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仙传-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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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二人说话极为随便,想必是二人过于熟稔之故。
邱威武文墨二人相对坐定,古麟与秦若璇则立在一旁静静观看,只见武文墨拿手在石台上一抹,原本还显得凹凸不平的台面顿时光滑如镜,棋盘之上的格线也变的极为清晰,棋盘两侧又化出两盒棋子,一黑一白,武文墨这才说道:
“邱兄,今日当客人之面,我多让你一子,让三子如何?”
邱威一听,显得略有不悦,悻悻说道:
“你可有胆量让四子!我可保证这烂柯山与你对弈首胜之功落在我手,如何?”
武文墨笑着摇了摇头,邱威也摇了摇头,灿灿说道:
“害怕你就直说!”
武文墨不急不恼,直接答道:“好,我害怕!”
邱威顿时无语,执黑伸手取出一子落在棋盘之上,武文墨执白,开局之时,武文墨似根本不作考虑,运子如飞;而邱威则每落一子,均显得谨小慎微。
古麟一旁静默不言,认真观看,邱威初始布局便摆出一副防守姿态,绝不主动出击,一步步稳扎稳打。而武文墨不但落子迅速,刚一开局便直接在邱威腹地落子挑衅,不断左冲右突,而邱威则一直是避其锋芒,布局滴水不漏。
一个时辰过后,棋至中盘,二人各有得失,但均无明显优势,古麟知道,这盘棋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便排除一切杂念,全力沉浸于棋局之中。
随着二人不断落子,邱威一直坚守的沉稳打法终于慢慢显出了效果,在三个角均抢得先机,而武文墨看起来先前过于突进,在此三处折子不少,从整个盘面看来,邱威一直韧性十足的防守势态,已然悄悄化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对武文墨的黑子形成了鲸吞之势。一时之间,白字似已入绝境,生机消亡。而武文墨的落子速度已开始明显下降,每落一子便陷入长考之态,最终,他手执白子悬于半空,久久未能落下。
棋至中盘,在古麟看来,这武文墨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但有邱威之言再先,料想不到收官之时,不能轻言胜负,就目前而言,判定结局几乎已是板上钉钉。古麟非常想看到武文墨将落子何处,有无扭转乾坤之力。
经过一番思虑之后,武文墨久久悬于棋盘之上的手轻轻在盘间落下,随着轻轻一声脆响,一颗白子出现在黑白两条大龙缠绕的腹中之地,恰是盘中天元所在。
古麟对为何在此落子极为不解,这腹中之地黑白两条大龙厮杀已久,邱威一直借力打力,白子已取三角两边,若一步不慎那黑龙必被邱威斩杀,粗略算下有数十目之多,则武文墨必输无疑。此目落子,唯有一气可用,若是邱威一旁落子,这一步便是废棋,可为何武文墨却反其道而行之?必有后手,古麟心中暗道。
显然,邱威也有此顾虑,久久没有动静,只是盯着那一子,苦思冥想,最终在别处落子,将边角相连,这样一来,整个局势似乎已定,任凭武文墨四处冲杀,白龙已被困死,回天乏术。邱威终于漏出了一丝轻松之意。
武文墨见邱威未杀天元黑子,落子又骤然加快,接连在那颗黑子一旁一长一立。
绝处逢生!白子大龙竟生生在邱威的边地刺出了一条缝隙,与邱威边内已被围死的白棋勾连,待邱威再想去杀子,却为时已晚,眼看实空变为虚空,古麟也为之扼腕叹息。
白子大龙瞬间生机出现,武文墨毫不客气,又是一番挥刀突进,接连几手落子,连打带压,竟然反将邱威的一条小龙吞掉。一下子损失十余目,邱威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直至收官,逐一数目,武文墨恰好胜出四子,一时间洋洋得意,兴高采烈。
而邱威依然坐在棋盘之前,一脸的懊恼之意。
古麟仍是对他方才落子不解,便拿手一指天元,说道:
“邱兄,为何此处放过文墨,不去杀子呢?”
“我料想他必有后手,哪知他竟然真的只是身入绝境,以孤子之力扭转局面,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古麟猛然想起自己当时也是这般考虑,心中也有些汗颜,现在再说什么都已是事后诸葛,毫无用处。
两个时辰已过,对弈结束,邱威二人起身,便要向古麟告辞,古麟欲言又止,邱威自然看出,向古麟问道:
“你们二人来烂柯只是路过还是要访友?若不嫌弃,可随我二人到寒舍一叙。”
邱威竟然在这里有仙舍,古麟心中一喜,连连点头,说道:
“既是路过,也是访友,既然邱兄不弃,那我二人便多有叨扰了。”
又是一番客气,四人一行踏空而起,向着群山飞去。
第204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行不多久,古麟便远远看到一个木屋坐落于一座山峰的山腰处,带有一个院落,房前屋后皆是花红柳绿,转眼已至院前,武文墨同三人告辞,独自一人离去。
三人落于院中,邱威招呼古麟二人进屋,嘱先行歇息,便再次转身离去了。古麟打量着屋内陈设,看起来极为简单,木屋正中有一个树根做成的茶几,上面散乱放置了几个木制茶杯,茶几几面之上,刻有一个棋盘,周围几个木凳,看上去皆是油光锃亮,似是这一套家什用时已久。一侧靠墙处,也是用原木搭成了一个坐塌,上面置一蒲团,应是打坐之用,除此以外,别无它物,整个木屋之内,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淡淡幽香。
古麟二人在茶几一旁落坐,古麟向秦若璇问道:
“若璇,你觉得方才二人对弈如何?”
秦若璇笑了笑,说道:
“我看不懂,但我以前曾于昆仑看过河图洛书,与其颇为相似;我看对弈之时,每落一子,便可感知阴阳互转,棋盘之上每时每刻都是变化万千,亦如当初绘制道符如出一辙,运笔之时着力阴阳,每一笔落下,符咒之力便变化几分。你没看最后二人的棋局吗?粗看上去只是黑白交错,但细细体悟,便是一幅幅太极蕴藏其内。”
古麟回想,不禁恍然大悟,自己只是倾力关注于胜负之分,全无秦若璇这般感悟,连忙对秦若璇说道:
“你好生厉害,我只顾观棋,竟然忽略了这点。”
“这倒也没什么,我只是因为不懂才注意到这些的。哪里称得上厉害二字?”
“那你可曾看出对弈的二人有何不同吗?”
古麟问道:
“那是自然,武文墨年轻气盛,恃才傲物,心中放荡不羁,他执白为阳,盘中力道颇为凌厉,而邱威执黑为阴,行事心思缜密,韧性十足,本来应该是邱威的阴势占优,但不知为何,自从那武文墨在盘中一点,一切便都乱了,似乎邱威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本来循序渐进的邱威一下子乱了方寸,之后便一直是阳势突进。”
听秦若璇如此评价这番对弈,另辟蹊径却又鞭辟入里,古麟听起来极为受用,不住的点头,而后说道:
“正因为你不懂对弈,才得以看透,而我这粗略知道些的,反而深陷其中不能窥其全貌,这对我倒是有些警醒。”
秦若璇看着古麟,笑着嗔怪道:
“你又调笑我了,像我这般女流之辈,说这些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古麟一听急忙起身对着秦若璇深施一礼,说道:
“秦宗主休要自谦,在下古麟对你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
古麟这番突然装模作样,秦若璇猝不及防,一时被逗得花枝乱颤,抿嘴直乐。此时,清晨第一缕和暖的阳光恰好透过木窗,映照在秦若璇的面容之上,木室之内,阵阵幽香袭来,古麟抬头望着眼前这位足以倾世的佳人,一种惬意、慵懒的思绪油然而生。
古麟突然感觉到有些累了。
秦若璇见古麟呆呆的望着自己,渐渐的抹去了笑容,低头将自己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无不妥,双颊一红,低头无语。
“古麟、若璇姑娘,我给你们带来了烂柯山最好的茗仙茶。”
院内邱威的声音传来,古麟 和秦若璇同时惊醒,急忙到门口迎接,只见邱威一手拿着采摘的茶叶,一手拿着一个瓷瓶落于院中。
“这仙茗茶是烂柯山久负盛名的仙中上品,此地灵气不足,所以这仙茗茶百年方得一见,自今年才有,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此茶无需炒制,只需集晨露烹之便可。料定你二人必会喜欢,请稍候片刻。”
说完,又转身回到院中,开始张罗。
古麟秦若璇二人也来到院中,看邱威取石块架起炉灶,下面放置干柴,便说道:
“邱兄,何不直接施法?”
“你有所不知,此茶必用土法去煮才可,若是用仙法,香味便折去大半,酸涩难以入口。”
古麟听完,也就静立一旁观看,待诸事完备,就见邱威又从怀中取出火石火镰将火引燃,将茶壶置于其上,从瓷瓶中倒出晨露,水沸之后,再将茶叶缓缓放入,一切做的有板有眼。
一刻钟过后,一股奇香扑鼻而来,古麟深吸了一口,顿觉脑清目名,全身上下极为畅快。一旁的秦若璇也不禁赞叹道:
“好香的茶!没想到这烂柯山竟有如此天才地宝。”
邱威哈哈一笑,说道:
“每到此时,便有喜茶的各路仙人前来采摘,你们运气好,这是今年的第一番出芽,还尚未被人采摘完毕。”
“哦?那这仙茗茶共有几番出芽?”
“一番为九天,连番十二次,而后需再等百年了。到最后一次出芽,便已落为凡品了。”
此时,茶已烹煮完毕,邱威取下茶壶,领着古麟二人进入木屋之内,小心翼翼的斟满三杯,抬手示意。古麟和秦若璇方拿起木杯缓缓端至唇边,极为谨慎,生怕洒出一滴。还未入口,杯中茶水袅袅升腾的水气便已让人欲罢不能,古麟正要一口闷下,邱威却笑着阻止,说道:
“饮茶之法不似饮酒,当小口细品,方解其中之味。”
古麟应允,先小嘬一下,茶水刚一入口,顿觉唇齿生香,接着入喉,甘冽清爽;入腹,温热舒泰。
太久没有过这般享受,古麟不禁赞叹道:
“果然仙界极品,百年一遇被我遇到,真乃造化使然!”
秦若璇也正独自品味,显得如痴如醉般,一脸的幸福模样。
在古麟秦若璇不停的赞叹中,一壶清茶不知不觉将要见底,古麟意犹未尽,问邱威道:
“邱兄,此茶极妙,不知明日能否再次采摘?”
邱威笑了笑说道:
“只此一次,第二次再饮,便难以下咽了,需过百年之后再品。”
“为何会如此?”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便是如此,没有缘由,第一次便是最后一次,好在此茶尚有百年之期,若是从此永不可得,岂不遗憾?所以当珍惜当下,还剩三杯,你我三人以茶代酒,以结秦晋。”
古麟听完,心中若有所思,与邱威秦若璇碰杯之后,小饮一口,竟觉已是苦涩难当。
第205章众里寻他,唯见留痕()
古麟口中不断回味着这种苦涩,心中不断想着方才邱威之语,言语之中极有道理,放在自身却是前后矛盾,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邱威看古麟突然缄默不语,以为是听说此茶只能饮一次,心中不悦,连忙又说道:
“古麟切莫心留遗憾,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饮?能恰逢其时便已是机会难得,有很多外来的仙人因掌握不了这仙茶何时出芽,也有扑空的,那便又要等上百年,除非一些老茶客,方能摸清门路,适时前来。”
此话一出,古麟猛然警醒,那张天壑当初在蓬莱便是以茶待客,那他此次前来必是以此为由,古麟连忙放下茶杯,向邱威问道:
“邱兄,你可对这些采茶的仙人熟悉?”
邱威摇了摇头,说道:
“烂柯山内原本驻留的仙人我倒还能知晓,外来的仙人众多,我认识的寥寥无几。”
“那你可曾听闻张天壑?”
邱威略微思索了一下,又是摇了摇头,古麟想了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站起身来,说道:
“邱兄,可否带我去茶山一看。”
邱威面露疑惑之色,说道“
“你去那里作甚?”
“邱兄有所不知,我这番来烂柯山,便是要找一位仙友,有事要求他帮忙,此人颇喜茶道,曾于蓬莱以沁心茶待我,也是一等一的仙中上品。后来听说他来到此处,我想必是因这仙茗茶之故。所以,劳烦邱兄带路,采茶之人定有人知道他,我要探访他在何处。”
邱威一听,病情顿时释然,也起身说道:
“原是如此,那你们随我来吧。”
说完,一行三人序贯出门,踏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