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7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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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并论者寥寥无几。然而他终非深渊中人,三界之地的外来者,强悍如斯,怎叫人不心存忌惮。
魔物大军业已退去,南下的通途再无阻拦,何去何从,倒要谨慎行事,好生合计一番。魏十七照例老神在在,时不时喝上一口烈酒解乏,听凭契、莫二人拿主意,莫澜在兽皮堪舆图上点点划划,与契染商议着定下东、西、中三条路线,反复权衡利弊,最后选定了东线。
从蛇盘谷出得鸟不渡山,折向东南,翻过渡鸦岗,沿伏波江顺流而下,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渡鸦岗虽是众所周知的凶地,但与鸟不渡山蛇盘谷相比,直如阳关大道,抵达伏波江后,更是一马平川,省心省力,怎么看都是东线最为稳妥。至于西线中线,沿途势力错综复杂,变数迭出,李涉江赵传流是前车之鉴,契染身怀“转轮镇柱”,为人觊觎,暗中下手,亦不可不防。
三人计议定当,魏十七接引星力,抱虚木飞舟载三人破空非去,为掩人耳目,故意七绕八绕,甩开巡哨的探查,才折向东南,径直飞往渡鸦岗。
天坑之下,土石深处,赵传流一点残魂不灭,藏于苍焰之中,循着平等王留下的血气指引,急速遁向深渊之底。他被魏十七以“诛仙”金符连斩七剑,奄奄一息,凭着一点不甘心执念,才撑了这许久,行不多时,苍焰渐次萎靡熄灭,残魂亦不断流失,无以为继。
正当灯枯油尽之际,血气感应到平等王的气息,猛地一跳,化作一道血符,苍焰旋即消失无踪,下一刻已穿过万水千山,重钥锢锁,落入深渊之底,一只黝黑苍劲的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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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节 谋事在人()
五指细长,皮包骨头,干枯皲裂如鸟爪,苍焰只剩一星半点,湮灭只在转瞬间。平等王垂下双眼注视片刻,鼓起轻轻一吹,火焰忽地腾起半尺,烈烈飞腾,显出赵传流僵硬木讷的脸庞。残魂散失,灵性湮灭,留下的只是一些记忆碎片,浮光掠影,不一而足,平等王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将赵传流唤出,一问究竟。
平等王深知赵传流甘居李涉江之下,藏而不露,实则一身苍焰凌厉无俦,即便对上惠无敌安仞之辈,亦有一战之力。战局竟如此惨烈,谁人有此手段?
他探出二指,将苍焰轻轻一捏,闭目良久,眉梢微微一动,沉吟不决。小儿辈闹腾归闹腾,他们这些老家伙不便插手,但李涉江赵传流先后陨落于一人之手,百万魔物铩羽而归,未免骇世惊俗,尤为离谱的是,那凶徒竟来自深渊外三界之地,正是转轮王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手中还握有镇柱,驱使镇将,护送契染南下,只怕所谋非小。
平等王微一沉吟,便猜出几分端倪,南方之主山涛晋升王位,入主深渊之底,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早则百年,迟则千载,南方本命血气成为无主之物,转轮王安排契染在这个节骨眼上南下,其用意可想而知。
事关转轮王,不可不慎,平等王随手将苍焰掐灭,闭目思忖良久,微微冷笑,伸出鸟爪在眉心一点,戳破皮肉,挤出一滴黏稠的精血,重重砸落在地,发出金石撞击的声响,土石为之开裂,裂痕四散,深深浅浅如蛛网。
平等王将眉心捏拢,皮肉愈合,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抹之不去。他探出食指凌空勾勒,血气如影随形,凝成一道道血符,争先恐后没入地下,无移时工夫,土石化作泥浆,翻滚沸腾,越涨越高,渐渐塑成一魁梧人形,手足齐全,口鼻宛然,眼眶中却混沌一片。
画龙须点睛,平等王酝酿片刻,叉开食指中指,齐齐插入泥人眼眶,剜出两个窟窿,血光闪动,化作一双眼眸,一大一小,看上去稍有些怪异。平等王并不在意皮囊外相,抿唇吹入一口血气,那泥人死板的脸庞顿时多了几分灵动,血眸转动,小心翼翼活动着手脚,体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符,渐次隐没于体内。
平等王既然决定插手,断不会小觑对手,他费了一番手脚,以眉心一滴精血造就的傀儡,有他五六分手段,非之前行走深渊的一道投影可比,足可碾轧镇将,横扫深渊。
精血在体内徐徐流转,土石渐次固实,化作钢筋铁骨,那傀儡自有主意,向平等王略一颔首,扭头向洞府外行去,身躯虽狼?瑁?渥闳戳榍汕峤荩?绶缧兴?希?奈奚??/p》
平等王缓缓合上双眼,忽然又睁开,噔噔,噔噔噔噔,脚步声沉重而凌乱,举首望去,只见那精血傀儡举步前迈,身躯却被无形的巨力生生推回,不进反退,一步步退回洞府。他冷哼一声,不悦道:“是哪位道友在外相阻,还请现身一晤!”
停了片刻,一个低婉的声音幽幽道:“小儿辈争斗,无关大局,平等王贸然插手,窃以为不妥。”
平等王不觉皱起眉头,出言相阻的非是旁人,乃是居于六王末席的阴酆王,她素来行事低调,不声不响,为何这一次横插一杠?他心中转着念头,斟酌道:“李、赵二将先后陨落,蛇盘谷外死伤惨重,打破深渊均势,动摇根本,非是小事,可听之任之,轻易放过,看在阴酆王的面子上,吾可对莫澜网开一面。”
对莫澜可网开一面,但精血傀儡出得深渊之底,斩灭其余二人,却势在必行,如阴酆王不愿退让,他大可与之争上一争。洞府外悄静无声,阴酆王权衡利弊,似乎已默许平等王的提议,飘然而去,不再过问此事。
平等王挥了挥手,那精血傀儡再度举步,一阵风似的出了洞府,还没来得及施展神通,忽然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不得寸进,血符从体内浮现,密布每一寸肌肤,身躯“砰”地炸开,土石簌簌落下,四分五裂,只剩下一滴黏稠的精血,晃晃悠悠飘回洞府,落于平等王身前。
平等王心中一凛,以阴酆王的手段,击破傀儡非是难事,难就难在这一滴精血丝毫无损,神完气足,换成是他亲自出手,仓猝之间,也未必能如此细致入微,恰到好处。
出手之人,当非阴酆王!平等王探出食指一勾,精血倏地飞回,没入眉心之间,那一道浅浅的伤痕亦随之弥合如初。他长身而起,举步向外行去,出得洞府,只见不远处二人并肩而立,阴酆王稍稍落后半步,在前主事之人,却是久未露面的转轮王。
平等王隐约猜到端倪,向二人拱手致意,皮笑肉不笑道:“转轮王阴酆王联袂而来,令人意外,为了区区几个小儿辈,如此兴师动众,只怕其中另有内情吧!”
转轮王道:“小儿辈打打杀杀,生生死死,你我只作壁上观,素不直接插手,平等王何必破例,平白惹出事端来,不如一切照旧,如何?”
转轮王在深渊之底修炼多年,不知得了什么好处,更进一步,挪动赤日,与三皇相比肩,便是平等王也不愿过于违逆,何况此番他与阴酆王联手施压,势在必得,拗是拗不过,只能退让一步。平等王长叹一声,话中有话道:“既然转轮王如此看重契染,执意扶他上位,吾也不挡他的路,小儿辈打打杀杀,就让他们打打杀杀,各安命数,你我不插手,一切照旧!”
转轮王拊掌道:“平等王所言极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听天由命罢了,岂能事事都算准!”
平等王连番被阻,心中终有芥蒂,略略说过数语,拂袖而去,紧闭洞府,对二人不闻不问。阴酆王见他毫不掩饰不忿之情,秀眉微蹙,轻声道:“平等王会就此罢手么?”
转轮王道:“罢手是不会罢手的,充其量不直接插手而已。出得鸟不渡山蛇盘谷,契染由暗转明,遮掩不住意图,南下之途劫难重重,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阴酆王沉默片刻,叹息道:“但愿吾儿有惊无险,一路顺风。”
第一百十六节 蛇无头不行()
鸟不渡山南麓是平等王的地盘,之前一直以赵传流为首扼守要地,诸将统兵拱卫接应,相机而动。赵传流死后,一时群龙无首,乱了数个时辰,直到平等王透过寄托之物,从实力相近的诸将中择定一人,送出一缕血气,加以昭示,这才安定下来。
当年泰卢火山一场激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深渊主宰赐下的寄托之物折损不一,平等王无法以投影之身降临,只能退而求其次,略作指引。那将领唤作“彭刀俎”,亦是一员悍将,得平等王垂青,从寄托之物中汲取血气,胆气大壮,顿时压过侪辈一头,着手发号施令。
诸将哪里心服,却见他掌中托一颗穿心珠,血光微弱,黯淡无华,正是平等王赐下信物。此珠原本由鸟不渡山北麓的李涉江执掌,后辗转落入赵传流之手,混战之中,谁都不曾留意,结果被彭刀俎捡了个便宜。
穿心珠自有灵性,平等王的意志不可违逆,诸将为之语塞,面面相觑,只得听命于彭刀俎。
大军倾巢出动,遍洒眼线,四下里搜寻蛛丝马迹,彼辈人多势众,又是熟门熟路的地头蛇,费了一番手脚,终于发觉契染等三人的行迹。彭刀俎颇有头脑,权衡利弊,揣测平等王的用意,令诸将整编精锐之师,衔尾追踪,不令契染脱出视野之外,除此之外,别无妄动。
魏十七只管操纵飞舟,对追兵视若无睹,契染与莫澜数番计议,觉得蛇无头不行,飞舟遁空,彼辈靠两条腿跋山涉水,紧赶慢赶,追得如此辛苦,如非得平等王授意,断不会行此徒劳之事。不打不杀,亦不上前骚扰,只是远远吊住不放,彼辈究竟意欲何为?
二人都没料到,平等王的后招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激烈,如此不留余地。
飞舟向东南遁行一日一夜,降落于一处山崖,停了小半个时辰,追兵匆匆赶到,驻扎于山下,摆出一副偶然路过,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自顾自搜捕血食,就地歇息。契染眯起眼睛打量了半晌,鸟不渡山以南平等王麾下将领,尽皆在望,彼辈闷声不响,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李涉江赵传流已灭,还能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冒出来,刻意与他们为难?
正疑惑之际,山下千军万马忽然沉寂下来,视野之外,沉沉一线的鸟不渡山,传来强烈的血气波动,数道身影摆脱地脉羁绊,纷纷冲天而起。隔得太过遥远,契染分辨不清谁是谁,但血气毫不掩饰敌意,这一点确凿无疑。他咽了口唾沫,匆匆道:“抢先一步遁入渡鸦岗,事不宜迟,时不我待!”
莫澜心思转得极快,脱口道:“是冲着南方本命血气,还是冲着转轮镇柱而来?”
契染苦笑一声,露出犹疑之色,模棱两可道:“只怕……只怕两者兼而有之。平等王……没有直接插手,单是放出风声,按下蛇盘谷中那头凶兽,便已足够。除了他,没有第二人会这么做……”
契染猜对了结果,却会错了意,李、赵二将固然是平等王一双得力臂膀,折便折了,无碍大局,就连外来者韩十八和镇柱镇将樊鸱,亦数旁枝末节,睁一眼闭一眼也无妨,真正触动他心思的,乃是转轮王阴酆王联手施压,打破了深渊之底的均势。转轮王异想天开,所谋非小,能给他添上些堵,分他心神,举手之劳,平等王又何乐而不为!
魏十七拂袖祭出抱虚木飞舟,将二人载起,足踏枢纽,六枚晶核爆出绚烂光华,晶丝纵横密布,深深勒入抱虚木中,星光流转不息,飞舟嗡嗡颤抖,若不堪重负,细小的木屑冉冉腾起,化作齑粉。
契染心知肚明,魏十七不惜毁去一宗飞遁之宝,以瞬息万里之势,甩开追兵,抢入渡鸦岗中,事发突然,这一番人情,他却须记在心里。
血气略作盘旋,呼啸而来,当年在泰卢火山争夺“深渊之子”的人物,惠无敌,安仞,蓝胡子,邓剥,松千枝,纷纷赶来掺上一脚,就连昊天麾下久未露面的大将陈聃,也不甘寂寞,现身于鸟不渡山之南。
深渊之中波诡云谲,山雨欲来,陈聃、惠无敌、安仞等先后得闻传言,稍加忖度,哪里不明平等王借刀杀人之意,却又怦然心动,不愿轻易放过。先前西方之主樊隗跳出深渊,下落不明,赤日随之沉没,断了彼辈念想,熟料南方之主山涛行将突破,入主深渊之底,留下千载难逢的机会,又燃起新的希望。本命血气关系重大,区区一介神将,也敢妄想火中取栗,置他们与何地,诸将哪里坐得住,不约而同动身南下,从蛇盘谷穿越鸟不渡山,撞了个正着。
平等王麾下魔物大军倾巢而出,兵锋所指,赫然便是契染等三人。惠无敌最为性急,将身一纵,化作一道血气,星驰电掣掠过长空,直奔对手而去,正飞遁之际,眼前忽然一亮,远远望见山崖之上爆出一团耀眼的白光,直如星辰陨落,飞舟载着三人破空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