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2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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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头一次见这装了老药的新瓶,更不提其他人。所以除了太后心腹,谁又能认出?
太后不容置否,抬了下巴便让动手。
见那红色药丸已被倒出,薛骏到底绷不住。
“这是程大小姐的荷包!”话一出口,便收不住。
“程大小姐?”
“对,程家大小姐,不是四小姐。下官在假山上作画,程大小姐正好经过,便落了荷包。奴才对天发誓,绝无虚言。”薛骏压根不敢抬头。
然而程紫玉眼梢余光却始终未离朱常珏。
而朱常珏正紧紧盯着薛骏。他的手指在互搓,在摩挲,这是紧张,也是思考。若真是他,他一定在希望薛骏到此为止,不能继续往下攀咬,一定不能交代出他,一定只能是捡到……
“传程家大小姐上来问话!”
朱常哲似笑非笑。“既然你知晓是程家大小姐的荷包,为何不叫住她?为何不还给她?”
“下官是程大小姐离开假山后才发现荷包的。”
“所以,你后来四处打听程小姐,其实真正要找的是程大小姐?”
“是,是!”薛骏点头。“正是,下官想把荷包还给她!”
“只是还?那你为何要推程小姐下水,为何要杀程小姐?”
“我没……有……”
薛骏的否认没说完,便愣住了。
因为程家大小姐被传了上来。
此刻,程大小姐跪了地,薛骏却傻眼了。
这是……程大小姐?
他顿时汗如雨下。秋风扫过,却比严冬刺骨寒风还要冷冽。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程家大小姐?”
程红玉正在磕头。
“民女,民女不认识这位公子。也没见过这位公子。那荷包也不是我的。我的荷包在这儿呢。”红玉手指腰上挂着的荷包。
在程紫玉屋里时,为恐有人会认出荷包主人,入画在原先程紫玉那只荷包上稍微补了几针,加了两串纹路和几枚亮晶晶的珠子,又换了一串须儿。这会儿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样子……
“你不是,你是冒充的!你说,你是何人?”薛骏不敢置信。
“这位公子好生奇怪!这种事还能冒充不成?整个荆溪谁人不识我?就是这金陵潘家我也是来过两回的。潘家小姐们还去我家做过客的!”
程紫玉哼笑了起来。
“薛翰林,这的确就是我长姐。你确定先前假山上见过的,是我长姐?我长姐虽是商女,可素来谨言慎行,宴席上不可能单独行动。万万不可能单独上了假山上与你私见的!你这谎未免扯得大了点吧?”
“我……这怎么会?不是……不可能……”薛骏支支吾吾晃着脑袋。
茶亭外,有一男子喊着求见。
是何思敬,何家的二表哥,那位总和红玉拌嘴,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一位。
程紫玉微微吐气。
那日在何家见他二人不停拌嘴,倒似欢喜冤家后,程紫玉回去后便想了想。前世,好像何家二表哥婚事也耽搁了,最后是到二十,拗不过家中才娶妻的。当时何家大表哥都已经三个孩子了,他为何耽搁到那么晚?难道……
今日,程紫玉身边用不着柳儿服侍,她便让柳儿办完事后找何表哥说了几句。薛骏被查,一定会被问及程家大小姐,到时候红玉免不了出来走一遭。
程紫玉想着,若是二表哥心中有红玉,紧张之下,说不定会挺身而出帮忙说话。果然,何思敬来了。
红玉那傻子,之后会如何,就看她造化了。
何思敬跪地,表示红玉的马车是与何家马车今早一道从荆溪过来,红玉穿的什么,佩的什么,他记得很清楚,他和家人都可以作证……
红玉没想到何思敬突然出来,眼睛一亮,却双颊绯红,咬唇嗔了他一眼。
程紫玉在太后耳边道。
“何家表哥在与民女长姐议亲,婚事还未谈妥,但何家表哥却上心了,今日定一直远远观望了。”
“好了,误会,程大小姐和何公子先下去吧。”太后笑到。“赏程家大姐个玉串儿玩吧,一会儿给你送去。”
程红玉笑得爽朗,赶紧磕头退下……
“所以,薛翰林啊,您又撒谎了!”程紫玉冲薛骏喝到。
“程家……程家到底有几个姐儿?”
程紫玉失笑。
“程家姑娘不少,但今日来参宴的,一共是三位。这都是可查的!刚刚那是我嫡亲姐姐,然后是我。还有一位,正是被你推下水的那位,那是我二叔家的女儿。”
“哟,这不对啊!”皇后扶着鬓发开了口。“今日是主宴席,一家最多来三人,程小姐家中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回皇后娘娘话,民女也是不明。民女二叔家因为一些事,早就被逐出了程家,按理是不该出现的。或许,他们单独出程家后,也拿到了入场的帖子吧!”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皇后既然问了,那她便索性挑明了。
程紫玉瞧了朱常安那臭脸一眼。啧,这事皇后一定会查。若薛骏是大皇子之人,大皇子也一定会查。
皇帝和朱常安想要瞒天过海挣银子,做梦去吧!
朱常安办事如此不利,皇帝可还会信任?
但这会儿,还是要先处理薛骏。
程紫玉表情一肃。
“太后娘娘,民女似乎可以查出真相。民女有几句话要问薛翰林。”
“要查也轮不到你,看看你什么身份!”朱常珏果然打断。他那嫌疑再次加深。
“民女是受害者,这荷包也是民女所有,民女自然是以受害者的身份来说几句!”既然大皇子有嫌疑,程紫玉自然不会退让半分。
“大皇子这急躁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皇后却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进行打压的。“程小姐在请示母后,你插什么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薛翰林有什么瓜葛呢。”
“母后慎言!薛翰林今日……”
“好了!”太后打断。“谁再插嘴,统统给哀家出去!紫玉,你问!”
“多谢太后娘娘。”
程紫玉正面薛骏,气势逼人。
“你说荷包是我大姐的,而你推下水的却是我三妹,而实际上,这荷包是我的,所以说来说去,你的目标都是我们程家的小姐是不是?”
“休得胡言!没有的事!”
薛骏面色青白,可两片唇却在打颤。这一句是事实,显然直戳了他软肋,可他的底气却明显不足。
程紫玉却也不急着追击。
“你今日出尔反尔,从您被救上岸开始,您便没有说一句实话!很显然,薛大人的所言已经毫无可信度。”
“薛大人,我与你本素不相识,自当无冤无仇!可当日焦山,你为太后娘娘作画,却分明将我也以主角给画了上去。我不过一小小商女,如何能与太后娘娘比肩。你当时存的是什么心,分明就是为了给我拉仇恨,我当时便感觉已被你盯上了。是不是?”
“薛大人满口胡言,根本不能自圆其说。你心里有鬼,所以才半遮半掩不敢据实相告是不是?”
“可你咬牙闭嘴又如何?我却是知晓你究竟做了什么,搞了什么鬼!”程紫玉直接跪地。
“太后娘娘,薛大人所为均是源于此物!”
程紫玉手指女官手中托盘。上边放着的正是那只湿漉漉的荷包和里边之物。
……
。
第三三一章 不可言说()
程紫玉不是神人,她并不知薛骏不会游水,也算不到薛骏果然卑鄙又怕死,会借着男子气力压着程青玉求生,所以先前程青玉指证薛骏杀人其实原本并不在程紫玉的算计范围。
程青玉咄咄逼人的控诉,配上原先的设计,倒使得程紫玉不得不顺着变了的风向继续计划。太后震怒,差点坏了大事。
而实际上,程紫玉从一开始的算计便都在这只荷包上!
此刻她不得不重新组织了说辞,将事态强行拧回了原计划。
太后与皇帝上座,那放了荷包的漆盘被呈上。
太后拿起那团皱巴巴黏在一起,打不开,看不出是何物的纸摞。
“紫玉你说,一切皆因这几张纸而起?”
“是!”
“这是何物?”
“回禀皇上和太后娘娘,上次陶壳地形指向物的图纸已经完善出来了。这几张纸,正是设计图纸以及装拆图纸。”
众人皆是一脸不明。
“胡闹!程小姐言之凿凿所谓的真相就是这个?”朱常珏顿时哼笑出声。“你那玩意的图纸与这薛骏有何关系?本王倒是愚钝,实在看不出关联。你可别强扭了因果关系,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被追责的!”
“还请大皇子稍安勿躁。且听紫玉慢慢说来。”
“紫玉,你说。”太后给大皇子投去了个警告的眼神。
“因为民女荷包里这几张图纸已经有了九成完善,拿走就可以制成!因为有人看上了这个产业,这几张图纸拿走后便不再是图纸,而是大笔的财富!因为这几张图纸设计太过出色,不但让这设想中的陶制指向用于了军用,还能用在民用的渔船商船!那这便更是金山银山一般的存在!”
程紫玉挑眼看向众人,发现除了他,所有人都在紧盯那几张纸。财富,自然是能吸引注意力的!
“薛翰林故意盗我荷包,想将我图纸据为己有。可他没想到我却直接找了罗侍卫长和五皇子说了这事。侍卫们开始暗查,他显然慌张了。
而那个时候,他恰闻‘程小姐在水雾榭’的消息,便尾随了去。他见水榭里只有一女子,便生了歹意。为防这事穿帮,反正图纸已经到手,他便想要杀人灭口……”
“你血口喷人!”
薛骏原本见程紫玉出来说“经过”还抱有一丝希望,哪知这故事越来越离谱和恶毒了。
“让他闭上嘴!”太后手一挥,薛骏的嘴便被堵上。
“随后薛大人悄悄进了水雾榭,将他所以为的那个‘我’推下了水。不知是我堂妹警觉,还是薛大人脚滑了,薛大人竟也被带下了水。薛大人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认错了人,也没算到老天都不想让他得逞!”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薛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不避忌男女有别,明知水榭有女子,还单独闯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薛大人在被救起后才发现认错了人,杀错了人,当时惊恐,害怕,语无伦次!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与程青玉各执一词,分别指证是对方谋害了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薛翰林身上为何有民女荷包,又为何将荷包藏到亵衣里那么深!他根本从未打算将荷包还给我!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四处寻找‘程小姐’,又对压根不识的另一位程小姐下了杀手!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不管是在与程青玉的对质里,还是在被其他人的指证中,又或是在民女的盘问里,他都前言不搭后语,句句虚言字字谎话!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薛翰林不敢说啊!因为薛大人从头到尾要杀的,就是我!是我程紫玉!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薛大人应该是早就瞄上了我!”
空气顿时静了一静。所有人都在思量她的这轮分析。
“程小姐倒是说的有理有据,但似乎都是推断,却无实据啊!到底牵强,难以令人信服!”
“皇后娘娘说的是。民女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可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之事。我那两个姐妹都是今日才来参宴,薛大人是来自京城的朝廷新贵,相距了几千里,她们怎么可能认识薛大人?
那薛大人怎么可能今日去尾随她们?所以薛大人找的,只可能是民女!而民女的的荷包里从来不放重要之物,可偏就今日才放了这图纸,便被人盗了。民女不得不多长个心眼了!”
“说的倒是天花乱坠!”
朱常珏嗤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薛骏盗你图纸,可他难不成还是神仙下凡,知你荷包里装的何物不成?你闲的没事,将这么重要之物带在身上作何?”
“大皇子问得好!其实这些才是重点。”
程紫玉深吸了一口气,在太后跟前跪下。
“太后娘娘,昨晚咱们院中闹猫您可知?”
李纯的眉毛顿时飞了一下。好个程紫玉,越来越精明了。编个故事,她是将能动用的小处全都弄上去了。这一大串的故事编的他都快信了。
“闹猫?”
太后神色顿时一紧。
“传芳姑姑!”
芳姑姑原本在席上打点,听闻出事早就随侍在了外边,这会儿赶紧进来了。
“确有其事!昨晚院中闹猫,一共两次。当时太后娘娘您已经睡下了,奴婢们不敢惊扰,所以只能对野猫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