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劫主-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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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得是今天之一天这糟心的际遇。
应通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但却与陈安的心里最为贴近,只是试刀而已,那招破浪之刃,是他突破之作,这就是他最大的收获。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陈安一样,都只是诚于武道而已,根本没有那些江湖中人联想的复杂心思。
……
“哈,东台论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义伦骑在一匹黄骠马上,意态闲适。那日他带着陈安离开明月宫后,径直北上,根本不去管冯正言和应兰琪是怎么对后面的事处理的。因为那是府州的问题了,与他们再无关系。
他和陈安并辔而行,身后还跟着章霞朱琦等人。他们把行动主官给丢了,哪敢回归,只能在江城徘徊,寻觅陈安下落。现在陈安回来,见过了府州冯正言,寒暄了几句就与沈义伦一起北上了。
而杜坤作为鹰眼,不入暗司正式配置,是隐藏在暗处的探子,自是不便与他们同行。早就或扮行商,或扮流民的四散而开,缓缓往京畿方向潜行而去了。
沈义伦感慨了一句,却不见有人回应,诧异之下回头而视,就见陈安信马由缰,神思不属,双眼全无焦距,不由奇道:“陈老弟,陈老弟,你怎么了?”
陈安还未回过神来,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我……我又杀人了。”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半晌无话。沈义伦大为惊异,什么情况,这家伙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难道老子要见证一代魔头的忏悔?
陈安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纠结这个,难怪刚才怎么想都想不出让自己不安的原因。他从明月宫出来就一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思前想后都不明白,直到刚刚沈义伦的发问。
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得心软的,陈安正思索着,却悚然一惊,不对,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淡漠的。
那是一间很黑的屋子,十几个七八岁大小的孩童,每天只有一人份得食物,一个月后只有一人能从那里活着走出来。暗司内部的人称那里为蛊房,陈安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那里是为暗司培养刺客的地方,自从血司明司末落之后,暗司卫士身兼三种身份:刺客,密探,驻卫。
陈安一心想要报仇,想要成为刺客,因为只有刺客才能学习那些被历朝历代黑暗处所总结出的杀人技。他当时不明白,徐谦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的身份定性为密探,硬生生把他从蛊房中捞了出来。
但现在他有点明白了,杀人没什么,暗司卫士哪有不杀人的,也许在杀戮中人会变的嗜血,会变得疯狂,会因为这种虚幻的强大而迷失自我,可是却绝对不能漠然,那是一种对生命的麻木。冷血不可怕,可怕的是麻木。
人做一件事是会成为习惯的,当习惯了这种麻木,最终的下场就是成为一个毫无感情的工具。
也许真的要感谢这次经历,让自己找回了一点点人性,陈安如是想着。若非如此,即便他报了仇,也会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他现在已经不为怎样报仇而烦心了,更多的思索报仇之后的事情。
沈义伦可不管陈安是成佛还是成魔,重重得咳嗽了一声把陈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才开玩笑地说道:“陈老弟这次虽微有小挫,但收获颇丰,此次回京指定高升,到时可别忘了做哥哥的好处。”他自来熟得改了称呼,可不是想得到陈安的提携,事实上无论是资历还是地位,在圣廷之中沈义伦都能做头五把交椅。他说这些只是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陈安被他打断了思绪也不恼怒,报以微笑道:“沈大哥相救之德,在下实不敢忘,但有所命必赴汤蹈火。”他也打蛇随滚上就势改了称呼,过去他是最讨厌这些无聊的应酬,现在也算有了点进步。
“老弟这话严重了,大家都是同僚,守望相助,实属应当。”沈义伦能在而立之年有这身修为,自然也不是那种把时间都浪费在钻研交际之上的人,稍微谦逊了一句,便直入主题道:“此去京畿,长路漫漫,好在你我皆是武道大家,定性十足,倒也不会疲惫。只是旅途无聊,实难消遣,不若就武功一途交流一番,互补有无,也可稍解寂寥。”
沈义伦先前有所言辞,尽皆粗鲁不文,放荡不羁。这突然的一段文绉绉的话把陈安弄的一晕,半晌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由暗骂,你想学我的十二相神图,直说就是,绕这么大个圈子,让我差点没懂,还以为你想切磋武功呢。他清醒之后自是知道十二相神图的价值,可他却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武道一途若没有宽广的胸襟如何进步,闭门造车永远也别想突破自我。
而且十二相神图是他无意中搞出来的东西,以他自己的眼界难以改善,沈义伦亦是武道大家,可能武功比之陈安稍逊,但眼光决计不凡,让他一同参详,提些意见对陈安只有好处。
陈安就手把怀中兽皮掏了出来,说道:“小弟我最近,偶有灵感,将自身体悟融汇贯通,编纂成图,正要请沈大哥指正。”
沈义伦一愕,他也是知道这部引导术的珍贵的,正想着如何从陈安那套出,谁知他如此大方,直接拿了出来,倒让他一阵不可思议。要知道武林中人对自家功法看得珍若性命,轻易不会示人,但想到陈安野路子出身,对这些事情当不是太清楚,便心中释然了。
对陈安的诚恳,沈义伦内心也有点过意不去,便也拿出自己功法,真心诚意的与陈安交流起来,回京之路,其乐融融。
第68章 血司司主()
徐谦身着黑色官服,胸口的补子上绣着五爪金蟒。他右手三指捏着一颗有着九个孔穴的石珠,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喜色。
“很好,你又立一功,这功绩比你在海州所为,虽微不足道,但皇上正准备重用你,些许小功当可为你锦上添花。”
“还得多谢大人栽培之恩。”下首的陈安礼数周全。
徐谦点了点头,忽然他眼中闪过一缕厉芒,左手一抬,一掌向陈安面门拍去。这掌宏正至大,沛然有力,陈安躲无可躲,只得翻掌相迎。双掌相接,“轰隆”一声,宛若半空中炸响一道闷雷,气浪将圣廷衙门大堂的物件都吹得一阵乱飞。
徐谦往后退了一步,而陈安只是身体微微一晃便即站稳。
徐谦长眉一轩,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子,有这等功力天下也去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陈安早知徐谦会出手相试,任谁听了自己独战四大宗师的消息,第一反应肯定是难以置信。可此时见徐谦笑得如此开心,竟有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心中不由一动。
自己的身份瞒瞒普通人可以,对于圣廷主宰的徐谦来说,找出自己的出身再容易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好像当年把自己从蛊房中捞出,任自己在武府密库阅览,提供一切奇珍异草供自己的毒术研究,自己一直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就算杀了本部都尉也屁事没有,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了幕后有一只手在推着自己往前走。
是皇帝受命,还是徐谦与自己父亲有旧,看徐谦笑得如此开心,陈安更倾向于后者。至于具体,徐谦不说,他也不会问。
过去的陈安心里只有仇恨,看不清自己的身旁。仇恨是一柄双刃剑,伤人又伤己,被仇恨充斥的陈安只能看见别人的恶,看不见别人的好。今昔他胸中阴霾尽去,那种温暖的感觉自玉梦莺离开之后再次袭上他的心头,他不由天然地对徐谦亲近了几分。
陈安的心里变化,徐谦自是没有察觉,收敛笑意后,庄重地道:“你且回去休息吧,这两日,皇上可能要召你进宫面圣,好好准备准备。”
“是属下告退。”陈安躬身道。
“等等”,徐谦抬手叫住陈安,沉声道:“关于有人弹劾你杀戮过盛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圣廷走得就是孤臣路子,弹劾你的人越多,陛下对你越倚重。但你需要记住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得意忘形,越是站在高处,越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否则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属下明白。”陈安一脸郑重。
“去吧。”徐谦挥了挥手,捏着九窍石矶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陈安退出圣廷衙门,至于九窍石矶已然见光,自己再节流就不好了。何况其对自己并没有大用,相对于九窍石矶蕴含的宝藏秘密,陈安有圣廷武府密库,任他阅览。而其中的先天之密,南宫耀已经为他演绎,他也明白了自己日后之路,既然如此再看其他,也只能借鉴而已,实在是可有可无。还不如用它换取功勋,获得更大的权力实惠。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宁儿和小雯都先一步被他派人安置在了这里。
他看着自己这寥落的宅邸,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离开的时间也太长了。
门口卖金桔的货郎见了他,笑着招呼道:“陈相公,这一次出门够久得啊。”
陈安回以微笑:“是啊,这次跑得是远商,耽搁了不少时日。”
“收获也不小吧,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我可是看到了。”货郎笑得意味深长。
“咳,那是我两位远方亲戚,南边闹瘟疫,逃难过来的。”陈安咳嗽了一声,掩饰道。
听了他的话,货郎也露出伤感之色:“是啊,我姨夫一家也住在海州,不知现在如何了,这贼杀得老天,根本不给人活路啊。”
陈安表情一僵,干笑一声掩饰道:“好在海州离京城够远,波及不到这里。”
货郎依旧唉声叹气:“可京城也不太平啊,这几日,圣廷衙门动作频繁,好几家大户被抄了,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得,我表弟本来在通文坊做些小买卖,现在连摊都不敢出了,就怕惹上这些个煞星。”忽然他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听说北边秦王要打过来了,陈相公你是学问人,你说京城不会被攻破吧。”
陈安一怔,随即笑道:“怎么会,幽云离我们这还远着呢,哪这么容易打过来得。”
货郎一脸忧色未减,明显陈安敷衍的话没有多大说服力。陈安与之作别走进庭院,脸色刹时淡漠了下来。秦王都开始制造战前谣言了,应该准备的不错啊,不知道朝廷准备的怎么样了。
看到陈安回来,小雯赶紧准备好茶水递了过来。宁儿也迎到了近前,她的喉咙虽是被慕少平的妙手回春治好了,只是说话还有一些杂音,并且由于生疏言词有些磕巴,所以她很少说话,只是冲着陈安微笑。
看着她得笑容,陈安心中暖暖的,又不由想到了慕晴的笑颜,他甩了甩头把这些不该有的念想清除,与其沉湎于失去的东西,不如珍惜眼下。
陈安把声音放柔和,说道:“宁儿,慕大叔和慕姐姐不和我们一块,以后就我们在一起。”说着,他又看了眼旁边侍立不动的小雯,这丫头似乎是长大了,不止个头拔高了一截,原本平凡的面容也舒展了开来,有了一抹艳丽之色,就连胸前的饱满也鼓胀了不少。对于她样貌的变化陈安另有想法,他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有一丝犹豫闪过,但没过太久,就释然道:“当然还有小雯,我们三个一起生活。”
小雯的身体一颤,但被她很好的掩饰住,陈安两人都没发现。
阳光像个顽皮的孩子,在厅堂里上窜下跳爬过了整个房间。宁儿乌黑的大眼中映照着一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少年,他束冠打散,绸缎般的长发由一根墨色丝带系住,闲适悠然。精巧的五官整齐得摆放在那张白皙的面庞上,唯一的瑕疵是突出的颧骨,使得其人略显瘦削。
宁儿的心头被他柔和的目光刺的有点痛,可明玉般的脸上还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安也没想太多,和二女寒暄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密室,静静的思索着这一趟的得失。
三日后,有小黄门来宣诏,陈安随之进宫。
刚穿过白虎门,就有一股庞然大气,直扑而来,比之明月宫那种阴盛阳衰的地方,堂皇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少了三分华贵,多了七分肃穆,集天下气运于一体。
之后是太和宫,太极殿,文华阁,怡心殿。
陈安被带到怡心殿前,没等多久,就有旨意宣他觐见。
进到怡心殿中,又被带到内殿,内殿之中只有两个人,一人年约四旬,身着黑底金蟒袍,正是圣廷廷尉徐谦。另一人身着正黄团龙服,当是大周帝君。
陈安不敢直视,连忙低头见礼:“臣,天策卫都监陈安,问吾皇圣安。”根据周礼,除了大朝会外,见皇上都是简礼,问一句“圣安”已经是极限了,否则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