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虎-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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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放在那发簪上,轻易一碰,把发簪拿下来,如瀑布般的青丝顿时铺散开来,被微风吹散。
“干嘛?”安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惊奇道。
“你这样更美!”刘飞阳看的有几分入迷。
他从来不会说情话,偶然间迸发出的一句与安然偶尔的一语中的没什么区别,都有些惊骇世俗,安然顿时停住脚步,她本领先刘飞阳半步,停下来恰好是在对面,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美伦美观,那眼神中带有的几分窃喜更添加几分色彩。
这一刻,花儿争奇斗艳。
这一刻,世界仿若宁静。
这一刻,树枝轻轻摇摆。
这一刻,一辆摩托车正从刘飞阳身后袭来。
一辆摩托车出现在人行道上并不是什么大惊小鬼的事,素质这二字永远只对一部分人受用,可这人白天带着全副武装的偷窥就有些装酷的嫌疑,起初速度并不快,至少这个速度给他反应躲避任何行人的事件。
突然,他陡然加速,摩托车发出一声刺耳咆哮,头盔下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刘飞阳后脑,他一手伸到怀里,从里面拿出一根十几公分长的铁棍,一甩,顿时变成几十公分。
“小心…”
正当刘飞阳享受她赐予的唯美时,突然间看到安然的眼神变成惊恐,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一道黑影袭来,还没等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道撞开。
“嘭…”
刘飞阳栽倒,栽倒在花池里,在他的视野中,一根甩棍硬生生砸到安然头上,安然呆呆站在原地,一瞬间,额头一道血迹流出,她转过头,眼中的惊恐已经变成刚才那样一人,她看着刘飞阳,嘴角又咧出一抹笑容,很开心的笑。
这一刻,世界仿佛限于宁静。
“安然…”刘飞阳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安然想开口,却发现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她觉得天旋地转,视野中的刘飞阳逐渐升高,那裙摆还在不知疲惫的雀跃着,而它的主人,却倾斜的栽倒…
“嘭…”这一声响仿若砸在刘飞阳的心上,也让这世界霎时间恢复喧嚣。
“安然…”他又声嘶力竭的喊一声。
第0263章 昏迷()
八月份的天燥热难耐,烈日炙烤大地,油柏路面仿佛要被烤化。
刘飞阳正在医院走廊内徘徊,宛如孤魂野鬼在游荡,他正前方是抢救室,走廊里还有其他人的喧嚣,可这些都无法刺激到他耳膜进而给大脑神经传递信息,他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恨透了这个地方,每每进来必定伴随着噩耗,如果现在有另一种选择,哪怕是跳入十八层地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白色衬衫已经不在洁白,上面有他坐在马路上抱着安然时留下的血迹,此时已经干涸,他面色麻木至极已经没有情绪调动任何表情,哪怕是哀伤。他感觉像做梦一样,脚下飘忽,踩在地面上软绵绵,如行走在半空之中,身旁也空洞无物,只有只身一人,任何事物在他眼里都会扭曲变形。
身处的世界只有在眨眼之间才会变得现实,而就在这眨眼瞬间的画面,满满都是安然的一颦一笑,还有她在自己眼前倒下露出那抹笑容,还有想说话而说不出来的无奈。
最后倒地的一声响,犹在耳畔。
“先生,先生…”
刘飞阳的世界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喊,但他不敢确定,因为这叫声太过虚幻,从四面八方传来。
“先生,先生…”
他又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可还是觉得有些朦胧,像是有一阵风吹来,只是比刚才大了一点而已。
“这是病危通知书,请您尽快签字”
“刷…”刘飞阳听到这声猛然回过头,就看正前方有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士,护士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有人咆哮、有人哭泣、有人乞求也有人像刘飞阳这样麻木到看起来像个傻子。
“请您尽快签字”护士说话间把手里的病危通知书推过来。
刘飞阳机械的接过来,拿起笔,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自己名字该怎么写,脑中好像又听到签字二字,这才宛若晴天霹雳的把他拉回现实,匆匆忙忙写下自己名字,护士也来不及多说,见他签完字抢过来转身跑回抢救室里。
手术室里,安然正躺在手术台上,上头的无影灯覆盖她全身,面无血色双眼紧闭,看得人只有黛玉葬花的心酸和无奈,她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旁边有个显示器,上面是安然的各项生命体征,目前看来还算平稳。
突然,就看显示器上原本波浪形的图案变成一条直线。
“病人已经停止自主呼吸”旁边盯着显示器的戴口罩的护士赶紧道。
“推一针肾上腺素!”这医生额头满是汗水,进来短短半个小时,病人就已经发生两次心脏停止跳动。
另一名医生闻言,动作极其迅速的撬开玻璃瓶,用针头把里面的肾上腺素吸出来,随后注入到安然身体里“注射完毕!”
“没有变化…”盯着显示器的护士紧急道。
正在给安然做心肺复苏的医生已经累得喘气不在匀称,他断然是不希望任何一位病人在他手里走掉,尤其是花一样年纪的女孩,与他的女儿年纪相仿,喊道“除颤仪准备”
“除颤仪准备完毕!”护士拿着除颤仪送过来。
医生接过除颤仪,其他人稍稍向后退一小步,他对准安然的身体摁下去,随后往起一拽,就看安然身体几乎被拽的脱离床板,随后又重重的砸下去,那浸染着鲜血的青丝犹如波浪刚刚扬起又落下。
“心电图没有变化…”护士眼睛死死的盯着显示器,看完之后,扭头喊道。
“准备二次除颤”医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充电完毕!”
医生再次接过除颤仪,重复刚才的动作,抢救室里的几双眼睛全都盯在安然身上,他们都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和医学在斗而是在与天斗,所有的抢救手段都已经用完,再不能恢复自主心率做的再多都是徒劳,并且除颤也有风险。
“嘭…”安然仍旧双眼紧闭,身体再次被拽离床面,随后又重重的砸下去,那双人见人爱的眸子貌似已经失去了水分。
“心电图仍旧没有变化”
听到这话,整个抢救室里都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空气仿若凝固,所有人的眼睛都再次看向安然,氧气罩里的水雾已经渐渐消失,变得清明,医生双手拿着除颤仪无力的耷拉下去。
“伤的太重了”其中一名医生语气低沉道。
“设备拆了吧…”拿着除颤仪的主治医生眼角有些湿润,从医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生死离别,还是第一次如此痛心,他把除颤仪放到一旁,扭过头转身出门。
守在仪器旁的护士这是第一次进入抢救室,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这种情况,眼泪已经开始向下掉落,安然看起来比她小却也小不了几岁,她有几分不舍的搭在仪器上,哭泣声愈演愈烈,刚想抬手擦眼泪。
突然,就看原本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又开始有波浪,并伴随滴滴的声音,上面的心跳、血氧饱和正在逐渐升高…
“病人恢复自主心率…”
“刷”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医生听到这话,立即转头看向显示器,上面的各项数据确实正在恢复正常,瞬间跑回来,指挥道“病人脑中有淤血,立即联系脑外,准备上开颅手术…”
陡然间,抢救室里又恢复紧张气氛。
氧气罩里开始出现水雾,安然的胸前有起伏,只是她的眸子依然闭着。
安然觉得自己走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完全没有方向,头上是白的,太阳在哪里无法分辨,地上是黄色细沙每走出一步脚都会陷进去几公分,步履维艰,她在回过头,发现自己没有留下丁点脚印,从哪里进来又要去哪里他一概不知,很无助、很茫然、很绝望…
抢救室里的气氛无法传递出来,外面宛若宁静世界。
刘飞阳已经不在走动,坐在长椅上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他煎熬着、难耐着,同时心里又抱有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以前在县里,去集市上收到过一本寺庙的宣传手册,他看过几遍,上面有一句话通俗易懂“当欢场变成荒台,当新欢笑着就爱,当记忆飘落尘埃,当一切是不可得的空白,人生,是多么无常的醒来?”
他也希望这是梦,乞求着这一场梦快点结束,再抬头,还能看到那张让他如沐春风的笑脸。
烈日演化成夕阳在天空中摇摇欲坠,日光变得昏黄,医院的走廊内有白炽灯代替,刘飞阳宛若石化一般,坐着一动不动。
他在回忆过往,第一次看到安然是在胡同里,自己穿着军大衣,她推着自行车从院里出来,只是惊鸿一瞥,这个女孩惊艳了她的世界,从此两人命运避免的交织在一起。他在想,安然母亲走后,那个坐在炕头上抱着膝盖蜷缩,生无可恋的女孩,自己曾多次在暗中偷偷看着她,他在想每晚回来都会坐在那窗台下吸一支烟,吸着烟、看着星星、感受着她的存在,那时的天很冷,心里很热。
他在想,初夜那晚安然化的妆,用红纸染色的嘴唇,那宛若秋水的眸子,那有几度温热的肌肤,留下的那一点血迹。那一声刻意压制却又不经意间迸发出来的呻吟,那紧紧抱着自己,在后背上留下的几道抓痕。
她喜欢笑,她的母亲告诉她,爱笑的女孩会有好运,她不喜欢哭,还曾信誓旦旦的说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哭了,她有时候会很坚强,坐在家里等着刘飞阳迟迟未归也不会抱怨,她脾气很好,在幼儿园那些不省心的孩子气的她面色涨红也能笑着说不生气,她偶尔会漏出娇羞,当刘飞阳要帮她洗贴身衣物的时候,她会红着脸藏起来,回到家发现已经洗好了挂上,面色更是能滴出血来。
刘飞阳身上所有关节已经固化,他脑中还能想起这个陪伴自己的女孩,从无到有,从冬天舍不得烧煤到现在要在市里买房,从顿顿饭吃咸菜到现在能随意吃肉,她不埋怨也不抱怨更不会撒娇撒气。
她只会说:刘飞阳,我不能帮你,但我能坐在炕头上等你回来。
她只会说:刘飞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要了我,那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人,休想甩掉。
她还会说:刘飞阳,江山尚有铁蹄,我陪你戎马。
一切的一切都向更好的方向再走,为什么突然遭遇此劫?已经习惯了有她的存在,又该怎么过活。
“啪嗒…”从不落泪的犊子有一滴眼泪掉落,砸在地上的瓷砖上,摔成八瓣。
他嘴里缓缓呢喃道“安然,早上醒来看不到你,我该怎么活?”
并不是刻意往这方面想,而是他对这里确实有太多怨念,他不喜欢搞那些花花肠子,能牵手一人,共度一生很好。
“咯吱…”听见一声开门声,他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
一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终于走出来,他也终于站起来想开口问,却发现嗓子已经被卡主。
“你是病人家属吧?”
他忙不迭的点头。
“你先做好心里准备,病人手术很成功,但还没脱离危险期,度过危险期之后,什么时候能醒,能不能醒,还不好确定…”
“什么意思?”刘飞阳带着几分抗拒的问道。
“有可能会陷入植物状态…”
第0264章 名片()
安然陷入昏迷的消息不胫而走,当下的刘飞阳可能不是那些资产多少亿、有社会影响力的大鳄,但在他手下讨饭吃的工人也有二百多号,再算上那些车主和用砖的工地,他的关系脉络已经在不经意间形成,县里,谁人不知刘飞阳?谁人不知他身旁站着一位倾国倾城的安然?
此消息一出,像是一场狂风瞬间刮过中水县,成为街头巷尾的议论对象,连带着惠北市也感受到这场狂风的浓烈。
三爷,惠北市某个层面的第一人,向来说一不二,就连在市里能排在前六的高启亮的面子,他也不一定给,他与刘飞阳称兄道弟,在得知安然被人袭击重伤住院之后,第一时间放下手头所有工作赶到医院,一身夏季唐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脸上悲悯中掺杂着愤怒,惠北市蛰伏在暗中的流氓全部出动,街头巷尾都能看到有穿着黑色短袖胳膊上纹龙画凤的彪形大汉,他们双眼如饿狼,在人流中寻觅着那个骑摩托车的男子…
三爷大动干戈,坐在刘飞阳身边接了不下五个警告电话,可他依旧不为所动,连带着周边县城的流氓也都在县里寻找,根据路边一位商家的监控视频,截图打印出来,每人手里都带着肖像,站在街头巷尾对比,搞得大街小巷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