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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养鬼有风险-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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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跑?”宫牧冷笑,身形一晃,霞光飞流,绯袍中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朝逃窜的黑雾一抓。

    黑雾里发出一声又细又尖的叫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被宫牧抓在手心里。

    外面邢战看见方扬毫无预兆地就跳楼了,也是受惊不小,跟着一群惊叫的人跑到窗口向下一看,方扬倒在血泊中,四肢怪异地扭曲着,不知是死是活。

    郎谦也趴在窗口,他的心狂跳不止,说不清是该惊还是该喜,这一变故太快,快得没人能反应过来,他只觉匪夷所思,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邢战和宫牧身上。

    许红芹的身形瞬间散去,几缕灰白色的烟飘散在空中。即将化为无形时,邢战腕上一颗珠子一亮,一道灰影抢回一缕细烟。

    宫牧化作一抹红烟回到身体里,淡然地望着鸡飞狗跳的人群,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依旧是一番事不关己的模样。

    邢战回头,隔着纷扰奔走的人们,两人远远相望。

第39章() 
方扬的事告一段落,邢战没有再刻意关心过,可一次听郎谦无意中透露出方扬救回一条命,但身上多处骨折,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他似乎已把父亲的死放下了,不再提起,每天依然是早出晚归地在水月人家打工,空闲的时候坐在一旁做习题。

    虽然他年纪小,可脑子好使。邢战当老板很随意,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生意好主要是靠天时地利人和,郎谦来了之后没几天将茶坊情况摸熟了,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建议邢战凭借良好的人缘,跟附近的商家一起搞主题活动,主动对外宣传吸引游客。邢战刚刚动了点心思,郎谦已经把计划书放在了他面前,小老板邢战眼睛都瞪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号玩意儿。

    相比之下,邢战的日子就轻松多了,每天不是在茶坊里喝茶,就是悠闲地在集市里走街串巷跟人扯闲。

    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一件事,就是隔壁宋游玄。自从那晚宋游玄回来,就没见他出过门,连灵修斋的店门都没有打开过。

    回想起那夜宋游玄的异常,邢战始终有些担心,正盘算着找个机会去看看,另一个人先一步找上门来。

    这天一大早邢战和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了,正要去公园,门一打开就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

    如雨后一支挂着露珠的修竹,挺立在薄雾弥漫的清晨,任凭微风吹乱他的发丝,来人正是苍溟海,而站在他身后左顾右盼一脸苦相的是苍泊。

    “这大清早的……”邢战惊讶不已。

    苍泊在背后伸长脑袋:“战哥,我太叔公三点多就等在门口了。”

    邢战怪不好意思的:“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敲门叫我啊?苍泊你也真是的,就算叫不醒我也可以打电话呀。”

    “是我不让他打的。”苍溟海淡然,“站一会不要紧,不敢扰人清梦。”

    “赶紧进来坐吧!”邢战连忙招呼。

    趁着倒茶的功夫,邢战示意苍泊到一旁,苍泊哭丧着脸:“战哥,我背后的鬼面被我太叔公发现了。”

    邢战丝毫不意外:“你太叔公那么聪明一人,隔这么久才发现,看来是病得不轻。”

    “说什么呢,战哥!我隐藏得很好的!”苍泊内疚道,“他的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又差点被我气昏过去,唉……”

    “那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苍泊望了苍溟海一眼,长吁短叹。

    那边宫牧与苍溟海面对面坐在卡座里,宫牧灼然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苍溟海。

    旁人在宫牧的目光下恐怕早就如坐针毡,但苍溟海性情淡泊,只是平静地回望他。

    忽而宫牧一笑:“你这样的身体,活得很辛苦吧?”

    苍溟海抬起戴着手套的双手:“有的时候活得久了,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也许有一件事能随时随地提醒,未尝是件坏事。”

    “奇怪的执念。”

    太阳从东边跃出云层,一缕阳光照进水月人家,苍溟海眺望了一眼远方的霞云,朝阴影里挪了挪:“或许吧。”

    邢战和苍泊端来了茶,苍泊一看出太阳了,赶紧放下窗上的竹帘,刚刚亮堂起来的茶坊又暗了下去。

    苍溟海抿了口茶,放下时瓷杯敲击桌面,发出轻微的脆响:“我的来意,想必小泊已与你说了。”

    苍泊扁着嘴,可怜兮兮地低着头。

    邢战泰然喝完杯中的茶:“既然小苍与我遇到同样的麻烦,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你放心。”

    苍溟海的眉间难得出现一丝担忧:“不知道最近你追查鬼面的来源,有没有什么进展?”

    邢战将方扬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苍溟海思索片刻:“听起来那东西并不难对付,恐怕只是一个影子。也许像方扬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只是他恰好被你们发现了。”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宫牧的思绪,只觉脑中什么东西在弹动,但是又无法准确捕捉,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

    邢战发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宫牧揉了揉眉角:“千千万万的……影子?”

    “你想到什么了?”

    宫牧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摇头。

    几人又讨论了一番,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只觉鬼面无处不在,神出鬼没。

    太阳渐渐高升,将苍溟海雪白的脸蒸出淡淡的红晕。苍泊看他脸色不对,怯声道:“太叔公,我们先回去吧,战哥这里也要开张营业呢。”

    苍溟海起身避开阳光,望了苍泊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这回苍泊更加愧疚了,恨不得找条缝钻到地底去。

    “不着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邢战道。

    “请说。”

    “可能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说当初你师父得了鬼面具才走火入魔,我想知道你真的认为是鬼面具害了你师父,以至于殃及整个门派吗?”

    向来波澜不惊的苍溟海惊愕不已,他注视着邢战,虽然在自己看来这个将近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也不过是个孩子,可其洞察力敏锐得让人心惊。

    邢战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他知道他预期的那个答案对苍溟海这样的人来说伤害太大。

    “你猜得没错。”痛苦划过脸庞,苍溟海露出追忆之色,“师父他急于求成,奢想一步登天,又固执己见,不听门中长辈劝诫,最终酿成大祸。”

    “这就对了!”邢战叹惜,“他心中有妄念,鬼面才有机可乘,**越强烈,鬼面也就强大。”

    宫牧闻言皱紧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邢战。

    一番长谈下来,苍溟海似有些承受不住,连站着都有些摇摇晃晃。

    邢战将两人送到门口,一开门一道阴影投在他们身上。

    宋游玄手执黑伞,挺立在门前,豆大的汗珠在他的脸上流淌,不知道已站了多久。他的脸色极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全无血色,只有挺拔的身姿尚能看出往日的风采,但他的目光依旧有神,甚至比平时还要热烈,目不转睛地看着从水月人家走出来的苍溟海。

    苍溟海猝不及防,倒退一步,差点仰面跌倒。

    宋游玄上前搀扶,手还没有碰到人,苍溟海怒气顿生,衣袖甩出一道劲风,将宋游玄震得连连后退。

    趴在宋游玄肩膀上的翡翠奋力地扬起脖子,激动地吐着信子,想要朝苍溟海爬。

    苍溟海神情闪烁,目露怜惜,但最终还是冷了下来。

    宋游玄狼狈地站稳,伞被撞落在地,阳光直射在他身上,他畏光似的颤抖了一下。“好久不见。”他顾不得捡伞,匆匆忙忙说出这句话,好像不说出来人就会走掉。

    苍溟海没有回应他,冷漠地移开视线。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苍泊,他大呼小叫:“你们认识?宋大师你认识我太叔公?!”

    不过没有人理睬他,宋游玄的视线根本不舍得从苍溟海身上移开:“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苍溟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我说过的,我们黄泉再见。”

    黄泉再见,意为此生不见。

    宋游玄的脸僵了僵,明明气温也不算太高,他却汗如雨下。

    苍溟海绕过他要走,宋游玄的手抓了抓,但终究还是没敢拦他:“你是不是又在查鬼面的事?”

    苍溟海驻足,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苍泊身上,狠狠剜了他一眼,实在是要被这个贯能惹事的曾孙子气死了,苍泊委屈地扁嘴。

    “与你无关的事劝你不要插手。”苍溟海道。

    “师门的事怎就与我无关?”

    “陈年旧事早已烂在故纸堆里,何必再提!”

    不等宋游玄再说什么,苍溟海已带着苍泊走了,但走出几步又回头道:“还不快把伞捡起来!”

    语气是极不耐烦的,但宋游玄反而笑了,浅淡的笑令他憔悴的脸庞多了点生机,翡翠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不动了。

    苍溟海走远了,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宋游玄才弯腰将伞拾起。

    当他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时,邢战看见他手背上长满了脓疮。

    “宋老板,你的手……”

    宋游玄的身体轻颤不止,连一把伞都拿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才撑起将自己藏身在阴影之下,他用衣袖盖住手掌。

    “见笑了。”宋游玄神色如常,“我有件东西想给你们看一下。”

    “先进屋吧,外面太晒了。”

    邢战猜到了几分,偷偷地向宫牧确认:“宋老板的手是什么情况?”

    “天谴。”宫牧肃然,“窥伺天机、逆天而行自然要遭天谴,窥探越多,遭到的惩罚也就越重。天谴之毒,药石无效,不可见天光,不可行卜算,不可施术法,否则早晚会一身毒疮,溃烂而死。所以修道者必先修心,不然生不如死。”

    邢战惊愕地望着他略显蹒跚的背影。

    “之前看他还好,还能压得住天谴之毒,现在毒素激发,他这趟出门一定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第40章() 
虽然是面对面坐着,可邢战发现宋游玄魂不守舍,似乎还沉浸在与苍溟海的短短几语中,就连翡翠也好像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因为晒了太阳,泛出淡淡的青色,苍溟海毫不留恋的离去让宋游玄黯然伤神,虽然他脸上平静无波,但眼底的哀伤藏都藏不住。

    邢战为他泡了一杯茶,主动问道:“宋老板,你认识苍溟海?”

    听到了苍溟海的名字,宋游玄终于回神,苦涩的笑意浮现在嘴角:“是啊,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该不会你就是他口中的师兄吧?”

    宋游玄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他说起过我?”

    “呃……”邢战尴尬地咳了几声,“是、是的。”

    宋游玄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情绪。

    “恐怕只是随口说起吧,不过……”他微笑,喜悦发自内心,虽然极淡,但给人一种幸福感。就好像沙漠中哪怕只有一滴水,都珍贵得要捧在手心里,哪怕从那人嘴里说出师兄两个字,就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邢战不忍打扰,但又觉心酸,究竟他们是有怎样的矛盾,才会在历经生死后又风流云散,又是怎样一种感情,让宋游玄哪怕见不到人,也要远远相望?

    “苍泊找到一本记载鬼面的书,我就去询问他,他对我讲了他师门的事。”邢战道。

    痛苦瞬间涌上宋游玄的眉梢:“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是知道了一些,你和苍溟海究竟是……怎么回事?”邢战话说一半,没好意思直接说苍溟海看上去根本不想见到你。

    “我大概知道你们找到的是哪本书。”宋游玄叹息,回忆过往,脸上还是笼着淡淡的幸福,“我与溟海幼年拜入师父门下,我比他早入山门半年,所以他叫我一声师兄,实则他是我们这一辈中天赋最高,修为最深的。我们年纪差不多,自幼一起修行,一块儿玩耍,同进同出,感情甚笃。直到我们二十来岁时,师门出了变故。”

    “既然你们共同经历了门派的覆灭,成为幸存者,应该感情更加深厚,为什么后来又……又……”分道扬镳?

    宋游玄黯然:“变故的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们都已知晓。侥幸逃脱后,我们无依无靠,相依为命,那会儿感情确实非同一般,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身上出现异常。”

    天谴之毒!邢战瞥了眼他的手背,虽然被衣袖盖住,可还是能从缝隙中看见溃烂的毒疮。

    察觉到了邢战的目光,宋游玄大方地撩开袖子:“没错,就是这个。手上的还好,主要是身上,毒疮遍布全身,数不胜数。”

    “那苍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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