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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星氏起源-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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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玫本在冥思苦想脱困之法,突听开门的声音,她赶紧把头背过去,身后的人缓缓走近,在榻边站定,她能感到灼灼的视线在背上点燃。

    “有人来找猫儿,真是稀奇,你怎么会是猫呢?”

    他语气中带着讽刺的笑,赵玫心里一阵狐疑,难道是伯子栩来过了?

    见赵玫毫无反应,季易又继续说道,

    “如果真有一比,倒可作那林间肆意飞舞的青鸟,优雅又不失灵动,叫人喜不自禁呐。”

    他的语调偏慢,抑扬顿挫字字清晰,进入赵玫的耳朵中,却让她只觉一阵阴寒

    她闭上眼,深呼吸,回头淡淡看着季易,

    “你想怎么样?”

044 长夜未央() 
长夜未央。

    这一晚,对于不眠者而言,显得尤为漫长。

    伯子栩从北候别院出来,回头看一眼门上“北墨别院”四个字,眼中覆上一层冰霜。

    人在北候手上无疑,但是不能硬碰,便只能智取了。

    他一路飞奔,回到尚府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便见门框上晃过一束光影,他偏头一转,将将闪过身后劈来的剑光。剑光一闪即逝,他回头警惕的看着黑暗的房间,不动声色的贴着房门往门侧移动,他的佩剑就挂在不远处的墙上。

    移到一半时他直觉不对,就地一滚,滚向屋内的立柱旁,而就在他动的同时,原本他正移去的方向亦刺出一道剑光。

    伯子栩皱起眉,来人不止一个,而且好像很了解他,又回忆起刚刚对方的身法招式,心思一转,便索性从立柱的阴影里走出来,到正中间的桌子旁坐下,语气中透着轻松,

    “都一起上吧!”

    他话音刚落,空气微微凝滞,同一时间四道剑光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射来,眼看就要刺中他,那悠然坐着的人居然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举着杯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第五百一十二次”

    四道剑光一凝,生生的止住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说主子一定能猜出来的!”

    黑暗中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来,接着是叹息声和?的声音,不一会儿,屋内的烛灯被点燃,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四个黑衣蒙面人来到伯子栩面前一拜,“主子。”

    就在刚刚,这四位属下对主子的刺杀挑战,宣告了第五百一十二次失败

    伯子栩皱起眉,“你们来这干嘛?”

    四人相视一看,之前说过话的一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看年纪还不到二十。

    他嬉皮笑脸的凑近伯子栩,“这不是想主子了,主子不知道,猴子对您的思念犹如”

    “停!”

    伯子栩适时的阻止了猴子的长篇大论,其余三个人也同时松了口气。自称猴子的少年撇撇嘴,只好住口。

    伯子栩喝了口水,扫了眼这四个人,四人见他喝水,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你们来得正好,跟我走吧!”

    “去哪儿?”

    “北墨别院救人!”

    伯子栩下意识的答道,说完才觉得不对――他的属下向来令行禁止,怎么会问他去哪儿这种问题,而且,那个声音似乎很耳熟

    “不会吧”

    他正暗自祈祷不要是他最不希望的那个人,上天却像是故意与他做对,随之从内室中走出一个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与伯子栩有几分相似,但是轮廓更为刚硬,不怒而自威,他走过来坐到伯子栩身边,一贯的表情严肃,

    “怎么?就这么不希望见到我?”

    伯子栩狠狠的瞪向面前四人,后者早已默默的低下了头

    “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堆着笑,心思却千回百转,他的行踪向来不定,一般只有他的暗卫通过他留的暗号才能找到他,而能够让他的暗卫叛变的人,绝对不会是大哥

    “我怎么来了?你明知我也在王都却不主动找我,反而躲进姨妈家,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我自然是接你来了!”

    “跟你走可以,但是得等我先去救个人!”

    “很重要的人?”

    “是!”

    “比我和父亲还重要?”

    “大哥!这不一样”

    “名字叫卿卿?”

    伯子栩一愣,刚想质问大哥,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他意识到什么,向伯子栩看去,

    “大哥你,水”

    话未说完便软软倒下,昏迷前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伯子锐失望的眼神

    同时,尚府内的“拢月小筑”中,灯火通明。

    尚若恒看着泫然欲泣的澄澜,皱紧了眉,

    “小玫她出去了多久了?”

    “快两个时辰了小姐出去之前只说去后院小湖转转,我见夜深了去给她送衣服,就没找到她”

    “小乌,你也感觉不到她?”

    小乌摇了摇头。

    尚若恒眯起眼,浑身散发着寒意。

    “小玫绝不对无缘无故消失,这世上能困住她的人屈指可数”

    他在睡梦中被小乌咬醒,来到这“拢月小筑”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直觉事情透着诡异。

    “公子,求你救救小姐”

    尚若恒点头,“不用你求,我肯定会救她的,我已经让小蛇去找了,或许会有眉目”

    话音刚落,便见黑体透红的小蛇吐着信子从门边进来,尚若恒蹲下身子,伸出手,小蛇便顺着他的手臂盘好。随着他与小蛇相处时日渐长,他们已算心意相通。

    “北墨”

    尚若恒眼中迸出杀气,“夏禄!”

    门外等候的夏禄应声而进,“公子。”

    “去准备,我要进宫!”

    ――――――

    “北墨别院”,主人的书房中,赵玫直视着男子。

    虽然虚弱,她的目光却清亮得逼人。

    季易有一刻恍惚,突然觉得那双眼离自己好远,就像黑夜和白天,永远永远,有着明确分割的界限有一阵感怀在心里泛滥开,却掀起了更汹涌的波涛,他的笑容渐深,

    “我想怎么样?自然是为你造一座最稀世奢华的笼子,装下我最宝贵却不驯的鸟儿”

    赵玫也笑了,虚弱的笑里带着些许嘲意。

    “你对我这样好,倒有些不像你了”

    季易古潭般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接着用笑意覆盖住所有的情绪,不急于问,像是笃信赵玫肯定会说。

    赵玫哼笑一声,淡淡转开视线,看向墙上的那幅画,画上一人立于崖边,俯视崖下长河,河上朵朵残花飘零,红艳得夺目浓郁而艳丽的色调和笔墨

    “这副画是个人吧”

    感觉到身后男子突然凝滞的呼吸,赵玫眸光渐冷果然被她猜对了

    赵玫的话,在一般人听来,多半会以为她的意思是:“画上画了一个人”,而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会在面对模棱两可的话时,下意识的往自己知道的一面去想。

    “何出此言?”

    季易很快就调整过来,语气正常,但是仅那一瞬的慌乱发生在那样深不可测的男人身上,便足以说明一些。

    赵玫又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像那晨间荷叶上的水珠,剔透得不染尘埃,她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悲悯,一丝愤怒:

    “以人皮为画布,以血作花,以发为石好一幅绝世的‘流水落花图’!难道这个‘人’,也是你曾经最宝贵的宠物?如果你只是把我关进笼子里,难道我不该感到幸运?”

    季易有些失语,他没想到这幅画的底细会被在这个房间醒来不过一刻钟的赵玫看透,却也勾起他对赵玫更深厚的兴趣,

    “你这样,真是让我舍不得放你走了”

    “难道之前想过放我?”

    “没有”

    “那不结了!”

    赵玫甩过一个白眼,又转过头去看那幅画,

    “你画的?”

    “是。”

    “是谁?”

    “”

    季易沉默不过三秒,赵玫便紧接着道:

    “不说算了”

    季易的笑容染上错愕,女人他见得多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柔韧如蔓草,懂得尺寸进退,不会过刚而折,也不会过软而曲;可是她低眸浅笑时,脸上那抹清越的傲意,仿佛那崖顶的一株孤梅,傲然而生,能立于危境中谈笑风声。

    “是我的二兄。”

    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赵玫没有回头,那声音接着说道,却染上几许沧桑,

    “这不过是显赫之家的权利争斗中,失败者的献祭。”

    赵玫眯起眼,“这样类似的画,是否还有四幅?”

    沉默了几秒,低沉的声音还是回答了她:“是的。”

    她转过头来,笑得无害,

    “那么季侯爷,现在要杀人灭口吗?”

045 国丧(一)() 
赵玫转过头来,笑得无害,

    “那么季侯爷,现在要杀人灭口吗?”

    试探到这里,对方的身份昭然若揭

    显贵云集之地的华宅,屋檐上雕刻的虎兽,以人皮和鲜血制成的画有五幅,之一为其二兄成朝之中能有此门楣背景、又有五位兄弟的人,只一位――

    季易,当今北候,是上一代北候六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

    传闻他出生时晴天霹雳,产房中绽出一团白光,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只有前北候一人坚信,这是瑞兆。五十岁老来得子,前北候对季易尤为疼爱,更是早早的就给他求得了爵位,不到十岁的季易成为郡王、荣耀加身,被他的五位兄长视若毒刺。

    高贵尊荣的门楣之后,侯门深府的利益争斗从来不会停止。老北候去世时,季易刚满十五岁,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便成了众矢之的。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年幼无知的他迟早会湮没在权利争斗中时,他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以弱冠之龄最终继承了北候的爵位。五年的争斗宣告结束,这五年里,他的五位兄长、他所有的敌人都先后死去,而一切真相都随着他继承候位、深居简出而掩埋在那庞大而幽深的北候府中

    季易看着赵玫,眼神如深井般捉摸不透。

    赵玫浅笑回视着,亦毫无畏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她跟北候并无利害冲突,只是误入蛛网的她,相信季易没有非杀她不可的理由。

    可此时一味的挑衅对方,只是在赌身为一方霸主的北候,在面对敌人时的骄傲。若是赌赢了,说不定能暂解性命之忧。

    其实,赵玫多虑了。

    季易从来没打算杀她灭口,即使在她揭露了他的隐秘和身份之后。他只是有些震惊,他一生杀伐无数,无论是阳光下的血雨,还是黑暗中的腥风,他看过太多的恐惧和哀求。

    他没有想到这个躺在矮榻上,连呼吸都嫌费力的女子,明明干净澄澈得不食人间烟火,却在面对那些鲜血淋漓的故事时,会显得那般淡然。

    “你觉得我残忍吗?”

    赵玫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语气中带着的不确定不应该是他这般心如深海的男人所有,他目光中透出的几分迟疑几分期待,倒让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鲜活起来,再不是那个蛰伏阴暗之中,对闯入自己地盘的一切生物俘获,然后吞噬的毒蛛

    “这话可不像是你会问的,也不该我答。”

    “那该谁答?”

    赵玫瞟向身后的画,“他,或者他们”

    季易沉默下来,缓缓走到窗前,那艳丽的黑底红花的华服,却拖曳出一丝寂寥的荒芜

    “如果你的兄长成天算计着怎么害你,你会如何?”

    赵玫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有些想通,这世间又哪有纯善抑或纯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房间安静下来,季易不再说话,似乎也不想打破这份难得的安宁。不知过了多久,赵玫昏昏欲睡,门外再次响起声音,

    “主子,宫里派人来了”

    ――――――

    极乐宫后庭的居室,肃王出殡之前,锦昭公主一直住在这里。

    已过亥时,突然有人来报,“尚若恒公子求见。”

    “先让公子到前庭候着,等公主醒了吧。”

    茗容小声的遣退下人,内室里随即传来锦昭的声音,“茗容,何事?”

    茗容叹了口气,来到内室的垂帘外说道,“若恒公子求见”

    隔了一会儿,里面响起脚步声,垂帘掀开,锦昭披着外衣走出来,茗容连忙扶住她,

    “公主,你怎么起来了?”

    “他深夜求见,必有要事,还不快请!”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

    “事急从权,不妨事,我在垂帘之后接见他便可”

    少顷,尚若恒进来,远远站在厅中,对着垂帘后的锦昭公主一拜,

    “草民失礼了,实在是有事求助公主,不得已才深夜冒昧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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