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傲魂-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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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芸与一众黑衣人离开之后，正位于三人包厢对面的包厢，三个容貌相似身着同式青衣焰绒袍与灸日岁数相仿的少年，一人端坐桌后茗不语，另两个则站在门后刚刚转回隔着门间的缝隙向外眺望的视线。
两人看去稍大一些的少年看向身旁一脸兴味索然的少年，伸手抵在门，将门缝合严。“没得偷看了，小六儿。”
“你偷看的时候眼睛可都没眨一下。”被唤作小六儿的少年回瞪了一眼，哼声道。
“轮回趣事……湮的人，想到这理由倒是新，只是不知待那暗夜清和灸日听到这话，会作何反应。”茗少年放下茶盏，取壶、填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
“大哥，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好那暗夜家族的小太子会如何。夏兰行德家族唯一的嫡女嫁到了暗夜家族，这条锁链，如今已是牢不可破。我殷家想重回当年盛世，何其艰难。出来之前我知道，父亲让我们兄弟三人在这个时候来大陆历练，绝不单单因为想要我们多几番见闻。”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少年忿忿不平地坐回桌边，看着悠然自酌的大哥，愤然道，“夏家那老头不顾当年顾姨和母亲的约定，将夏晨曦嫁给了旁人，而那暗夜清和灸日更是厚颜无耻的抢了大哥的未婚妻不然，大哥作为我殷家第一人，夏家的女婿，这大陆最年轻的圣骑士的头衔必然是大哥的囊之物否则大哥如何会被那些庶子嘲笑……”说到这，小少年猛然收口，连另一个少年也意识到什么似的，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瞄了一眼桌后的少年。
“殷少洵、殷少源，你们的教养去哪了？”那少年放下茶杯，一双十分秀气的桃花眼望向神色瞬间多了三分怯意的小少年，又望向肃然收起笑脸的另一人，讳莫如深。
二人的名字从少年口叫出，没有半点兄弟互唤的随意，反而充满了压迫之感
“大哥，六弟也是不甘心明明属于你的尊崇被旁人夺去，一时失言，大哥莫要介怀我替六弟向你陪个不是。”殷少源转身用半个肩膀挡住瑟瑟发抖的殷少洵，身暗气流转，竟是悄悄运起了斗气戒备着。
静止后，沉淀在紫砂茶杯翠绿的青叶、清淡的茶水无风而动。
当世间，流传在百姓口并为世人熟知的几大家族，多数是四百年之前横空出世，延续至今，起家年岁至多不过八百年。而千年以前的古武世家，若不是内斗不止暗斗不休地没落在战争，便是看透了时势悄然隐世而居留存实力的智者。殷家正是后者之一。
殷家此代家主共有七子，五子殷少源、六子殷少洵同为正妻所出，却与庶出长子殷少柒关系亲密。这殷少柒也不是常人，年仅十二便以天阶高级的斗气一举从几大隐世世家脱颖而出，如今十八出头，虽是天阶堪破圣阶未满，也牢牢的在殷家站稳了第一人的位置，否则也不使让殷家唯二的嫡子如此畏惧。
封魔匮再度出世，各脉隐世世家蠢蠢欲动，以历练之名派族弟子入世，实则观望局势准备重新开门立世的，不止殷家一脉。
欠了缝的木窗，向沉寂的包厢内幽幽地传送着让人反胃的油腻味，时间一长，连身既保暖又透气的布衫都带了这股刺激人鼻腔的作呕味道。
没有人有心情去管屋里的味道，只觉得心里在这味道的衬托下，更加压抑了许多。
殷少柒一双鹰目凌厉地扫过殷少源，良久，才抬起右掌带起一阵掌风扫过木窗将那气味堵在了窗外。“父亲交代的事还没有做完，不管白家人如何，现在看来，那白灵芸却是太过危险，可以为友而不可为敌。若要为敌，便趁她现在功力未深，将其扼杀。”
“可是……”殷少洵还要张口说些什么被殷少源一个瞪视堵了回去。面对两人的异样，殷少柒只是用凌光重隐回眼底的目光看了眼再次被风吹开的木窗，并不言语。好似一个漠然无畏的局外人，冷眼观望着这个越见炎热的世界。
暗夜家族忌惮白家人，白家又何尝不曾防过暗夜家族。否则数百年前，白家不会全族迁局帕斯城，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直至今日。白家人对暗夜家族友善，也仅是对灸日一人而已。所以，即便暗夜幽瞑不曾与白家人过多亲近，白家也从未放在心过。这是白家人与暗夜家族默守已久的平衡，而今，这平衡已隐隐有了倾斜的趋势。
谒神礼进行的如火如荼，灸日依然躺在那棵老树，不曾动过一次。
“绝辰，你说，我们还能这样自在多久？”灸日看着站在自己方树枝的冷绝辰，眼底满是淡淡的笑意。
换了一身黑衣的冷绝辰闻言扫了眼脚下，“你愿意这样多久，可以多久。有些事，你不愿做，谁又能逼得了你。”
“大陆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了，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感觉不到什么，可对我们来说……”余下的话，灸日不必说，冷绝辰也明了。
“灵气泄露，正是禁魔山所封印的神魔交界处的空洞正在扩大所致，只怕那空洞扩张到极限时，是禁魔山封印破碎之时。”冷绝辰淡然的神色凝重了几分，一双凤眼望着远方依然蔚蓝不曾改变过一丝的天空，眼底渐渐浮起了一层血色，好似映照了未来岁月这片天空的颜色。
“应老师培养擅长阵法的空间魔法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兽皇墓一行，要提计划了……”灸日闭起杏眸，不知盘算着什么。
“那些魔兽现在完全不够圣龙磨牙所用，也许兽人粗糙的身体，才能让这些天生的战士提起兴趣来。你说……”冷绝辰向下一望，顿时收了声音。
一身黑色的少年倚着树干，目光柔和的垂望枕树而眠的黑衣银面少年，二人身的气息本极其相似，衣着打扮再一相仿，清凉的柔风吹过，竟是分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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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谒神礼上（）
黑暗急促的水声湍流不止，流过滑石棱角的轰隆声平白让人心生惧意。％伴随水声远远传来的是一个女人嘶哑刺耳咒骂，以及铁链撞击石壁重鸣仿佛催眠一般，令人急欲远走却又深陷其无法遏制住靠近的脚步。
灸日屏住呼吸，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慢慢靠近，脚步越近，咒骂的言语入耳虽模糊声色却清晰了，反而让灸日更加疑惑。
屏蔽了双眼，耳朵成了唯一可用的‘眼睛’。
那女人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若那声音温婉七分便像极了白灵芸。陌生的是，那声音深刻入骨的恨意。
再向前几步，身体蓦地撞了一块滑不溜手的墙壁，灸日不得不停下来，这一停下，那女人先前模糊咒骂，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清楚到一声声咒骂必不缺少的两个人的名字。
或者说，是两个神的名字。
于万年前神魔大战陨落的两位神明。
一阵苍劲有力的鼓声震起一片跳跃的砂粒，和谐的画面瞬间打破，神秘而富有特殊美感的花纹覆着将本浅白的肤色衬的越加苍白。
沉睡的少年猛然惊醒，惊尤未定的杏眸只微微睁开，迎着随风摇曳的树枝便看到站在身枝头倚树远眺的黑衣少年。
一入梦，梦醒却不知身在何方。
这梦太过真实，梦的湿冷侵骨的寒气、冰凉无的墙壁、心底不曾升起半分恐惧反而压抑不住的怒气都使灸日无法忘却。
“做梦了？”冷绝辰仿佛感应到了停留在自己身的视线，收回望向进行了一半的祭礼的视线，低头与灸日四目相对。
“做了个噩梦，总感觉这梦像预告什么一样，不吉利啊。”熟悉的音色让灸日顿觉一阵清爽，声音也不由得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冷绝辰只作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扫了眼祭台的方向，说道，“你这一梦，倒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山下谒神礼正进行的火热，七架虎皮鼓，两杆长枪号，三通鼓、一声号，鼓声铿锵，号声悲壮，鼓声由弱突强，号声悠远尤长，如同传说战神陨落前悲愤的怒吼，闻者心惊，鼓者心凉。
“其实相较寻找禁魔山的封印，我更想去拜一拜那两位神明的人间墓地。好像冥冥，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有人在那里等我。”冷绝辰诉说时，望向虚空的目光隐隐闪过一丝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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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祭典中途（）
半年前，四军大分粮饷，东狮南豹分得新粮，八分饷。北狼除了有掺了少许陈粮的半新粮可分，亦有五分饷的补贴。而西虎不但无粮无饷，甚至必须要开荒种田才勉强能够自给自足，加偶尔猎几顿魔兽加餐才不至饿死。
如今东狮一分为二，三成并入北狼、七成并入西虎，北狼看在往日官员间同堂的情分不会对东狮多加苛责，西虎却不同。西虎的官员在萧英雄引咎辞官后，一主将七大队的制度便一直延续至今。在往日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东狮合并过来之后，表面是敞开大门接兄弟，可一到分配粮饷的时候。西虎吃的是新粮，九分饷。东狮则是陈粮，三分饷。
灸日理解西虎数十年来一直遭受的不公，无法轻易释怀，因此才不加干涉。第七大队还好，并没有东狮的人渗入，一如既往的都是些小吵小闹，其他大队明里和谐暗里却斗得厉害，即便东狮的人有心融入也一并被推拒在外。
西虎与东狮原出一脉而不相融，若是西虎肯接纳东狮，灸日如何还用多加担心西虎。
“既然如此，依你所言，让东狮去收粮。也顺便让他们回乡探亲。东方临海，粮食盛产也得尽早去收，不然一旦犯了洪，田地尽毁，想收粮也难收。”冷绝辰略思考后，补充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东狮几位将领无一不选择交出兵符。或许，与其陷落仇敌手生死不由己，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俨然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粮草补足，我便先行去草原探探兽皇墓的虚实，若是能探到兽人屯粮之处，我们的粮草也多了个出处。”灸日眼角清朗的笑意，此刻落在冷绝辰眼不知怎的多了些阴狠不足阴险有余的厉气。
冷绝辰避目不视，目光扫到山下几位逗弄孙儿的老人时，神色不由带了一丝忧虑。“不论与兽人的结果如何，除却粮草，还有一个问题，你我也该考虑了。”
几位老人近乎都穿着粗布麻衣，黝黑的脸满是岁月的刻痕，手或摇晃着铜铃小鼓，或拿着各式小儿的吃食，但无一例外的，再深的刻痕也挡不住看向怀抱着、手牵着的小儿时，饱经风霜的脸愉悦满足的笑容。
“军的将士大多在四五十岁之间，但七十之的老兵也是有的。之前夜奅炳不曾管过西虎将士退役、安置，也因着魔兽狂潮，西虎的老兵无需退役，军也没剩下多少。如今魔兽已威胁不到军将士，以后那些年老体迈的将士的安置问题，也得提前做好打算。”
灸日微微颔首，余光瞥向山下，这一眼，危机感顿时升起
“那些人不见了”灸日怒斥一声，原来，不过瞬息之间，山下已然空无一人，不管是前来围观祭拜的路人，还是台擂鼓鸣号的祭司，全部消失了
耳边鼓声号声依旧，眼前却像是被人蒙了一块风景相同真实到了极点的画布，看不见任何二人以外的活物。
“是阵。有人在这里布下了阵眼，既然你我还在，这阵必然是针对你我而设。”冷绝辰脸色未变，神色已稍稍染了一丝讶意。“下阵之人能不惊扰你我便设下阵法，甚至让我和你深陷阵而不自知，其实力即便不在你我之，也不容小觑。”
灸日苦涩一笑，如何不苦？谒神礼的祭台设在皇家魔武学院后山，算在前门一次，他已是第二次在学院附近着了阵法。“目前看，除了人都消失了，倒也没瞧出有什么危险。起要风来风，要水来水，这阵法，温柔多了。”灸日已然对入阵这事见怪不怪，左右还有须臾空间可退，悠哉悠哉的看了看天空，果然……
“傲，你”冷绝辰正拿不定主意，低头想问问灸日的想法，正瞧见灸日倚着树干不偏不倚的端坐正央，手还拿着个不小的油纸包，嘴里手里一来一回好不悠闲
“这走了油的酥肉确实不错，要不要来一块？”灸日向着头顶举起一块金灿灿的酥肉，嘴角还沾了一丝油光，莫名的让冷绝辰安心了不少。
冷绝辰悄然一笑，右手成爪扣住树干，足尖轻点，灸日只觉面带过一道清风，无声无息间，人已落实到了地。
“我去周围看看。”
灸日咀嚼着口香气渐浓的酥肉，看着起自己还要消瘦许多的身影消失于视线，又取出一块酥肉丢进嘴里，却如蜡一般索然无味。
仿佛回到了没有味觉的那些日月，山珍海味置于口依旧味同嚼蜡。即使蜡也有本身的味道，即使灸日并不知蜡为何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