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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节

仙都-第5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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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人,探出五指,从她后背插入胸腔,随手将心脏捏得粉碎。

    盘空四行剑与性命相连,感同身受,无声无息断为数截,房铃子屏住最后一口气,努力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张平常面孔,貌不惊人,憨厚敦实。他咧开嘴朝房铃子笑笑,收割性命的五指,未曾沾染上半点血渍。

    房铃子喉间“咯咯”作响,断断续续道:“你是……是……”

    那汉子倏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赵牵牛身后,一模一样探出五指,从后背插入胸腔,捏碎心脏,将这位彗月殿的供奉生生灭杀。

    房铃子慢慢合上双眼,两行珠泪滚落脸庞,后背创口血如泉涌,仰天跌落云端。通往幽冥地府的这条路呵,彗月殿的真仙前后相望,络绎不绝,她并不孤单。

    羝藩上人挥动缚灵雷火鞭,不急不躁,以九天雷火一点点消磨“四柱禁法”,稳立于不败之地,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错过房铃子与赵牵牛先后陨灭的一幕。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他早有这样的觉悟,但要还也不是现在,那汉子神出鬼没,灭杀真仙如割草,如此凶神恶煞,万不可力敌,羝藩上人情急之下,将体内真元一催,缚灵雷火鞭如有千钧重,奋力抽出一鞭。

    这一鞭将雷火之威推向极致,无色无相,由绚烂归于平淡,蛇龟怒吼一声,才将头尾四肢尽数缩于硬壳内,四根擎天冰柱便大放光明,无数符箓此起彼灭,灿若群星。一声雷鸣近在咫尺,烈焰席卷天地,“四柱禁法”荡然无存,羝藩上人脸色煞白,状若厉鬼,不顾一切向彗月殿遁去。

    几乎与此同时,大殿地动山摇,仇真人怒喝一声,现出空行夜叉原形,双首四臂,手持蛇矛、画戟、鬼脸盾,将帝朝华逼退。

    大敌终于露出了獠牙,彗月殿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第四十五节 杀人如割鸡() 
    连克对方二位真仙供奉,云浆殿上下顿时气势大盛,允道人等更是面面相觑,心底泛起一阵阵寒意。那眉眼寻常的敦实汉子,分明是真宝真灵,灭杀房铃子和赵牵牛,如碾杀一只小小蝼蚁,若是云浆殿主向他们下手,又有几人能逃过此劫?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允道人,金珠镇魅,能否与之相争?允道人脸色颇为难看,沉吟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

    天后垂青,命星加持,六龙回驭斩终究成就了真灵,这一步跨出,海阔天空,所向披靡,允道人心念数转,一口气叹在肚子里。平侯殿允道人,春秋殿丁火云,紫府殿邵华清,碧落殿沈辰一,荡寇殿悬铃子,沉沙殿赵咸阳,任谁都以为,历数正阳四宫二十八殿,下一个能与四位宫主比肩的大能,定出自此六人之一,只是没料到,一个个陨落的陨落,沉沦的沉沦,到头来横空出世的,却是那云浆殿主魏十七。

    盛名之下,庶几无虚,允道人心中再无侥幸。

    云兽忽律肩头压力一轻,腾出手来,专心致志摇动癸水通天旗,怒卷千寻浪,波撼彗月殿,蛇龟应龙抖擞起精神,率领一干水族精怪滚滚杀上前,呼呼喝喝,有如神助。帝朝华亦察觉到转机骤然降临,祭起诸天轮回神木鼎,四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诸天神魔轮转不息,气机牵引,空行夜叉顿时声势大挫,飞转竟不能如意。

    仇真人顾不得再与对方纠缠,返身扑向彗月殿,赤金钵盂弃了屠真,颠三倒四追上前,没入他袖中。才飞出数丈,身前为一人阻住去路,正是那神出鬼没的真灵龙驭,仇真人倒抽一口冷气,踌躇不定,哪里敢上前争斗。

    大势已定,彗月殿充其量只是一块磨刀石,该看的都看过,魏十七足踏风火金砂,不急不缓掠过星空,落于彗月殿前,厮杀犹未停歇,仇真人和羝藩上人,却已无有战意。

    魏十七目视仇真人,出言道:“天命在我,降是不降?”

    仇真人打了个激灵,芒刺在背,仿佛有一只夺命的手爪,随时会插入胸腔,将心脏捏得粉碎。不过彗月殿主非比寻常真仙,当真舍命相搏,便是钢筋铁骨,也能啃下一丝肉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将生死置之度外,道:“何为天命?”

    魏十七道:“天后降临,帝子出世,汝非是降我,是降帝子。”

    羝藩上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半张着嘴有些失神。他在彗月殿中,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元老,菩提宫有什么小道消息,兜兜转转,总会传入他耳中。他早就听闻,天后业已离开瑶池,不知所踪,瑶池宫主西华元君寻觅天后下落,非是一日,却始终没有消息。万万没想到,天后竟然降临于正阳四宫,还诞下了帝子!

    怎么可能!唬人的吧!

    仇真人怔了怔,一颗心“咚咚咚咚”跳将起来。为免搅乱人心,斗牛宫主无常子、菩提宫主陆海真人守口如瓶,天后的下落,只在三十三天外诸位宫主之间口口相传,仇真人一无所知。他听得“天后降临,帝子出世”八字,第一反应是诳言,天大的诳言,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一条道走到黑,是绝路,归降帝子,与菩提宫一刀两断,是活路。”正阳四宫势弱,可用的人手捉襟见肘,魏十七略尽人事,话语平平淡淡,两条路,生死摆在眼前,任你选。

    正是这份平淡,让仇真人感到犹豫。

    二人寥寥数语,仿佛是个讯号,双方默契地停下了手,彼此小心戒备,侧耳聆听两位殿主交涉。彗月殿幸存者亦心知肚明,房、赵二位供奉双双陨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势已去,再打下去,无人能幸免于难。

    真仙成就不易,若非走投无路,谁人愿意拿鸡蛋往石头上磕,仇真人并无拼死之心,试探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帝朝华足踏诸天轮回神木鼎,血河如飘带缠身,笑吟吟插嘴道:“此乃餐霞宫云浆殿主,魏殿主。”

    在仇真人看来,这位云浆殿主驱使真灵,杀人如割鸡,便是诸宫宫主,神通手段亦不过如此。他心中有了几分活泛,道:“魏殿主欲如何处置我等?”

    魏十七道:“随我伐山破庙,攻打别宫他殿,立下战功,之前的罪责一笔勾销。”

    之前的罪责,指的是追随陆海真人攻打正阳门,戴罪立功,亦不算苛责。仇真人抬眼扫向众人,见彼辈目光闪烁,显然心不甘情不愿,只得长长叹了口气,低头道:“也罢,愿归附帝子,听凭魏殿主驱使。”

    魏十七曲指轻弹,一点金光乍现,徐徐降至仇真人头顶,没入体内,金光扫便经络窍穴,骨肉脏腑,肌理毛孔,于丹田内凝成一道云浆符。此乃应有之义,仇真人既然归降,就绝不做无益之事,敞开身心,仍其施为。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云浆殿主出手如此之快,举重若轻,由不得自己反悔。

    “真人可往云浆殿暂歇,听候调遣。”

    仇真人心中一叹,彗月殿易主,权柄转眼成空,从此后他只是云浆殿一走卒,再非彗月殿主。他暗自神伤,向魏十七略一躬身,收了空行夜叉法相,独自飞向云浆殿。羝藩上人脸色变幻不定,一咬牙,招呼彗月殿诸位轮值,追随仇真人而去,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云浆殿愈来愈近,众人只觉丹田内微微一震,彗月符化作一道道金光飞出,争先恐后投入大殿,彗月殿光华流转,嗡嗡作响,如寒蝉之鸣泣,彼辈心中一松,自知性命暂且无忧。

    魏十七挥了挥手,忽律摇动癸水通天旗,收了汪洋之水,帝朝华等纷纷退下,归于云浆殿,将仇真人等看得死死的。朱蝉飞身上前,绕着大殿转了一圈,探查良久,又遁入殿内,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飘然而出,秀眉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时半刻想不出法子。

    “如何?”魏十七并无不耐之意。

    朱蝉轻声道:“灵机固锁,深藏不露,小婢道行浅薄,青白五德鱼竟啄不动,取不出,如之奈何?”

第四十六节 绝户手段() 
    彗月殿漂浮于星域,上不巴天下不着地,空无一人,魏十七看了朱蝉几眼,见她怀里鼓鼓囊囊,袖中沉沉甸甸,显然这一圈没有空手而返,想是得了不少好物。彗月殿不是柱石殿,找不出天生地长的神物,他也不甚在意,静静道:“天后是如何关照的?”

    朱蝉皱着小眉头犹豫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不定,软语央求道:“小婢见识浅薄,办事不力,魏殿主可否相助一二?”

    魏十七不置可否,“怎么个帮法?”

    “收取灵机,说简单也简单,有一个笨办法将那彗月殿打得粉碎,灵机无处藏匿,自然逸出。”

    “打破彗月殿么?”魏十七哑然失笑,且不说打碎这一庞然大物要花费多少力气,彗月殿孕育洞天,横渡星域,乃是一宗难能可贵的宝物,他既然收服了仇真人,自可借彼之手,掌控一殿,何必行此绝户手段。

    “此番讨伐别宫他殿,只为夺取灵机,其余尽可放在一旁,彗月殿受制于菩提宫,万一撞上陆海真人,平白被他收去,两手空空,连灵机都留不下,岂不可惜。”朱蝉眼珠骨碌碌一转,试图说服他,暗示道,“何况,殿主如打破彗月殿,所费虽多,亦不无好处。”

    魏十七闻言心中一动,朱蝉有求于人,谅她也不会胡言乱语,究竟是什么好处,朱蝉又不愿说破,只有卖一回苦力,自行体会。

    二人立于彗月殿前,背向云浆殿,众人遥遥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迟迟未有决断,似乎在似乎在讨价还价。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两道身形暴起,一左一右向星域深处飞遁而去,仇真人骇然心悸,扭头望去,不是旁人,正是彗月殿供奉羝藩上人和他的大弟子项铤。

    羝藩上人虽是彗月殿供奉,却深得大泽殿主商浮槎提携,对菩提宫主陆海真人更是敬若神明,三十三天外诸宫联手叛乱,他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有侥幸可言,仇真人归降帝子,他必须舍命奔逃,迟则大祸临头。至于项铤,这些年来言听计从,早已深深打上了羝藩上人的烙印,无论他能否走脱,留下来没有好果子吃,只有分头逃遁,才有一线生机。

    云浆殿前,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森然如刀剑,仇真人反应极快,既然决意归降帝子,那就做得彻底些,他低喝一声,祭起赤金钵盂,倏地飞至项铤头顶,倾下一道神光,将其罩住,下一刻摇动双肩,化作双首四臂的空行夜叉,持定蛇矛、画戟、鬼脸盾,星驰电掣杀向羝藩上人。

    羝藩上人深知生死系于一线,不惜透支寿元,施展“血遁术”,一口精血喷出,血雾一涨一缩,身躯若隐若现,眼看仇真人慢了一步,追之不及,一道浓郁的血光从天而降,从头淋到脚,将羝藩上人硬生生禁锢在虚空中,寸步难移。

    不知何时,彗月殿上空浮现一颗血色小星,星名“十恶”,乃是一颗大凶之星。

    羝藩上人双目圆瞪,沐浴于血光中,两行血泪淌落脸庞,衣袍化作飞灰,肌肤层层消融,继以骨肉脏腑,顷刻间魂飞魄散,湮灭于无形。

    仇真人急忙收住去势,血光近在咫尺,眼睁睁看着羝藩上人死于非命,连法宝都逃不出血光冲刷,心中的震撼无可言之。他口中充斥着苦涩的滋味,慢慢扭头望去,只见云浆殿主足踏风火金砂,头也不回,羝藩上人出逃,对他而言只是桩不值一提的小事,碾杀也就碾杀了,就像踩死一只蝼蚁。

    幸好及早决断,未曾自误,仇真人咽了口唾沫,后怕之余,感到十分侥幸。

    项铤被赤金钵盂镇压,目眦欲裂,拼命挣扎,却挣之不脱,周身法宝尽被神光锁定,一颗心拔凉拔凉的,直往下沉。仇真人扭头望着他,目露凶光,杀不了羝藩上人,累及云浆殿主亲自出手,难道还杀不了区区一介轮值么?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屠真飞身上前,抡起一根又粗又长的太白凌日棍,“砰”一声,将项铤脑壳打得稀巴烂,又一棍,将他脊梁骨打得粉碎。仇真人摇摇头,先前的一点厌恶渐渐淡去,他早看出屠真并非生人,而是器灵之身,得云浆殿主赐下的机缘,修炼真法,才有今日的成就,胸中无善无恶,出手狠毒,却是无意为之,犹如虎食人,不落因果。

    他起手收了赤金钵盂,项铤的残尸漂浮在虚空中,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仇真人微一犹豫,将赤金钵盂托于掌中,念动咒语,轻轻向下一倒,一团暗红的火焰飞出,落在残尸之上,转瞬烧成一抔灰。

    “咦——”云浆殿前忽然传来一片惊呼,仇真人脑中嗡一响,气血翻涌,急忙举目望去,却见众人翘首以望,一个个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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