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5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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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的魔功,经龙众高人千锤百炼,付出了无数性命,才得以成形,修炼此功至大成,可抽取族人精元,炼作“龙种”,种于己身窍穴内,滋养筋骨,增益寿元,与杀狗刀相得益彰,龙王正是凭借此功,才有底气向魏十七挥出那斩灭过往的一刀。
魔功毕竟是魔功,损人利己,不足为外人道。
静室之内,龙王不动如山,体内却翻天覆地,窍穴逐一跳动,炼化精元,补益寿元,渐渐回复至巅峰之时。
天魔殿中黯淡无光,魔女离暗静静寻思片刻,抬手勾勒,皓腕如雪,十指纤纤,一点魔气腾挪盘旋,幻化出五明宫诸殿,于云浆、广恒二殿外,又添上了彗月殿和山都殿。云浆殿主梅真人,乃是五明宫主在下界的旧相识,道行虽平平无奇,却是智囊一流的人物,深得其信任。广恒殿主温玉卿,精擅傀儡秘术,傀儡侍女沈幡子便是出自她之手,与五明宫主交情不浅。二殿之外,魏十七起用仇真人,以步干阑、田椿、鱼娥、巡天、厉十龙、步衍背等飞升天庭的真仙为辅,重立彗月殿,如今又降服龙王,立为山都殿主,招揽龙众,收归己用,这一殿的战力断不可小觑。帝子另眼相看,五明宫应运崛起,假以时日,当凌驾于醴泉、王京、餐霞、御风、骖鸾诸宫之上,仅次于西华元君坐镇的瑶池宫。帝子缘何如此偏心?
忖度良久,离暗伸手一抹,四殿尽数散作魔气,没入她体内。
佛门护法,天龙八部,龙王神通广大,仅次于忉利天天主帝释天,降服他绝非易事,魏十七匆匆而去,只怕大有不妥,伤了根本,急于觅地疗伤。离暗抿了抿嘴角,微微叹息,身影摇曳,如幽灵般隐没于黑暗中。
时光流驰,天庭波澜不惊,五明宫如一潭死水,诸殿门户紧闭,音讯隔绝,连天魔女亦打探不到什么消息。离暗虽得帝子赐婚,与五明宫主结为道侣,日常行踪却被局限于五明宫内,不知是魏十七暗中授意,还是诸殿自作主张,梅、温二位殿主有意无意约束部属,对她防得极紧,天魔女固然颠倒众生,予取予夺,却也不便撕破脸皮,施展魅惑手段,耳目如被一双无形的手蒙住,她心中不无郁闷,不知如何才能打开局面。
这一日,离暗在天魔殿中闲坐,心底忽然泛起一阵悸动,魔气如脱缰野马,骚动不安,神魂为之摇曳,似有祸事降临。她暗暗心惊,动念间将天魔女唤至身旁,匆匆步出天魔殿,却见天昏地暗,彤云四合,滚滚如海,一颗斗大的凶星大放光明,血光笼罩天庭,诸殿真仙尽皆立于殿前,举目遥望,窃窃私语。
蓦地里一声雷鸣,灵机涌动,离暗感同身受,一颗心漏跳了半拍,身后八名天魔女脸色煞白,如遭雷击,跌跌跄跄退入天魔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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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节 气运加身()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离暗有今日的成就,却非一念可致,她于魔宫血池下修炼“天魔书”,不知花费了多少时日,魔功方告大成,如今身入天庭,为灵机一卷,体内魔气似有失控之虞,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舌顶上颚,掐定法诀,默运魔功,神魂固若磐石。仙界灵机侵夺魔气,如水火相冲,她微一沉吟,拂动衣袖,命八名天魔女退入天魔殿内,无论殿外有何异动,都不可贸然行事。
千里彤云尽作血色,九天之上,雷声连成一片,如此惊人的阵势,若说无有大事发生,谁都不会轻信,只是紫微帝星不见踪影,十恶凶星独领风骚,难不成这一番大动干戈,是应在五明宫主魏十七身上?区区一介宫主,肆无忌惮,不知收敛,他难道不懂得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么?离暗摇了摇头,隐隐觉得魏十七如此张扬乃是刻意为之,以他的心机手段,如何会犯这等错。
酝酿数息,飙风骤起,彤云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散,血光播散五明宫,照着云浆殿,照着广恒殿,照着天魔殿,雷音渐次隐去,虚空漾出一层层涟漪,投射出一座仙宫的虚影,高逾万丈,恍若山岳,灵机狂涌,灵压有如实质,从天而降。
千刀万剐,刻骨铭心,离暗的呼吸嘎然而止。
对五明诸殿真仙而言,仙界灵机虚无缥缈,似有所感,又无以言状,略略有些异样,待要细细探查,又怅然若失。但离暗出身他化自在天,非是天庭之人,灵机侵蚀异己,不遗余力,不得天魔殿庇护,径直暴露在灵机,她有如置身于狂澜中,体内魔气回旋激荡,喷涌欲出。
离暗视无边痛楚如无物,暗暗运转魔功,以一己之力与灵压抗衡,双眸魔纹生生不息,寸步不退。灵压如潮,一波波袭来,暗流涌动,露出狰狞獠牙,她心如明镜,魏十七此举并非针对自己,但要想站在这个男人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此时此刻,就不能退后半步。
天魔殿岿然不动,离暗站得笔直,衣衫猎猎飞舞,仙宫深处,仿似有一双冷漠的眼眸,星辰明灭,星云转动,在她脸上略一停留。
百余息后,五明仙界轰然中开,张开一道星光迷离的门户,天地震荡,山呼海啸,一座大殿徐徐飞出,落于云山雾海之间,众人齐齐发一声惊叹,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仇真人,仇真人故作镇定,衣袖却如水波震荡,胸中激荡不能自已。
那大殿飞出之刻,众人窥得真切,匾额之上,分明是古朴苍劲的“彗月”二字。
六欲天奉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祖旨意,以三十三天外诸宫为前锋,率诸天天众悍然奔袭天庭,铩羽而归,五明宫主功不可没,帝子论功行赏,魏十七只讨要了些许人手,以弥补五明诸殿的损失,于其他一概不取。帝子斟酌再三,将七曜界渊海三洲之地拔升天庭的一干真仙尽数拨与他,并暗示他龙王被困于阳钧炉内,雷火熬炼,度日如年,待到火气磨砺得七七八八,将其收服,可为得力臂助。
当年魏十七遣一具神念化身,持天启宝珠,将彼辈强行拔升天庭,结下因果,帝子顺势将他们划归五明宫,亦在情理之中。一入天庭成走卒,浮风族步干阑,蛇床山田椿,浮白岭鱼娥,苍鼓族巡天,八将军厉十龙,漆面佛步衍背,这些渊海三洲之地的旧相识,不打不成交,用生不如用熟,在魏十七和梅真人麾下,也多几分安心。
不过魏十七所谋甚大,并未将彼辈充入云浆、广恒二殿,当走卒驱使,而是交与仇真人统辖,命其另立一殿,是为彗月殿。
三十三天外,菩提宫,彗月殿,真正的彗月殿早已被魏十七打了个稀巴烂,青白五德鱼夺取灵机,为帝子所用,五明宫的彗月殿徒有虚名,仇真人如叫花子没蛇耍,不得立足之地,只能寄身于广恒殿中,好在广恒殿主温玉卿性情温和,对他一如既往,并未另眼相看,反倒是丰囚鸾麻蕈二人略有疏远之意,不过这也在仇真人意料之中。
背弃菩提宫主,转投魏十七麾下,虽是迫不得已,权宜之计,但仇真人这些年谨小慎微,不起异心,魏十七看在眼里,拔擢他执掌一殿,仇真人也算是修成正果。眼看彗月殿重现于世,形制与之前大体无二,细微处略有差异,耳畔响起五明宫主淡淡话语,“仇殿主不入彗月殿,更待何时?”
仇真人深深吸了口气,向五明仙宫遥遥躬身,死心塌地,定了定神,又谢过广恒殿主这些年照拂有加,引了麾下一干真仙,驾祥云,于众目睽睽之下,投彗月殿而去。
灵机如海潮涨落,再度涌来,这一回离暗有了提防,不为所动,她凝神望着虚空中那道星光荡漾的仙界门户,心中有感,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刺入掌心。随着灵机涨落,酝酿着翻天覆地大变局,她的心愈跳愈慢,众人亦翘首以盼,等待着这万载难得一见的大手笔。
清音冉冉不绝,第二座大殿缓缓飞出仙界,一体两翼,一实二虚,正是五明旧制,山都主殿。
天庭肇造之初,天帝收拢诸天诸界灵机,以无上神通,点化三十六处仙界,是为天庭基石,缺一不可。诸位宫主受天帝敕封,为仙界之主,入驻仙宫,彼辈只道仙界独得灵机之妙,铸就真灵,孕育天兵,却不知三十六宫治下诸殿,尽从仙界灵机而来。
天帝一脉,弃神念,修命星,人择星,星亦择人,命星秘术从契合心神起,引动投影,星髓灌顶,至灵机入怀,可谓小成,再往上一步,便是与仙界相合,气运加身,能入此境界者少之又少,自天庭初立,天帝以降,寥寥无几。
魏十七蒙帝子赐下一杯气运,藏于丹田之内,阳钧洞天内与龙王一战,生死一线,巧之又巧,竟将天帝气运彻底炼化,占为己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深知机缘不可错失,匆匆安置下龙王后,便即遁入五明仙界,于仙宫之内参悟秘术,巩固气运,悟得种种玄妙,四两拨千斤,点化灵机,“观想一物,投诸现世”,铸就彗月、山都二殿。
这一日,五明宫横空出世,云浆、广恒、天魔、彗月、山都五殿,如众星捧月,如群星拱北,伏倒在五明仙宫的虚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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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节 略尽地主之谊()
自菩提宫主陆海真人率众来袭,千余年间,此方天庭战火不息,连番大战,诸宫诸殿损失惨重,所谓太山不拒细壤,江海不择细流,天庭急需补充兵力,迫不得已,只能行涸泽而渔之下策,强征七曜、陆离、云母三处下界真仙飞升。彼辈“以星力转换真元,借星屑洗炼肉身”,虽然炼就真仙之躯,却良莠不齐,神通见识俱有限,不堪大用。相形之下,陆离界太平洲古佛迦耶座下佛门弟子脱颖而出,可谓一时之选,尽归于碧落殿主沈辰一麾下,餐霞宫实力水涨船高,渐有崛起之势。
六欲天败退正阳门后,又过了数百余年,天庭瑶池、醴泉、王京、餐霞、御风、骖鸾、五明七宫,强弱之势此起彼落,渐形成瑶池为首,五明次之,餐霞第三的格局。瑶池五明二宫之强,维系于西华元君、魏十七二位宫主一身,高山仰止,众望所归,只是餐霞宫奇峰突起,令他人有些悻悻然,尤其是王京宫主曹木棉,深为之担忧。
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紫微星现,帝子祭天正告三界,重立天庭一角,瑶池醴泉二宫率先来投,合力击退六欲天强敌,稳住阵脚,然则曹木棉冷眼旁观,天庭内忧外患,未可大意。内忧者,连番激战,诸宫死伤甚重,以至于无人可用,外患者,西天灵山,深渊之徒,如骨鲠在喉。星域浩瀚,虽说气机牵引,分久必合,但三十三天外六宫、南天门一十三宫迟迟没有音讯,天庭要回复到鼎盛之时,遥遥无期。
韬光养晦积蓄实力原是正理,但如来定不容帝子坐大,该来的,迟早会来,一旦战火再起,王京宫拿什么去拼?就算侥幸拼赢了,还能剩下些什么?帝子可以不在意一时一地的得失,只要仙界不失,便动摇不到根本,但对曹木棉来说,王京宫至关要紧,平侯、春秋、东渡、西渡、洗心、赤眉六殿若有闪失,只剩他孤家寡人,绝无卷土重来的机会。
归根到底,他不是天帝一脉的嫡系。
天庭是是非地,非清净地,诸宫合纵连横,在所难免,曹木棉决意自保,不惜甘居下位。西华元君独立特行,素无交情,餐霞宫主虽有交情,终究拉不下脸面,曹木棉斟酌再三,修书一封,着沈千禾送往五明宫,邀魏宫主前往王京宫做客,他于仙宫内设下酒宴,略尽地主之谊。
天庭三十六处仙界,各有其主,等闲绝不相通,曹木棉此举诚意满满,魏十七对王京仙界不无好奇,应允一行。
数日后,三头白犀牵引彩绘飞车,越过云山雾海,往王京宫而去,魏十七端坐于车内,沈幡子侍立在旁,怀抱雷音琵琶,随手拨弄,渐成曲调,有江南草长,杂花群莺之意。魏十七身边的几个女子,梅真人坐镇云浆殿,流苏道行浅薄,屠真修炼魔功,与灵机相冲,故此番应邀前往王京宫,魏十七只命沈幡子一人侍奉左右,她本是广恒殿主亲手炼成的仙傀儡,与王京宫有几分因缘,就连这代步的彩绘飞车,亦是温殿主之物。
望着沈幡子拨弄琵琶的身影,魏十七心神有些恍惚,心湖泛起阵阵涟漪,顿记起那化作齑粉的八女仙乐屏,月华轮转镜,记起秦贞,记起余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自从周吉逃离天庭后,有些记忆变得模糊,但有些记忆,却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知道,回忆不是对事实的复刻,而是记忆的再现,每一次回忆,再现的都是上一次回忆再现的记忆,每一次再现,都会下意识去掉些什么,添加些什么。他担心有一天,记忆里的那个女子,会变得面目全非,而他却茫然不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握紧了拳头。
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