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阙君侧-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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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妆安慰道:“逝者已逝,你再伤心也无济于事,我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够好好的。”
“拂晓知道,姐姐为主子的事已伤透了心,却还安慰我,姐姐好心心疼我,拂晓永远铭记于心。”
“你懂就好。”容妆莞尔浅笑,来来去去劝慰了一番,拂晓看似也释然了一些,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过去的,容妆明白,正是容妆沉思之际,外头守着的小景子高唱道:“奴才叩见皇上。”
乔钺没有带宫人,就只有许诣,也不见唱礼,只是寻常的走了进来,容妆笑着随意道:“来了。”
“嗯。”乔钺点点头,过去坐在容妆旁边,目光落到容妆手里攥着的青玉簪尖上。
容妆的目光随着他落下,目光深了一深,后道:“怎么找到的?”
乔钺抬起头,凝着她的眸子,“何须找寻,那日夜里你与我发脾气,把簪子甩到地上却不知,你走后我在地上捡到的。”
“我后来回去找了。”容妆低低一笑,仿佛无关紧要,又仿佛释然。
“下次再弄丢了,就没人给你送回来了。”乔钺觑她神色,淡薄的笑意漾在唇际。
“本就不是我的。”容妆抬手挽过鬓发,目光瞥向别处,故作姿态。
乔钺一笑,兀自起身,随即便扯过容妆,容妆一惊,落在他怀里时抬眸望他。
乔钺低柔的笑了笑,拽过她手掌心里的簪子,道:“别动。”
旋即轻轻的持着青玉簪,缓缓将它送到容妆松松挽就的墨髻中。
乔钺持青簪,绾墨发,怀里的人儿素影翩然可入画。
容妆微微笑,抬眸看进乔钺的眼里,那里有她的影子,那么清亮,光明。
晨曦的光束落在乔钺的身后,他一袭墨色的颀长身躯掩映在浅暖的光芒中,般般分明,折了谁的心,又灼了谁的目。
乔钺轻笑:“现在是你的了,你最好不要再拿它可有可无,可要可丢。”
容妆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如此。
第63章 心生怀疑()
乔钺将簪子戴在容妆发髻上;收回手;广袖轻拂,转身落座。
容妆抬手摸摸发髻上的青玉簪子,触手微温,乔钺的温度此时此刻不止是留在簪子上;也似乎烙印进了容妆的心里。
容妆不知不觉的勾起唇,恍然坐下;一边儿的姚姑姑和阿萦看着二人;憋不住的笑着。
容妆瞪了她们一眼,觑一眼乔钺道:“我找了这么久,你可够沉的住气;居然才拿出来?”
“前阵子太忙,忘记了。”乔钺手抚额头,无奈道。
容妆一叹,“是啊;你可是心怀天下的人;这等小事哪里值得放在心上。”
乔钺低声一笑,从不见容妆如此娇柔的一面;掩藏起愉悦心绪;只装淡然道:“今后别再弄丢了。”
乔钺知道,这些日子,她也闷坏了,旋即望容妆又续言道,“待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容妆展颜一笑,目光欣喜的对着乔钺点了点头。
乔钺走后,容妆派小景子去请了冉缜,冉缜及时而来,将御医行执录呈给容妆看。
原本容衿有孕后,一向由叶羽铮照料,他是需要每日值守在宫里的。
但偏偏容衿出事那几日里被白丞相府召出宫,道是丞相府内有人抱恙。
当真如此巧合么,说服不了任何人,明显有问题。
但容妆倒也觉得诧异,只因她从没怀疑过白清嫱,她怀疑的,是苏令芜。
如今后宫内风头最盛的女人,是苏令芜,并非白清嫱,在众人眼里,唯独苏令芜是最有资格和可能成为承衍皇后的。
此时容衿有孕,便是对苏令芜最为不利的,旁人哪怕再嫉妒,也看得清形势。
可偏偏,苏令芜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反而竟然是白清嫱出了问题,在人的食物里下毒,倒像是她白清嫱能做得出来的,然而事实是如此简单吗?
容妆越发觉得,自己的面前就是一片朦胧的雾气,明明答案近在咫尺,但她就是被雾气隔着看不尽澈。
推自己摔倒的那个小太监是谁的人,幕后那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毕竟当时是对外瞒着的,连乔钺都不知道。
而给容衿紫薯糕里下毒的,就真的是白清嫱吗,那小箬死的不明不白,这两次又是否是同一个人在幕后所为?
内刑司迟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指着他们,当真是白白浪费时间。
眼看八月十五就要到了,那一日为何重要,因为它不单单是中秋团圆节,还是乔钺的生辰,帝王生辰,是阑廷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称为江山节,又和中秋节重日,乔钺虽已下令从简,但毕竟是乔钺在位第一个生辰,所有事宜均由礼部与内廷司共同管辖,容妆觉得那帮人必然极尽奉承之能事,再是从简,也必隆重非凡。
至于乔钺说带她出宫散心,怕是怎么也得推到江山节以后了,时间也好,那时她的身体一定完全恢复了。
就不必像近来似的,出去散个步,姚姑姑都得拿个披风给她披上,生怕被风吹着似的,容妆想着笑笑。
约莫日头西沉的时候,封铭来了,彼时小景子通报,让容妆微微讶异,于是忙叫请进来。
封铭一进来就毫不拘束的四处观望,边走向坐在桌边喝茶的容妆,边笑道:“之前入宫就听说你抱恙,总算有机会来看看你了。”
“多谢封大人记挂,容妆有幸。”容妆一笑,替他倒了一杯茶,缦然道:“坐吧。”
封铭依言落座,而容妆笑道:“满朝上下也就只有你有胆量这么毫不避讳了。”
诚然如此,也只有封铭曾被乔钺允许过,可随意进出玄景宫而不必通禀。
封铭亦不吝啬笑容,从进门就满面笑意的对着容妆,此刻亦然,“阿萦……人呢?”
容妆一怔,几乎瞬间明白过来,笑意越发的深重,言笑晏晏,“阿萦在小厨房忙着做点心呢,如果这就是你来的主要目的,那就可以在这安稳坐着了。”容妆抬手握着茶壶的把手,笑言道:“看,茶还有这么多,满满一壶呢,我们慢慢喝,等会儿还有点心吃。”
封铭一向爽快利落,此刻倒有些扭捏起来,不好意思了,忙道:“都说了是来探望你的,这么扭曲我的意思不大好吧?”
“好好好,就算是有,哪多哪少,你自己心里有数。”容妆说罢,端起茶杯自斟自饮,不顾封铭促狭的辩解,暗自腹诽着,不知封铭何时相中了阿萦?无论如何,倒也是好事,曾经不是没和封铭接触过,早已知道他是爽直的人,且容貌也不逊色,气宇不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夫又在世难寻其二,且从曾经话语言谈间便可看出,亦是性情中人,若是阿萦得夫如此,人生也算圆满了。
就是不知阿萦心思如何,待找个机会试一试,即便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那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眼下就不妨先让封铭与阿萦多接触接触,到底,感情是可以日久而生的。
想至此,容妆放下杯子,突兀启唇道:“以后你每日都来我这里,阿萦每日也都在,你懂我的意思。”
封铭一怔,旋即了然的点点头,对容妆爽快的笑笑。
封铭走时天色已接近昏暗,乔钺在宣宸殿的晚务结束了,来到红妆阁,恰恰撞上往外走的封铭,封铭作揖行礼,乔钺则墨眉攒起,狐疑的看着他,容妆在旁道:“封大人有心,还惦记着来看看我。”
乔钺没说什么,让封铭离开了,揽着容妆回到阁里。
从此以后,封铭就成了红妆阁的常客,每天必得来一趟,或早或晚。
往红妆阁跑的比上朝都勤快,就连阿萦都意识到了不对,她问过容妆,为什么封铭总是来此。
容妆只是轻轻笑笑,对她说,为了人,弄的阿萦一头雾水。
第64章 幸好有你()
封铭连着几日每天必到红妆阁;一坐时常就是半个时辰多;乔钺这厢先忍不住了。
这日乔钺一如既往的结束冗杂的朝务,入夜时,来红妆阁歇息,一进阁里就听见一阁的人欢声笑语畅然倾泻到耳际。
他来红妆阁向来不让宫人通禀;依旧只带了许诣一个人跟在身旁伺候,如寻常人归家;为的就是放松身心;若是带了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反而觉得厌烦,适得其反。
但此刻乔钺深深觉得;还不如带一大群宫人来,起码红妆阁里这群欢声笑谈的人,不会这么无视他,连他走进来了都不知道。
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尤其他看向容妆;容妆正和封铭不知道说着什么,容妆大大方方的微笑着;还亲自给封铭倒了一杯茶;一群人围着一个桌子不分主仆没有上下的谈天说地,笑语声声。
乔钺心里就越发一阵酸涩,看向封铭的目光也就越发的不善,许诣在旁觑他神色,方要唱礼通报,却见乔钺抬手阻止。
乔钺示意他留在原地,独身一人向阁内走去,目光扫过桌子一圈的人,容妆,姚姑姑,封铭,阿萦,小景子,还有拂晓。
乔钺目光落到阿萦身上,上次酒宴之上,封铭分明盯着阿萦目光不移,此刻却和容妆相谈甚欢。
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浮在心间,属于自己的,被人染指了的感觉,也是从未有过的。
尤其当看见容妆的冉冉笑靥,不由愠怒。
容妆总算最先察觉到他的气息,转目望向他,却旋即从容起身,一众人侧目,纷纷起身行礼,立刻敛起了笑意,一脸严肃端正。
乔钺反感,一句话未言,径直走到容妆身边,伸手扣住她的腰间,不由往自己身前一拢,对封铭挑眉笑道:“你倒是很闲啊,总往红妆阁跑。”
封铭看看容妆,又觑着乔钺的神色,脸上浮起一丝莫名笑意,却激怒了乔钺,乔钺失了笑意,蹙眉问道:“笑什么?”
这句话尚未落音,乔钺冷眸扫视周遭,却见每个人都在极力隐忍着笑意,乔钺不解的垂眸看向怀里的容妆。
容妆亦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乔钺道:“皇上你不也一样很闲?”
乔钺挑眉,不温不火的瞪她一眼,封铭笑似春风,咳咳两声道:“红妆阁里缺醋,皇上给送来了,够用好几天了吧。”封铭笑看阿萦,问道:“是不是,阿萦?”
阿萦瞧瞧容妆,又看乔钺眉目无波,大着胆子取笑道:“可不是嘛。”
乔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见一屋子的人纷纷憋笑,瞪了封铭一眼,封铭又咳嗽咳一声,装正色道:“哎呀,臣有罪,揭皇上的短了,臣怕皇上一怒牵连到九族,先撤了。”
这也就是封铭,追随乔钺多年,否则谁敢说这等戏言。
乔钺挥挥手,“赶紧走。”封铭望阿萦一眼,目光饱含深意,旋即转身离开。
阁门开启,夜里的冷风灌入,姚姑姑识趣儿,赶忙招呼着阿萦等人默默退下,留着容妆乔钺二人独处在阁内。
一切喧嚣热闹尽数熄灭,归于静寂后,容妆看着乔钺莞尔询问道:“朝中的事还顺利吗?”
乔钺点了点头,轻声一“嗯。”,旋即盯着容妆,目光灼灼如火,“封铭最近来的还真是够勤快啊。”
容妆低声一笑,挑了挑黛眉,素手拄着下颌盯着乔钺,“你总注意他做什么?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在玄景宫来去自由的权利嗯?”
乔钺撇撇嘴,是否有那么一点后悔。“你就不知道避嫌?再是亲近熟悉他也是男人!”
“哦……?”容妆音色一挑,故意拉了长声,盯着乔钺道:“我为什么要避嫌?我又不是你后宫里的女人,可没那些规矩要遵循。”容妆一抬眼儿,目光挑衅的看着乔钺,跃跃欲笑。
乔钺闷声一哼,却对容妆突然一笑,邪邪的戏道:“名分上不是,身体不早就是了?”
容妆脸色变了一变,微微浮上潮红,旋即缄默不言,直瞪着乔钺。
乔钺又问了一句,“封铭……”
“得。”容妆当即打断,略为不耐的撇撇嘴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看出来了,他明明就是来看阿萦的,你的眼神呢?”
“我倒是知道这事儿,但是他总来红妆阁也不是个事儿,朕干脆下旨,把阿萦嫁过去,看他还来?”乔钺眼睛一眯,对容妆似笑非笑的说着。
容妆却阻止,“那怎么行,阿萦对他什么样,你我还不知道,怎么这么莽撞,万一害了她呢,我这不是也正且观察着么。”
乔钺脸色冷了一冷,“那你要观察到什么时候?”
“怎么?”
“……你尽快。”
瞧着乔钺一副被堵的无话可说的模样,容妆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拉过了乔钺的手,嬉笑道:“我们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学的跟后宫女人似的,会拈酸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