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虎-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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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有一门课程叫地理学,有一课叫城市规划建设,里面所讲述的就是污染型企业在城市的选址,毫无疑问得在下风口,东北的风向基本一样,冬天西北风夏天东南风,砖厂是夏天污染型企业,选择都得在城市西北方向,这也正是为什么前些年用砖市场不景气,中水县还会有如此多砖厂的重要原因。
赵维汉坐在办公室里,他的座椅是真皮老板椅,能三百六十度旋转,下面还有几个圆球能随意转动,在当下是新鲜物件,办公桌也纯红木,背后墙上是他找书法家写的“宁静致远”四个字,他面前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脸上展现出一丝丝愁容。
“咚咚咚…”敲门声轻缓响起,没用赵维汉说进来,那天给送钱的秘书推门进来,步伐犹如猫行,几乎听不见声响,他走到办公桌前,身子微微弯腰道“老板,今早那个高老板又派车去砖厂收砖,把昨天的生产量全都运走,还是放在他租用的野地里…”
赵维汉原本是闭眼沉思,听见这话缓缓睁开眼,这几天他调查的最重要一项就是,市里、县里,还有没有要上马的大工程,县里没有,市里那几家也都了熟于心,没听说最近又批了哪,况且砖运走之后就在县里的一块野地里放着,有巡逻队看守防止偷盗。
“能是冲着咱们来的?”赵维汉不得不疑问道。
“如果从其他县城买砖,运输成本会大于砖价本身,我计算过,把砖放到地上,成本在六分五左右…”秘书侧面回道,面色越来越沉重,照这么发展下去,很容易被高老板扼住咽喉,后果不堪设想。
赵维汉早就看明白这点,端起茶杯喝了口,心里想着事忘记茶水温度,刚刚放到嘴边嘴唇上就被烫到一块皮,变得有些烦躁,粗暴的把茶杯往办公桌上一砸,茶水晃晃荡荡出来,洒到办公桌,秘书见状赶紧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干。
“你有什么想法?”赵维汉黑脸道。
“我认为当下的问题应该先与高老板接洽,事情最好和平解决,因为现在咱们面前其他的办法成本太高,中水县内部供应目前来看还是最有效的办法,一旦咱们也介入市场,与高老板形成对手关系,价格拉高是必然结果,这样成本也会增加…”秘书面面俱到的回道。
赵维汉深吸一口气,打价格战他不怕,羊毛出在羊身上,银矿区的楼除了回迁户之外还有商品楼,价格稍稍高一点这钱就能赚出来,他咽不下的是一口气,什么狗屁高老板都敢给自己下绊子,外地人还敢来这插一脚。
“银矿区还有多长时间拆迁完毕?”他又问道。
“三天之内一定能结束!”秘书肯定道。
赵维汉听到这个日期又是一阵烦躁,拆迁结束意味着下一步是打地基,地基之后就是上工人砌墙,到时候没有砖没办法开工。
“这样…你先去找他试探态度,如果能商量就商量着来,如果不能商量,就跟他掰一掰手腕,麻辣隔壁的,要是冲着我来,我还真不介意碰一碰”赵维汉越说越狰狞,抬手解开自己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这段时间他过得确实憋屈,自从赵如玉得罪了齐三爷之后没一件顺心的事,就连以前天雷勾动地火的欲望也小了很多。
“我?”秘书眨眼问道,身形越发佝偻声音飘忽“是不是有点不够规格…”
“没事,你先接触!”赵维汉一锤定音。
事实上,高老板成为那些砖厂口中的大老板,吞下整个县城的砖,每天耗费几万块钱,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来说,高老板每天的花费是他们之前一年的利润。
赵维汉不信邪,让秘书去探探虚实。
秘书从办公室里出来心中还有些忐忑,以前也独立处理过这类事件,但都没这次来的突然,来的紧迫,最严重的一次也就一拍两散的结果,不耽误整体进程,而这次显然是走在钢丝绳上,处理不妥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处理妥当,说不定以后老板知道,赵如玉勾搭过自己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出了门,开上公司里常备的一辆车直奔中水县,他已经知道高老板下榻在哪,正是当初赵维汉挨揍的那家宾馆,心里权衡着该用怎样的姿态,又该用怎么样的策略。
“咯吱…”他一脚刹车稳稳停在宾馆门前,旁边还停着黑色轿车,他认识,这正是高老板的座驾,锁好车门快步走进去。
“先生你好,请问是住店还是找人”前台见有人进来,热情招呼道。
“那辆车的主人是在三零三吧,我是他朋友,过来找他有点事”秘书停住脚步客气回道。
“请问你是?”前台莫名其妙的问出一句,紧接着又道“高老板吩咐过,如果有人来找他先问姓什么,然后再通知他!”
“你就说我是赵维汉的秘书…”他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了点,既然高老板已经算到有人会来找,那么他一定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这样好,大家谈的也能轻松点,走到前台旁等待她打电话通知。
然而前台并没打电话,而是从下方拿出个信封递过来“这是高老板交代的,如果是秘书来找他,就先把这个给你!”
“好”秘书没有肤浅到问这是什么,接过信封走到另一边,防止上面的内容被人看了去,拆开之后里面是信纸,他迎着阳光打开,目光落到信纸上脸色顿时绿了,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只见上面铁画银钩的写着一个字“滚!”
第0239章 烟花般璀璨()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烈日炙烤大地。
张曼的砖厂门口有块石头,不大,只是人能弯腿坐着类似小马扎。刘飞阳正穿个白色短袖衬衫坐在上面,这种装扮是当下的主色调,他也不例外,后背靠着的就是砖厂门墩,这里地势高,视线向前能看出很远,黑土地上绿油油一片,生机勃勃。
他一个人的身影在这里显得很孤单,如果换上阴天下雨的场景会让人联想到失恋的男子,额头上已经被晒得出现一层细密汗珠,鼻尖上也有,嘴里冒着烟脚下足足五根烟头,种地有种地的难处,希望风调雨顺,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难处,得想着把握时机。
这几天以来,砖厂都在有计划进行,也可以说成按部就班没有啥色彩,第一天雇人把院里的杂草清理掉,第二天第三天找人打土,今天开始晾晒,雇的人也不是专业工人,都是临时找的出力工人,正在院里把土铺开进行晾晒,其实院里还有一小堆几年前的土,能做砖,不过也就是一天的量,作用不大。
“刘老板…”从门口里走出来一名壮汉,是劳动工人,身上的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
“哎…”刘飞阳答应一声站起来,扭头看向院里,所有人都已经停手,地上的土也都铺开“弄完了?”
“弄完了,活本就不多,大家也都想着早点弄完回家,甩开膀子干,呵呵”他脸上挂着朴实的笑。
刘飞阳往下一看,他裤子上也出现水渍,绝对不是尿的而是被汗水给浸透,尤其是腰部位置,看上去都能拧出水来,他再怎么处境艰难也不能拖欠这些人工资,从兜里掏出九张钞票给他递过去“辛苦了”
“没文化,干的就是出力的活,有啥辛苦不辛苦的”他朴实回道,随后伸手接过钱,身后的汉子看到钱已经拿到手都露出笑容,他又道“刘老板,你也不用上火,今年没敢上这波行清还有过年,都能赚回来”
他的安慰听在刘飞阳耳中可能没有安然作用那么大,但也听得舒坦,曾几何时他也像汉子这般质朴,在村里种地之余邻里家有盖房子的也去帮忙,不要每天二三十块的工钱,供顿饭就行,现在从村里出来了,心态也变了,看到满地都是钱自己偏偏捡不起来,着急的心痒。
“呵呵,对,罗马都不是一天建成的更何况是砖厂,慢慢来”刘飞阳笑着回道。
“那行,你忙吧,如果以后还有出力的活再招呼我们”汉子道一声随后转头回到院里,他们汗珠掉地摔八瓣每天赚三十块,三十人才九百块,都是整钱现在没有办法分,得下去找银行换成零钱,一群人顺着门口出来,见到他还会打招呼,刘飞阳也点头回应。
“这年头啥也不好干啊,你们看到没,刘老板嘴角上起个血泡”刚才拿钱的汉子走出一段距离,有些同情道。
“都是火,办这么大个砖厂,在这放着不赚钱就是赔钱,搁谁身上谁都得上火”另一名工人附和,太热,把上衣脱下来放在肩膀上。
“生意真不是谁都能做的啊,这要是放我身上,看别人都赚钱只有自己家没冒烟,都得找根绳上吊,买这个砖厂不得几十万啊?”
“现在砖厂的牌照不批了,一个牌照就得几十万,别说还有这么大场地…”
这一群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远,声音不大,不至于传到刘飞阳耳中,他还站在门口看着这群人的背影,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话听起来浮夸了点,做起来也有些浮夸,他之前想了很多,却都没能想到能这么艰难,腿弯曲,再次坐到这块石头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晾晒工序,锁上门不用管。
刚才里面还有点人气,现在工人都走了,就剩他自己孤零零的守着,就像村口树根下的老头一样,怎么看都有股垂垂暮年的味道,他再次点起一支烟,实在不愿意回头望空荡荡的院子,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第一个产业,就这么坐着,直到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已经变成火烧云,照射下来的是红光,这才站起身,转过头伸手搭在门上,刚一拽,铁门发出咯吱的刺耳噪音,正前方的几个砖窑门里已经漆黑一片,黑到让人不禁怀疑里面会不会冲出野兽,他把门锁上,顺着小路一人孤单行走,只留下地上一堆烟头。
刘飞阳回到家时安然已经把饭菜做好,她已经摸透刘飞阳回来的规律,每天都会早早准备,安慰人的话就是那些,说多了非但不会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会让人听的厌倦,她也不再多问。
一张饭桌,一个菜,两碗米饭,两个人。
就在刘飞阳还承受着这份煎熬的同时,赵维汉的秘书已经回到市里,他一下午时间都没露面,一方面是没看到人就被赶出来,着实有些丢人,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也借此来掩饰自己办事不利的事实,另一方面是,他身为秘书就是要操劳赵维汉的琐事,砖厂的具体细节还需要再三推敲。
开车回到公司,见老板的灯还亮着,忙不迭的跑上去,上楼时在心里反复组织语言,企图让屡战屡败的丧气转化为屡败屡战的斗志。
赵维汉生活作风让人不敢恭维,但如果把他只想为性中野兽就落了下乘,能走到今天这步和他努力无法分开,公司职员工作到五点下班,他忙起来完全就是忘记时间的疯子,工作到后半夜是常有的事。
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随后又是秘书推门,迈着几乎不发出声响的步子走进来。
“老板…”秘书站到办公桌前,轻声细语的说道。
他已经跟在赵维汉身边很多年,两人配合的也默契,赵维汉的一个眼神秘书能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听他的口气赵维汉也能猜出大致结果,抬手指向对面的椅子“坐吧…”
秘书点点头随后坐下去,开口道“我和他简单接触一下,态度很强硬,话语中也没有表明他要这些砖干什么,主体意思已经表明,接下来还会大批量的买砖,囤积!”
秘书顿了下,随后又道“并且今天下午我走访砖厂发现流传这样一种说法,高老板在买砖的时候,有言外只音是冲着咱们来的,可能用砖这一项影响整体工程建设!”
“呵呵…”赵维汉没说话,嘴里却发出无比阴冷的笑声,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恶毒,但是要搬倒自己没那么容易,这是一种手段,算不上办法。
秘书小心翼翼的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有句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有时候他的一句话比公司副总还要管用,毕竟能对首脑人物起到吹枕边风的效果。
赵维汉脸上表情时而变换,做生意不能做拉高成本的事,这是原则,可生意是人做的,只要是人就有脾气,他这段时间也正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
“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秘书郑重的点点头。
“哼,一条小虫子就敢自称过江龙,我再不有点脾气,大家都快忘记我在二十年前也是敢拎着砍刀跟人抢市场的狠角色!既然他要玩,我就跟他玩玩,他买咱们也买,拉高价格我能赚回来,他的那批砖在野地里用不上,过了今年冬天,我就看他还能干什么!”
赵维汉抬手狠狠的一拍桌子,眼里绽放出一丝战斗的光芒,正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