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6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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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染在血肉中拨弄了一阵,一无所获,心中微有些失望,丢了枯枝拍拍双手,慢吞吞站起身,扭头见魏十七眸光闪烁,若有所思,出言问道:“事已至此,韩将军可有什么打算?”
“事已至此”意指他们与三巨头照了面,由暗转明,暴露在阳光下,正式介入这一场残酷的争斗。魏十七举头环顾百岁谷,空山幽幽,水声隆隆,大幕才刚拉开,各方角色粉墨登场,是笑到最后的主角,还是露个脸的死跑龙套,半是天数,半是人为。他伸手捏住腕上血舍利,一粒粒转动,低低笑道:“契将军只管拿主意,若有人与你为难,自有吾出手抵挡。”
契染深知他熬炼肉身,最不惧激斗,当下颔首道:“也罢,那三人只要寻正主,虾兵蟹将看不上眼,吾二人只管一处处找过去,先收罗足够的血气再说,如遇上左彪这等强手,有劳韩将军打发。”
此言正合心意,魏十七当即应允下来,他毕竟只是个外来客,人生地不熟,对三巨头的心性行事亦所知寥寥,有契染这个地头蛇顶在前,他大可冷眼旁观,寻找时机,不至像没头苍蝇到处乱撞。
契染事先下过很大工夫,前后数十载,亲自审问来自百岁谷的俘虏,锱铢积累,对谷内地势地貌多少心中有数,并非睁眼一抹黑,他不假思索,拐了个大圈子,绕过瘴气蒸腾的沼泽,翻山越岭,沿着干涸的山涧直入山腹,那里有一个空旷的洞穴,血气汇聚,似乎藏了不少兵卒。
第七十节 一关一涧一洞()
行了片时,枯涧陡然向下倾斜,深深没入地底,宽不过数尺,寸草不生,山石黝黑坚硬,如悬崖壁立,阳光照不到底,晦暗潮湿,空气浑浊不堪。契染低声道“百岁谷中一关一涧一洞,赫赫有名,关是鬼门关,涧是枯崖涧,洞是藏兵洞。这条‘枯崖涧’入地数百丈,通往山腹深处的藏兵洞,据说是西方之主樊隗崛起之地,不过传闻只是传闻,谁都不知道真相如何。”
原来从一开始,契染就瞄准了藏兵洞,有的放矢,撞见魏蒸顾汶只是个偶然的意外,二人扬长而去,正中他下怀。魏十七心中一动,推测藏兵洞中内有玄机,,颔首道“真相只有一个,真相也并不重要,去看看再说,最多白跑一趟。”
契染怔了怔,憋着气嘿嘿笑了起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觉得这几句话甚合心意。即使没有转轮王的嘱咐,他对魏十七的观感也不错,他并非蛮横冲动之辈,相反,头脑清醒,进退有节,契染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省了很多不必要的算计。
枯涧愈见狭窄,二人错开前后,加快脚步,曲曲折折行了片时,一阵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抹去了一层阻碍,黑暗之中,千余魔物的血气清晰可辨,有出生入死的精卒,有身经百战的裨将,一个个严阵以待,似乎感应到威胁的迫近,稍有些骚动,随即被安抚下去。
契染亦是个中老手,脚步微顿,心下了然,前方驻守的魔物并非一盘散沙,不过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差别,除非是樊拔山左彪这等大鱼,足以兴风作浪,力挽狂澜,其余裨将再多,也与小虾米无异。
他向身后的魏十七打了个手势,鼓荡血气,骤然向前窜去,身前飙风四起,七八块巨石劈面砸来,将去路封得严严实实。枯涧狭窄,躲闪不便,契染催动血气,肉身坚硬似铁,双臂交叉护于胸前,迎着巨石往前硬突,以身为锤,直撞得四分五裂,石屑乱飞。
伏下碌碡力士
,借地利之便发动攻势,似曾相识的阵势,魏十七心中泛起二将的身影,胡风胡疯子,孙雀孙瘸子,前者擅战,后者擅谋,如他所料不差,藏兵洞当是要紧之地,否则的话樊拔山不会命他倚重的左臂右膀驻守于此。他精神为之一振,探出右掌向前轻轻一按,铺天盖地的碎石豁然分在两旁,待他施施然行过,方才“哗啦”落地,激起滚滚烟尘。
巨石接二连三砸落,却不能阻拦契染分毫,转轮王麾下五神将,岂是碌碡力士所能阻挡,若非枯涧狭窄,腾挪不便,他早就杀入敌阵,将彼辈一扫而空。
主事之将也意识到情势不利,一声令下,力士将剩余巨石一股脑抛出,头也不回向后退去,不知凭借什么手段,转眼便撤得干干净净。契染呵呵大笑,一路开山破石冲出枯涧,眼前已空无一人,他将后脑一摸,卤门窜出一道血气,大方光明,却见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天生地长的大溶洞,水声滴答,回响不绝,脚下是黝黑坚硬的巨岩,与山腹浑然一体,凿出数十道倾斜的溜槽,碌碡力士便是骑于碌碡之上,沿着溜槽滑入洞穴深处,走得一干二净。
山腹之中别有洞天,才刚露出冰山一角,魏十七四下里打量一番,不无好奇道“这便是藏兵洞吗?”
契染沉吟片刻,摇首道“难说,须得小心探查一番,莫要阴沟里翻船,中了对方的圈套。”只闻其名,未见其实,契染也没有把握,听闻藏兵洞深不可测,别有洞天,西方之主樊隗崛起之地,岂容小觑,须得步步留神。在魏十七跟前,他也无意隐瞒实力,当下从袖中取出镇柱,从心窍间逼出一缕血气,轻轻一挥,召出一骑转轮黑骑,双眸炯炯盯了片刻,在心中默默一唤,那黑骑将胯下恶兽一拍,四足凌空蹈虚,无声无息冲入洞穴深处。
契染向魏十七颔首道“有劳韩将军为我护法。”说罢,盘膝坐下,合上双眼,心神与转轮黑骑勾连于一处,闻所闻,见所见,恰
似亲身前往。
魏十七立于他身后,目光闪动,将衣袖轻抖,一缕天魔气飘落在地,顺着溜槽向下滑去,倏忽消失了踪影。契染全神贯注操纵转轮黑骑,无暇分心旁骛,并没有察觉到他暗施手段,魏十七早有所料,二人眼下合作无间,契染即便察知,也不会太过介怀,无非是费些口舌解说一二罢了。
那一缕天魔气缥缥缈缈,瞬息飞过百余丈,落于洞底,隐没于石缝中,转瞬化作一窈窕女子,身影虚实不定,正是魔女离暗。转轮黑骑早已不知去向,契染失算了,这地下溶洞大得异乎寻常,洞里有洞,洞中套洞,直如迷宫一般,便是将百余黑骑尽数召出,也当不得大用。
然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离暗静待片刻,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抿唇吹出一缕漆黑的魔焰,摇曳数息,噗地一声奄然而灭,一卷兽皮缓缓落于掌中。她将天魔殿堪舆图展开,嘴唇无声地开阖,催动无上魔功,熊熊魔焰凭空而作,刹那间将兽皮烧作灰烬,又起右手食指轻轻一触,余烬四散而去,悄无声息淹没于虚空。
离暗伫立于石缝间,纹丝不动,气息微不可察的,身影愈来愈淡,几乎与石柱融为一体,便是近在咫尺,亦难以察觉。
契染操纵转轮黑骑,最远可至千丈之外,溶洞实在太大,宛若巨大的迷宫,饶是黑骑对魔物血气极为敏感,也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发觉碌碡力士的踪迹,彼辈正伏于百丈深处地下暗流旁,大气都不敢喘,像一群藏头露尾的大老鼠。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迟则生变,他霍地睁开双眼,长身而起,招呼一声魏十七,径直向转轮黑骑掠去,魏十七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暗暗唤魔女离暗赶来会合。不知何故,右腕上那一串血舍利手链微微发烫,欢喜雀跃,孜孜渴求,魏十七眉梢一挑,心中暗喜,这溶洞之下,似乎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物事,不可轻易错过。
。
第七十一节 悍将仇破虏()
有转轮黑骑在前探路,契染毫不隐匿身形,肆无忌惮向前突去。才掠出十余丈,魏十七右腕那串血舍利手链温度骤升,如烙铁般灼痛肌肤,他察觉到危机近在咫尺,急道:“小心!”话音未落,虚空张开一隙,血光喷薄,一条粗壮的手臂探将出来,张开利爪当头拍下,余威所及,方圆三丈石柱尽数崩塌。
这一记伏击全无征兆,连转轮黑骑都被蒙蔽,契染得魏十七提醒,幡然醒悟,千钧一发之际双拳上举,架起“举火烧天”之势,硬接重击,仓促之际力量不足,被对方生生拍矮了一截,腿脚没入石中,气血翻涌,筋骨欲裂。
虚空如水纹荡漾,一员魔将涌身而出,头生双角,鼻穿铁环,瞪着铜铃大的眼珠,身强力壮,上肢为肌肉鼓胀的双臂,下肢却是长毛覆盖的后蹄,俨然便是一半人半兽的牛头怪。契染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仇破虏!这厮,竟如此阴险!”
他识得这牛头怪,正是西方之主樊隗麾下悍将仇破虏,残忍嗜杀,凶名在外,不过此人向来鲁莽,直来直去横冲直撞,怎地忽然转了性子,学会躲在暗处偷袭了?契染目光一凝,落在他胸前,心脏所在位置,一团暗红的血气突突跳动,时涨时缩,顿时明白过来,血舍利,与那左彪一般,仇破虏亦为血舍利迷了心神!
左彪的出现或许只是偶然,再加上仇破虏,情势便截然不同,百岁谷不是樊拔山镇守的百岁谷了,樊隗业已插手,随时都可能撕破脸,降下雷霆之怒,人算不如天算,转轮王的谋划出了大娄子,置麾下诸将于前所未有的险境!
仇破虏偷袭得手,趁势追击,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大吼一声,朝契染当头砸落。这一击实打实全无花样,以力破巧,笼罩方圆数丈,将深渊之躯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契染为拳力所摄,无从腾挪,正待奋力全力硬接,异变忽生,仇破虏吼声嘎然而止,强行收住攻势,扭转身躯招架后
背之敌。一声响,拳肘相抵,仇破虏被打了个踉跄,一双牛腿微微颤抖,却是仓促应战,使不开力,吃了点小亏。
契染将双肩一摇,身躯拔出岩石,与魏十七一前一后夹击仇破虏,打得他哇哇乱叫,顾前不顾后,顾头不顾尾,应了“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老话。仇破虏吃了十来记重拳,脑子清醒了几分,急忙催动心窍中那枚血舍利,硕大的身躯无声无息滑入虚空,转瞬消失无踪。契染“咦”了一声,眸光四下里乱扫,却全无踪影,连转轮黑骑都发觉不了,这等隐匿的手段,果然神出鬼没,殊难预料。
仇破虏若是就此隐匿不出,引而不发,倒也有几分棘手,不过他清醒时脑子就不大灵光,如今又被血舍利所迷,哪里会想到这一出!契染向魏十七颔首示意,二人竟丢下大敌不顾,抢入溶洞深处,循着转轮黑骑的指引,直扑碌碡力士而去。
果不其然,仇破虏按捺不住性子,再度破空而出,直扑魏十七而去。契染正待上前夹击,却见魏十七朝他隐蔽地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莫要插手,他心中一怔,这仇破虏战力与左彪相差无几,又得了血舍利神通,将其击溃并非轻而易举,他二人深入溶洞,危机四伏,不可在此浪费太多时间——胸中疑惑未消,血光接二连三降落,眼前忽然一花,争斗之人竟双双消失,气息荡然无存。
契染心中一凛,这便是血域樊笼,连转轮王都为之刮目相看的困敌神通!
他长长舒了口气,默默数了百余息,血光闪动,魏十七从虚空落下,孤身一人,神情略显疲倦。他向契染微一颔首,表明仇破虏已为其所灭,血气湮灭,尸骨无存,无须再介怀。契染心中凛然,这片刻功夫,就将仇破虏斩杀,此人神通手段深不可测,之前数度交手,当是存了锤炼肉身的意思,并未倾尽全力,否则的话,自己未必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不打不相识,幸好没有太
过得罪,对方并非凉薄寡恩之辈,这些日子处得还不错,契染渐渐觉得,此子不妨深交,无须在意利弊得失。
魏十七轻抚右腕上血丝缠绕的血舍利手链,不是四枚,而是五枚,这多出的一枚,便是夺自仇破虏。其中左彪心窍中那枚血舍利才是关键,仿似星枢,喷吐血丝,将其余血舍利连于一处,只是入手时日尚短,还来不及细细参详个中玄机。
深渊血舍利非是凡物,不知统共有多少散失在外,他前后已得了六枚,三枚来自吴千臂、左彪、仇破虏,两枚为樊拔山所赠,还有一枚是斩杀魔物,偶然所得,模样都差不多,不方不圆有棱有角,神通各异,耗费海量血气方可催动,对深远魔物来说,借血舍利之力御敌,无异于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血舍利手链紧贴于腕,冰凉妥帖,再无异动,所得仅限于此,魏十七微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此物可遇不可求,有血舍利手链遥相感应,日后大可慢慢搜寻,并不急于一时。
契染冷眼旁观,魏十七虽未伤筋动骨,但斩杀仇破虏并不轻松,这给了他些许宽慰,此人固然很强,但并非强到遥不可及,大体与三巨头相仿。时不我待,他无暇耽搁下去,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