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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掌贵-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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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前世做得多,她一次烧成,品质和效果都让她很满意!

    入画和温柔目瞪口呆看着先前从未瞧见过的那一整套精品,纷纷赞不绝口。

    在她准备装盒前,老爷子来了。

    老爷子将新货一件件拿起细看,许久,才将一双充满审视意味的眸子定在了她的身上。

    “技艺精进了不少!若说突飞猛进也不为过……这个釉彩,若说一气呵成,老头子我也只有三四成的把握!”

    无怪大伙儿惊叹。

    这款釉色,是她后来为朱常安争取贵族女眷助力而练了不下数百次才成的拿手活儿,说是她的心头血也不为过。由于烧造难度大,温度湿度差一点都不行,所以成功率极低。

    若不是她对颜色有天生的敏感度,能将温度掌握得恰到好处,若不是已将这技艺练得炉火纯青,她怎么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所以对她此刻的水准了如指掌的老头生出疑惑来,一点不奇怪。

    程紫玉笑得比院中开的晚石榴还要灿烂,上来挽着老头的手臂。

    “您也觉得好吧?这个釉色,我偷偷练了一阵了……本想等今年您老人家做寿时拿出来孝敬您做个惊喜的,可此刻林夫人这货当前,老头您先往后排排吧!等我再琢磨琢磨,您放心,您今年大寿,到手的礼一定比这个要强许多……”

    老爷子心思缜密,她若是说谎多半会被揭穿,所以她索性用她的真心来回应……

    程老头一下笑了,也不多问,上来捏了捏她的脸……

    程紫玉回了程府,程红玉也收拾了东西跟她下了山。

    红玉原本想要与紫玉同行西去,程老爷子和何氏为了紫玉有个照应,竟然还就应下了。

    可程紫玉不答应。

    倒不是怕红玉惹祸,而是她还有事要交代给红玉……

    原本满是不高兴的红玉听罢她所言后眉飞色舞,满口应承,拍着胸保证一切都交给她。。。

    紫翌轩早已严阵以待,等着为程紫玉第二日的远行作准备。她的大小箱笼,更是在她的示意下装了满满好几箱。

    天黑时分,拖着一身疲累之躯的陈金玉回了府。

    几日矿场的摧残,叫她从一朵嫩得能掐得出水的鲜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她黑了不少,形容枯槁,精神萎靡,整双眸子也是光彩全无。

    据说,她刚到矿场的那几日,还只是吃了些许暗亏,而后来,见程家根本无人有为她出头之意,加上程颢的暗中报复,陈金玉几乎是从身到心都被摧残了一遍。

    比如吃,一番劳作后饥肠辘辘的她,领了饭后自是大口吞咽,哪里会知那整颗的肉丸里会有细钉。一口咬下去,戳的她满口鲜血,牙根穿透……偏偏她尖叫时,还会有“救命恩人”上前帮她,将那“证物”从她口中抠出直接塞进裤腰带。要么,她便要上前近身“恩人”,拿回“证物”,要么她便唯有吞下这哑巴亏……

    又比如,把头总会很“体恤”地将那些不费力气却需要“交际”的任务派给她,比如分瓜派茶,叫她不得不穿梭于众男子的中间,小心提防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动作。

    在一次上茅房,突然一大桶水从天而降后,她连大小解都唯有憋着。

    在一次突如其来的暴雨叫她的衣裳全都黏在身上后,她线条毕露,内里全透,所有汉子都盯着她前胸吞口水,她的桃红牡丹肚兜也完整透过浅灰色麻布衣,呈现到了众人跟前……

    从那日开始,她一出现,所有人便开始偷笑偷看她。更有一次,烈日当空,所有人都在午休,她疲累至极,睡得很熟。时间到后醒来一伸懒腰,哪知她的衣裳里那粉色的亵衣却是突然滑落,掉于了地面……

    有人手快一步,抢到那亵衣扔到了围坐的人群中。那亵衣经了几十人的手,而陈金玉却唯有抱胸蹲身,边咒骂边威胁。

    随后,所有人爆笑,开始结算起银子来……

    原来趁她睡熟,这帮畜生竟是拿她的内里亵衣颜色来下注了!她的后襟被人拿快刀割开,她亵衣和脖后的系带直接被挑断。她自以为趴着睡万无一失,竟是毫无察觉……

    如此针对性极强的羞辱,叫她何以忍受!

    ……

第八五章 她的卑贱() 
从那以后,陈金玉每日都只敢穿两层黑色厚棉布衣,连亵衣都要穿两件,每日在烈日暴晒下几欲晕厥,可连眼皮都不敢阖一下,连茅房都不敢去一趟。

    把头为防她中暑,每日还逼着她喝下三大碗解暑的凉茶,时不时派人盯在她身后,叫她没法偷懒,更连小动作都做不成!

    陈金玉憋着暑热憋着尿,每日过着胆战心惊,憋屈无比,生不如死的日子,却又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会导致她在突然间一落千丈,遭遇如此境地。

    而她每晚灰头土脸回紫翌轩的路上,被狗咬,被石头打,被脏水泼更是家常便饭。

    程颢因着陈金玉的缘故,船期拖延,损失巨大,风险增加,还与侄女几次闹得不愉快,连番的怒火无处可撒,胸中浊气没法下咽,自然只能找那“始作俑者”的陈金玉出气。

    他巴不得陈金玉不堪重负,直接疯了垮了才畅快。

    而陈金玉也知晓这是程颢故意整她而为,可程睿不在,程紫玉闭关,老爷子不让她上山,程红玉为防她向何氏求情,竟是每日太阳一落山便回了程府对她严防死守。

    这段时日下来,她竟是连何氏的面都没碰上。于是陈金玉更是求情无门,苦不堪言……

    此刻她终于盼到了救星,一见紫玉便感情迸发,跪在紫玉脚边,砰砰砰地磕起了头。认错表态之余,更将最近的苦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然道出,再也没有前几日那种邀功之气,全然卑贱之态。

    程紫玉淡淡看她……

    还远远不够呢!

    这一世,她就该好好认清她那卑贱!

    她的卑贱,自己要一点点加给她,慢慢磨!将她打回到连骨血都是卑贱的!连做白眼狼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沦为一条生杀予夺都在主子手上的狗!

    “金玉,不是我心狠不帮你,此刻不饶你的是二叔和祖父!他两位都要求严惩你,而你的错又是实实在在的。我若出面,便是忤逆长辈!我实在没法子!但你放心,我明日西行后,二叔的气也就该消了一半了。等爹回来,他届时定会亲自去给你求情!你再忍忍,我听外事房说,爹还有半个月就能回荆溪了。”

    “怎么会是半个月,不是说……”陈金玉一惊,猛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寒冰般的冷眸。

    她……情急下好像说错什么了。

    “怎么不会是半个月?不是说什么?”

    程紫玉口吻愈冷。“怎么?你知晓父亲何日回荆溪?怎么知晓的?他给你捎信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不知?谁给你捎的信?……”

    “我……奴婢不知……奴婢就是觉得老爷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也该回来了。”金玉咬着唇低着头不敢抬眼,明显底气不足。

    可她此刻却没有揣摩程紫玉的心思,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半个月”上。

    是她搞错时间了吗?她一天都没法在矿场待下去,再有半个月,她怎么熬得住?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时间不早,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吧!”程紫玉沉声冷极。

    “小姐,小姐……”陈金玉急急唤着,“您等等,奴婢还有话说……”

    程紫玉不愿搭理她,起身径直回了内室。

    她已收到消息,她的父亲程睿,已经在回程路上了。昨日父亲传来口讯,他将在四日后抵达,所以她刚刚是故意在试探陈金玉!

    可陈金玉听到她说“半个月”,顿时惊讶问出声来。须知,父亲此趟从未明确归来之期,好一句“不是说……”!明显她和自己一样,也已知晓了父亲不日将至的消息。

    紫玉有些不爽快。

    此刻金玉即便被盯被软禁,可她的消息却依旧灵通。这不合常理。她的人脉比自己想象中要广。

    “姑娘,金玉她……不肯走。她说,求请小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她回紫翌轩。打杂洗衣做针线也好,扫地烧饭倒夜香也成,就是别让她再回矿场。或者,小姐若是愿意,让她陪着西行也成,她什么都愿意做!”轻雪前来禀告。

    程紫玉啜了口盏中碧螺春,眉目淡淡。

    “要不……姑娘便应了她吧?到底是那样的关系,罚过就罢了,金玉应该也知错了,老爷回来也不至于伤了和气……”知书劝了起来。

    丫头们与陈金玉吃住都在一个屋檐,往日关系很不错,此刻见她如此受罪,到底也于心不忍了。。。

    多年来紫翌轩上下总算是一条心的,程紫玉可不希望因着陈金玉这种人而上下心中生出刺来。

    她理解她们的同情和怜悯,却又没法与她们解释过多,唯有换种方式。

    “告诉她,赶紧回去。明日她依旧得去矿上。还有你们听好了,我不是不念情分,而是最近接连的几桩事,咱们紫翌轩已经与我二叔闹得不愉快了。

    此刻摆明是二叔要为难她,我若为她出头,便是挑明要与二叔唱反调!我怎能在原本便紧张的关系上火上浇油?我明日走后,万一有点什么,你们怎么办?

    万一我二叔又来找她麻烦,你们能压得住?到时候会不会闹得鸡飞狗跳?会不会连累紫翌轩?我爹不在,这不是为难我娘吗?我临行在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陪我西行……这像话吗?西行的船是谁联系的?是谁摔了高瓶才延误了船期至此?就连那扬州高家都得对她咬牙切齿!我若带上她,岂不是故意挑刺?二叔会让她去?还得以为她此行是去闹事的!

    我这一路吃喝住行都在人眼皮子底下,本就还得看人眼色,这岂不是自找麻烦?我万万带不了她!

    所以,让她赶紧回去休息!忍几日的事,又怕什么呢?我二叔还能吃了她不成?告诉她,父亲回来,我会帮她去求情的。”

    程紫玉一番利弊分析得透彻又到位,全然一个经过了深思熟虑,顾全大局的明主形象。

    众丫头齐齐点头,再无半点不服,也再无人开口求情,纷纷四散各干各活去了……

    程紫玉撑着头,手指在桌面一下下敲着,她明日就要走了,这段时间,借程颢的手将陈金玉牢牢禁锢在矿场,才是最稳妥的!

    ……

第八六章 金玉算盘() 
然而,在各丫鬟一一前去劝过后,陈金玉竟然依旧不肯离去,反而口口声声咬定程紫玉这是不肯原谅她。她哭着表示心头有愧,只要紫玉能消气,叫她做什么都成,活脱脱比个窦娥还冤。

    程紫玉闻言呵呵笑了一声。

    陈金玉急了。

    父亲将回,若是还按着前世的进程,这次他还将带回那一位!而陈金玉,应该是死也不愿将此刻最狼狈的一面暴露在那一位的面前吧?这是一。

    此外,程颢只怕更得抓紧时间趁父亲回来前,变本加厉给陈金玉点颜色瞧!金玉慌了!她既是害怕程颢手段,更担心她被凌辱的丑态暴露在那一位面前。

    第三,陈金玉既然消息灵通,自然也已知晓红玉回来了。自己一走,红玉没了约束,还不知会对她趁此机会如何落井下石!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在金玉认知里,此刻唯有回到紫翌轩,她才得以安全又光鲜地回到从前的日子。然而明早自己便将离开,那她想要摆脱囹圄,便只剩今晚了。

    “姑娘,外边起风了,只怕有暴雨。”

    “嗯。”

    丫鬟来报,程紫玉只淡淡应了声便直接上了床。

    一个多时辰后,程紫玉被响雷惊醒。

    大风刮起,呼呼风声拍打花窗,暴雨将至。

    “金玉还在外边?”

    “在。”

    “让她回去!”

    “劝过了,可她不愿。她反而还冲出去了,此刻就跪在了紫翌轩院中。她说,她要叫姑娘看看她的决心,说……若姑娘不愿开恩让她回来紫翌轩,那她就长跪不起了……”

    说话间,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眼看将至。

    程紫玉打帘走出内室,站定窗边,看了出去……

    院中因着陈金玉的缘故,已经点了不少被风吹着一晃一晃的灯盏。

    陈金玉虚弱跪着,在狂风里如一朵时时可能被摧残凋零的鲜花。

    而下人们到底与她往日里有交情,或在一旁好言相劝,或是窃窃私语,大多都是蹙眉不忍。

    程紫玉顿时领会了陈金玉的小算盘。

    “去!她不肯走是吗?给她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再给她打两把伞!可别叫她被雨淋着了!去给她拿件厚衣裳,可别让她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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