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般若陀罗尼-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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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新房子还要烤透、晾干,才好住人,但此时屋子里已是挤满了来瞧热闹的女真人。小孩子围着屋里正中间的顶梁柱子跑跳嬉闹,大姑娘小媳妇的摸着烧的烫手的火炕惊奇不已。当见到这挡得住寒风的、温暖的屋子,莫说女真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觉得留下这一家汉人真是件福气的事,就连大萨满遥望着袅袅炊烟升起都无语了,劾里钵更是在一旁不住口的夸大萨满见识高、这两人果然给族里带来了好处。
接连三天都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在干爽秋风的吹拂之中,昼夜不停的旺火烘烤之下,新房子晾得干透了。阿康和乐儿在经历了近一年半的辗转奔波之后,总算有了个栖身之所。阿骨打的母亲和姐妹们送了他们一大块麻布以作祝贺乔迁之喜的礼物。这麻布被阿康用来吊在横梁上,垂下来就成了个帘子,正好将火炕上的空间隔成两个隔断,分作阿康母子、和萧峰的寝卧之处。搬家这日,虽说阿康他们的东西并不多,部落里的女人们还是都过来帮忙了。家家户户,皆备了贺礼。锅碗瓢勺、菜蔬肉铺、柴米油盐,一应俱全。
女人们这几天都知道了这家的汉子挨家的买参、四处打听如何采参,就是为了家里的娘子补身子的。于是女人们这天都来帮厨,免得劳累着这位体弱的娘子。阿康知道自己新来乍到、东西都认不全,也不客气,边在一旁打下手,边跟着嫂子大娘、姐姐妹妹们绊绊磕磕的学说起女真话。阿康一边烧水,一边听着屋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呜呜作响,心道:“这在女真人地界的日子,还真是‘风生水起’!”
燕北山安顿好阿康,便陪着几个完颜部落的汉子到山下熟女真的部落,以兽皮、药材换些粮食、布匹和棉花。又帮阿康他们买些米粮及必需之物,托完颜部落的兄弟们带回去。之后,便辞别女真人,返家去了。
萧峰、阿康跟着住在完颜部的汉人采参客楚鄂学起了女真话和契丹话。当萧峰和阿康已然可以和女真人说笑自如的时候,冰雪已是开化了;乐儿打熟了罗汉拳、骑得了没有鞍辔的马、射的着兔子,还叫的动阿骨打教他训好了的海东青了;阿康天天参汤、鹿胎膏的,补得面色红润、看着同那些女真女人一样健康结实了;大撒满动不动就劝阿康要顺从长生天的示意、劝得阿康都以为大撒满其实也干媒婆的差事了;阿骨打已经教会全部落的男女老少,叫萧峰“萧大侠”、叫阿康“康娘子”了,除了时不时的给阿康、乐儿送点某种菜,他还在某件事上敢于偷着和大撒满对着干了;而萧峰,不禁仗着内功深厚将攀岩运动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把女真人在采参、渔猎、追踪等方面的本事钻研的很是透彻,而且为了不让阿康因沾冷水而再次受寒、萧大侠把洗衣、做饭、带孩子之类的活计全包了……
整整五个多月,阿康看着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如此“神勇无敌”的萧大侠,着实触目惊心。让阿康感到庆幸的是,萧大侠对于她那套瑜伽、太极拳
健身术很是认可,偶尔也会指点几句。不然的话,恐怕除了裁衣、缝补,阿康就真的只有吃和睡两样事可做了。就连乐儿的功课,都轮不到阿康来教了——如今乐儿整日跟着萧峰,识字课本都是拳谱和内功心法。阿康的马车上向来放了不少书,有朱父子送给乐儿的诸子百家经典,有叶二娘特地为乐儿寻来的功夫秘籍,有黄裳潮给阿康的医书药谱,有云中鹤扔下的轻功册子,还有一些阿康买来消遣、甚至是自己默写誊画的各类册子。乐儿常常是卷了本书就跑,跟着萧峰不知去哪里折腾一天,晚上把书还给阿康考校。考校时阿康发现,原来萧峰除了于医药之学所知不多之外,诸子百家、轻功内功,虽不能说精通,却是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再一想,萧峰的启蒙老师同为博学的玄苦和尚,带出来的徒弟涉猎颇为广泛,也是自然。
这天乐儿跟着萧峰、吴乞买去打渔。中间歇息时,乐儿便从怀里掏出书来,坐在水边开始做功课。谁知拿出书来才知道,早上跑得太快,竟抓了卷佛经出来。乐儿同萧峰一样,都是跟着师父玄苦学过佛经的,一部金刚经、一部般若心经,都是佛学入门的经书。但乐儿心性活泼跳脱,对佛经虽也读的进去,却不像虚竹那般见之欣喜、乐在其中。如今拿着这本书权当是练认字,读着玩,打发时间,应付功课。
吴乞买见乐儿每次出来都要带本书,一捧着书本便一脸老成相,觉得很是怪异,便起了逗弄他的念头。吴乞买拎了两条刚捞起的大鱼,悄悄溜到乐儿身旁,趁乐儿不备,把活蹦乱跳的鱼丢到了乐儿怀了。乐儿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抱鱼,慌乱间,经书落到了水里。萧峰被吴乞买的大笑声和乐儿的惊叫声引了过来,赶在乐儿摔到河里之前,捞住了他。萧峰见乐儿无事,追着吴乞买打闹的欢实,也就由他去了,捞起了经书,放在一旁。
等了乐儿跑了一圈,回来再拿起经书时,惊喜的发现,枯燥的经书变成连环画了!乐儿见图里的小人都摆着奇怪的姿势,还以为是妈妈画给他的瑜伽图谱,便照着图上学了起来。图里的小人身上,画着红线、蓝线,线上还有箭头。乐儿不知其意,便使劲的盯着这两条线瞧。瞧着瞧着,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一股热劲在自己身上跑,再去看那红线,却是身上的热意游走的位置正如红线所画,方向正沿着箭头所指。热意走了一圈之后,乐儿又盯着蓝线不放,渐渐地,又觉出身上有一股子凉爽之意,沿着蓝线所画,在身上游走。这热、冷两感交替着游走几番之后,乐儿觉得身上分外舒适写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经书往怀里随便一塞,就去捉鱼玩了。若是少林寺的老和尚们知道了,少林至宝易筋经就被一个顽童这么随便的揣在怀里,恐怕心疼的都要垂泪了。
却说这易筋经如何到了乐儿手里?原来当日阿朱在聚贤庄见过全冠清之后,将在慕容家经历的种种、眼见耳闻的全冠清的行事种种,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思量过后,虽是想不通慕容家究竟在图谋何事,但至少是觉察出慕容家绝非一个单纯的武林世家。全冠清更名换姓、蓄意挑拨丐帮内乱,其目的何在?如果说全冠清并非叛逃出慕容家,那挑动丐帮内乱的岂不是慕容家。此时的阿朱已见过了双亲,知道了自己生父乃是大理王爷,便不想再与这高深莫测的慕容家有过多牵扯。故而已是不再如当初所想,愿把这经书送给慕容家。
第85章 仁术何异仁心而已()
“甘草反甘遂、京大戟、海藻、芫花;乌头反半夏、瓜蒌、贝母、白蔹、白及;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苦参、细辛、芍药……”清晨的林间;阿康背了个篓子;一手拿着本书、时不时瞄两眼书上;一手拿了个长长的树枝、拨开身前的长草;嘴里念念有词,却是在背着草药书谱上的口诀;不时还弯□来;拾着草叶、花苞,对着手里的图谱;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阿康看到一株很像艾蒿的草,又与寻常见得不太一样,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不同水土,故而样子有异。阿康蹲□子;扯过一片叶子嗅了嗅;想了一想;把那叶子掐掉半片;看了看断口,又闻了闻流出的汁液,刚想去舔一舔味道,忽然觉得叶脉纹理看的不是很清楚。眨了眨眼,又举头把那叶子对光映着,却发现自己呗罩在一片阴影里。阿康瞬间觉得自己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直后悔自己不该出来这么早,更不该独自一人出来。此时萧峰正带着乐儿在河边练早功,原想着这里离女真人的部落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猛兽。可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自己就被罩在这一片黑影里了呢?阿康打量了一下这块影子,高高大大的,一下子也想不出是什么。阿康回想了一下长白山上的野生物种,心想:这不会是熊瞎子吧?难不成立刻装死?
阿康蹲得腿发麻,正准备冒险试试直接倒下,忽听后面一句生硬的汉语:“你在做什么?”
阿康一屁股坐在地上,傻傻的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高大、面生的女真年轻人,瞪着一双炯炯有神、分外明亮的大眼,似乎因等不到阿康答他而略有不耐。阿康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怪,他的衣服、发式虽然看着与其他女真人的不大相同,可又总觉得好似哪里见过、很是眼熟;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像是胡人,眼睛却又不像女真人那么单细,皮肤也很白、而不是像阿骨打兄弟那般晒成发亮的红棕色;女真人的性子大多是开朗活泼的,虽然只听见他说一句话,但看他的神情,阿康就觉得他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
这个看着比阿骨打要小个两三岁的年轻人,见阿康愣愣的瞧着他不说话,便探头去瞧阿康手中的图谱,问到:“这是什么?”
阿康缓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回道:“草药的图谱,”阿康对这个眼神专注于图谱、很有求知欲的小伙子印象不坏,于是把图谱又往他眼前递了一递。
小伙子接过图谱,蹲□来,看了看那株草,又看了看图谱。“你认识这种草么?艾草。”阿康问道。
“唔,”小伙子点点头,“你们叫他‘艾草’?”
阿康点点头,“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嗯,”小伙子有一点头,阿康见他认识这草药,还懂得功效,很是开心,眼神满是期盼的望着他。
“驱邪的。”小伙子很肯定的说。
阿康心想:还好刚刚没站起来,不然听了这个答案,八成又要摔一下了——很雷人的答案。
遇到一个伪“同道中人”也还是不错的。这小伙子带着阿康采了艾草,又把她领回萧峰和乐儿练晨功的小溪边。萧峰见到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继续指导乐儿。阿康以为萧峰认得这个年轻人;殊不知却是自从带着乐儿在溪边练晨功开始没多久,萧峰便察觉时不时的有人在一旁遥遥观望,见来人并无恶意,是以并未挑明。这观望之人每隔几天就会凑近几步,这几日连乐儿都有所察觉了。听其气息,便知就是这女真小伙子,这才打了个招呼。
阿康见这女真小伙子对草药学似乎很有兴趣,也乐得同他分享。于是每天清晨,萧峰带着乐儿习武,阿康便在一旁与这小伙子一道看些图谱医书。渐渐熟悉起来,阿康问起小伙子的名字,也不知他说的是哪族的语言,叽里咕噜的一大串,据说是“上天的奴仆”的意思,阿康就着谐音,叫他腾奴。腾奴汉语会的不多,阿康索性和他说起女真话;可他片不领情,执拗着非要阿康教他说汉语。作为回馈,他教阿康女真话、契丹文、蒙古文、回鹘文……阿康实在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女真部落竟有如此渊博的语言学家,还如此年轻,简直是惊为天人!不由暗叹:难怪后来完颜部落能够一统女真、灭了大辽,知识决定生产力啊。
在交流中,阿康渐渐发现,女真人的医学知识并非一片空白、亦不是像她之前所想那般全然谬误。所有的草药,问起腾奴起功效,大多答曰:驱邪。不过细说起来,腾奴认为艾草是“驱风邪”的;而像炮姜、附子等温中散寒的药材,则是“驱寒邪”的;而益母草,则被认为是“驱血邪”的……总之,按腾奴的表述,所有的病,都是由“邪祟”引起的。阿康想,在他们的概念里,这“邪”似乎等同于汉医学里所说的“内因”和“外因”的统称。如果如此理解,那么女真人看似原始的治疗方式中,或许也有可取之处。至少,以燃着的艾草条灸烤穴位,这种治疗方式是女真人和汉人都有的。
虽说阿康对腾奴几乎把所有草药都点着了熏人的治疗方式很不认可,腾奴也对汉人拿个针往身上到处扎的那一套做法很诧异,但是俩人都耐着性子,认真地去考证、学习对方的医疗方式。随着探讨的深入,腾奴对汉医学的兴趣越来越大,阿康的理论知识渐渐难以满足他的需求。阿康索性把黄裳潮之前给她的医书都抱了出来,一边教腾奴汉字,一边翻译给他听,两人一同研习。只是腾奴似乎每日也忙得很,只有清晨那段时间能看的到他,不然阿康真担心她那几本书没两天就会被他学完了。
这天腾奴正和阿康一起在溪边看孙思邈的《千金方》,腾奴对着方子,又查了图谱,记牢了一个方子,抬起头来默背。这一抬头,就见阿康拄着下巴,看不远处萧峰和乐儿练拳。
“你们为什么不成亲?”
阿康听了腾奴问她,回过头来就撞上腾奴满是疑问的眼睛。阿康觉得对上这双纯净的犹如孩童的眸子分外有压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只能重重叹一口气,道:“你不明白……”
“你们汉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