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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千年醉-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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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嫔妃便会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见到夏若卿浑身轻颤不已,南诏帝这才笑道:“现在说还来得及。”

    “陛下……陛下饶命,妾不知说什么啊……”

    夏若卿话音放落,刑具已呈到殿上。夏若卿状若惧极,额头紧叩在地,眼神中尽是冰寒。

    手足皆被黄门扭紧,南诏帝微一颔首,负责行刑的黄门便是一笞挥在夏若卿背脊。夏若卿全身顿时抽搐,挣扎得连压制她的黄门都有些费劲。

    三笞下去,夏若卿面色已白若金纸,额间冷汗津津,眼神迷离,只是哭泣求饶,待得第四笞落在身上,夏若卿喉间一声闷哼,已呕出一口血来。

    南诏帝眉心紧皱,眼神冷厉。行刑的黄门有些犹豫,望向南诏帝,毕竟这位静贵嫔并未定罪,一些皆是揣测。宫廷中的妃嫔皆是纤纤柔弱似娇花,再下几笞,纵然不死也要落下残疾。他又听闻近来静贵嫔复宠,若是真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街上帝王再拿他问罪,岂不冤屈?

    南诏帝心中也是犹豫,按理说夏若卿生长于侯门,入的是皇室,何曾受过这种苦痛,换做其他妃嫔怕是见到刑具时就吓得晕了,还谈何隐瞒。如今第四笞毕,夏若卿还是口口声声不知,莫非她是真不知情?

    眼神落在夏若卿贴满凌乱发丝的半面妆上,南诏帝心终究是软了,一挥手,行刑的黄门也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夏若卿被黄门搀扶着重新跪在地上,但她此刻哪里还跪得住,只是趴伏在地,连泣声都细若游丝。

    “罢了,扶静贵嫔下去,唤个御医来为她疗伤。”南诏帝不得结果,心头烦闷,站起身来径直出了主殿,看也不看趴伏在殿中的夏若卿。

    待得南诏帝远走,躲在殿外的挽容才敢进殿来与其余宫人搀扶夏若卿。一路回到承明殿中,又急急去传御医,自是不提。

    夏若卿此一晕厥,便至次日暮色时分。眨动着眼睫侧首望向熟悉的室内摆设,夏若卿神智还有些恍惚,如平常探手去旁侧抚摸,低声吟道:“阿馥,什么时辰了?”

    这一动手臂就牵扯到身后伤处,夏若卿痛得“啊”一声叫出。正在外间忙碌的挽容听到声音,忙进到室内,喜道:“娘娘,您醒了?”

    夏若卿不应,只是侧首望着空荡荡的半侧方枕,泪珠子无声无息一颗颗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娘娘,是不是疼得厉害?御医在药里配了安神止痛的药材,就快熬好了。您可想吃点什么?奴婢唤人去做。”

    “我昨天……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夏若卿默然半晌,才淡淡问道。这后宫鞭笞之刑名不虚传,她昨日挨到最后那下神智就已至模糊,生怕受不住说出什么。

    “没有,陛下只是颇为生气,昨今两日除了上朝时分,都留在裕丰宫中。”

    “那就好。对于……贺兰,陛下可说了要如何处置?”

    “陛下……本欲抛出宫外,不过被王常侍劝阻了。听闻北燕贺兰祈联合北燕各部举兵夺位,北燕成淮王被斩杀于殿中。王常侍劝慰陛下暂且留着兰婕妤的尸身,也算对北燕有个交代。兰婕妤如今已送到了琉璃离宫中。”

    “琉璃离宫吗……那我是见不到了……”夏若卿喃喃道。

    挥退了挽容,夏若卿这才重新扭头向着床榻内侧,不顾身后伤痛,伸臂去抚摸那方冰冷的玉枕。

    “阿馥,我保不住你的身体,唯有保住你的魂魄。你且稍候,我会为你寻具身体,不会让你一直住在里面的。君漪凰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你说这是否是上天注定的结果?待你回来,我们一同杀了这个狗皇帝,我就陪你走,好不好?好不好?”

    一枚小指尖大小,雕琢精致的紫玉芙蓉耳珰被搁在那方空荡上的玉枕上,因为玉枕的弧度来回滚动,仿若在摇首挣扎。

    夏若卿眼中含泪,嘴角却扬起森森笑意,道:“我知道你是愿意的,只要等我杀了那个狗皇帝,救出我父母弟妹……阿馥,等我。”

第206章() 
夏若卿的伤虽不显皮肉,却足足将养了十余日才能勉强下床。君漪凰那边传来消息,自贺兰馥自戕而亡后,君漪凰蛊虫发作的症状便轻了许多,只是始终昏迷不醒。

    幸而南塘御医鲜少接触蛊之一物,无法查验出君漪凰体内的子蛊。夏若卿趴伏在床上无法动弹,镇日只能算计如今要如何才能对南诏帝下手。

    夏若卿知晓,贺兰馥既亡,子母血蛊便不能再用,而且那日南诏帝疑心她的态度已是十分明显,虽无确凿证据,但自己再想近身怕是不易。为今之计唯有先夺取君漪凰魂魄,将阿馥的魂魄引入君漪凰体内。近日来南诏帝均停留在裕丰宫中,对于君漪凰——想是不会设防的。

    夏若卿未曾想过在家无意习读的这种名唤魇术的奇术竟神奇如斯。书中所言宛如天方夜谭,若非当时情急,她也不会想着去尝试,更未想到能一举成功。

    “阿馥,阿馥。”夏若卿唤声缠绵,脸颊摩擦着那枚紫玉耳珰,字句无限温柔,宛若情人轻语,“阿馥,我想你了……我已经想好怎么杀了那个狗皇帝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阿馥……阿馥。”

    “阿馥,我这几日都想好了,既然有这等抽取魂魄的奇术,何愁不能成事?待你回到君漪凰身子里,便可趁其不备施放迷药,我将他的魂魄一缕缕慢慢抽离,谁都查不出端倪。若早知这术法是真的,我就不会在你身上下蛊了……阿馥,我知晓你生气,待你回来了打我骂我都随你,别不理我留下我一人了。那日……那日你对自己那样决绝,教我好生伤心。”夏若卿负手立在凝寰宫早已枯败无人整理的园中,凝望着满目荒凉,面色温柔婉约如常,眼神却是冷厉似冰,“那个狗皇帝,连你的承明殿都不愿留给我,幸好……幸好我留下了你。”

    夏若卿忽而一笑,菱唇轻吻在紫玉耳珰之上。

    “也罢,反正我们在这后宫中逗留的时间也不长了,他要收便收回去罢,只是可惜了你的衣衫用具,不过想来以你的性子也不会稀罕的。”话说到此,夏若卿又幽幽一叹,低声道:“宫外消息迟迟传不进来,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如何了。你不在身侧,我竟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往日贺兰馥总是默默守在夏若卿身侧,言语虽少,夏若卿每一回首却总能见着她温柔而深情的目光。夏若卿早已习惯了那份炙烈的情,习惯到以为能玩弄于手掌之中。

    阿馥……阿馥真的愿意回来吗?护在手心的耳珰不会言语,夏若卿忽然打了个寒颤,将心中的一点迟疑尽数除去。

    阿馥定然会回来的,她说过,她爱她,又怎忍心留她一人!

    夏若卿咬紧唇,收回心绪,眼角时时瞥向月门。她今日命挽容前往裕丰宫打探消息,却不知挽容为何迟迟不归。

    心中正烦乱间,忽闻得月门外杂沓脚步声起,似是有人急促跑动。夏若卿微一敛眉,神色颇为不喜。这挽容□□了这许多年,做事始终莽撞定不下心,实不是个成大事的坯子。

    脚步声近到月门,果不其然正是挽容。挽容发丝凌乱,双目红肿,一见夏若卿,双膝一软便跪倒在月门外,失声痛哭。

    夏若卿心中一沉,厉声喝道:“哭什么,有事好好说!”

    “娘娘……没了……没了……老爷、夫人、二少爷、三小姐……全没了……”

    挽容话说得乱,夏若卿却听得分明,只觉脑中嗡一声响,刚养好的伤痛似又复发,一口血直奔而出,洒落在地。

    挽容也哭得傻了,只顾跪在地上,不曾前来搀扶夏若卿。夏若卿强自稳住身形,眼前一片暗色,天地间刹那便似坠入虚无。

    “你……再说……一次……”夏若卿一步紧挨一步,走到挽容身边,五指捏住挽容肩胛,指尖几欲陷入挽容肉中。

    挽容亦是满面绝望之色,低声道:“方才收到……宫外消息……因老爷……迟迟不愿招出朋党名单……风雷监中人……用二少爷拷问……老爷……撞墙而亡……”

    夏父一死,唯一指望已无,族人再难幸免,夏氏一族……再无翻身之日!

    夏若卿眼前昏黑,再也站立不住,跌跪在挽容身侧,呢喃道:“那母亲呢?小弟小妹呢?”

    “听闻二少爷……本就年幼身弱……不堪重刑,当场就没了。夫……夫人见老爷自尽,生无可恋,又恐受辱,当日夜里携着三小姐……一同自缢而亡……”

    挽容的话断断续续传进夏若卿耳中,夏若卿仰望天空,什么都瞧不清望不明,只觉不过转眼,这世间已然生无可恋。

    她的图谋,她费尽心力所做的一切,就这么……灰飞烟灭。

    点滴不余。

    这么久以来,她求的不过是一场空,她的隐忍,她对贺兰馥的欺瞒,贺兰馥的绝望自尽,又有何意义可言?

    笑话!

    笑话!

    不过一场笑话!

    夏若卿倏然长笑出声,声声如杜鹃泣血,闻者哀戚。

    “娘娘!”挽容这才发现夏若卿不对劲,吓得连哭声都暂时止住了,拼命去擦拭随着夏若卿笑声不断顺着唇角滴落的鲜血。

    “娘娘,娘娘!别笑了……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您哭出来吧!挽容什么都没有了,娘娘您……您别再出事了……”纵然平素不亲,论血缘二人依旧同出于夏家,挽容见夏若卿崩溃至此,不由又是怜悯又是难受,抱着夏若卿大哭起来。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夏若卿喃喃道,淡粉带血的泪珠终究涌出,瘫软在挽容怀中。

    依偎在挽容肩头的双目微张,凌乱的视线落在满掌猩红以及方才无意识紧握在手心皮肉中的耳珰上,夏若卿忽然全身一颤,似是自言自语道:“不……我还有阿馥,还有阿馥……我……还不能死……没错,要死……我也要让阿馥回去北燕……她本就不该进到这里,这里的事……与她何干?!”

    仓皇推开挽容,夏若卿踉跄移步,一步步挪回自己所居的楼中,背影如斯寂寞,再无昔日凌厉气势。

    一主一仆,两人足花费两日才缓过心神。原来夏父自尽早是月前之事,只是风雷监中消息封锁严密,一直未曾流出。

    夏父虽为文官,生性却颇坚韧,被押送入风雷监内后,诸般拷打也紧咬牙关不愿招供属于夏氏派系的名册。夏父深谋远虑,深知一日不吐露,身后便多一条出路,开口之日,便是夏氏曙光断绝之时。且女儿身在后宫,位份尚在,夏父一旦供出相关人等,他们势必怒极报复,只怕届时连宫中的夏若卿也保不住。种种考量之下,夏父纵数次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半字不言。南诏帝数次厉责,风雷监也是无计可施,便把主意打到了夏氏亲眷身上,破天荒的将女眷幼童也拘拿入监。监牢狱头知道夏父不惧严刑,是以不再对夏父施刑,而是将诸般残酷刑罚轮流施展在母子三人身上,再将夏父锁在一侧逼其旁观。

    月前夏父眼见幼子被折磨得几近气绝,终于点头愿意招供。狱头大喜,眼见交差有望,忙备好纸笔,却不防在解开枷锁瞬间,夏父竟然乘隙撞墙身亡。

    夏若卿早已冷静许多,听挽容将原委一一道来,只是漠然听着。夏家一家历来情深,彼此为保全家人竭尽全力,得来的却是这么个下场。

    “他们……如今呢?”

    “听闻……被吊在风雷监外,以儆效尤……”挽容哀声答道。

    “以儆效尤,好个以儆效尤。”夏若卿双目微闭,轻声道,“你若想出宫,我可送你出去。”

    “娘娘……”

    “走罢,这里……”夏若卿环视了一圈略显破败的屋宇,扬起嘲讽笑意,“再也没有所谓的娘娘了。”

    以夏若卿埋下的人脉,送走一名侍女并不困难。在夜色中,夏若卿站在小楼上,目送头披斗篷的挽容边回首边远去,抬起握在指尖的耳珰,摩挲道:“阿馥,如今我真的唯有你了。”

    裕丰宫中不复往日喧闹,处处都透出一股冷清。夏若卿身着侍女服饰,潜入君漪凰所居中殿。因御医吩咐了淑妃需静养,此刻又是夜间,中殿中竟空无一人。

    夏若卿俯视着床榻上面容憔悴却依旧美艳的君漪凰,手指顺着君漪凰脸廓画了一圈,这才掀起一个异样的笑,道:“虽较阿馥差些,也不委屈她了。”

    一卷银针,一方檀盒,夏若卿下手如疾风,迅速将银针插遍君漪凰要穴,另一枚空着的紫玉芙蓉耳珰搁在君漪凰枕头一侧。随着夏若卿口中轻念,君漪凰身躯忽然扭动似是极为不甘,却无法抗拒,随着君漪凰身躯重新落回床榻平静下来,两缕形似白烟的光点顺着夏若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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