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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节

仙都-第6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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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恒殿上下,只得温玉卿一人苦苦支撑,手下唯有傀儡侍女柳如眉辅佐,前途渺茫,无以为继,幸得帝子明见万里,乾坤独断,将广恒殿拨归五明宫,这才赢得喘息的时机。温玉卿私下里揣测,会不会是魏十七主动向帝子进言,讨要广恒殿,否则的话,何至于如此之巧。只是他贪图些什么?广恒殿又有什么值得他看重的?

    魏十七长身而起,向梅真人颔首致意,梅真人微一犹豫,款款上前去,立于松木榻前,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帝朝华,屠真,沈幡子,金茎露,胡山翁,伍平湖,忽律,蛇龟,应龙,仇真人,丰囚鸾,麻蕈,温玉卿,柳如眉,五明宫数得上名号人物尽在殿内,她虽初登云浆殿主之位,背后却站着五明宫主魏十七,一人之下,生杀予夺。

    既为魏十七之谋主,自当为其分忧,梅真人早有谋划,从容道:“五明宫初立,温殿主麾下空虚,仇、丰、麻三位道友,各引部属,移籍广恒殿,相助温殿主,日后彗月、连城、江郭三殿,虚位以待。”

    仇真人微微一怔,随即骇然心惊,梅真人这一番言语,细细品来,意味无穷。一来,她分派二殿事务,不无僭越之嫌,显然是得了魏宫主授意,欲坐实她主持五明六殿之权柄,从此之后,魏宫主不出,梅殿主便是主事之人。二来,相助温殿主,而非辅佐,又明言以三殿虚位以待,这是在暗示他们这些新归附的外来客,若建立功勋,无人质疑,仍可为一殿之主,坐镇一方。

    仇真人看了丰囚鸾和麻蕈一眼,见丰囚鸾若有所思,似乎没怎么想明白,麻蕈不无抑郁,显然觉得梅真人初掌云浆殿,急于将他排挤在外。他暗暗摇头,五明宫名声不彰,奚少微用人不明,难怪落得如此下场,丰、麻二人若放在三十三天外,莫说执掌一殿,只怕稍不留意,就被险诈之辈坑得不要不要的,打落牙齿和血吞,苦不堪言。

    当着魏宫主之面,仇真人率先上前领命,言辞甚是恭敬,又见过广恒殿主,放低姿态,并不以彗月殿主自居,温玉卿亦知梅真人用意,安抚一二,礼数有加。有仇真人领头服软,丰、麻二人亦上前领命,转投广恒殿,奉温玉卿为殿主,听其调遣。

    当云浆殿为餐霞宫之云浆殿,自当遵循崔宫主定的旧例,当云浆殿为五明宫之云浆殿,魏宫主一言定夺,无须顾及他宫。梅真人分派了仇真人、丰囚鸾、麻蕈三人,又大刀阔斧,颁下法令,废除旧有供奉、轮值之职,命胡山翁为云浆殿值守,帝朝华金茎露忽律为镇将,伍平湖蛇龟应龙为兵卫,唯独不曾提及屠真、沈幡子二女。

    沈幡子低眉顺眼,不听不闻不动不察,仿似这一切与她毫无干系。屠真微感好奇,大人亲口承诺,“四天王”并非一句戏言,因何仅发落了帝朝华与金茎露,不提及剩下二人?她偷偷瞥了魏十七一眼,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心中不觉有些忐忑。

    温玉卿若有所思,草创之初,百废待兴,如何兴,全凭魏宫主定夺,既然云浆殿设值守、镇将、兵卫之职,广恒殿亦可从而改之,以示与隶属王京宫之时不同。世易时移,变法宜矣,云浆、广恒虽袭旧称,却等同于新立一殿,梅真人梅殿主心细如发,用心良苦,不愧为五明宫之谋主!

第二十章 翻云覆雨手() 
梅真人智珠在握,一言定夺,就连最桀骜散漫的帝朝华都无有异议。时移势易,如今魏十七执掌一宫,凶星护佑,手握金符,神通手段已凌驾于曹、崔、闻、谢四位宫主之上,她这小小的天魔女,如何敢犟头犟脑,回想当年,不知天高地厚,以秦、余二女的神魂为要挟,将对方得罪到骨子里,一念及此,心底便阵阵发冷,这点芥蒂若不消去,终究是悬于头顶的利剑,不定什么时候噬脐莫及,殃及他化自在天魔宫之中天魔女本体。

    帝朝华也曾想过就此收手,但她是打入天庭的排头兵,魏十七与魔女离暗间一条脆弱的纽带,透过这条纽带,付出足够的代价,魔王波旬能够向帝子传递讯息,帝子默许帝朝华留在云浆殿的目的,正在于此。

    翻云覆雨手,莫外如是,帝朝华目睹天后携帝子降临,目睹魏十七横空出世,独掌一宫,亦目睹魔将支徵用尽心机,无功而返。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魔王波旬或迟或早,势必遣魔女离暗为质,否则的话,天魔誓词,纵说上千百遍,又何以取信帝子?

    梅真人甫一飞升天庭,即入云浆殿,为魏十七之谋主,此女容姿出挑,算无遗策,短短数载,便改变了云浆殿的格局,帝朝华逐渐被边缘化,胡山翁、金茎露、忽律、伍平湖脱颖而出,此四人俱不以道行神通见长,但梅真人知人善用,胡打理殿务,金调停资粮,忽统领水军,伍打探消息,各司其职,彼此配合得甚是默契,帝朝华感觉自己就像是多余的人,无从插手。

    他化自在天魔宫,三十六天魔女,化身万千,却从未如帝朝华这般憋屈。

    梅真人一一分派定当,众人退出云浆殿,各归洞府,大殿内空空荡荡,唯有屠真和沈幡子随侍左右,听候吩咐。

    魏十七沉吟片刻,五指一紧,兽纹臂甲宝光流转,将五明仙界张开一隙,神念牵引仙宫,梅真人只觉天旋地转,意识恍惚,转眼落入一处偏殿内。

    天光斜照,岁月静好,殿内半明半暗,梅真人仿似从一场长梦中苏醒,伏于魏十七膝上,身心慵懒,不知时光流驰,今夕何夕。她侧过头,睡眼惺忪,抬手遮挡天光,衣袖滑落,五指熠熠生辉,“噫”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五明仙宫吗?”

    魏十七道:“五明正殿未开,此乃一处偏殿,名为‘羲和’。”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二人独处,梅真人性情流露,整个人松弛下来,说话带上些许鼻音,平添了三分妩媚。

    “仙界独得灵机之妙,铸就真灵,孕育天兵,乃一宫之根本。五明仙界不堪与瑶池、弥罗、兜率、光明、上清、太清、玉清诸界相比,再加上正殿未开,时日无多,所成亦有限。权宜之计,当务之急,在于温养真宝,成就真灵。”

    大劫将至,帝子于正阳门祭天,将五处仙界连为一体,立天庭一角,从这一刻起,三十六处仙界为气机牵引,三十三天外六宫、南天门一十三宫、正阳五宫、瑶池二宫以及散落星域的诸宫诸殿,彼此缓缓靠拢,除非帝子陨落,灵机溃散,便是灵山如来,魔王波旬,亦无可阻拦大势。

    五明六殿,实则只有二殿,论人手,论积淀,五明宫尚不能与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宫相提并论,留给魏十七的时间不多,他决意先助梅真人铸就真灵,再考虑其余。

    梅真人亦知晓其中的利害干系,低头忖度一回,将可堪造就的宝物一一取出,三百六十五枚本命玉符,九岳崩崖石,吞阳珠,还真镯,混沌一气洞天锁,斩神剑……此剑一出,便脱手飞到空中,搅动灵机,光华忽明忽暗,蠢蠢欲动。

    六法十三器,斩神剑,大象真人李静昀,素女通玄功……魏十七眼中星云转动,刹那间,无数往事涌上心头,他将斩神剑摄入手中,曲指一弹,嗡嗡作响,缓缓道:“遇佛杀佛,遇神斩神,如此好口彩,不妨造就此剑,如何?”

    梅真人本是器修出身,着一分身祭炼斩神剑,炼为本命飞剑,花费了无数工夫,将李静昀留下的痕迹尽数抹去,及至炼化大象分身,成就真仙,万法皆通,选此剑成就真灵,亦无不可。她微微颔首,将诸宝收起,仿佛察知她的心意,斩神剑欢喜雀跃,从魏十七五指间挣脱,化作一道寒芒,绕着她游弋不息。

    梅真人伸手一指,斩神剑定于空中,魏十七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右手,扳起无名指,轻轻在剑刃上一割,血线细若游丝,在指尖绽放,斩神剑沾染上一点微乎其微的精血,如受惊的游鱼,化作一抹虚影,倏地冲出羲和殿,骤然凝滞于空中,宝光迷离,渐次黯淡下去。

    魏十七没有松开手,顺势将梅真人拥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含含糊糊道:“以灵机温养残宝,补全为真宝,催生真灵,脱胎换骨,如婴儿诞生,你须守候在旁,寸步不离,否则的话,精血为灵机抹去,再祭炼回来,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

    梅真人倚在他怀中,双眸闪闪发光,仙界乃天庭之基石,轻易不得入内,她得魏十七眷顾,得以一窥灵机之秘,若斩神剑当真铸就真灵,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她忽然记起一事,道:“六龙回驭斩真灵已灭,何不置于羲和殿内,重铸真灵?”

    魏十七轻描淡写道:“已将此宝炼去矣,不复存于世间。”

    梅真人心中打了个咯噔,她知魏十七修炼真仙六法中的九龙回辇功,与六龙回驭斩相得益彰,极为难得,铸铜殿一战,真灵龙驭被打入永寂,但回驭斩本源未损,真宝威能尚在,为何将其炼去,又炼为何物?

    魏十七道:“当日与金母殿主联手,斩灭佟丁牛,剩下铸铜殿浮于虚空,成为无主之物,本欲将其打烂,蓝殿主不愿欠人情,说铸铜殿赤铜难得,打烂了未免可惜,可出手将其炼成一件兵器,以作酬劳。”

    梅真人“嗯”了一声,隐隐猜到几分。

第二十一章 给点阳光就灿烂() 
“金母”二字并非没有由来,五龙为魂,赤铜铸恨,堪比神物神器。既然提及,魏十七却没有邀她一观,梅真人猜想,那赤铜棍当是前所未闻的凶煞之物,出必杀生,见者不详,也只有他才镇得住这等凶器。

    抛开勾心斗角,难得片时温馨,梅真人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忽然记起远在大瀛洲的兰师妹,心头顿时掠过一阵阴影。周吉化身天魔,神通诡异,心狠手辣,万年温玉虽被击破,她亦殚思竭虑伏下后手,却未必就防得住他,天庭大战在即,若出了什么意外,只怕鞭长莫及。不过此事要不要跟他提起?她倒有些踌躇。

    魏十七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在她耳畔道:“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对手。魔王波旬狡黠多变,不可轻信,此战他化自在天或作壁上观,不过他定然两头下注,你说说看,天庭这边,他押在谁人身上?”

    “可是屠真?”

    “诸法无常,诸天无碍,魔王之女离暗,传下天魔书,托言引见支徵,代为缓颊,事后想来,嘿嘿……窥破一线天机,奉上天魔书,好手段,好魄力!”不过魏十七并不后悔,有得有失,有利有弊,屠真既然动心,他便接下这份因果,不留遗憾,日后闯出天大的祸事,也由他只手抚平。

    梅真人知道他对屠真另眼相看,比诸流苏沈幡子二女,多了几分亲近,她有些好奇,区区一介器灵,因何有此殊遇?

    魏十七将下颌轻轻搁在她头顶,含含糊糊道:“再猜猜看,如来那一边,魔王押在谁人身上?”

    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祖,梅真人心念数转,心头一跳,却不敢妄自揣测。

    魏十七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发菩提心,皈依佛陀,只怕并非全是虚妄,魔女离暗身俱二相,哪一面是实相,哪一面是虚相,又或者虚实轮转,种种不测,难以预料。魔王深居魔宫,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将离暗推向风口浪尖,其中不无蹊跷,帝子要此女为质,逼得魔王波旬由暗转明,现身台前,一举数得,另有深意……”

    “不过如来岂是易与之辈,帝子布局,如来亦在棋局落子,周吉成就天魔之躯,入大瀛洲,又遁入异界,只怕与大雷音寺脱不开干系。”

    一阵战栗从后腰腾起,直冲脑后,梅真人倒抽一口冷气,脱口道:“你是说……周吉……”

    “天魔书乃他化自在天根本所在,包罗万象,传五义六谛七偈八颂二十六门小神通,修到精深处,夺天地造化,各具其妙,周文修成的手段,分明是‘蚀谛’神通,究其根本,或是如来得自魔女离暗,转而传与周吉,埋下一招暗子。”魏十七顿了顿,看了梅真人一眼,郑重其事道,“你莫要小觑他,此子,给点阳光就灿烂,来日当为大敌。”

    梅真人细细咀嚼“给点阳光就灿烂”七字,回想周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越发觉得意味深长,如来在暗中拨弄手脚,此乃魏十七推测之辞,但这并非无由,局势复杂,暗流涌动,她闭上双眼,轻轻叹息一声,道:“虽有许多变数,一切尽在掌握,是吗?”

    “元君天后,尚不敢夸口,我又有什么把握。帝子窥探天机,这一次劫难非比寻常,三十三天外诸宫只是前锋,真正的大敌乃是六欲天天众,素未谋面,不知深浅,五明宫上下,不知几人得以生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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