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第一娇-第4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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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群人走到吏部大牢门口的狄方行被人拦了下来。
有几个吏部官员站在门口,心照不宣的将牢门“堵”了起来:“狄方行,你当吏部是你大理寺的后院?人一波一波的往我大理寺带是何居心?”
白日里带着林立阳一行人硬闯也就罢了,这次又带着一群人闯进来是为何?更何况,几个吏部的官员眼神微闪……蒋大人还没回来,怎么这姓狄的都已经走了一趟大理寺还带了人过来?
“什么是何居心?”狄方行摆了摆手,跑了一天,早热的卷起了袖子,他颇有几分不雅的叉着腰,哼道,“查案啊!我仵作都带来了。”
看着那几个背着医箱的仵作,数了数,狄方行带了六个过来,估摸着是将大理寺能用得上的仵作都拉过来了。
吏部官员脸色更是难看:“狄方行,你不要太放肆!”这可是吏部,他这般进出自如,是谁给他的勇气?
“不放肆,查验要紧。”狄方行斜了他们一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给本官让开!”
“那也得等蒋大人回来再说!”那几个“堵”着门口的官员道,“你得了蒋大人的首肯再过来吧!”
“还蒋大人?”大抵就是等着这一声‘蒋大人’,狄方行一声冷笑,对着那几个吏部官员摩挲着下巴,说道,“你们蒋大人自身难保了,还蒋大人?再不让开,本官以妨碍公务之名将你们一起送进宫去陪蒋大人!”
总是进宫告状虽说有些无耻,但有用啊!
这话一出,“堵”着门口的几个吏部官员脸色顿时大变。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狄方行带来的人就伸手把人推到了一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踏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等到狄方行那一行人进去之后,才有人恨恨的“呸”了一口:“这狄方行也太放肆了!”
“春风得意不放肆,难道被抓起来时放肆么?”有人说着轻笑了两声,“我也进去看看。”
这种时候敢不惧人眼色说话的自然不是寻常的吏部官员,有人循声望去:王栩。
他还没走啊!这是众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
不但他没有,崔也没走。今日没有到点下值离开的官员有不少,有些是担忧蒋忠泽安危的,也有些是在观望甚至凑热闹的,这两人明显属于后者。
有素日里与他交情还算不错的同僚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这种时候你凑什么热闹?”
“不凑热闹就什么都看不了了。”王栩手中的折扇朝牢里点了点,“这时候不去看,到时要仵作验尸报告什么的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你们不进去?”
说着便跨进了大牢。
这话说的……留在外头的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不过略略一怔,便相继跨入门内:罢了,不看白不看!
之前弱势现在“人多势众”的狄方行自然不会和那几个狱卒牢头客气,一摆手,便让人将这些人轰到一边去,带着那几个仵作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开口下令:“验吧!”
这举动……跟财大器组的暴发户似的。吏部众人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暗地里咬牙怒骂,面上却不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那具“坐”了一天的尸首也被放了下来,繁复的阴阳司官袍搬动起来十分不易,拖在地上拖沓的很。狄方行撇了撇嘴,走到一旁,仿佛怕沾上什么晦气事物一般。
看着这群仵作将尸首放了下来,又将脑袋放到尸首上,狄方行忽然笑了:“今儿早上李修缘还放话要我们拿证据呢,现在好了,证据都不用拿了。”
不用拿是因为人已经死了。这话中满是冷嘲热讽,见惯了蒋忠泽的滴水不漏,再见狄方行在他们面前展现出了如此不要脸的一面,连死人都嘲讽,吏部众人只觉得这狄方行真是不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过狄方行可不会在意他们的不屑,只是抱着双臂在一旁远远看着仵作们检验李修缘的尸体。那顶意义非凡的大天师官帽就落在地上,长长的飘带上绣满了镇魂经。
“真是讲究啊!”狄方行绕过那顶官帽,走近了两步,对着李修缘的尸首啧啧叹道,“到死都穿着大天师的官袍,他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这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众人纷纷侧目,真是叫人不忍听下去了。
耳边细碎的说话声抱怨声不屑声不绝于耳,王栩拿折扇遮着脸,凑到一旁对崔说道:“这狄方行是故意的吧!嫉恨李修缘白日里给他甩脸?”
“也是故意说给我们这些吏部的人听的,告诉我们他小气的很,让我们最好不要得罪他。”崔说着听到周围的声音渐渐压低,道,“他与蒋大人争权争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会忘记去踩上两脚。也不是针对我们,过几日就没事了,我们继续看吧!”
虽然比不得仵作的检验手段,但有些东西却是一眼就看的出来的。譬如说李修缘浑身上下看起来只有头上一个伤口,伤口整齐平整,看来不过一下子而已,行凶者手段比起那些刽子手都分毫不差。再譬如李修缘平静的脸色,他们先时没发觉时还以为睡着了,喷涌的血都灌在了大天师厚厚的官袍之中,眼下那血染的袍子就放在一旁,让人看了便心生寒意。
真的太古怪了。 2k阅读网
第九百零七章 差别()
那边在查验,这边狄方行就已经叫人把两个守门的狱卒叫过来问话了:“从头至尾,从李修缘关进来开始,说详细些!”
两个狱卒不过略略对视了一眼,便开口了。
“大人,大天师,不,嫌犯关进来之后,只开过两次门,头一次是蒋大人带着那两位刑部的官员进来……”
“那两位刑部的官员想要用刑,蒋大人说不妥,争执了一番,便让我们拿来锁链将嫌犯的四肢锁了起来。”
“那时嫌犯应该还活着,因为抬手配合我们落锁。”
“落完锁之后,我二人就在外面守着了,牢门未关,蒋大人与两位刑部的官员问了嫌犯几句,嫌犯没有理会,后来就出来了。”
“第二次就是进来送饭了。”
“我们自知嫌犯身份重要,不容有失,便用银针试了试才开了门。”
“这一次,我们是在外面看着的,只将食盒放到他身边便出来了。”
狄方行听完之后,问道:“那时候李修缘什么反应?”
狱卒道:“跟大人们进来时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或许那时候就死了也说不定。”说说不定是因为,李修缘自始至终,若无人叫他就是那副样子,所以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送饭时就死了。
“所以说,比起送饭的,还是蒋忠泽和那两个刑部的人问题更大。”狄方行道。
这边说着话,那边仵作已经站起来了,虽然检查的很仔细,但这伤口显而易见,再查也查不出花来,是以便过来禀报了:“狄大人,嫌犯身上只有脖子上这一个伤口。”
狄方行点了点头走道尸体身旁:“这伤口上能看出什么来?”
“正要说此事,伤口齐整,但并非刀伤剑伤。”仵作说着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不仅这屋子里,就是两位狱卒也算入其中,一眼找不到割断他脑袋的东西。”
“是用了这个吧!”此时有人出声道。
众人循声望去,这一次出声的不是王栩,是崔璟。
崔璟手指间夹着一根头发。
见众人望来,他伸手扯了扯头发,一不小心扯断之后,又道:“当然不是头发,是像头发一样材质特异的细丝。”
仵作闻言早已蹲了下来,扶着那颗脑袋比划了一阵之后,朝狄方行点了点头:“崔大人说的不错,很有可能是这种事物割掉的嫌犯的脑袋。”
“以细丝杀人,那么来人更需要极高的武艺才能在一瞬间切出如此平整光滑的伤口,这个人八成会武!”狄方行道,“而且李修缘脸上表情如此平静,那人出手不仅快,更令他没有丝毫察觉……”
他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想到裴先生说过的:武艺、智谋、阴阳术要远高于李修缘,而且还有可能是个熟人,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看向在场那些吏部的人:“看来本官要请诸位来一一问话了。”
哗然声起,这姓狄的先前指着他们说吏部人人皆有嫌疑还真不是说笑的啊!
“此事事关重大,诸位请吧!”狄方行伸手,“本官今夜要连夜审讯诸位……”
真是疯了!有人心中暗骂了两句,见他那副模样,忍不住驳他:“现在大晚上的,不少人已经走了,你还要把人抓回来不成?”
“倒是提醒本官了,”狄方行看也不看说话之人,转身叫来身边的随从,“对着名册,把不在的大人们都请过来吧!陛下命本官彻查此事,不来的别怪本官奏禀陛下你们是要违抗君命。”
真是忒不要脸了!吏部官员们四顾对视敢怒不敢言。
……
“不回来了?”吃完饭正在院中走动的王老太爷偏了偏头,问管事,“他也要掺和这件事?”
管事道:“不是七公子。是狄方行把吏部的人扣留了下来,说是一一排查审问。”
“还挺热闹的。”王老太爷一声轻哂,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这句话就代表了他不会过问了,任狄方行怎么闹腾,他们配合就是了。反正再怎么闹,如何闹,狄方行如今手里握着圣命呢,谁敢惹他?只要最后能给陛下一个交待就好了。
……
日光明亮,午后,孙公翘着二郎腿正同双眼蒙布的杨公坐在窗口闲聊。
“昨天狄方行在吏部闹了一晚上,天亮才回去休息的,说是醒过来要接着问,还让我给他开几副养身的方子,他要好好养着。”杨公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偷笑,“吏部那些官员也够倒霉的,敢怒而不敢言啊!毕竟连蒋忠泽都进去了,谁还能去跟他争个高下来?”
“他有圣命在身,如今在长安城中说是横着走也不为过,自然无人敢得罪。”杨公手在案几上摩挲着,摸到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握在手中,“这件事还是要结果啊!”
“张家的事如果早些查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孙公叹道,“昨天李修缘的事传到阴阳司,胡克明那傻货高兴坏了,在阴阳司也闹了一整天,吏部是头疼,他是高兴,这个人城府也就这么点点,一眼望到底,真是没意思。”
“说的好像大天师的位子他十拿九稳了一样。”杨公说道。白布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以至于孙公并未注意到他脸上片刻的沉凝:如今张家之事旧事重提,张解那孩子……他不知道张解被藏到了哪里,他昨天听说了消息便坐不住了。若不是隔壁那个现在还躺着不醒,他定要抓过来问一问的。
张家之事是因黄少将军之事提起的,看着似是巧合,但想到张解还活着,他又觉得或许不是什么巧合。就算只是个巧合,可张解活着啊!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肯隐姓埋名,乖乖接受他安排的主。所以那孩子会不会在此时站出来?他会不会出现在人前?
想到这些事,他便恨不能此时就离宫寻人,奈何这时候因为天谴患了眼疾,废人一个,只能瞎操心罢了。
“死的死,伤的伤,老的老,也差不多了。”孙公抓了一把桌上的干果扔进嘴里边吃边道,“这胡克明还真走狗屎运了。”
杨公回答不回答,他并不在意,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这阴阳司,和他一般年纪的,也只眼前这个瞎老儿了。
“张家的事……”杨公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问他,“陛下怎么看?会为张家平反么?”
“平反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更何况犯错的先帝已经死了,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会在意先帝名声的主。”孙公道,“但陛下关心的是人,她要查出隐藏在这朝中陈善的人。”
杨公默然不语,身形微微晃了晃。
“一把年纪了,你还看不穿么?”孙公见他这副身形颤颤的模样,不由感慨道,“平反只是个由头,没有查出背后那个人,她平反不平反有什么差别?不过看陛下心情罢了。至于冤屈,这朝里有几个不知道张家有冤的?你想的平反不是给我们看的平反,是公告天下的平反,是记上史书的平反。这种平反,陛下可以给,但不是必须给。”
“说到底,还是要抓到陛下想抓的人。没抓到人之前是你求她,但若抓到那个人,就是你不想平反陛下也不得不平反了。”
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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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八章 来意()
桌上的茶水许久未动,桌旁的两个老者也仿佛陷入了沉思,殿内安静的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