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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节

仙都-第6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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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十七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不无赞许之意,离暗蛰伏于天庭之时,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及至入得深渊,远离帝子目光,才显露出心机手段,差强可与梅真人相比。他颔首道“不错,不过也不急于一时,避强击弱,须知敌之强弱落在何处。”

    屠真铁猴俱是心腹,不离不弃,可堪重用,离暗当即展开天魔殿堪舆图,迷雾之中,金线隐约勾勒出山川地貌,万壑松林、百岁谷、吞象山纤毫毕现,历历在目。她捻定法诀,指尖在堪舆图上轻轻划过,斟酌道“吞象山乃众矢之的,如无意外,诸将当遍撒巡骑,打探消息,一旦退路被阻,陷入重围,局势对我大不利,宜早作打算。”

    魏十七收拢残兵,意欲掌控一支魔物,搅动深渊局势,他沉吟片刻,命离暗挑选魔物,打探敌踪,寻得对方兵力薄弱处,先发制人,又命屠真唤出雷火童子,加紧将收集的骨骸炼成兵器,以应对来日大战。

    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子,吞象山上下秣马厉兵,气氛紧张,唯有铁猴混不当回事,只在山中闲逛,攀枝摘果,自得其乐。

    屠真押着雷火童子,兜兜转转,寻了一处隐秘之地,雷四灵使出吃奶的力气作法,唤出阳钧炉一道虚影,苦着一张小脸,将囊中骸骨一堆堆塞入其中,顿足一纵,化作雷火钻入炉内,冶炼兵器。他也知时局危急,不拘粗细,将魔物骸骨冶炼成形,绝不浪费精力雕琢,省去不少时日。

    忽忽数日过去,阳钧炉砰然溃散,雷四灵跳将出来,身后“哗啦”一片响,枪矛棍鞭白花花散落在地,堆成一座骨山。他摇头晃脑打量几眼,小脸不无得色,向屠真有模有样拱拱手,自得道“幸不辱命!”

    屠真抽出一根骨枪,掂了掂分量,略一舞动,心中颇为失望,此枪粗制滥造,比起那“裂空投枪”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但转念一想,阳钧炉一道虚影,炼器不易,

    深渊魔物大多粗鄙不堪,所得兵器亦无须计较太多,够硬够重即可。她神情微微一动,破天荒赞许了雷四灵几句,言辞僵硬,显然不谙此道,勉力为之,后者受宠若惊,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屠真挥动令符收去雷火童子,唤来柯轭牛山鸫阎虎阎狼四将,命其各自检点兵器,交与麾下魔物演练谙熟。柯轭牛白眉频频掀动,取了一根歪歪扭扭的骨鞭,随手一击,也没怎么发力,便将一株合抱粗的巨木拦腰打折,威力大得出乎意料。他心中顿时大喜,瞌睡送枕头,正愁麾下魔物战力不足,有了这些骨骸炼制的兵器,又平添三分战力。山鸫阎虎阎狼亦见猎心喜,上前挑选趁手的兵器,试试这根,摸摸那根,爱不释手。

    屠真吩咐停当,飘然而去,自向魏十七复命,远远望见离暗与主人并肩而立,耳鬓厮磨,指点天魔殿堪舆图,似乎在说着什么。她下意识放轻脚步,缓缓走到魏十七身后,探出头去望了一眼,却见堪舆图上迷雾又散去一块,金线闪动,勾勒出山河之貌。

    “……魏蒸、禾煎、顾汶三支大军不知动向,百里藤和简泉在南,契染在西,相隔甚远。百里藤距此最近,若全力赶路,前锋可于十日后抵达吞象山,简泉次之,契染最为遥远。”

    魏十七道“各个击破,择一将击之,勿令彼辈成合围之势。”

    离暗微一犹豫,指尖点在天魔殿堪舆图上,道“百里藤如何?”屠真留意到她所指之处,数点米粒大小的魔焰摇曳不定,停驻于群山之中,位于吞象山之南,时隐时灭。离暗果然魔功深厚,化身万千,轻易便找到敌军踪迹,她却只能留在吞象山,督促雷火童子雷四灵炼制兵器,一念及此,屠真暗暗叹息。

    魏十七沉默不语,似乎在权衡其中利弊得失,离暗隐约猜到他的心意,指尖轻轻划动,落在吞象山西,大河蜿蜒之地,道“或可谋诸契染!”

    。

第三十九节 辟水魔犀() 
魏十七看了她一眼,问道“因何舍近求远?”

    这算是最后的考校么?离暗指尖微微一顿,心底泛起阵阵涟漪,目光投向吞象山蛇腹盆地,火光闪动处,数千魔物吵吵嚷嚷,争夺着趁手的兵器。魏十七的心思,从一开始就让人捉摸不透,有意与帝子相争,亦是他亲口说破,才知端倪,在此之前,她从未想到,这位高权重的五明宫主,竟有此等泼天野心。为何舍近求远?弃百里藤取契染?契染有何特别之处?她心念急转,徐徐道“此番转轮王遣出七将,魏蒸、禾煎、顾汶并称三巨头,实力超出侪辈不止一筹,牵机最弱,百里藤、简泉、契染三者大抵相仿……”

    她边言说边忖度,魏蒸悍然来袭,铩羽而归,三巨头之下,诸将战力远远不及,选取何者进击,差别不大,舍近求远当与兵力无关……她目光落在天魔殿堪舆图上,眼前忽然一亮,脱口道“莫不是因为这条大河?”

    ……

    吞象山向西,向西,再向西,山势渐趋平缓,滔天大河蜿蜒而下,九曲十八弯,浊浪滚滚,杳无涯际。此河名为天渊,盘踞于深渊之中,不知其源头,亦不知其所终,水中魔物出没,凶悍绝伦,天不收地不管,自成一体,深渊主宰不无收服之意,终究未能如愿。

    天渊河畔,林木疏离,契染躺在草叶间,嘴里嚼着一根草茎,半眯着眼似睡非睡,天气很好,阳光穿过枝叶罅隙,照在他年轻、充满朝气的脸上。真是年轻,发梢乌黑发亮,眉眼干干净净,不见皱纹,鼻梁下颌轮廓分明,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小伙!

    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片刻清静,偏生有不知趣的人赶来打扰,契染皱起眉头,数着熟悉的脚步声,“噗”一声将草茎吐在一旁,无可奈何爬起身,睁开双眸,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深渊般不可臆测。

    仓谷糜五大三粗,气喘吁吁,心急火燎闯进树林,随意拱了拱手,叫道“契将军,天渊河下魔

    物又又又又前来打劫了!”

    契染歪着头听了片刻,风中隐隐传来厮杀声,一忽儿响一忽儿轻,一本正经颔首道“听到了,这已经是第四遭了吧?”

    仓谷糜一口气憋在嗓子口,上不上下不下,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牛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契染挥手道“老仓,不急,慢慢说,来了多少?”

    仓谷糜叉开五个手指,圆滚滚像小棒槌,来回翻了两下,契染心中有数,道“二百多?回去跟华隆头说,打不过就连降三级,给我冲阵当炮灰去!”

    “二千,二千都不止,大大小小全冒出来了,饿狼一般到处掠食,将军,这鬼地方,可不能再待下去了!”仓谷糜把一颗大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横肉跳动,模样有几分憨蠢。

    “好家伙,倾巢而出了!”契染搔搔鬓角,觉得哪里不对劲,天渊河下魔物这是怎么了,三天两头赶来骚扰,荒山野地不乏血食,何必非要跟他过不去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叹了口气,招呼仓谷糜跟上,一起去河边看看动静。

    二人奔驰如飞,百里之地倏忽便至,遥遥望见华隆头率领麾下精卒,与一干奇形怪状的魔物殊死拼杀,一时间血肉横飞,死伤惨重。契染目光锐利,早看出这些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魔物举止有异,似乎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双眸通红,一味杀戮,打不过也要咬块肉下来,临死都要拖个垫背的。

    精卒毕竟是精卒,久经血战,战力惊人,渐渐占得上风,将来袭的魔物压回天渊河去。眼看大局已定,异变忽起,半空风云突变,赤日隐没,天昏地暗,河水汩汩沸腾,一头身高十丈的魔物冉冉升起,顶着一只硕大的犀牛头,独角分开波涛,双足如蹄,大步流星登上岸来,手中提一根粗大的石棒,绿油油长满青苔水草,分量不知有多重,一看就不是好相与。

    仓谷糜脸色有些难看,喃喃自语道“撞了邪了,怎地连这等魔物都出来了…

    …”

    契染听在耳中,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奇道“老仓你认识?”

    仓谷糜道“听老一辈说起过,天渊河下有辟水魔犀,庞然巨/物,力大无穷,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华将军这下子要糟!”

    身大力不亏,深渊之中,最须小心提防的便是这等大物,华隆头也意识到对手非同一般,急令麾下精卒退下,莫要鸡蛋碰石头,白白折损了兵力。他眼梢一瞥,早望见契染契将军在旁观战,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苦色,天渊河中魔物不至紧追不舍,但当着大将军的面,兵卒可以退,他却不能退。华隆头长叹一声,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双手一搓,一道血气横空出世,化作一条煞气缠绕的长鞭,无声无息甩出一朵鞭花,如毒蛇一般缠向对方下盘。

    辟水魔犀一步迈出,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脚踝已被长鞭牢牢缠住,华隆头双臂吃到分量,扭身往肩头一背,发一声喊,使出吃奶的力气,倒拖九牛回,长鞭绷得笔直,吱吱嘎嘎作响。那辟水魔犀打了一个踉跄,重重踏下左腿,以石棒拄地,缓缓站直身躯,胸口剧烈起伏,忽然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契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彤云四合,日月无光,一颗血红的凶星高悬于苍穹,煞气笼罩四野,他心中不禁打了个咯噔,这不是好兆头,这是前所未有的凶兆!

    辟水魔犀低下头颅,瞪了华隆头一眼,举起石棒重重砸下,长鞭哪里吃得住巨力,“啪”地断为两截,华隆头使差了力,猛地向前跌去,一时收不住势,如滚地葫芦一般,跌得狼狈不堪。仓谷糜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华隆头是存了怯意,不愿与那辟水魔犀硬拼,这等小手脚小花样小伎俩,如何瞒得过契将军的火眼金睛,嘿,这下子有苦头吃了!

    果不其然,契染不为所动,朝华隆头竖起两根大拇指,勉励道“生命不止,血战不息,为将者,当存百折不挠,死战到底之心,华将军,我看好你!”

    。

第四十节 你一棒我一拳() 
华隆头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众目睽睽之下,如何敢违抗契将军的军令,他肠子都悔青了,不该存侥幸意,动小心机,使小手段,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里外不是人。没奈何,他只得挺身而出,血气如火如荼,长鞭一摆回复如初,鞭影消失无迹,挥出一道玄之又玄的弧线,绕过辟水魔犀庞大的身躯,鞭梢钻出一根硬刺,袭向对方后脑。

    那辟水魔犀为凶星煞气侵扰,神志不清,只顾一个劲往前冲去,鞭梢重重击在后脑,硬刺戳/入数寸,为脑壳所阻,竟不得破颅而入。颅骨乃最硬之处,华隆头一击失算,未能得手,反激起对方胸中戾气,那辟水魔犀嗬嗬大吼,抡起石棒迎头砸下,劲风四起,势不可挡。

    石棒虽沉,打不到人亦是徒劳,华隆头将腰一扭远远避开,不敢捋起锋芒,辟水魔犀一棒砸空,重重落在土石之上,“咚”一声巨响,犹如地渊深处响起的战鼓,震波笼罩方圆百丈,冲天而起,华隆头猝不及防,身不由己飞到空中,颠来倒去稳不住身形。事发仓促,始料未及,华隆头百忙之中挥出长鞭,缠住对方胳膊,狠命一拽,借力化解震波,远远望去似一只高飞的鹞子。

    辟水魔犀将胳膊一甩,华隆头又成了断线鹞子,从高空一头栽落,好在他早有防范,腰板一挺稳稳着地,将鞭柄一撒,绕着辟水魔犀横七竖八旋了十余圈,将他缠成一只大粽子。辟水魔犀大吼一声,双臂奋力一挣,长鞭寸寸断裂,华隆头趁机揉身逼近,高高跃起,起一拳砸向他眼珠,奋不顾身攻其要害。辟水魔犀眼都不眨,略略偏过头,独角荡在他手臂上,华隆头臂骨断折,远远摔将出去,起左手一拍一揉,血气蒸腾,受创处转瞬愈合如初。

    仓谷糜摇摇头,唉声叹气,辟水魔犀身如金刚,力大无穷,将华隆头克得死死,毫无可趁之机。丢人也丢过了,苦头也吃过了,他代为求情道“契将军,那辟水魔犀着实凶悍,吾等恐怕不是对手,再斗下去,难免有失……”

    契染“嗯”了一声,只顾仰头望着苍穹中那颗闪动的血星,忽道“老仓,白日星现,不是好兆头啊!”

    仓谷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觉眼眸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颗心咚咚乱跳,骨节作响,没有来腾起一股杀意。他急忙挪开视线,脸上横肉抖个不停,定了定心神,骇然道“古怪!契将军,那是颗什么星?”

    “不知道啊,破天荒第一遭出现,我记得之前深渊的天空,从来没有这么一颗凶星!难不成是有人把它带进来的?”

    仓谷糜下意识思索起来,他的长处是忠心,而非机敏,脑子磕磕碰碰转了没几圈,忽听得华隆头哇哇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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