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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天龙八部之般若陀罗尼-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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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路上,总有妈妈陪着说话;今天阿康一直打瞌睡,乐儿自己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了。坐回车子里望着妈妈,乐儿一边啃手,一边在想些什么。

    马车一个颠簸,阿康晃得醒了过来,挪了挪身子。乐儿一见妈妈又要阖眼,忙喊了一声:“妈妈!”

    “嗯?”阿康睡眼惺忪的询问,言简意赅。

    “妈妈,萧叔叔是不是很不开心?”乐儿啃着手指,若有所思的问道。

    “啊?”阿康的脑子还在半梦半醒呢。

    “姥爷说,高兴的酒,是喝不醉人的;伤心的酒,醉人又伤人。”乐儿说的很是肯定,一幅权威的架势。

    阿康的上眼皮又开始往下落。乐儿凑过去,坐在妈妈身边,小声道:“妈妈,其实……萧叔叔是我师兄。”

    “哦——嗯!你怎么知道的?”

    “师父告诉我的呗。妈妈真笨。妈妈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告诉你,师父说,除了我,庙里其他的师兄弟都不知道,师侄们也不知道……师叔伯们也不知道……”

    “停——你就说都有谁知道吧。”阿康心里觉得哪里不对,脑子里又是一团乱。

    “师兄是师父在外面收的徒弟,不算少林弟子,当然用不着和寺里说了。不过师父说了,我和师兄是亲师兄弟,所以我要知道。师父还说,我不能告诉别人,但是心里要敬重师兄。他说,师兄的身世不同寻常,日后难免有些危难挫折;我须记得,师兄秉性正直好义、刚宁不屈。我年幼力薄,帮不到师兄什么。但至少别人说他不好的时候,我不要人云亦云。师父担心师兄会被逼成狂、一念入魔。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师兄身边能有人劝诫。师父常说,‘天地宽广,何处不能安身?唯心安理得,便是自在。’妈妈,师父是不是很疼师兄?师兄若是知道师父这么疼他,会不会心里舒服一些?”

    萧峰在车外听得出神,不由低头跟着喃喃道:“天地宽广,何处不能安身。心安,便是自在……”

76、他乡故人非故知() 
萧峰之前也曾问过乐儿师父玄苦的情况,但是玄苦受伤的那天一早,乐儿便和虚竹去了乔家等叶二娘和阿康,之后便被掳走,故而不知玄苦的伤势如何。今日乐儿的短短几句话,听在萧峰耳里,却是掀起波涛汹涌。

    萧峰听师父平日对这小徒弟的言语,想是对他这个大徒弟的身世多少是知道几分的。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又有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玄苦在萧峰还是小小孩童的时候,把他从狼口救下。开蒙识字、扎马练功、为人处世、行走江湖,点点滴滴的教导他。他和玄苦师父性格脾气大不相同,感觉也不如和义父亲近。但是师父对他的品性、脾气却是知之甚深。更难得的是,师父为他着想的甚远。

    累师父为他忧心,萧峰甚感不安;但得知师父对他的信任,确是让他精神一振。先前的郁闷之气,散去了不少。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方见此时春光明媚,此地山色青碧,就连空中,都似飘着淡淡的清香之气,让人不禁为之精神一爽。萧峰转头对着车内叫道:“乐儿,此处春光正好,你要不要出来骑马?”

    乐儿一听,立时掀了车帘子,骨碌到萧峰身边,嘴里不住叫好。萧峰长臂一捞,搂他在身边做好,笑道:“会骑马么?怕不怕?”乐儿兴奋地眼睛瞪得溜圆晶亮,“不会。不怕。”答得是毫不犹豫。

    萧峰哈哈大笑,勒住马车。跳下车来,牵过的卢。乐儿乐得恨不得蹦下来,阿康唬得忙不迭的出来疑虑道:“他这么小,能行么?摔坏了怎么办?”

    萧峰毫不在意,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是连马都不会骑,如何畅游天下?你莫担心,这小子身手灵活,根基不错;我在一旁护着,不会让他伤着的。”

    乐儿在车上也连忙表态:“我是男子汉,我要骑马!”

    就连的卢都觉得快活,扬着蹄子颠哒着欢快的小碎步,还嘶鸣两声,好似美得都唱开了。乐儿被萧峰举着骑到了马背上,简直乐得快飞起来了。小孩子不知道怕,学东西又快,的卢又是乖起来比宠物还听话。在阿康瞧着,乐儿根本连学都没学,就骑着的卢、跟着萧峰旁边,溜达上了!

    阿康目瞪口呆的望着萧峰道:“你这就教他教完了?”

    “对啊,该跟他说的,都告诉他了。”萧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剩下的,就是多练练了。”

    于是在阿康的心惊胆战中,乐儿一路欢歌开始了马背上的旅途。

    赣西南产茶,暖春之际,满山的郁郁青青,都是一团团、一簇簇的茶树。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闻者无不心旷神怡。眼见乐儿骑马骑得稳稳当当,又有萧峰在一旁时刻照应着,阿康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赏了一会儿山水,终是奈不住困意,自去睡了。

    黄昏时分,当阿康带着乐儿站在郁孤台上远眺时,阿康真的有些郁闷了。刚听这个地方时,阿康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还真有个地方,以“郁孤”为名,她怕萧峰听到这两个字触动心事,又该郁卒了。结果萧峰看似浑不在意,阿康暗骂自己多心:人家是豪放不羁的侠客,哪来的那么多愁善感?

    解了这个心结,阿康又开始好奇这台上有何美景,能让辛弃疾写出“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这样的诗句。哪知这台子建在山顶,果然有股郁然孤傲的韵味。只是阿康一曲《菩萨蛮》尚未给乐儿念完呢,便已涕泪齐下。多有气质的景点啊!这会儿伤风感冒了,多郁闷呀。

    之后的几日,阿康又开始头晕脑胀骨头疼。车外正是风光好,阿康却只是每日睡得天昏地暗。有时乐儿会跑到车里了,抬了妈妈的头,硬把她搬起来,叫她看那青山秀水。阿康迷迷瞪瞪的“唔”一声,有时看到乌瓦白墙、小楼俏立;有时是山花烂漫、一片耀眼的黄灿灿;有时是水雾缭绕、似梦似幻。阿康是既不知道行至何处,也不晓得走了几天,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是觉得这两日昏睡中常常被颠簸醒来,想是萧峰在加紧赶路。

    阿康刚刚开始昏睡时,萧峰以为她是熬夜伤了神。谁想到了夜里竟又发起烧来,萧峰顿觉不妙。这几日几乎是日夜兼程,就是为了尽早赶到一个大些的城镇,给她找个好大夫瞧瞧。这一日近午时,总算赶到了衢州城里。进了城门,萧峰打听了城里最大的客栈,便直奔而来。到了店门口,将马车交给小二,萧峰扛了包袱、抱过尚未清醒的阿康,要了间上房,便匆匆往里走。后面乐儿背了几个小包袱,紧紧跟着。

    衢州既是军事重镇,又是历史名城,且道通四省。其繁华热闹,当真不容小觑。每日里人流熙熙攘攘,各样人等形形色色,老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了。见到萧峰如此行径,均猜测是家人旅途中害病了,也没什么人去大惊小怪。此时客栈大堂里有一桌,坐了两大一小,三个男的。一个二十五、六岁蓝衣书生,旁边一个四十来岁、蜡黄脸的苦面汉子,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书生眸光明亮,眼神不经意间流转,便是熠熠生辉,应是目力极好。萧峰行色匆匆,未曾留意。那青年书生一抬眼,倒把他们这一行看了个正着,不由低声自语道:“好漂亮的小娘子,病也病得如此有风韵。”

    那小孩听他这话,也抬头去瞧。这一看,竟欢喜的伸着小手,一边指着阿康,一边喊:“姨!姨!”

    那中年汉子见状直皱眉头,刚要开口,就听那书生逗着小孩道:“你也觉得这等美人让人喜不自胜,可对?”

    小孩连连摇头道:“姨!桃花姨!”

    一旁的汉子怒道:“灵儿!不可胡闹。”那小孩也不怕他,却也不敢拂逆,气呼呼的坐下,拿背对着那张苦脸。

    苦脸汉子皱眉叹气,一张脸愁得更是苦了。就听他对那书生说道:“子游啊,令祖好歹也是文学泰斗,一代宗师……你能不能给他老人家留几分面子,莫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做出一付浪荡子的架势。这,这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那书生“扑哧”一笑,道:“黄世伯,您之前明明是个恃才傲物、洒脱不羁的性子,小侄对世伯才学见识的钦佩,便如那南洋的海水,波涛澎湃。怎的遭了一番大难,就没了血性,甚而迂腐起来,这……这叫小侄情何以堪啊?”说着说着,竟做掩面拭泪状,假哭了起来。

    哭脸汉子被他气得头疼,揉着眉心道:“子游莫要乱叫。家父和几个叔叔,都是自幼拜在令祖欧阳文忠公門下,算下來,你我自当平輩論交。”

    書生連連敚值溃骸靶】韶M敢,世伯乃當朝狀元郎。再說家父与世伯族弟乃是知交,这些年小侄游历南洋诸洲,多亏有世叔不时派人照抚,不然小侄哪能如此逍遥;若非小侄在天竺诸部逗留日久,即便想为世伯效力,恐怕也只能望梵文医书而徒劳兴叹……说起医书,世伯当日可是答应了小侄的。小侄为您译好古医书典籍后,您就借我看您家里的藏书。可小侄刚看过一本《艳经》,世伯就开始东躲西藏、顾左右而言它,莫不是欲失信于小侄吧?……世伯从未习武,而近来忽然力气大增,小侄若没猜错,怕也是从那些书中窥得什么稀罕法门了吧?”

    那汉子摇头道:“你才看了本写天下毒物的《艳经》,就去招惹来那么一个星宿派的古怪丫头,我若再让你看下去,你还不知会惹出些什么乱子呢。你年纪尚轻,不知江湖险恶,会些半吊子本事,反倒容易惹祸上身。还不如……说起来,你到底想把那丫头怎样处置?你一个男子,老这么拘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

    原来这苦脸汉子竟是当年神采飞扬的名医毒公子、状元郎黄敞潮!

    那位姓欧阳的书生却是名门出身,其祖父乃是堪称一代儒宗的文学大师欧阳修。这位欧阳公子,是家中幺子幺孙。他父亲就是无心仕途、寄情山水的性子,故和扬州黄家经营海运的当家人黄敬泽结为至交。这个欧阳子游更是家中异类,幼时聪慧早言、稍大时更是博闻强识,却又偏偏不走正道,整天嚷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本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小娇惯坏了,很是任性;偏又生得一张好嘴,最会哄人。他祖父一世英明,也给他忽悠的,竟准了他自十二岁起,便开始出门游历。起初还是跟着他父亲,后来竟跟了黄敬泽的远洋商船队出海去了。他时不时的托商队捎回家中一些译好的梵文诗歌、拓印的天竺壁雕图,美其名曰“在外游学”,一晃便过了十多年。直到黄敬泽被族兄黄敞潮逼着找人翻译古印度医书,这才揪着欧阳子游陪了几个天竺大夫回来。

    欧阳子游一边译书,一边就不懂的东西和黄敞潮以及天竺大夫请教,有时黄敞潮忙了没空理他,便叫他自己去查医书。这小子本性就是爱走偏门,没几天功夫,就把医书看了个大概;倒是那些制毒、用毒、解毒的书,他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竟研究了个门儿清。

    黄家被灭门的时候,欧阳子游正好回家探望双亲,堪堪躲过一劫。欧阳虽是漂泊浪子,骨子里却是很重情义。如今黄家惨遭灭门、黄敞潮和黄敬泽的遗孤不知所踪,倒把他骨子里的一股狠劲、倔劲给激了出来。之前他本就觉得黄敬泽死的有些蹊跷,如今连黄氏宗家都遭了难,官府说是黄敞潮畏罪潜逃,欧阳子游是怎么也不信的。于是欧阳子游开始自黄敞潮家的灭门案查起,一路追查到了浙、赣附近。先是顺手捉了一个离家出走、无法无天、胡乱用毒伤人的小丫头,又在药王山遇到了黄敞潮和黄敬泽的幼子。

77、何情恨苦() 
都说人生四喜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欧阳子游和黄敞潮的相逢却是多了几分悲酸,淡了那抹惊喜。难后重逢的黄敞潮就像换了个人,不单是形容枯槁,就连性子也变得尖刻乖戾了。欧阳子游对此大不赞同,但他的不满是不能、也不忍,述之于口的。他的法子是一不说教,二不纵容,偏当他黄敞潮还是未遭难时的那个状元郎,当自己依旧是那个性情乖张的浪子,非要把黄敞潮激回以前的旧态不可。

    黄敞潮这些日子也是相当的不易,他不只是历经了人生最惨的灾难;只带了一个幼童,隐迹荒林避难,对于他来说,其孤寂,不亚于孤身一人。灾难固然会让人性情大变,孤寂与猜疑,更能摧毁一个人。欧阳子游的惊世骇俗固然闹得他头疼,但也着实让他温暖。只是他两边嘴角耷拉的太苦,让人已看不出他嘴角微微噙着的笑意。

    这段日子以来,仇恨和猜忌日日折磨着黄敞潮。他把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疑了个便,试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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