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醉-第1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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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她这么丑,这么土,她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去见白素荷?
掌心的纸条被握紧,重写叠好放回贴身的口袋中。
从此蒙筝有了新的目标,她向蒙田要了钱,去买那些贵的要死的护肤品;她再也不说家乡话,只说那绕舌头的普通话;家里带出来的衣服全部埋到箱子底下,她也开始学穿那种鞋头尖尖,根儿细细的高跟鞋,走路扭着腰肢,风情款款。
蒙筝解开了发辫,扎起了马尾。晚上的时候,她脱掉鞋会发现脚趾脚跟多了一些亮晶晶的血泡子,但她不在乎。
她觉得她和白素荷之间的距离正在快速的变小,小到她又敢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儿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来反复看了。
蒙田的钱不会白给她,蒙筝答应跟着陈教授和蒙田一起去考古。她决定只要去完这一次,还了蒙田的钱,她就去找白素荷。
蒙筝根本想不到她会在考古的地方遇到蓝醉,在那样的场景下见到白素荷。
她只穿着普通的羽绒服,没有化妆,没有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而蓝醉对她却异常的凶,这让蒙筝既不明白还有点失望。
不过失望只有一点,大部分的情绪是开心。
见到白素荷,她很开心。
然后呢?
蒙筝有点恍惚。
阴森恐怖的地下,白素荷的冷淡,凌乱的梦境,忽然的昏厥,直至见到那片玉石湖,蒙筝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她说:哥哥跟她说过天山有天湖,湖面无论风雨都不起波澜,如镜如玉,如斯神奇,有朝一日她也想去看看。
她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湖,她这辈子就住在湖边,她希望她的心也能像湖水一样淡泊安宁,忘记从小被南塘人嘲笑时的悲苦,忘记低头屈膝定时被南塘官员查巡家中的侮辱。
那个声音也许还有后半句没说:她如果住在湖边,心性淡泊,也许就能忘了那个迫使她心潮涌动的人,忘了这段不该有的感情。
现在她的梦想成真,真的住在了永不会起波澜的湖泊旁,一住就是千年。
也许那一刻身体里的就已经不是蒙筝了,她被体内的另一个人引领着,不由自主踏上那片湖泊,舞起那段时隔千年依旧不会遗忘的舞蹈。
这段舞是那个人的最爱,冷凝自持中蕴含热情如火,炙热狂烈,恰如其人。
树棺开,灯火燃,伊人如故,伊人如故。
蒙筝想起来了,或许说蒙筝体内的另一个记忆、另一个人在见到棺中人时瞬间复苏。
想起了千年前那段深情与绝情的交织,想起了那个人临别前的决绝。
此命既尽,但望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
但望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
蒙筝癫狂了,也许不是蒙筝,而是另一个记忆癫狂了。
此后蒙筝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她时而能自己做主,时而又只能像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她占据她的身体,行走说话。
再后来?再后来,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那段纠结的恩怨,想起夏若卿的作为,想起贺兰馥的绝望,想起夏若卿失去后才发现深爱的后悔。
从此之后蒙筝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是那个看着山里花儿就笑,唱歌跟着鸟儿跑的蒙筝了。
她是蒙筝,也是夏若卿。前世夏若卿做错了事,这世则由蒙筝来弥补偿还。
但在弥补之前,她听到了一个消息,白素荷病危。
白素荷在自己的病房内突然呼吸衰竭,病房成为临时的手术室。蒙筝站在走廊上徘徊无措,隔着玻璃窗间厚厚的白帘,她不知道病房内结果为何。
蒙筝很害怕,害怕白素荷真的就这样一睡不起,就像贺兰馥一眼,眼睛闭上后再也不睁开,任由夏若卿如何呼唤哭泣,声嘶力竭,都无济于事。
幸好医生出来时告诉蒙筝,白素荷没事。
在门户开合的瞬间,蒙筝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称谓:卿卿。
原来是她。
原来是她……
老天原来还是眷顾她的,兴许贺兰馥心中仍有眷恋,还是没能做到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
兜兜转转,千年前的四人,又聚回了一处。
在想起往事后,蒙筝是愧疚的,愧疚之余,还无颜面对。
所以蒙筝走了,她想一个人静静,想清楚以后要怎么和其余三人相处。
但是蒙筝又不想离白素荷太远,最终她选择了内江,一个能遥遥看到白素荷的地方。
蒙筝在一家小小超市里应聘了一个售货员,白日搬货卖东西,晚上就在狭小的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发呆,在内江出现命案的前一天,蒙筝已经做出了决定,先帮君漪凰找回魂魄,再用自己的寿数为白素荷续命。
如果她和白素荷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的话,蒙筝选择白素荷。
白英琰的事打乱了蒙筝的计划,也让蒙筝有了别的途径为白素荷续命。
如果可以不死,蒙筝自有新的期待。
若能弥补过错,白素荷是不是能忘却前尘,重新接受她呢?蒙筝如是想。
可惜白素荷的反应却给了她狠狠一个耳光。
蒙筝摸摸脸颊,默默的想,真是好大一个耳光,杠杠大。
蒙筝边走边想,这阵儿已经绕着那间石碑所在的房屋周边逛了一圈。不得不说莫克真的无敌偏,逛这么一圈儿就没看到一个像样的商店,至多有几个散在街边的卖水果的散铺。
看样子在这里是买不到要的东西了,要买只能去市中心。一看时间还早,蒙筝又不想回去继续享受压抑,顿时把容十三和达吾提离开时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转身就朝市区方向走。
莫克的昼夜温度变化很大,每天太阳初升和偏西时,是每天最惬意的时候。蒙筝不赶时间,信步而行,决定暂时把脑子里的杂念通通抛开,左顾右盼看着莫克建筑。她们来时坐在车内还不让掀帘,现在蒙筝看去,才发现往市区走的路段上很多荒废的房屋与其他城市都有很大不同。也许因为莫克缺乏经济开发价值的缘故,反倒保留下了古老的建筑风格,迥异于钢筋水泥浇筑的统一形态,莫克房屋多以土木混合建成,家庭富裕的则采用砖建结构,有着浓郁的伊斯兰风格,塔顶浑圆,门窗尖拱,表面上看去粗糙随意,却与周边黄沙漫漫的古朴苍茫完美融为一体。
只可惜这些建筑无人居住维护,离石碑泉眼处越远,坍塌破落的房屋越多。蒙筝暗叹可惜,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就专心赶路。不想走了一段,蒙筝就开始觉得不对,斜着眼角向后看去,就见两个穿着防沙斗篷的人影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
蒙筝眉心一簇,过午以后街上行人渐多,而且大多都穿着斗篷防沙,看着都是一个样,她没怎么注意。这会走到了石碑泉眼和市区中段,行人少了她才发现这两个人一直跟着她。蒙筝心头烦躁,又怕是自己多心了,故意驻足停步假装继续看房屋,不想后面两人立刻也跟着停下,交头接耳似乎在说什么。
蒙筝行他们走,蒙筝停他们停。如果再认为他们没问题,蒙筝就是个脑残了。
但是确认了却更糟,这一路段几乎了无人烟,只有那些□□在黄沙下的垮塌空屋。蒙筝紧了紧手上的小包,心里不由紧张起来。这里离市区还有段距离,一旦开始跑他们肯定会直接追上来。如果打——她可没蓝醉的本事,想一个人打赢两个,似乎有点困难。指望路上遇到行人或者来往车辆这倒是可行,不过太看运气了。
蒙筝边维持着行走速度考虑对策,边不断用眼角余光去看那两个人。大概那两人觉得时机成熟,脚步开始放快,蒙筝一咬下唇,眼珠子往街道两边瞟,想找个比较完整的房子躲进去再用东西把门堵住,谅来一时三刻他们也进不去。容十三本就是去市区开车回来的,只要等到容十三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主意一定,蒙筝立刻发足狂奔起来,她的目标是临近街道门锁坏了主体完好的房子,这种目标可不好找。算是天无绝人之路,蒙筝本就是跑惯了山路的,身后两人出其不意一时根本追不上,蒙筝跑了一段,总算看到一户门敞开的屋子,从外看不出是有人住还是锁坏了。蒙筝顾不得这么多,正准备加速冲进去把门挡上,不料胸前一阵抽痛,疼得她一个趔趄,步伐立刻乱了。
第187章()
经过这段时间,魅中的怨气已有消减,带来的痛楚和第一次相比也微弱许多。但这是以平常状态而言,在急奔之中血液流速加快,带来的痛苦自以倍增。
蒙筝怎么都料不到今天发作得毫无预兆,还是在这当口,不由学着蓝醉的习惯爆了句粗,忍着痛重新站稳想继续跑路。
蒙筝设想美好,问题是别人哪里会由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可乘之机,稍纵即逝,后面两人想不到蒙筝这么会跑,正追得气喘吁吁,这下看她脚步停顿,当然不会让她重整旗鼓。两人身高腿长,一个加速冲刺,一前一后拦住蒙筝前后路,断了蒙筝脱逃的希望。
蒙筝刹住脚步,她知道这时候再跑也无济于事,只能多拖一会是一会,看能不能天降鸿福把容十三连人带车送到面前来。
蒙筝还没想好要怎么拖时间,站前面的男人先开了口,“跑这么快,心虚啊?”
蒙筝一愣,心虚?她一不偷二没抢,心虚什么?这话从何说起?
“艾买提,坎吉说了就是她打的他,她肯定是怕了才会跑!”
后面的男人指着蒙筝急急说道。他们两人说的都是汉语,只是腔调怪异僵硬,显然两个人都是当地维族。
蒙筝听归听懂了,却比没听懂还要懵逼。她打他?她打谁了?
“喂你是不是打我们弟弟了?坎吉可是我们家宝贝,你说怎么办吧?”
“坎吉……是谁?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蒙筝侧身警惕望着两人,闻言倒忽地松下口气。
希望只是一场误会……
没等这念头转完,前面较高的男人一把扯下脸上防沙巾,露出一张两颊凹陷颧骨高耸瘦得皮包骨般的脸,恶狠狠道:“你是不是不承认?!别以为你们外面来的就了不起!打了我们弟弟就要赔,懂不懂?”
蒙筝刚想说不懂,下一秒却蓦地懂了。
“……那个石碑房子外面的小孩就是坎吉?”
“艾买提你听你听,她承认了!”
“没错,坎吉现在在家里喊全身痛,你准备怎么办?”
蒙筝看着面前一唱一和正在上演的拙劣双簧,突然就哭笑不得。
她算是明白了,搞半天这是玩儿碰瓷啊。她在电视法制频道里看到过,没想到这套居然连莫克这种地方都学会了……
无力叹气,既然知道目的倒好办了,蒙筝定下心绪,问道:“你说要怎么办?”
“三千,要三……”
站后面的男人刚说出半句话,就被前面的瘦高个艾买提一巴掌打了回去:“一万!坎吉现在说他手痛,肯定被你们打断了,他还那么小,要一万!”
“……”
蒙筝现在很想重复白素荷今天早上那句话“你怎么不去抢?!”奈何现在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还是少多嘴的好。忍忍气,蒙筝压住火柔声道:“今天是我不好,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钱,我先把包里的给你,剩下的你跟我回去拿好不好?”
蒙筝笑得温柔,声音中更带有蛊惑,只要对方见钱眼开鬼迷心窍答应跟她回去取钱,她不但能脱离现在孤立无援的险境,要是撞上蓝醉和容十三,这两个猪头不被揍得连他们老妈都不认识才怪!
后方的男人一听蒙筝这么干脆,眼睛一亮应了声“好”,就又被艾买提的另一巴掌拍了回去。艾买提冷笑着逼近蒙筝,伸手一把抓过蒙筝提在手里的小包,边扯边哼道:“你们外面的人最狡猾了,我才不信。我知道你们外面的女人都喜欢带好多卡,你去取给我!”
艾买提把包里的杂物丢了一地,只留下钱包。他动作粗暴的扯开钱包,从里面倒出一堆零零散散的钱币,但至于他说的‘外面女人喜欢带的好多卡’,是一张没翻到。
那堆纸币多是五块十块,加起来连两百块都不到。艾买提本就瘦得离谱的脸立刻麻花般扭曲起来,吼道:“卡呢?给我!”
蒙筝叹气,她是很想随便掏张卡出来,只要能把人拐离开这不见鬼影的路段都是好事。问题是她今天本就是出门买咸菜的,再说她身为白素荷的一贴身保姆打工小妹,能有钱吗?拿卡来有什么用?这两人也真是没眼力,那几个土豪谁不好碰瓷,偏来碰最穷的她。
“艾买提,她肯定藏在身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