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7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晞在演苦肉计!他的人早就冲上了三层找他,可到这会儿才带他下来,指不定就是在为他搞这皮肉伤呢!”
程紫玉一哼。“大人,我有个主意!”
“程小姐请直言!”
“此刻,您赶紧带人去看看高晞的身上!若他是被黑衣人所伤,对方自然不可能只伤了他的脸。换而言之,他的脸尚且如此惨不忍睹,那他的身上必定更糟。此为一。第二,您赶紧去搜他的身!他若身上财物皆失,与我一样损失惨重,那么或许还有一二可信。
可若他身上完好无损,依旧金银满身,那么他若不是主谋,那便只能说明贼眼瞎了,脑坏了,只冒着生命危险无端撂倒了他,揍了他一顿,却放着满眼的金银都不要!”
闻言,那官员顿时双眼放光。
的确,这是最简便快速判断出今晚事端的法子。
那官员竟是抱拳点头,立即带人跳到了官府征用来的小船上准备告退前往大船……
“官爷!”
程紫玉忍不住再叮嘱了一句。
“今日这事发生在九江,发生在官爷们的辖区,这案子即便不看我程家的决心,哪怕是为了整个江西上下衙门,你们也不能不尽心,至少也要有所交代!”
那官员一怔,完全听懂,再次一抱拳后才离开……
其实从爆炸出现时,不少经验丰富的官兵已经嗅出了风中扩散的硝灰气味,他们早就判断出了这库房里只怕有不少火药。
而这判断一出,便已注定官府不管与高晞存在多少勾结或利益往来,都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高家早已经注定栽了。此刻只是差了一个经过,一个取证,一个推断,一个审判,一个认罪和一个量刑的过程罢了。
这一事端还不知要牵扯进多少口岸,多少衙门,连累多少人的官帽、前程和财富。
众目睽睽下,闹那么大,想要掩盖已经毫无可能,那么他们这些第一线的衙门能做的,就是尽力将功补过,将他们的罪责降到最低。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未必能被免责。
此刻若再不把姿态和立场摆明了,这后果他们是承担不起的。
而高家既然已经没救了,那自然就该从头到尾担下所有。
对于众官兵来说,他们此刻同有一个迫切将高家定罪的目标!而为防牵扯出一地的鸡毛蒜皮,这个罪还是定得越快越好……
这注定,就是一个无眠之夜!
九江府的万知县已经赶到,在高晞大船上忙得脚不沾地。
他第一次感觉,往日在眼前打晃的酒囊饭袋那么不够用。几乎整个九江的官兵都已调来了大半,可他可用的人手依旧是捉襟见肘。
原本火势已被控制在了库房周围那一片,可大船到底是木结构,要控制大火不难,可要扑灭还是不易。师爷更是断言,大火越早灭干净,越能保留大量证据,查找出爆炸的来源……
于是,在感觉项上乌纱极有可能因着这次古怪的爆炸不保后,人手不足的他们唯有放弃了清空现场的打算,只得应允了周围船只上的热心众人来帮忙灭火。
这么一来,他们的调查便等于成了半公开的状态,多了不少看热闹的眼睛盯着——而这一点正是程紫玉所希望的!
黑衣人还是找不到。
江面经过仔细排查后,依旧一无所获。
从李纯画舫下来的那一队官兵上前与万知县好一番耳语,又递上了一份证词记录。
很快,那知县与码头衙门的主管一商量,手一挥,直接扣住了正坐在库房前嚎的高晞。
他们的打算,正是程紫玉的建议。
高晞猝不及防,直接被拽去了一边。他几个手下未来得及蹦跶,已是同样被扣下拖去了另一边问话。
高晞被当众查检了,他的前襟被粗暴扯开……
果然,这厮身上除了一块淤伤,一身的细皮白肉,没有半点损伤。
而他前胸的内兜和腰间荷包里,全都是厚厚的银票。他头上的宝石金冠价值不菲,拇指上扳指还在,腰间的和田玉佩也依旧显眼……
这么块大肥肉,若是直接略过了,那黑衣人该是有多蠢?
几个官员对视了一番,各自的判断如出一辙。
只剩了最后一个可能:黑衣人听命于高晞!而黑衣人斗篷里的银票即为直接证据。至于间接证据,正如程紫玉所指出,他们此刻有整整三张纸的罗列可以一点点来求证!
毕竟,整条船上,能够放行和藏匿黑衣人的,除了高晞再无他人!……
事实,这才是当时程紫玉不让桂儿彻底伤了高晞的原因。入画想要太监了高晞,她本人更想将他大卸八块!
可她的计划里早已安排了“黑衣人”这一角色,而这个角色存在的目的,除了背锅,就是栽赃!所以高晞和黑衣人必须是友好的“合作关系”……
要撂倒高家不难,可她却不愿被高家身后尚未知的靠山瞄上!她必须将自己摘干净了!她索性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高晞身上!今日之后,从高晞到他的靠山,都不会弄明白事实真正的经过……
那厢,入画和桂儿也被画舫船工救起。
为加大惨状,入画被救上船后便“昏迷”了。
而大船上的万知县已经派人前来召了程紫玉和夏薇上前问话。程紫玉离开画舫前,忍不住回望,却正好对上了李纯似笑非笑紧盯她的眼眸。
李纯始料不及,当下眼神被程紫玉捕了个正着。
……
第一三八章 损失惨重()
李纯的视线坦荡荡,即便被捕捉,也未有任何回避。
然而程紫玉却是心头一窒,李纯这个眼神……太熟悉了。
她想起来了。
那场噩梦她临死前,李纯喊着“住手”,匆匆而来露出的眼神就和此刻如出一辙。
灼热得像不远处的火烧,叫人心惊……
这一刻的程紫玉竟生出了几分慌张,屈膝一礼,便匆匆离去,只着急避开他的视线。
李纯唇角一勾,呆呆看向了明月如镜的夜空。他心里……好像不那么空了……
夏薇被请去了一边问话,程紫玉听到了她的自我介绍,说她是隔壁县清平坊的伶人,今年十八……她说的有板有眼,半点犹豫没有,程紫玉心下对李纯再生感激。
他为她做的,比她以为的,还要多……
在又被问话一次后,程紫玉,福伯夫妇和桂儿被一起请去了大船的二层……
一推开房门,走在最前面的福妈妈便一屁股坐地嚎啕大哭。
“都是老奴的错啊!老奴若不去讨什么巧,姑娘身边何至于没人可用,也不会出了如此变故!老太爷怎么办?那些是老爷子半辈子的积蓄,是老爷子的命根子啊!
林夫人那里怎么整?那货怎么赶得及?非但这赔偿要三倍,林夫人若一怒下,停止了其他订单,这损失谁担得起?坏了订单,姑娘怎么办?姑娘这些年积攒的口碑和名声也将毁于一旦,没法活了,没法活了!”
福妈妈转身便抓住了万知县的袍角,只差点哭得背过气去……
众官兵这才伸长了脑袋看向了屋中……
一个字:乱!
满眼都是狼藉!
十几只大箱子悉数被人撬开,衣物杂物散落了一地,可唯独不见一点值钱之物。
非但如此,除了三对拿不走的鎏金套瓶和两件碎了满地的陶瓷,就连程家的货物以及给林夫人准备的寿礼也整体消失了……
往里走一走,程紫玉的床铺也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这不是明显的盗窃,又是什么?
程紫玉整个人软了下去……又引发了一阵慌张。
一杯热茶灌下,她才勉强缓了过来……
在桂儿的搀扶下,她跟着万知县等人一点点向前。
他们停在了最大最贵重的一只红木箱子前。
程紫玉瞧了一眼,整个人一个大晃,差点便栽下去。
“这只大箱子,挂了两道锁!里边本放了一千两现银,一路用掉了两百两,应该还剩八百两。此外还装有十几套头面,几乎是我所有值钱的首饰!……”
可众官兵看去,此刻那箱子已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大堆被取走了物件的珠宝匣子。而锁扣则是被人暴力砍断撬毁在地。
官兵上前一翻,有几颗金珠子还从一宝匣里滚了出来。
福妈妈上前捡起了那几颗珠子。
“这是我们姑娘九宝玲珑钗上的珠子!那些贪狼啊!官爷,那宝钗上边有这么大一颗紫宝石,是我们姑娘的生辰礼啊!老太爷花了两千多两银子在金陵风玺楼打造的,就这么没了啊!”
万知县一直在抽抽的脑袋开始有些生疼。
“那么,就是总共没了八百两现银和十几套首饰对吧?”
程紫玉闻言深一抽气,而福妈妈则嚎得更响亮了。
万知县心道不好。
“不止!里边有我祖父交给我的两万两银票,以及我私房的五千两银子!那本是我前往蜀地开设分号的本金,可没了,都没了……”
师爷的笔头在卷宗上走得飞快,而程紫玉却是目光呆滞,整个人摇摇晃晃。
“我如何向祖父交代,如何向林夫人交代,我不想活了,不要活了!”
她说着就要往官兵刀上撞,却被福妈妈一把抱住了后腰。
“姑娘,来日方长啊!您可不能有事,程家还指着您呢!想想,您还有好几件皇室和礼部的货没做呢!到时候,皇上和朝廷那里怪责下来,程家可承受不起啊!”
这话一出,众官兵们再次齐刷刷抽起了气,差点忘了,这程家还是皇商。这若是掰扯不清楚,只怕还得惊动上头啊!
他们头皮发麻,赶紧给程紫玉搬来椅子,再次倒来了热茶……
桂儿抹泪:“官爷们,还有那些首饰,由于代表的是我们姑娘和程家的门面,是用作祝寿赴宴的,因而没有一件是便宜的!其中最贱的一套,也价值五百多两银子。”
桂儿上前去一堆空箱子里翻来倒去,最后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了几张纸头,递到了万知县手中。
“还好还好,这东西不遭贼惦记,倒是留下了。官爷,我们一行人带的东西多,这是启程前,为了便于查找而列下的物品清单。我几个的所有东西都在上面了。上面有多少,此刻剩多少,减一减,就知我们被盗了多少了。”
万知县抖了抖手中单子,细细瞧去,他刚开始还叨叨念着,可是越往后,他的面色便越发难看起来。
那些繁复的首饰名称,每一件都是赤金带了宝石美玉,件件都是大来头。那些程家带着祝寿的贺礼,他虽不是很懂,可从那响当当的名目猜想,只怕也件件都价值不菲。
还有那批玫瑰釉的货物,刚刚他在上船时已听到围观的货商在议论了,说是荆溪和镇江码头上,那套货价钱就已飙升到了近四千两。而这几日,那套玫瑰釉更已被炒到了五千两银子……
他的头真的开始疼了,脑袋里都是一串串数字。
那么这笔损失是多少?就此刻这么保守一估,是不是就有快四万两银子了?乖乖,四万两啊!
这么大笔数额,在九江码头丢了,整个九江乃至江西朝廷的颜面都不保啊!以后谁家货船还敢停靠九江码头,他们这批人怎么担得起?怎么去交代?
那盗贼若是抓不到,这屎盆子必定还得要扣在九江朝廷的头上!搞不好,这上上下下都要倒霉……
“不过……程小姐空口无凭,会不会记错了数目?总不能您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万知县老油条,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就有了降低损失的打算。
程紫玉哼笑着起了身……
第一三九章 亲自下场()
上一世的程紫玉游走在夺嫡的大风大浪中都没栽,此刻万知县这样的老油条,她并不放在眼里。
她亲自上前从一木箱的夹层里拿出了几张单据甩到了万知县跟前。
“我程家做事素来稳妥。这几张是镇江码头开立并盖章的单据。在镇江码头,所有箱子都经过了查检,万知县最好睁大眼睛瞧好了,上边的罗列和戳印都确确实实,除了我这份,镇江码头也有备份,您大可以去调取。
而且我的所有箱子都是在码头当众查检,不但是镇江码头的官员,连不少货商都可以作证。所以更是杜绝了作假!
还有在荆溪,我装车时不少来头不小的货商慕名而来,箱子里的银票首饰货物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您若是有怀疑,我可有的是证人!”
程紫玉咄咄逼人,满脸怒容。
看着面前单据上罗列的种种均盖有一个个圆溜溜的印戳,的的确确是没错。万知县面色发青,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