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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天刃噬心-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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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安并指成剑,快步欺近,抬手便是剑意激荡,直点胸膛。

    石生过步让身,侧过指劲,还手掌刀斜划,竟将刀中八法代入其中,只是这落劲一击却劈空处。

    梁安自在指力未中时,横跨一步早早避让。此刻正于旁近笑道:“你这招法可与黄师傅当年所授出入颇大啊。”

    “怎的,我这奇招一出,你便认输不成?哈哈。”

    “呵,数年不见,说起话来也不怕闪歪了嘴。”

    “哎呀,也不知往ri是谁老歪着嘴角,放出胡言无数啊。”

    “我记着,当年你可没这学舌的本事,哈……”

    话自存口,一番说笑,二人复又合招交对。指来掌去却颇有些玩闹之意,兴起时,石生更照樱儿模样学舞撮指,使上了打穴之法。

    “啪”犹如彩鸡啄食,石生瞅准间隙,弓手立下,轻点在梁安腕中,令其酥酸生麻。“我习武多年,若论拳脚只怕你尚有不如。不过,你既言剑法小成,便拔剑使来,也好让我瞧瞧你这阔皮小子究是学了什么祸害人的本事。”

    “嘿嘿,此话可你自说,到时输了,莫要赖我依仗兵刃之利。”

    “哼哼,就兴你学剑法?”说着,石生返入屋中取来厚刃大刀,晃在梁安面前灿道:“这大刀着劲难防,还怕将你秀剑中折,寻我赔呢。”

    “呸”梁安也自腰间抽出吞天,啐口道:“我还怕你厚刃崩口,闹哭鼻子呢。”

    “不信?试试啊。”

    “哼,若是怕你,小爷便随了你姓。”

    二人执拿利刃叫嚣互斥,若教旁人撞见,只怕误为市井皮赖,哪有半点宗派门徒风姿。

    石生举起大刀,跨步移前,便是一记重劈,活像要将梁安生撕分斩。然而凶相之下,却是存力七分,仅余三分注劲。

    看着这般架势,梁安同也折眉轻挑,横剑而上。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二人手中竟是章法不成,有如顽童舞枝,胡起乱挥。

    “哈哈,看来若不动些真本事,还当真折拿你不得。”梁安大笑一声,倒跃于后,真气侵灌吞天,顿时激起裹刃寒霜。星月光影稀照,便似剑起毫芒,弥弥生辉。

    石生自知梁安已收顽闹心xing,捉刀斜握,遮影在前,留神细待强招来临。

    “你且瞧好了……”注气已毕,梁安提口一言,已将吞天刺了出来。伴着颤吟,长剑势成银蛇分首,顷刻化出七道剑影。

    面对如簧巧招,石生挝刀圈守,且退切走,直直让出八步,方才化去刺身剑影。好小子,若是与我同ri而习,只怕此招便已分出高下!

    “好剑法!你也瞧瞧我这刀法如何!”石生刚定身行,跨脚远迈厚刃便已到了梁安面前。

    “叮”一触之力,着劲千均,梁安身子随同吞天一齐顷荡歪斜。好沉的劲!

    刀势一起,浑如跗骨之蛆,不离身外。八法竟被石生一气而成,遑如溪水潺流,源源不尽。

    梁安心知久守难防,何况刀劲愈烈,绝非自身所能御挡。就在石生横刀片扫时,梁安忽起变招。手中长剑斜指半空,可信首却突沉向下,绷如天悬映月,直往石生面庞刺去。

    “当!”闷声起,只见梁安臂膀大开,一抹浅淡刀影尚留剑首所指,厚刃便已停在了鼻尖寸外。

    “你可服输?”石生含笑。

    “什么名堂?”梁安不明不白,便教破招强胜。

    “此招乃我前些时ri修刀所误,脱自八法之辩,哈哈,可还厉害?”收回大刀,石生拿起酒杯递前道。

    “想不到你这莽夫还有如此劲巧一招,厉害,哈哈。”梁安还手接过,一饮杯中美酒,宽笑留声。

    ……

    十月未近,当说该是秋暑之期,可远在万里外的北祁却已飘雪纷飞。

    孤雁城,北祁王都,尽半城之地俱覆宫墙。琉瓦沁白,茫茫连片,仿佛杂音繁声也都随雪浸入墙体一般,四野清寂。

    三更时分,街口巷道早已熄了人迹,只有簌簌下落的雪声。就在这常人家早休困眠时,宫中一处房殿依旧焚烛如艳,灯火通明。

    殿中碳燃铜炉,热气腾升,直把殿外染雪驱隔,连在侧侍婢亦着身轻薄,丝毫不现寒意。然而殿中案前,一名蹙眉笔书的白发之人,却将整熊皮袄卷裹身上。

    “呼~”冷风忽至,殿内灯烛摇曳闪烁,一名宛如鬼魅般的紫衣人,不知何时已在殿中堂下跪立。

    白发人紧了紧皮袄,全似未曾看见,依旧笔书不停。良久,方在书写纸张上落下一封玉印,装入巧小皮囊随手抛往殿外。皮囊刚过殿槛,便被一道黑影掠入掌中疾行而去。飘雪如旧,好似一切都未着生。

    白发人扯过一张墨纸,继续笔书,而在侧侍婢每过一刻,就近案前将已温凉的茶盏换下添新。

    其间,六、七只皮囊先后抛出,侍婢也换了四次茶盏,这白发人方才止住笔势。略微动了动僵硬的肩颈,抬起茶盏轻押一口。“说!”

    如同石像般的紫衣人,连忙卧手叩下。“禀陛下,大殿下、二殿下、四殿下ri前均有调集兵马之动。”

    “嗯。”北祁帝君放下茶盏,双目闭合仰面合靠椅背,便再没动静。

    “陛下,臣斗胆一言,还请陛下应允。”

    “讲。”

    “三位殿下无故谴兵调将,只怕其心甚险,若不加以节制,后患无穷。”

    “哈哈哈……晋宣啊,你随孤王多年,可知孤王心思?”

    “臣下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哎……孤王一生,共育五子。奈何长子嗜武成痴,空有雄心壮志,却是难成大气。次子自幼戎马,可惜xing情张狂,此生终只良将,非却帝王之才。四子擅计,但为人yin狠颇存,偏于小道。五子纨劣散漫,同是难堪大任。余独三子才德兼备,只叹生xing温和,不喜好夺。无奈立储争先,只好让其斗上一斗,方能激起三子心中雄志……”

    “臣下顿省,只是三位殿下同调兵马,恐怕……”

    “无妨,若无强敌环伺,只怕三子终是温善之辈……晋宣,我且着你暗中护佑,保他周全,倘若有其伤及xing命者,不论何人,杀无赦!”

第四十八章 起程() 
清晨,天青尚白,船工们早将货物食水清顿以毕,只待远行商客登船离岸。

    朝阳如火,灿艳辉芒铺洒天地四方,远远看去,便似万物镀上赤金薄霜,瑰魅非常。

    客栈厢房中,柳玉林拾起桌上书信,略略一观,面上剑眉便自中隆起复又平展开来。折纸入怀,这才踱出房门,唤了师弟师妹早起用膳。

    清粥小菜,虽不馥郁,却也淡雅。四人合桌而食,唯独陆文注横沉着脸,注望长楼抱怨:“鸡鸣三响,梁安怎还如此贪眠。哼,莫道还待师兄们久候不成!”

    柳玉林夹起一块豆干,摇笑道:“我已着他早行登船,只待用过早膳通行相汇便是。”

    话声方起,周遭立时唤起一片嗤笑。

    陆文注皮面红涨,低下头来恨不能将粥碗扣在脸上以遮窘丑。

    ……

    骄阳缓缓爬升,终是露出了全貌。一众船工拉帆起锚,船体渐渐驶离了岸口,站在冲刷洁净,乏着淡淡咸腥的甲板,双姝不忍掩鼻皱眉。

    四下张望,陆文注凑道:“舟船已行,怎不见那梁安踪影?”

    半晌,船行愈远,柳玉林微眯双目,看向仓房道:“梁师弟?呵呵,只愿他此行通畅,不负所托。”

    “什么!你竟将如此要务交托与他?!”陆文注浑眼圆瞪,大吼道。

    “扑通——哗——”语音未过,溅珠已起。

    船工们纷纷侧玄探望,只见水中波纹飘荡,始无落物之影。众人交首,这海里白鱼怕已斤两过百,翻起浪花之巨着实少见。一通杂说后,便又各自归复其位司职而作。

    柳玉林抽出怀中书信,递与三人看过,陆文注疑惑道:“这……师兄为何诓言我等?”

    “呵呵,我诓骗的又岂止你三人而已。”

    “师弟不明。”

    “若无此番作为,那老狐狸又怎会主动跃船而去,留下一众小狐狸让我收拾。”说完,柳玉林已是劲运全身,鼓荡真气吹猎衣角,向着仓房走去……

    ……

    话说昨夜晚间,二人比斗切磋后,梁安心起一事。只因石生内力沉厚,招式奇变,隐压自身一筹,便相邀同抱血仇。

    一番说辞,那是眼中含泪,直将石生心头痛事一一唤起,同生报仇心念。可转瞬一想,若只单凭二人之力,如何是那一众贼人敌手,何况幽卫坐镇其中,岂非羊入虎口。

    于是便将心中思虑一一托出,哪知竟与梁安所晓略有出入。

    “这青狼一众共计六位当家,各自以狼为号,却从未听闻幽卫其人。”梁安沉墨片刻,悠悠道。

    “当年我师傅惨遭围杀时合有七人,若没料错,定是青狼寨六位当家及幽卫。虽不晓幽卫与青狼一众是何干系,但依我猜测……此人却与魔盟颇有关联,更有一身滔天毒功,径出沈家,直乃生人勿近。”石生叹息一语,转眼便将杯中黄汤灌入肚腹。

    梁安本已自觉,凭借三年修剑小成,再合石生之力,想来浅藏行迹待时而发,便是不济怎也能把青狼匪首剿除一二。可现下听来青狼背后竟还有此能人,只怕稍有差池恐赴灭骨之境。

    “素闻青狼寨首,自号‘青狼’,乃是边域从军校尉。其为才德过人,遭人嫉擅生恨污淤清白,一家老小就此去了xing命,仅他一人脱逃。本该隐姓埋名残度余生,谁料他竟寻去仇人家中,将其剥皮抽筋,而后带着一干忠仁从属落草作了强匪……”二人坐于院中沉思不语,忽然厢房门扉大启,纤芸一步一言,缓缓走来。

    “原来兄嫂竟还知晓此等辛秘。”梁安先起一楞。

    “不过江湖小道真假难辨,也只道听途说罢了。纤芸一时口快,到让梁公子见笑了。”纤芸立在石生肩侧,一幅倾城姿容上,始终留驻笑颜。

    “哈哈,看来这黑小子颇有些福分啊,当真教人艳羡。”

    石生望向身侧纤芸,一时略呈棕墨的面颊,不知酒气上涌还是怎的,微微泛起赤se。只是尚未待他开口,又闻梁安道:“若照兄嫂所言,青狼寨与魔盟似无半点关联?那……幽卫又怎会与之相帮?”

    “与其在此对月笃猜,不如横闯一番亲眼辩驳,岂不更好?”

    “可……”

    “你二人习武多年,顽幼早已轻壮,莫说青狼寨众,便是父母在生也难相认。就此去了又有何妨。”

    听过纤芸话语,石生、梁安各自对望,仿是要在彼此眼中寻出根气来。稍顷,复又合笑而起,俱饮同壶。

    ……

    阳光透在林间,焦烤大地,草叶树尖青绿渐祛,二人已在这条小路行了十数ri。未免宗门弟子身份显露,均着粗布短打,避让官道。若非石生背负大刀难隐,只能扮作行脚武夫,否则怕要置了赤脚小农的行头。

    数ri未见人烟,连食干粮的肚腹早已打起了堂鼓,所幸ri头刚过天中,便在林角路旁显出一间酒肆来。二人久未荤腥,只想哪怕粗茶劣酒也好过硬可锉齿的干食,于是闷头就往店中赶去。

    待近一看,只见整间酒肆浑成搭木,天顶漏隙更有鸟雀张首望下,好像清风随吹便会垮塌一般。然而,便是这样的酒家,内里竟也坐了十人有余。

    二人风餐露宿,身上衣饰早已染尘,但梁安那不下女子的绝尘清颜,依旧引来注目无数。石生取下大刀倚在桌旁,唤来店家沏了清茶饮尽,这才呼声爽快。后又随意点些酒菜,便将店内一一打量。

    就在这时,房中正桌之上走来一名青莽大汉,环抱着满是伤痕的臂膀,站在石生手侧,不言半语,直把大刀盯望。

    二人眉尾稍翘,可却拿捏不准此人所作为何,是也不便多言,只待静观。

    “不知……小哥与那‘百斤刀’孙毅仁孙大侠是何渊源?”良久,莽汉沿桌坐下,两手划落腿间,撂起衣袍露出腰间铁爪,对石生说道。

    梁安首次听闻‘百斤’之名,尚不知晓内中情由。石生却是一惊,断没想道,世间竟有识得百斤厚刃之人。为防不测,当下暗留劲力,捧起大刀:“我观阁下眼目,似与此物旧识?”

    “哈哈,岂是旧识,还有那深入骨怀之恨!”莽汉喝口大笑,猛然旋身一转,晃晃爪尖便已飞she而来!

第四十九章 始入江湖() 
“砰!”一声脆响。

    石生手掌方攥刀柄,梁安长剑亦才出鞘过半,飞爪便已斜落地上。

    待众人回过神来,只见一缺角酒杯兀自桌面打转。

    “谁!”莽汉抽抖手中细链,收回铁爪,环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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