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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仙都-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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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十七急忙压低飞剑,一道蓝芒斜掠而下,眼看就要摆脱蛛网,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凌厉的狼嚎,脑中嗡的一响,飞剑失去控制,歪歪扭扭摔了下去。

第三十六节 该如何选择() 
从空中坠落的感觉并不好,魏十七仗着肉身强横,腰腹猛一发力,抡起手臂将江行山远远抛了出去,着地一滚,身不由己翻了几十个跟斗,这才消解了下坠之势。吐出满口灰土,昏昏沉沉爬起来,抬头看时,却见陆葳催动乙木金风钩,与郭奎斗在一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陆葳全力出手,金风钩在空中一磨,赤红的业火喷涌而出,凝成一片片莲瓣,争先恐后飘向郭奎。郭奎身形急晃,遁出十余丈开外,火焰仿佛受到劲风的牵引,如附骨之蛆,无论他或隐或现,或远或近,始终摆脱不了红莲业火的追袭。

    昆仑红莲诀号称破尽万法,郭奎不愿以身涉险,他深吸一口气,胸口高高鼓起,回头一声怒吼,须发俱张,唾沫乱飞,业火被啸声一逼,漫天乱舞,不得近身。

    陆葳一掐剑诀,乙木金风钩破空飞出,逆着啸声而上,犹如鱼冲激流,舟行险滩,数息间红莲诀又生出变化,乙木生离火,金风促红莲,漫天莲瓣为之一凝,化作一枚枚利剑,穿透郭奎的胸膛,业火冲天而起,将其焚烧为虚影,渐渐隐没不见。

    下一刻,郭奎出现魏十七身旁,一掌斩向他后颈,出手如电。魏十七弓背屈肘,跟他硬拼一记,双腿猛地一沉,深深没入土中,直至膝盖,浑身骨节乱响,酸软无力。

    “好!”郭奎加了三成力,抬手又是一掌斩下,魏十七忽然屈指一弹,一枚蓝幽幽的剑丸飞向他眉间。

    眉心发痒,犹如被利刃指住,郭奎顾不得伤敌,急往后仰,却已经慢了半拍,藏雪剑横空出世,剑尖正中他眉心,急速旋转,与此同时,魏十七闷哼一声,艮土真元灌注双拳,开声吐气,齐齐击在他胸腹之间。

    一团浓密的黄光亮起,反震之力大得异乎寻常,魏**叫一声,指骨臂骨断为十七八截,身不由己向后飞出,双腿像拨萝卜一般离土而起,人在空中,喷出满口血雾,藏雪剑哀鸣一声,重新化作剑丸,星驰电掣般飞回他袖中。

    郭奎脸上肌肉狰狞地抽搐着,眉心鼓起一个小包,如同开了第三只眼睛,豁然裂开,淌下一缕浓稠的鲜血,若非他已经练成了法体,方才那一剑两拳只怕要吃大亏。

    只耽搁了片刻,红莲业火再度纠缠上来,郭奎迈开长腿,一个起落跃到魏十七身旁,顺顺当当在他后颈斩了一掌,将其夹在腋下,身形一晃,消失无踪。

    怎么泥丸宫没有半点反应?魏十七心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魏十七突然醒转,眼前一片火光,睁开眼,看到一团跳跃的火焰,劈啪作响,不时爆出飞扬的火星。黑暗的阴影压迫着火焰,不停变幻着形状,像水纹,像触手,像鬼影,他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老鸦岭,在冰凉的山洞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他慢慢爬起身,发现自己的确置身于空旷的山洞中,篝火的阴影下,一双血红的眼珠盯着自己,间或一轮,让人毛骨悚然。

    断裂的骨骼已经愈合,但身上空空荡荡,似乎少了什么,魏十七随手一摸,发觉剑囊剑丸指环都被取走,要紧的物事一件都没留下。

    “身体洗炼得还不错”郭奎的双眼频频闪动着红芒,似乎发觉了什么,“咦,这是什么东西?”他伸出右手虚虚一抓,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无数细微的黄尘从魏十七身体中逸出,星云一般缓缓旋转,凝成一小块黄土。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皮肉被硬生生撕开,剜出五脏六腑,魏十七额头上冷汗涔涔,感到无比虚弱,生不出反抗之意。

    “原来炼化了一块息壤,难怪”郭奎的声音低沉下去,他施展妖术将息壤从魏十七体内剥离,无意中破除了敛息术,巴蛇血脉的气息喷薄而出,他脸色微变,半晌没有开口。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无数漫长的岁月从眼前流过,最后固定为一幅画面,一个金发大汉,一个黑壮大汉,并肩守在洞天门户前,妖族大军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寸步不退。

    红芒渐渐隐去,不知是不是错觉,郭奎的声音里夹杂了些许亲切,“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叫魏十七,是昆仑御剑宗的弟子。”魏十七正襟危坐,感觉到疼痛渐渐退去,心中无比空虚。

    “身上好东西不少,这篇‘太阴吞海功’是从哪来的?”郭奎手里拿着一张残破的兽皮,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颇为唏嘘。

    “这是七榛山云牙宗传下的功法,据说是上古妖族文字,从来没有人识得。”

    “云牙宗难怪魏云牙是你什么人?”

    魏十七愣了一下,茫然摇摇头,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昆仑御剑宗的弟子,怎么会去学炼体的功法?”

    魏十七不厌其烦,把啸月功的由来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心中期盼他能指点一二。但是郭奎让他失望了,他只是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原来是这样,也亏那家伙别出心裁。”

    魏十七心中一动,隐隐猜到几分,郭奎所说的“那家伙”,或许是云牙宗的开山祖师魏云牙。

    “这块息壤就送给我吧。”

    “前辈只管拿去。”

    郭奎点点头,把剑囊剑丸和指环还给他,叹息道:“你我也算有缘,罢了,就放你一条生路,你去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巴蛇的血脉让他头脑无比清晰,魏十七本能地觉得,这个时候他提出一个请求,只要不过分,郭奎很有可能答应下来。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永远不再来,他可以问郭奎,兽皮残片上最后一行密文说了什么,对郭奎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他也可以向他讨要秦贞,她无足轻重,留在手上也不足以威胁到昆仑。

    然而在这一刻,他犹豫了。他喜欢秦贞吗?应该是喜欢的。她年轻,漂亮,全身心依恋他,这样的女子值得他去珍惜,然而啸月功的最后一部分,也是最关键的一部分,跟他只隔着薄薄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面前就是一片海阔天空

    他该如何选择呢?

第三十七节 尚有一事相求() 
“前辈,尚有一事相求。”魏十七停住脚步,声音带上一丝沙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出口的会是哪一句话。

    郭奎玩弄着手中的息壤,随意道:“且说来听听。”

    “离开仙都前,我把青狼留给了小师妹,她还好吗?”

    “在我手上,还活着。”

    “能把她还给我吗?”

    郭奎笑了起来,“她是你什么人?道侣?侍妾?宠姬?玩物?”

    “呃,我答应过娶她作老婆。”

    郭奎想了想,道:“好,看在巴蛇血脉的份上,就答应你这一回。”

    他右手掐了个法诀,探出食指凌空一划,虚空破开一道口子,一具窈窕的身躯缓缓落下,双目紧闭,宛若睡去,不是小师妹秦贞又是谁人!

    多年未见,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如画,体态绰约,平添了几分妩媚。

    郭奎站起身,步履踉跄,从阴影走到火光下,双眼赤红,脸色白得吓人,似乎受了重伤。他伸手轻轻一推,秦贞犹如漂浮在水中的一片落叶,晃晃悠悠荡向魏十七。

    魏十七急忙伸出双手接住师妹,无意中左手无名指上的烂银指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埋在手背下的蓬莱袋微微一跳,随即安定下来,他也没有在意,向郭奎躬身谢过,抱着秦贞退出了山洞。

    正是黄昏时分,夕照如烟,满目橘红,魏十七站在山崖脚下,眯起眼睛,忽见一道剑光自西而来,宛若长虹横跨长空,剑上一人当风而立,正是飞羽宗的长老张重阳。

    张重阳御黄泉剑,疾若星火,从魏十七身旁一掠而过,探出手臂将其拎在手中,远远遁开,下一刻,夕阳黯淡,苍穹如墨,南斗六星渐次亮起,星力下垂,令府、阴梁、善机、福同、印相、将杀六峰中开,六道耀眼的白光汇集于一处,将郭奎藏身的山洞贯穿,一时间地动山摇,无数岩石冉冉升起,在白光中无声无息化作乌有,山崖顷刻间夷为平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是怎么回事?”魏十七隐隐觉得不安。

    张重阳按落黄泉剑,将他轻轻放下,呵呵笑道:“多亏你刺破那郭奎的眉心,留下一缕精血,才能借阖天阵图催动星力,将其一举击毙。”

    张重华、陆葳、小白、江行山、俞右桓纷纷御剑而至,张重华眉宇间颇见倦怠,显然催动阖天阵盘并非易事,江行山大仇得报,怅然若失,一时间悲从中来,别过头去泫然泪下。

    陆葳看了秦贞一眼,颇为诧异,问道:“你怎么把她救出来的?”

    魏十七心中一凛,苦笑道:“哪里是救出来的,那郭奎看在血脉的份上,才放了我一马,我舍掉一块息壤,把小师妹换了回来。”

    小白轻声道:“有惊无险,是好事,天狼与巴蛇一向交好,这也在情理之中。”她有意避开江、俞二人,说得极轻,只有张重华、张重阳、陆葳三人听在耳中。

    魏十七将秦贞放下,伸手探了探鼻息,见她迟迟不醒,脸上颇有忧色。小白宽慰他道:“无须担心,她只是被天狼摄入一芥洞天,迷了心神,并无大碍。”

    张重华并不在意秦贞的安危,他打了个手势叫上张重阳,同去查看郭奎的残骸。陆葳似笑非笑望着魏十七,道:“你对这个师妹倒真不错!”

    魏十七有些尴尬,讪讪地说不出话来,陆葳盯了他半晌,哼了一声,淡淡道:“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一拂衣袖,自顾自走开。魏十七抬头看看小白,后者朝他笑笑,亦缓步离开,留下他一人陪着秦贞。

    魏十七坐在师妹身边,背靠树桩,长长舒了口气,二度受到重创,又被强夺体内的息壤,绕是他筋骨强健,此时也感到筋疲力尽,腹中饥馁。他从烂银指环中取了一枚辟谷丹吞下肚,闭目养神,山风吹在脸上,迷迷糊糊只想睡去。

    指环打开的刹那,左手手背下的蓬莱袋忽然一跳,仿佛老饕嗅到了美食,蠢蠢欲动。魏十七猛然警醒,心中疑云大生,他见无人注意自己,抬起左手在周身试探了一遍,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他仔细回忆自己的一举一动,蓦地想起了什么,悄悄向烂银指环注入少许真元,打开一线,果不其然,蓬莱袋再次跳了一下,比之前更为激烈。

    魏十七把心神沉入烂银指环中,一件件物事看过来,意外发现多了一小块息壤。

    他把真元一收,心怦怦直跳,想起始终忽略的某个细节他与郭奎近身缠斗,以藏雪剑刺破他眉心,淌下一缕浓稠的鲜血郭奎既然一气间凿开全部窍穴,成就了法体,藏雪剑又如何能够伤到他?除非除非他是故意留下这一缕精血!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第三十八节 怕什么来什么() 
沉闷的雷鸣在地下接连响起,山岳震动,乱石如跳丸,没有一刻停息,星力击毁山崖留下的大坑沸腾起来,土石旋转,豁然中开,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蓬勃的妖气冲天而起,将方圆百里尽数笼罩在内。

    张重华急忙催动阵盘,阖天阵图渐次浮现,凝神细看,只见漩涡所在的位置,阵图被撕开一道大缝,晦暗不明,他顿时脸色大变,当即盘膝坐地,咬破舌尖喷上一口精血,十指急促地敲击着阵盘,细弱蛛丝的符箓彼此勾连,试图重新修复禁制。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团黑影穿隙而出,抢先一步逃出了阖天阵图。

    张重华猛然抬头,一头硕大无朋的白狼出现在漩涡上空,左眼瞎了,右眼紧闭,一道深及白骨的伤痕横贯脸颊,从眼窝延伸至下颌,左后腿软绵绵垂着,骨骼尽碎,腹部破开一道口子,看得见蠕动的脏腑,尾巴只剩下短短一截,浑身上下灰一块,红一块,狼狈不堪。

    它仰天长啸一声,穿云裂帛,排山倒海,张重华、张重阳、陆葳三人不得不避其锋芒,远远退出数丈,身心俱被压制,江行山、俞右桓更是跪倒在地,七窍渗出鲜血,站都站不起来。

    北漠天狼的本体,一啸之威,乃至于斯!

    仿佛被这一声长啸惊动,魏十七左手无名指上的烂银指环松开一隙,息壤自行跳将出来,崩散为无数细小的微尘,凝成一头土黄色的小狼,仰天长啸,模样跟那白狼一模一样。事到如今,魏十七哪还不明白,郭奎将魂魄藏在息壤中,躲在烂银指环内,避开了阖天阵图倾力一击,如今天狼业已现形,只待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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