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6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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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兵镇柱”终于出世,洞天侥幸得以保全,却损毁了两根成形的镇柱,其中一根也已诞下镇将,殊为难得,可见樊隗对“藏兵镇柱”寄予厚望,不惜押上重注,赌冥冥中那一线可能,哪怕输得干干净净亦在所不惜。
四面楚歌,末路颓败,犹疯狂若斯,不过魏十
七能理解他的心态,西方之主,深渊主宰,即便逃往三界之地,也要与帝子如来魔王争上一争,岂能甘心老于户牖之下!易地而处,他只会变本加厉,更隐忍,更疯狂,踏破大地,把天捅个窟窿。
樊隗胸口起伏,触手逐一缩入体内,如临大敌,缓缓探出手去,手指尚未触及“藏兵镇柱”,忽然心有所感,下意识仰头望去,只见苍穹深处,垂落一颗斗大的赤星,血光如泣如诉如注,这颗名为“十恶”的凶星,他在三界星域见过,在深渊的天空见过,如今又悄然降临,播撒血光,照亮藏兵洞洞天。
他扭头望向魏十七,森然道“难不成你也想染指这‘藏兵镇柱’?”
魏十七脑后升起七重金轮,光晕转动,双唇开合,透出金石相击之音,“有何不可?”
樊隗“呵呵”笑将起来,“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这镇柱的来历?”
西方之主行事果决,绝非拨弄口舌之人,“藏兵镇柱”近在眼前却不伸手,反而好言好语,喋喋不休,当是布置大阵催生镇柱,实力大不如前……魏十七心中一动,足下风火之力大盛,倏地直撞上前。
樊拔山暗暗叫遭,局势变幻,强弱互换,终是避不开一场死斗,只得涌身上前,掌心相对相合,将体内血气尽数逼出,急速飞旋,无数血刃电射而出,薄如柳叶,轻若飘絮,弱不禁风,将对方团团裹住。
樊隗樊拔山百般拖延时间,大是蹊跷,不管是何缘由,不可令其得逞,眼看血刃纷飞如雪,逐气流飞旋,投着几分诡异,魏十七不欲细细试探,催动脑后七重金轮,金光暴涨,身影却愈来愈淡,气息缥缈不可察。漫天血刃忽然失了感应,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樊拔山心生警惕,汗毛倒竖,急将双掌收回胸前,一上一下,作浑圆抱球之式,血刃倒飞而回。
光晕化作流萤,幻灭于无形,
“诛仙”金符横空出世,锋芒直指樊拔山,血刃瑟瑟作响,如亿万蝗虫拍动翅膀,蜂拥而前,将无形无质的金光裹得严严实实,前一片消融,后一片又至,两相消磨,僵持不下。熟料魏十七只是虚晃一枪,以金符在前引开血刃,身影已悄然闪至樊拔山身后,一拳挥出,拳力如山洪爆发,节节拔高,直到他骇然警觉,才破堤而出。
自入深渊以来,魏十七借大战小战锤炼己身,水涨船高,生生将十恶星躯拔高了一截,单以肉身强悍论,仅次于一十三位深渊主宰,樊拔山百忙之中扭身沉肘,硬接对方一拳,顺势向前扑去,胸口忽然一闷,骨折筋断,脏腑成泥,幸赖丹田中血晶未失,吊住一线生机,数息间弥合伤势,损耗的血气不可估量。
樊拔山一颗心直往下沉去,与鬼门关一战时相比,他又强了多少?
狮象搏兔亦用全力,魏十七不待樊拔山缓过劲来,唤动十恶命星,血光接二连三从天而降,将其死死锁定,掌心亮起一道金光,金符化剑,反手斩向他后颈。樊拔山故计重施,血气从毛孔喷涌而出,血影分身成百上千,四散而逃,这一回却被星力禁锢,遁速慢得异乎寻常,脱不开数尺之地。
魏十七双眸星云转动,于千百血影之中,寻找樊拔山真身所在,但这“血影遁”乃是樊拔山压箱底的保命手段,真身于血影间瞬息挪移,疾如流光,一时间哪里窥得破。魏十七反应极快,见势不可为,顿时熄了灭杀樊拔山之心,剑光一偏,斜斜刺向西方之主樊隗。
这一击倾力为之,毫不留手,引动“诛仙”金符杀伐威能,一去无回。樊隗若不敢硬接,闪身躲避,那金符之威便尽落于“藏兵镇柱”之上,镇柱虽是深渊宝物,奇气衍化铁骑镇将,有无穷妙用,本身却并不坚固,魏十七以此相逼,赌樊隗不愿退,不能退,不敢退,泥足深陷,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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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节 终非池中物()
“藏兵镇柱”触手可及,一旦摘取,天翻地覆,洞天随之崩塌,动静之大,势必引来深渊主宰的目光。樊隗原本谋划周全,这尸山血海大阵一明一暗,明阵夺取藏兵洞本源之力,涸泽而渔,催生镇柱,暗阵连接三界,借洞天崩塌打通界壁,籍此跳出深渊,但人算不如天算,魏十七在旁虎视眈眈,不打发了那祸害,轻易不敢发动。
当年樊隗亲自主持大阵,付出惨重代价,将燕南征送入三界,寻得界壁薄弱之处,又着吴千臂奋力打通界壁,不想为帝子元君联手镇下,只留一隙进出,深渊魔物大军终不得随行,故此樊隗决意携樊拔山前往三界,重头来过,再辟天地。
前后二度交手,樊隗亦察觉帝子非是寻常人物,单凭他与樊拔山二人,势单力孤,莫说打出一片天地来,单是立稳脚跟,就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他权衡再三,决意毁去藏兵洞洞天,摘取“藏兵镇柱”,当成压箱底的筹码。但谁都没有想到,洞天如此桀骜,固守本源之力,魏十七又从中搅局,逼得他连折两根镇柱,才令“藏兵镇柱”出世。
眼看魏十七催动金符杀来,剑锋所指,不惜将“藏兵镇柱”一并毁去,樊隗心中怒不可遏,那魏十七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纠缠不休,招招都冲着他软肋而来,下手绝不容情,一番心血眼看就要结果,却被他横插一杠,岌岌可危。
怒归怒,他心底也有些发虚,若在全盛之时,他自然不惧魏十七,但催动尸山血海大阵已耗去他大半血气,跳出深渊非是易事,三界那头有帝子元君虎视眈眈,若无足够的自保之力,等同于以身涉险。樊隗眉头纠结成一团,身后倏地窜出一条触手,将剑身一绞,金光扭曲晃动,顷刻间作流云散,杀伐之力倾泻而至,深渊之躯岿然不动,连伤痕都没有留下分毫。
交手一招,魏十七心中有数,樊隗已是强弩之末,仗着肉身强悍,足以硬撼“诛仙”金符,若不急不缓与之游斗,多费些手脚,迟早能将其磨倒。不过时机稍纵即逝,迟则生变,他当即合身直撞,引动星力一拳击出,拳锋所及,虚空破碎,竟再也不能复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眼前之人,再不是正阳门外斩杀吴千臂的那个五明宫主了,终非池中物,得势便化龙,入得深渊,搅动风云,如今杀至眼前,足以与他一争高下,因缘变化,又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诸般念头一闪而过,樊隗只得鼓起余力,起触手点去,与对方硬拼一记。
巨力相加,洞天承受不住重压,苍穹如琉璃裂开无数细痕,片片坠落,大地轰然开裂,沟壑纵横,却无有一道侵入尸山血海大阵。樊隗岿然不动,触手化作飞灰,体内血气回旋,魏十七闷哼一声,一步步向后退去,将加诸于身的巨力徐徐化解,七窍中渗出黏稠的鲜血,肉身千疮百孔,模样甚是狼狈。
樊隗从体内抽出剩下四条触手,齐齐插入脚下,用力一掀,土石滚滚而起,露出阵下之阵,尸骸遍地,鲜血回流,阴风凭空而作,鬼哭狼嚎声响彻四野。
十恶凶星垂落荒野,星力如潮涌入肉身,魏十七精神为之一振,揉身再上,樊隗又舍去一条触手,将其逼退,二度冲撞,藏兵洞天崩地裂,已无可挽回,他一狠心,甩起一条触手,将“藏兵镇柱”摘下。
风云突变,雷声隆隆响成一片,洞天急剧崩塌,万物化作齑粉,樊隗分心数用,全力催动暗阵,血气氤氲腾起,身影若隐若现,界壁贯通,苍穹破碎处,星光熠熠生辉,星域的一角,映入藏兵洞崩溃的天空。
界壁隔绝星域,命星辗转投影,跨越时空,及至星力垂落深渊,已层层削弱,魏十七在深渊之中锤炼肉身,十恶星躯随之水涨船高,但受制于星力,无法尽展所长。当界壁贯通,星域映入藏兵洞的一刻,命星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千百倍,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及,星力汹涌而至,十恶星躯节节拔高,瞬息突破极致,跨入前所未知的境地。
潮起潮落,亢龙有悔,高峰过后便是低谷,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界壁一旦闭合,星躯将再度跌落,魏十七毫不犹豫一步跨出,身影疾若流光,已闪至樊隗身旁,双手抓住一条触手,掌心金光吞吐,猛一发力,硬生生扯作两断,旋即将“藏兵镇柱”夺去,飘然离去,合身撞入崩塌的洞天,转瞬消失了踪影。
电光石火,兔起鹘落,樊隗竟然没什么反应,待到“藏兵镇柱”被夺,这才回过神来,厉声咆哮,身影甫动,又强行按捺下来,一阵阵后怕。那魏十七吃错了什么药,气力暴涨,方才若不是冲着镇柱而去,顺手给了自己一下,又该如何是好?罢罢罢,机关算尽,为他人作嫁衣裳,此时不走,就再也走不脱了!他长叹一声,万念俱灰,发动大阵之力,携樊拔山跳出深渊,遁入茫茫星域。
镇柱一去,洞天崩塌,好在樊隗催生“藏兵镇柱”之时,被魏十七撞破好事,并未夺尽本源之力,藏兵洞尚可勉强支撑一阵。魏十七无暇搜求洞天内留存的宝物,忙不迭赶往入口,从青铜镇柱内抽取九头蛇血气,张开血云血雾,一头撞将出来。
回头望去,“无尽岩”晦暗无光,透出灰败的死气,碎屑簌簌剥落,一层层向内凹陷,藏兵洞业已沦为一片废墟,洞天崩塌之力渐次泄出,波及整个溶洞土崩瓦解,摇摇欲坠。
此地不宜久留,但镇柱事关重大,万不可落入他人之眼,魏十七当即抽取星力,布下一重重具体而微的“血域樊笼”,将两根镇柱裹得严严实实,收入“一芥洞天”,深埋于参天造化树下,不令人知。收拾好首尾,他闪身晃入溶洞深处,倏忽远离,不知所踪。
“无尽岩”的另一边,魏蒸、禾煎、顾汶、契染暗暗叹息,樊隗终是摘去了“藏兵镇柱”,洞天崩塌,一番辛苦终成泡影。四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飞身远遁,此刻不走更待何时,樊隗既已公然现身,待他腾出手来,就再也走不脱了!
百岁谷深处隆隆作响,藏兵洞沉入地底,枯崖涧如怪蟒翻身,扑腾了片刻,四分五裂,不成模样。草窠与郎祭钩双双立于空中,注视着百岁谷中惊天异变,神情有些凝重,又有些释然。三皇六王镇压深渊意志抽不开身,转轮王决意灭除后患,遣兵攻打百岁谷,说动二人真身亲至,如樊隗有所异动,当全力镇压。深渊主宰开战非是寻常,好在局势并没有崩坏到不可收拾,樊隗撞破界壁,跳出深渊,从此不受深渊意志侵蚀,一场大祸弥散于无形,可谓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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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节 竹篮打水一场空()
洞天崩塌的伟力喷涌而出,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百岁谷兜底翻了个遍,面目全非,鬼门关轰然塌陷,大河为之泛滥,洪水滔天。草窠与郎祭钩立于高空,目光如电,窥得五道身影急速遁出,全身而退。能入转轮王的法眼,又岂会是寻常人物,彼辈全身而退不足为奇,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一人竟身怀“转轮镇柱”。
镇柱一物关系重大,不可轻动,三皇六王诸方之主达成默契,错非悉心栽培的继任者,不得染指此物。那契染虽是五神将之一,却持有“转轮镇柱”,显然深得转轮王看重,地位犹在三巨头之上。
契染借助奇气之力,化作一抹流光,星驰电掣,当先遁出百岁谷。事出突然,慌不择路,尚未来得及辨明方向,忽然心血来潮,急忙仰头望去,只见东方之主草窠、北方之主郎祭钩双双降临,目光投向崩塌的藏兵洞,若有所思,静默不语。他暗暗松了口气,向二位深渊主宰躬身见礼,远远立于一旁听候召唤。草、郎二人素来与转轮王交好,契染猜测,他们当是应王上之请,联袂来到百岁谷压阵,若樊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插手麾下兵争,断讨不得好去。
转轮王亦非全知全能,谁都不曾料到,樊隗竟然打的是跳出深渊的主意,临走之前,一不做二不休,还夺取了“藏兵镇柱”。
甫离险地,魏十七目光急扫,早望见空中东方之主草、郎二人,足踏风火金砂,放慢遁速,落于契染身旁。契染瞥了他一眼,将声音聚拢于一线,低低问道“适才却是去了哪里?”
魏十七目不旁视,嘴唇微微蠕动,亦低声道“退避三舍,躲于暗处,待禾煎催动血气遁入藏兵洞之际,再给他一记狠的,不想那厮倒也果决,使了个手段,将魏蒸顾汶一并唤来,只能远远避开,免得打草惊蛇。”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