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戏-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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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突然斜地里杀出一枪,刺破了礼堂内黄色光线的屏障,照耀在那些血手上,腐烂的肌肤立即蒸腾出袅袅白烟,“吱呀”怪叫声乱成一片,立时就有不少血手枯萎着掉落。
冷雨馨惊喜交加,扭头看时,只见右侧一处光芒汇聚,在白光闪耀中,一个人影缓缓行来,虽然只有大概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得出是韩煜的模样。
光影走到礼堂台阶下方就立住不动,平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相连,中指和无名指朝天,小指微曲,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喃喃的声音仿似从天际传来:“以我佛祖极乐慈悲之心,导引幽冥黄泉之魂,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万丈白光从他的掌心处砰然爆发,化为层层虹霓,扫荡过每一处赤腥区域,血海瞬间静止,枯手化于无形,黄泉路灭,地狱成空,冷雨馨只觉得温暖重新回归身体,四肢也开始渐渐松快。
穹顶上的那个黑影早已停止了歌唱,正静静的立着,低头看着下面异变突起的景象,忽然纵身一跃,柔美的身躯灵巧如同鸿雁,往下冲着光影飘飞着冲了过去。
光影猝不及防,急中生智抬起还空着的左手,在半空中堪堪与她撞上,猛烈的冲击波从原点爆发,层层涟漪荡开,激得地板碎裂,鲜血喷泉般涌上天空,整座礼堂剧烈摇晃,树林纷纷倾斜。
光影踉跄着退了两步,白光出现了散乱不稳的迹象,但他死死地稳住了身形,右手手势不变,白光依旧源源不绝。在白光的牵引中,冷雨馨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脱离了血海枯手的追杀,避过了杀机四伏的陷阱,奔着那团光影疾冲过去。
没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加令人狂喜,尤其那个人是韩煜,冷雨馨只觉得之前充斥心里的恐惧、阴暗、痛苦都化为虚无,她喜不自胜地张开双臂,扑在了那个光影的身上。
白光大盛,冷雨馨紧紧闭上双眼,双手已经环上一个温暖有触感的胸膛,这是生的预示,她无论如何不能放手,于是抱得更紧,贴得更实。
被她抱住的身躯先是一阵僵硬,等了半晌冷雨馨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终于上头传来了一个微含怒意的声音:“你打算抱多久?”
冷雨馨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校史馆坍塌现场那块巨石堆上,只不过此刻她正依偎在一个宽敞的胸膛上,双手还紧紧搂着对方结实的腰,整张脸更是毫不客气地埋在了对方的颈窝中,两具身躯紧密而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那种独特而阳刚的气味淡淡盈满全身。
这;;;;简直是多么尴尬和暧昧的一副景色!
发现不妥的冷雨馨赶忙松手,毫无意外地对上韩煜嗔怒的面容。旁边梁建鹏站着,看得呆若木鸡嘴角抽搐,那神情比看到冷雨馨晕死过去还要吃惊。
冷雨馨霎时觉得面红心跳,正想分辨自己是九死一生所以激动失态乃是理所当然,不过看到韩煜苍白的面容和嘴角边的血丝,她还是乖乖把这些话吞了回去,耷拉着头道:“我不是有心的。”
“为什么你看个现场都会莫名其妙晕倒?为什么好端端地你会魂魄出窍?为什么每次出事的都是你?你到底是哪个扫把星转世下凡?”韩煜越说越没好气,刚才跟阴灵戏传说本体对了一招,虽然只是幻影,但冤力依旧不容小觑,加上设“召魂阵”没法全心应战,硬扛的结果是自身法源再度受损,看来不入定修禅两个星期是好不了了。
说到这个话题,冷雨馨的肩膀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想到了之前历历在目的那些可怕画面,沉默了片刻道:“我;;我看到了校长说的那件事,那件在小礼堂发生的不祥之事。”
“什么?!”韩煜的眼眸眯了起来,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中有狠辣的光芒粼粼泛起,但瞬间消逝,“什么不祥之事?”
冷雨馨回望自己身后已经不成样子的巨石乱堆,脑海中却渐渐浮起那穹顶高远的最初形状,还有那华灯初上觥筹交错的寂静,她轻声地道:“在很久之前,在它还是小礼堂的时候,这里发生过一场屠杀,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一场不见尸骨,未有皮肉,形如地狱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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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的刻意封锁下,在长年累月的掩饰销毁中,这个浸透着血腥的不详真的成为沧海一粟,湮没在发黄的历史书卷中。
在那个高冷孤清的夜里,在那个灯火辉煌的礼堂,除却匆匆逃离痛哭失声的那个女生,除却袖手旁观不明就里的冷雨馨,再没有第三人能“有幸”亲眼目睹这般鲜血淋漓令人发指的场面。
那晚,在小礼堂里面的人,他们举办的活动,诡异莫名的寂静,碎裂声响的古怪,还有那女生语焉不详满心哀痛的恳求祷告,这些无法追寻答案的死谜纵横交错,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沉沉压在这座命运多舛的建筑上。
一场变故归来,房间内的四人都陷入了沉默,有的专注于内心的困惑,有的惧怕于心中的阴影。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兹宁才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学校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那个王八羔子居然瞒我。这么重的血腥冲着,怪不得封印老是不稳。”
说着,他抬头望向韩煜,神色凝肃:“我想,必须得尽快把铜鹿舌埋回去了。我担心,那些东西不是为了镇压这些无辜惨死的亡魂,而是对付传说的。她当年能发动这场屠杀,如今却只杀了黄冰月一人,不是心变软了,而是冤力受到压制了。”
我知道铜鹿舌是你挖的,我也不想戳穿你,可是这事必须善终,我不能让它造成更大的危害。
韩煜神色淡然,他的目光越过孟兹宁,望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低低地道:“我觉得没有必要。我刚才和她对了一招,那些铜鹿舌困不住她的。”
是,铜鹿舌是我挖的,所以我很清楚总共有多少枚。那么多,也就能压制五百年的冤力。可那个她不过只是幻影,就已经有了接近四百年的修为,如果本体亲临,这些铜鹿舌又能顶个球用?压制阴灵戏传说的,另有别处。
法术知识一片空白的冷雨馨和学无所成的梁建鹏是听不出这段简单对话里暗含的机锋的,他们只觉得,两个专家这么一说,显得事态更为严重。
想了片刻,冷雨馨开口道:“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女生,她是当晚唯一逃出来的人,是唯一的知情人,也许还是唯一的知道传说真相的人。”说着,她把头转向梁建鹏的方向:“你不是把警察局长搞定了吗?把小礼堂时期的所有学生名册拿去给他查,哪些还活着,哪些死了,我们一点点的缩小范围。”
接着,冷雨馨又回过头来,刚想布置下面的任务,韩煜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等等,等等。我申请调组,每次出事的总是你,每次受伤的总是我,跟着你我就没捞着什么好。我要跟梁建鹏一组,好歹让我修养一阵。”
梁建鹏没想到有人会主动示好跟他组队,感动地道:“韩煜,原来你是这么看重我。”韩煜斜睨他一眼,不为所动道:“总不能让一个草包跟着社长,最后两个人全死了。何况孟教研师经社长金口直断‘实力不低’,当然能保护社长大人了,是吧?”
第十章 孔融隐秘(一)()
一切都还是不解之谜。韩煜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的憋闷退了少许。张敏胜穷尽最晦涩难懂的方式,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显而易见的破绽,试图暴露那份深藏在岁月时光下的真相,可惜二十余年,真正的阅读者只有韩煜一个。
会议记录戛然而止。在后面附着两张简笔画,韩煜眼前一亮,这正是他和冷雨馨在学校论坛张敏胜个人邮箱里发现的那两张,但和之前不同的是,有人给它标注了序号,其中小礼堂建筑那张画右下角写了个1,人和波浪线那张画写了个2,在第二张纸后面还写了几句话:“1为2因,2为1果。先2后1,因果得成。”
这实在是张敏胜留下来的最不绕弯子最简洁明了的一句暗示了。他明确告诉了后人,小礼堂事件是因,它延续下来还有一个至今尚未发现的果,就是那张韩煜看不懂的画,但解谜顺序却是要反过来的,要想勘破整个事件,得先找到结果,然后才能倒推原因。
也就是说,小礼堂事件只能暂时放下,重中之重是必须先解开这张莫名其妙的画。
“韩煜,快来!快来!我找到东西了!”梁建鹏突如其来的一声欢呼打断了韩煜的思索,他赶紧放下记录,塞到最下格,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慢吞吞道:“发现什么了?”
“你看你看。”梁建鹏欣喜得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子,手里扬着一大本厚厚的卷宗,“这里全是校庆的流程安排,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韩煜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漫不经心道:“该不会是发现学校喜欢请人唱戏吧?”怎么可能?校长明明知道有这个恐怖传说,谁敢触这个霉头?
“你怎么知道的?”梁建鹏张大了嘴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真的每年都有请人唱戏耶,而且唱的都是同一部牡丹亭。”
“哐啷”一声,白色的苹果手机在空中优美的自转180再加翻体旋转270后,与尘土堆积的地板进行了亲密接触,同时后背裂开了一道枝桠般的裂缝。
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一句句缠绵悱恻,一声声幽怨如诉,勾勒出杜丽娘的千古倩影,细细吟唱着一曲经年不退的爱情史诗。
牡丹亭的艺术成就高度即便是没听过一句的人也能知道大概,但这样的经典,如许的名曲,在今天早已渐渐沉沦,只在那些头发花白的人群中引起共鸣,对于80后、90后乃至00后,都敌不过韩剧的妖娆和日剧的煽情。
在这样的背景下,仁山大学每逢校庆,都要大张旗鼓地请全国最好的戏班子过来搭台唱戏,就更显得特立独行,而且从始至终,出演的戏曲就只有牡丹亭一本。
不知情的人多半会讥嘲仁大的古板老套。而对于那些知晓恐怖传说存在的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是祭奠?是安抚?还是为了巩固封印?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冷雨馨面色阴沉,韩梁那边发现了这么古怪的信息,他们这一组也没能好到哪儿去。
经历了整整六个小时的连续奋战,校长送过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资料经过整理,总算从中挖掘出了一点有用的讯息。小礼堂的前身是一座无主庙,后来地划给了学校,就被推倒了建造礼堂。但是礼堂自开工之日起,事故不断,工人或被从天而降的钢材砸死,或者是失足掉落深坑而死,好不容易勉强建成了,只要正门一开,就会有血光之灾。
这么一来,学校是再也不敢用了,虽然报建的目的是小礼堂,却从来没有作为礼堂使用过一次,空置了一段时间后,匆匆改成了校史馆用以掩人耳目,而改建的时间,恰好是1984年!
“赤色84”?!这究竟仅仅是巧合,还是本来就刻意为之?
“孟教研师,我记得,今年的校庆很快就要开了吧?”冷雨馨看向孟兹宁,后者顶着一双黑眼圈瘫倒在沙发上就快进入濒死状态,心中暗爽的韩煜在旁边用胳膊捅了捅他,他这才勉强睁开眼皮,有气无力地道:“校长似乎跟我提过,下下星期吧。”
冷雨馨眨了眨眼睛,闪现出一个俏皮的神情:“我有一个好点子,可以查探清楚学校演出这台戏到底跟恐怖传说有没有联系,就是要麻烦孟教研师了。”
孟兹宁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噤,还没来得及说话,韩煜已经满口答应道:“这个点子好,很好,确实好!”得到韩煜的支持,冷雨馨更加高兴,问梁建鹏道:“那你的意见呢?”见韩煜和冷雨馨都大力支持,梁建鹏哪有不赞成的份,赶紧点头,唯恐被人看出只有他的智商需要充值。
孟兹宁眼皮一跳,斜睨向韩煜,低声道:“是什么点子?”韩煜摇头:“我不知道。”孟兹宁眯起双眼:“你不知道还这么活跃?”韩煜诚恳地道:“只要能让你堵心的事,我都会很活跃。”
孟兹宁啼笑皆非,他知道,当初挑拨离间教唆冷雨馨折磨韩煜的帐,终于到还的时候了。
校庆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今晚“司马光社”的全体社员们还需要讨论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