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虎-第3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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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梢躺了一排,都是答疑员,说白了就是大忽悠。
桌子对面坐着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对外宣称是给配的保镖,国家工程担心有反动分子捣乱。
“谁能想到人均年收入在几千块的村子,不到一个星期,账目金额居然达到了八十多万…”树鹏放下笔,刚把账目整理完,深吸一口气感慨着“人多力量大啊…”
对面坐着的人后背有道疤,所以内部人都管他叫疤瘌。
疤瘌重重道“农村人赌性大,还贪多嚼不烂,以前我们村年人均收入在一千元的时候,就有人一夜之间输了几万块,他家没那些钱,可这钱从哪来的?”
树鹏眼睛一眯“这么说还有潜力?明天把提成涨到七百…”
疤瘌人长得凶,也足够狠,想当初在南方的时候都是把人关在屋子里洗脑,有人要逃跑他没少下手,打断人胳膊腿是常有的事,但他没有树鹏心那么野,也很谨慎。
瞥了眼地上的柜子,里面满是现金,钞票有红色的也有青色的,
“差不多得了,等两天咱们就走吧…”他想了想道。
“哎…不着急,不着急!”树鹏微笑着抬起手,拽了拽肩上的衣服“农村就这个时候最有钱,出外打工的回来了,玉米也卖了,你没看这两天卖玉米的明显增加了么?有些想等到年后的现在也卖了,你看着吧,用不了两天,还会迎来一次缴纳高潮,到时候,资金破百万不是梦…”
疤瘌闻言低下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树鹏心野,疤瘌手黑,只要树鹏能想出来,疤瘌就能做出来,这对组合出道两年多来,一直无往而不利。
正在这时。
“咚咚咚…”响起了敲窗户声。
树鹏听到这声,非但没有震惊反而笑出来,这些天半夜被人敲玻璃是常有的事,都是那些胆小甚微又不忍心放弃利益的人过来送钱。
他清了清嗓子道“谁啊?”
“我,树鹏,是我…”这声音像是被刻意压低。
是个女声,如果仔细听还会发现有点熟悉,正是三虎子的姐姐,当初就是她主谋把刘飞阳的房产和地都霸占。
她弯着腰站在窗外,穿着灰色棉袄,鬼鬼祟祟,还不时左右看看,生怕人发现。
“你去开门!”树鹏对疤瘌道。
他对这个妇女有印象,据村里人说她手里有些闲钱,卖了个房子,至少能出得起一股的钱,只不过她经常询问还没买,普通人早就烦了,唯独树鹏有这个耐心。
他把账本合上,疤瘌下地开门。
“咯吱…”房门被打开。
三虎子的姐姐一脸憨笑,从门帘里挤进去,她年纪四十左右,可看上去得有五十以上。
“来了,快坐,快坐…”树鹏很客气。
三虎子的姐姐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还是坐下去,她也不会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树鹏,你这么大领导来村里不容易,现在谁都知道你是财神爷给我们送钱来了,可是以五千为一个收费标准,有点太多了…”
“老姐姐啊,如果要是我个人的生意,你不用出资我都会给你股份,可这是七零九工程,国家的生意,上面有眼睛盯着,所有文件都是红头盖章的,我们也必须得按规矩办事”树鹏话语中无奈与同情交织,让人深信不疑。
“我懂,我懂,你们都是干部,有纪律!”她点点头,即使坐到炕上还是不放心的左右打量,然后小声道“我给你个重要消息,然后你给我便宜点行不?”
“什么重要消息?”
“九千,直接算我拉来两个人,你给我算两股行不?”她精明的没有回应。
树鹏仔细看了看她“这么做确实行得通,但是我得担风险,怕上面查…”
“兄弟,姐姐家就这些钱,你要是行,我现在就交!”
“先说消息吧…”树鹏严肃道。
“哎…”她再次往前凑了一点,缓缓道“刘飞阳回来了,就是你讲课用的那个人,我亲眼看到村长和我弟弟去山脚下找的他,我一直盯着没回来,刚才看他们开车去老村长家了…内个,我弟弟就是一时被老村长蛊惑了,我这算将功补过不?”
听到刘飞阳三个字,树鹏嘴角瞬间一紧,来到这里之后他听了太多关于这个人的事迹,是个厉害的家伙,而老村长又是坚定的反对派,天天说他们是骗子,要不是老村长在村里有威望,担心引起众怒,早就把他家房子点着了。
这俩人走到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树鹏看向疤瘌,可见疤瘌也深深蹙眉。
树鹏必须得防止有人捣乱,想了想道“先交钱!”
“哎…”三虎子姐姐脸上乐开了花,从怀里掏出一摞用报纸包的钞票递过去,别人最少交九千五,自己交九千,这村里还有比我聪明的人么?
她没注意到,树鹏表情越来越严肃。
第0450章 孙子,爷爷()
莎士比亚说:生存还是灭亡,这是一个问题!
现在摆在树鹏和疤瘌二人面前的也是这个问题,村里人没啥文化也没见过市面,被一通忽悠拿出钱也没什么好惊奇,但刘飞阳不同,不管怎么讲也是在市里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二人倒不是怕他,而是担心他在村里的影响力,让自己的计划流产。
如果他也有给人洗脑的功能,让村里人现在就把钱要回去,这一趟就是白折腾。
两人把三虎子姐姐打发走,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炕梢躺下那些人都是下面办事员,想不出有意义的对策。
树鹏点了支烟,吸一口之后道“现在走,能走,但是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这娘们这样的都能把钱拿出来,剩下的人也差不多了,再有几天就能把这里挖空”
疤瘌听着,但是不说话。
“可如果不走,一旦这些人反应过来,咱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可能会有危险”树鹏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疤瘌讲。
疤瘌依旧不语。
“不能坐以待毙!”树鹏重重说道。
……
老村长家里,刘飞阳几人都坐在炕上,面前摆着两块钱一斤的劣等茶,白瓷茶杯里的茶水呈深红色,茶水已经下去一半,还是没有更好的对策。
对于刘飞阳来讲,这次算是无妄的磨难,他之所以能跟着过来,并不是站在道义上,而是看在以前乡里乡亲的份上。
老村长坐在刘飞阳对面,唉声叹气“现在怎么说村里人都不信,都想着发财的梦,已经出现拿利息借钱的情况,在这么下去,村里这些年的继续都得被他们骗走”
老村长确实道出了刘飞阳最为难的点,这几个传销分子没什么可怕的,想收拾他们有几十种办法,还不会重样。难的是村里人怎么交代,都把他们奉若神明,如果随便懂了他们,明天都有可能有人上山刨他家祖坟。
“飞阳…我听说你跟市里那些玩黑的认识,要不然让他们过来吓唬吓唬?”三虎子站在地上,穿着军大衣内胆,就是很薄的黄棉袄,他算是被二孩一钳子捅到改邪归正,明白这世界上没有谁怕谁这回事。
此时这么说,也是被逼的毫无办法,看那些人来气。
洪灿辉和王紫竹在椅子上坐着,至始至终都没表态。
“铛啷啷…”
正说话间,村长家大门发出一阵声响,拉着窗帘,并看不到外边。
“你去看看谁来了…”村长抬手一指三虎子。
三虎子还没等动,就听“咯吱…”一声,房门也被人拽开,紧接着就有两人走进屋子。
一人长相儒雅,看起来像是文化人,一米七五左右,穿着西装还挺考究。
另一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满脸横肉,平添了几分匪气。
正是树鹏和疤瘌。
二人走进屋,刘飞阳抬头看去,并没开口说话,村长见状微微蹙眉,三虎子登时愣在原地。
倒是树鹏表现的很善于言谈,笑着对村长点点头“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过来…我听人说飞阳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就是飞阳?”
他听过,也知道很年轻,可看到真人还是有些错愕,抬起双手想要握手。
刘飞阳见他弯着腰,手已经举在半空中,仍旧没有抬手,用着不算友善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二人,他现在终于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看树鹏的样子,绝对不像是有胆量违法犯罪的人,更像是个公司的中层领导。
他对刘飞阳的不善没有感到半点不妥,干笑着把手收回去,两只手搓了搓,就站在刘飞阳面前的地上,也没想要坐下。
洪灿辉和王紫竹都看过来,依旧不表态。
“早就听说过飞阳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进门时我俩看到大奔驰了,得二百多万吧?看着贼气派,人也精神,做大买卖的跟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就是不一样,呵呵…”树鹏微微弯腰的拍着马屁。
身边的疤瘌倒一脸谨慎,没有他的阿谀奉承姿态。
“你来到底什么事?没事请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村长横眉冷对,厉声开口。
“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别动气,这不就是想看看村里出去的牛人嘛,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真没别的意思,见一面,交个朋友!”树鹏又道。
“飞阳坐的是正经生意,你们是诈骗,根本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交朋友!”村长瞪着眼睛,面色已经红起来,也就是刘飞阳在这坐着,放在平时没人的时候,他早已经开骂。
“老爷子,话有点难听了啊,不也有人回本赚钱了么,这不是诈骗,就是一种新的营销模式,在国外有很多国家都已经认可了!”树鹏耐心很好,脸上看不多半点愤怒,一直保持微笑,即使是在骂人,也让人无法忍心下手。
“哼…”村长冷哼一声,肯定说不过他们这些靠嘴皮子吃饭的。
树鹏再次把目光放在刘飞阳身上,他能察觉到刘飞阳好像有意愿要插手这件事,顿时也觉得棘手,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腰又弯了几分,像个太监一样商量着问道“飞阳,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预感到咱们之间会有很多话题,要不这样,我现在在哪住你也知道,咱们去那里聊聊?还有菜,咱们边吃边聊…”
“哪的人啊?”刘飞阳终于开口问道。
“等等…”树鹏一抬手,随后用手往上拽了拽裤腿,紧接着就看他身体一矮“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就在眼前,满脸笑意又道“你坐着问,我跪着回答,呵呵…我老家离这里也不远,坐车也就三个小时左右,也是农村的,十几年前出来讨饭吃,全国各地都走遍了,到现在还没回过老家…”
见他这副样子,别说是村长,就连王紫竹和洪灿辉也有几分凌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没开始说话先跪下了?
奇人!刘飞阳看着他则变得越发严肃,他这个样子,确实连骂他都张不开嘴。
“钱都退回来,然后离开,我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也什么都不知道…”刘飞阳没对他姿势提出任何评判,只是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出来。
“飞阳,跟你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在村里我也听过你,知道你上过报纸与领导关系密切,前一段时间还把市里的一个大哥给平了,说实在的,我怕你,真的,跟你比起来我在各个旁边都不占优势,可谁不是混口饭吃,我这里摊子已经铺了这么大,现在收手也挺不方便的,你就抬抬手,放了我一马?”
树鹏昂着脖子,表达还算清晰。
疤瘌面无表情,心中也是震了一下,在他印象中这是树鹏第二次给人下跪,第一次的时候是十几年前,还没出村的时候哄他媳妇不要回娘家。
刘飞阳想了想,莫名其妙的开口道“以前底子干净么?”
树鹏一愣,随后就想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出来单干这么多年了,不习惯在别人手下办事,自己养活自己挺好的…”
刘飞阳确实想收了他,因为能弄话里感受到,他跪下去的时候心里绝对没有脸上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只不过,如果跪下去低三下四的说话就能解决问题,那这个世界上需要法律干什么?是不是喜欢某冰冰,只要跪下去就能陪着共度余生?
不现实的问题。
“一天时间,把所有人的钱都还了,然后离开!”他又回到这个话题上。
树鹏见他如此坚定,鼻翼微微颤动一下,想了想道“钱,都是他们自己交到我手上的,我没有去谁家偷也没去谁家抢,后果怎么样也怨不得别人,说难听点,这些人名义上是你的乡里乡亲,可实质上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我来这半个月时间村里有一家过寿的、一家结婚的、还有两家因为其他事宴请的,饭桌上交谈的话题都是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