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暮色难寻-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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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刘瑕见证的第26次轮回,每次咨询过后,钱小姐都下决心重新开始,不过目前为止尚未有一次成功。
“有时候也想,自己这样活着有意思吗,人家和狐狸精甜甜蜜蜜,每天充实得要死,我呢?下班以后什么事也没有,坐在办公室里刷微博,”钱小姐抽抽搭搭,“我自己知道这样是不好,确实是有点过了,我到什么地步刘老师,他不发微博,好,从他老板微博开始,他们部门总监,还有他们公司上周刚办入职的前台——噢,讲到前台,刘老师我和你说,还好我加了她——”
钱小姐振奋起来,语速也变快了,“我感觉有情况的,她绝对对嘉伯有想法,我看嘉伯对她也未必没有意思,两个人朋友圈互动很有感觉的,讲不定嘉伯私底下就在和她勾勾搭搭,那个男人,我是看透了——”
“嘉伯朋友圈是不是把你给屏蔽了?”刘瑕问,“你又新开小号加他?”
“嗯,”讲到得意事,钱小姐不由坐直,“我新开了一个小号,做日本代购的,价格比别家都优惠呀!别家冲着赚钱做的,我么,不折本就好了,你知道嘉伯有个同事和我要好的,我就介绍给她,不到三天他们公司全都加了一遍,连那个婊——”
她看了刘瑕一眼,改口了,“连嘉伯新女朋友都加了我,基本除了几个女同事以外,朋友圈都看得到的,那些不给我开放权限的我也无所谓,我还有一个小号,用网上搜来的图片当头像,你懂的,基本没有加不到的男人……”
她的情绪又苦涩了起来,“我和你说,刘老师,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嘉伯的老板,平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你不晓得他私底下聊天都是什么样子!那个聊骚的语气,恶心!还好,嘉伯还没他那么没品——唉……”
说着说着,她又黯然神伤,“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还不是把我给蹬掉了。”
刘瑕笑一下,给她倒上一杯热茶,“最近家里人没给介绍对象?”
“又想劝我转移注意力焦点啊?”钱小姐倒笑了,“介绍倒是有,就是都没有看得上的。”
“是没感觉,还是条件不够?”
“条件是都蛮好的,要比嘉伯好,但就是……说不清,没感觉吧。”钱小姐说,“心思不在这上面,平时要做的事太多了。”
泰半业余时间都在打理微博、微信小号,做代购、装外围女,跟踪前任的**,哪有时间来接触新人呢?
“如果从别的角度没法说服自己,你就多想一想你付出的成本,不仅仅是时间,还有金钱,代购你基本上是不赚钱的,还要贴点进去,”刘瑕说,“还有每周来这里咨询的费用,都是你付出的成本,你只要不做这些事,那就是在省钱,你讲对吧,钱小姐?”
钱小姐听得直点头,就像是每次课程过半时候的心理变化,她开始尝试说服自己,自己也是能够改变的了,“那我试试看——其实你是对的喽,就算我把这些时间拿去摆地摊,一年半下来我都要发财了……”
一小时的咨询时间过得很快,结束时钱小姐神清气爽,似乎大有收获,她一边开手机一边说,“刘老师,谢谢你——我觉得这一周肯定是个好开始,那我先走了,下周见,刘老师。”
“下周见。”刘瑕把她送出咨询室,回到办公桌前,她吐了一口气,稍稍按摩太阳穴——以刘瑕的时薪来说,理论上她每天的收入可以达到万元以上,不过仅仅也只是理论,在现实中,除了连续咨询带来的效率降低与疲倦感堆积以外,为咨询者建档记录的文字工作也要耗掉一点时间,刘瑕自己一天最多排上六个工作小时,而钱小姐真的不太适合做第六个咨询者,尤其是在……
刘瑕比平时多用了点时间来恢复,而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某人的耐心范围,伴随着一声滴响,她的显示器电源灯由红变绿——
*弱爆了。*沈公子评论道,*顺便,嗨,傍晚安,刘小姐。*
是的,这就是她为什么要把钱小姐排在最后一个……刘瑕按住太阳穴叹了口气,但力度要比初次处理沈公子时要小,她掏出笔记本,翻开到沈钦这一页,以苦中作乐的心情开始自己的第七个工作小时。
*沈先生……*她打字入框。*你知道,我必须保护案主的——*
***,对吗?*
没等她按下enter键,沈钦就未卜先知地为她补完了对话,他还发来一张思维导图的截图,上头罗列着一条逻辑树:
每一次都和我争辩职业道德问题——道德阻止不了我——在知道我不会泄漏,实际上没有损害的情况下,不想失去所有客户——选择保持沉默——禁不住我烦——和我聊天
——不要把人生浪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上,直接和我聊天
*当然,如果你想要每次都浪费五分钟时间的话,我也没意见啦^_^*他还贴心地附上一个笑脸,*你必须要保护案主的**——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好了,然后呢?*
*……*
*你说她弱爆了,但我得指出,沈先生,钱小姐至少没有违法,不像你——何止是道德阻止不了你,简直连法律都无法阻止你。*
*》_
第12章 沈铄()
平心而论,沈铄在这顿晚饭上确实是用了心思的——外滩三号顶楼的望江阁,也算是s市最知名的几家餐厅之一了,最多只能容纳三人的江景阁楼包间,一直是约会求婚纪念日的胜地,独此一桌,别无分座,不预定肯定是拿不下来。毕竟这样规格的餐馆自有风骨,没可能因为沈铄一时兴起,就为他回绝之前预定好的客人。
“不知道刘小姐对法餐观感怎么样,听说你在国外留过学,应该还是能接受的吧?”他也毕竟不是真正的二傻子,起码在勾女这门功课上功力深厚,从点菜起,话题开展得自然而然,“要是喜欢本帮菜,黄埔会的小笼包做得也还不错的。”
“要法餐就可以了,我晚上吃得不多,给我金枪鱼塔塔、鱼子酱莳萝,凯撒沙拉和龙虾就好。”刘瑕对沈铄亮出白牙,“放心,不会让你逃脱一刀的——香槟可以来得好点,开一瓶唐培里侬,你觉得怎么样?”
“哇,你是要我破产啊?”沈铄一缩脖子,夸张地喊,刘瑕和他一起笑起来,“那就开一瓶唐培里侬——我和刘小姐一样,前菜、沙拉和主食,餐点还是老规矩,你们看着搭配就好。”
被玩笑打开局面,室内气氛随意了很多,待香槟斟上,沈铄对刘瑕举举杯,“刘小姐,虽然有点尴尬,但得对你认真道个歉,上次我过来的时候,完全误会你的身份了,所以态度确实有点傲慢,你大人有大量,喝了这口酒,别往心里去。”
毕竟是豪门公子,富到了第三代,再是可爱,举动也有一定规范,不像是那些暴发户一样恶俗轻浮,女方稍假颜色就不知天南地北。刘瑕浅啜一口,“我是做心理咨询师的,沈先生,你们有钱人家那点破事,相信我,我理解得很。”
话说得这么明白,沈铄也没有继续装逼,他笑了,“感觉得到,当然今天请你吃饭,除了赔罪以外,也有些别的意思,刘小姐,第一次会面那么不愉快,除了我们之间的那点误会以外,也因为我以前不太认名校——说起来是让你见笑了,不过以前工作上也接触过不少名校毕业生,家里公司一度也唯学历是重,接触下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态度上不自觉有些傲慢,这个偏见是被你洗刷的——”
沈铄陷入思索,浓眉微皱,表情真诚,双眼坦然直视刘瑕,“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不夸张的说,在上海滩能给我脸色看的女孩子,真的没有几个——几次见面下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我觉得你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落落大方,独立又神秘的感觉……这让我想要更深入地认识你,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希望这顿饭能是个很不错的开始。”
“沈先生——”
“叫我阿铄。”沈铄欣赏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连。
“ok,阿铄。”刘瑕泰然改口,“我想和你确定一下——现在,我仅仅只是受沈老先生所托,为沈钦先生做咨询,即使沈老先生对我比较客气,也只是因为尊重我的专业素养,对于你们家族内部的一些矛盾,我既不了解,也没有一点牵涉——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对吧?”
“你说的内部矛盾是指什么?”沈铄笑容温和,但谈情说爱、寻欢作乐时的放松已悄然散去。
这是在套话?刘瑕坦然说,“我听到董事长和几个兄弟姐妹在讨论股东大会,所以大胆猜测这和股东大会有关,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虽然并不是人人都有心理学博士的头衔,但其实正常人也具备分辨谎言的能力,沈铄端详了她一会,肩线又放松下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财经线的圈内人多数都有收到风声——今年的股东大会之前,祖父会把自己名下的股份分别予以转让,自己只保留象征性的0。1%持股,但股份流向到现在还未经确定……所以小瑕你也可以理解,我上次是为什么来访。这件事对我们家族来说,确实相当重要,我们也想对祖父的健康尽点绵薄之力,更希望能提供给你恰当的报酬。”
这个料确实有点震撼,不过和她猜测的原因也相当接近。刘瑕扬扬眉,只是静看沈铄,直到沈铄在她的眼神里变得有些不自在,她才开口,“装,继续装——”
沈铄‘噗’一声,一口水呛住,一边咳嗽一边笑,“好好好,不装了不装了——那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找你吃饭没别的目的了吧,真的就是想道个歉,交交朋友。”
“沈钦先生——”刘瑕说,做出将信将疑的样子。
“我管他呢?沈钦现在就是个废人,连门都出不了,在我们家,他是人畜无害,”沈铄似笑非笑,“说白了,老爷子也就是看他可怜,不能不管……难道还真能把股份给他?那反倒是害了他也害了集团——咱们也别说他了,吃个饭还提他,扫兴。”
哦呜,这几句话透露的信息可就多了,刘瑕看着沈铄的表情,笑笑,“看起来,你们堂兄弟之间感情并不太好。”
“是不怎么亲密,不过这责任主要在他身上。”沈铄做了个鬼脸,“从小就是这个死样子,谁和他的感情好得起来?哎,都说了不提了,好端端吃饭呢,别破坏气氛了,还是聊点别的吧。”
刘瑕怎么可能‘聊点别的’?不是为了沈钦,这顿饭她还不来呢。
“好吧。”她妥协,但眉毛仍是紧锁,一脸的心事重重,“虽然气氛已经被破坏了——被你这一说,我更担忧我的咨询前景了,看起来,难度要比我想得还更大……”
“怎么说?”沈铄果然因为沈钦的坏消息而兴奋起来,他不再试图把话题私人化。“你的意思是他这个病基本已经治不好了?”
“他从小就这么排斥社交吗?”刘瑕反问。
“那倒是没有,”沈铄很乐意地为她回忆童年,“但一直不好亲近,据我所知,他从小就没朋友,基本也不喜欢和人说话,就是……怎么说呢,你觉得没法和他聊天,他上一句说天,下一句说地,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就不耐烦,我和他同岁,但我们从小就玩不到一块。”
“有些喜怒无常。”
“是的,喜怒无常,而且非常淘气——其实也是缺乏管教吧,这点我们倒是都一样,家里长辈都忙事业,几乎都是保姆带大的,小时候也都淘气,但我相对好一点,我妈就在上海上班,虽然忙,到底也还是能管住的。他家里……我大伯伯不说了,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前大伯母花头也是多的——”
说到童年,他也有些动情,敌意渐渐褪去,感慨浮上来了,“其实,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这种家庭哪个能免,老爸有猫腻,老妈也有猫腻,都在外面野,谁也不着家……都一样,上一代那都是介绍结婚,谁和你培养感情,刚结婚那几年还好,后来风气一开放,感情一下就承受不住考验了,又都是二代,门当户对的,谁让着谁啊,吵着吵着、拖着拖着还不是都离了……大家都是破碎家庭,在家里都吵,在外面都有人,也都是看着爸妈吵架过来的,那我也没怎么样啊,心理阴影谁没有,克服克服嘛……”
他瞟了刘瑕一眼,一时有些惊觉,又掩饰地一笑,“怎么,这些事,沈钦都没和你说过?”
“我和沈先生到目前仅仅对过一句话。”刘瑕如实说——沈钦确实只对她开口说过一句话嘛,“所以你大概能猜想到咨询进展。”
看得出,沈铄是真的诧异,他端详刘瑕片刻,确认她没说谎,一下又呛笑起来,“你这已经很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