的人来同容妆寒暄几句,无非是询问询问身体,侧面打听打听落胎的事,阿萦在旁抢着应对着,容妆不慌不忙,听阿萦说着,自己也不插言,就当省省力气。

    那些女人一见也问不出些什么,也便了然无趣的四散了。

    乔钺吩咐过,节省开销支援边关,但内廷司和礼部还是办的极为隆重,只是欢庆三日改为了一日,且取消了夜宴一部分,却已能省下无数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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